鲁枢元:生命与书 |
鲁枢元 (作者系苏州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文艺理论学会副会长) |
博弈时代中国文艺学的勃勃生机 | ||
作者:金元浦 | ||
|
生态批评早期研究述评 |
赵薇 欧美生态批评发端于上个世纪70年代,并渐次引起文学理论界的关注,至90年代成为文学研究领域里的显学。中国的相关研究基本与之同步,至90年代末,生态批评无疑已成为文艺学研究领域一个新的增长点。 一、生态批评早期研究的学术成果 在欧美生态批评浪潮的推拥下,“生态批评”的波峰于2001年前后漫过国内文论界。除学院集体奋斗与学者各自为营以外,“生态批评”的浪涌还表现在专题讨论会的召开以及对各种文艺研讨会的渗透上;《文艺研究》于2002年第5期集中刊发了5篇有关生态批评的重要论文,将研究热潮推向了巅峰。经过10多年尤其近5年的理论探讨与实践摸索,生态批评的早期研究取得了丰硕成果。 第一,全面考察了生态批评的思想渊源与发展历程。 这一成果的取得主要归功于生态批评的“译介式”研究,其意义在于两个方面:一是将西方生态批评的研究现状介绍给中国学界,使中国学者保持对国际学界相关研究的宏观了解;二是将西方生态批评的研究成果引人中国学者的学术资源库,形成中国学者研究的参照系。〔1〕早期致力于译介工作的,主要为海外华人学者或访问学者以及国内从事比较文学、世界文学和外国文学研究的学者。 《生态批评:发展与渊源》是王诺教授有关生态批评研究最重要的一篇论文。[2]这篇文章是他在哈佛大学燕京学社访学一年研究成果的精髓,稍后的论著《欧美生态文学》实际上是对这篇论文的详细展开和补充。王诺的研究价值体现于以下方面: 首先,确证了欧美有关“生态批评”的定位。欧美生态批评研究者格罗特费尔蒂、克洛伯尔、乔纳森?莱文等均就生态批评的定义提出过自己的观点,据此,王诺将生态文学定位为“以生态整体主义为思想基础、以生态系统整体利益为最高价值的、考察和表现自然与人之关系和探寻生态危机之社会根源的文学。生态责任、文明批判、生态理想和生态预警是其突出特点。”以这一较能准确反映欧美学界对生态批评理解的定位为参照,我们会发现中西生态批评视域的差异。 其次,详述了生态批评在欧美的发展历程。自1974美国学者密克尔提出“文学的生态学”后,克洛伯尔、鲁克尔特、贝特、布伊尔、格罗特费尔蒂、默菲等欧美生态批评大家相继跨人这一研究领域,并以实绩推动了生态批评的发展。王诺在其论著中详述了欧美生态批评由萌生到崛起的历程,为我们勾勒了这新生儿的最初轮廓。然后,爬梳了生态批评在西方的思想渊源。对人与自然关系的理解,从古希腊到文艺复兴这一漫长的历史时期内,征服自然的主流话语中总是掺杂着亲和自然的不同声音。18一19世纪是工业文明和工具理性弊端渐现、回归自然的哲学思潮与文学思潮推至高峰的时期,因而也是一个生态思想的繁荣时期。此期,文学、美学、哲学、生物学各领域都为生态批评的思想奠基作出了重大贡献,也积淀了供后世学者不断探索的大量资源。王诺对这些思想资源爬梳得深人而细致,以致某些后来者的重复言说似乎成了一种多余。 在致力于译介工作的学者中,值得另书一笔的是韦清琦博士。韦清琦关注的重点是生态批评与女性主义批评、后殖民批评的共同点,即对“逻各斯”中心的解构。[3]且不论其研究成果,她那种深人具体问题的学术态度,可谓早期生态批评浅尝辄止风气中的一股清流,这种态度也正是今后生态批评理论推进的要求之一。 第二,宏观思考了生态批评的建构原则和发展走向。 较早跨入生态批评研究领域、并取得了一定成果的学者,首推鲁枢元教授,他也是第一个致力于将“生态文艺学”作为文艺学一个具有当代意义的分支学科来建设的学者。在《生态文艺学》系列论稿中,鲁枢元提出了“生态文艺学”学科创立的一些重大问题[4]: 首先,对“生态文艺学”的基本内容进行了界定。鲁枢元强调:“文艺生态学”是在哲学的、美学的、生态学的诸多学科共同影响与作用下,产生的一门具有丰盈内涵的前沿性独立学科;在关注环境问题之外,它更瞩目的是人和人的精神。他创造性地提出,“生态”涵括了三个层级:“自然生态”、“社会生态”、“精神生态”。传统生态学上这一概念的比喻性延展,使得文艺学与生态学进行学科交叉进而生成一门新的学科有了对象上的可能,也使这一学科在理论上不至成为追赶世界范围“绿色潮流”的时髦术语而具广阔的发展空间。但也正是这种延展,以及国内生态批评学界的认同,使早期中国式生态批评的外延远远大于西方生态批评的范围。 其次,对“生态文艺学”的学科精神进行了张扬。反思“擅理智、役自然”,反话“人类中心主义”;重审“文学是人学”,重构“人的价值”;高扬“生态精神、宇宙精神、艺术精神”,倡导“重建宏大叙事,再造深度模式”……鲁枢元教授在其论著中所张扬的学科精神代言了热心于生态批评的众多学者之共识。在这些颇具诗性气质的哲理思索、心灵探寻、艺术追问之中,贯穿着他对古今中外文明与文化的考察与审理。诚如人所言:“从马克思主义哲学、西方的社会一文化批判理论、精神现象学、海德格尔的存在主义、自然主义诗学、女性主义到有机整体论的科学思想、普遍联系的宇宙观等,这些知识元素与文艺学、生态学理论较为自如的结合,显示了作者百科全书式的知识风格。”[3] 再次,对“生态文艺学”的研究方法进行了探索。作为一门学科,特定研究方法的缺失一直是为“生态文艺学”怀疑论者所垢病的。对“自然主义”观念与方法之悖谬的研究,是鲁著中充实而精彩的一笔。由此,鲁教授提示,在看待与研究自然时,不要过于强调其物性与实在的方面,也不要仅仅以自然科学的方法来进行研究。此外,他还以实践示范了生态批评“生态论文艺学”的具体批评方式。 与鲁枢元教授高屋建板的潇洒学术风度不同,曾永成教授的《文艺的绿色之思—文艺生态学引论》虽然视野不及鲁著开阔、反响不及鲁著强烈,但却细致详尽而深人填密。[5]他认为,“文艺生态学”是“把文艺学与生态学结合起来,既在两门学科边缘上对文学的人学内涵进行探究,又在人与文艺的生态关联这个边缘地带对文艺的生态本性和功能进行思考”。曾著以“文艺生态学”作为核心概念,以“生成本体论”、“人本生态观”、“感应论美学”作为基本理论,用生态世界观来重新审视文艺的本体、人性内涵、功能与生成规律等等实质性问题。这部论著从美学角度出发,着眼于生态论文艺学整体框架的建构,又工笔于细部,层层推进,绵密而周详,显示出作者严谨的学术风范。 第三,充分发掘了中国的古典生态智慧及其现实意义。 涉足生态批评研究的学者普遍认为,生态批评的崛起,对于久患“失语症”的中国文论而言,是一个凭自己的生态话语赢取发言权,平等同步地参与世界文论建构的大好契机。这一契机的生发点,在于古中国人“天人合一”传统思维模式,在于注重人与自然间亲和关系的审美态度,在于融人了日常生活的生态立场,甚至在于小国寡民自给自足的经济方式。古老的东方生态智慧业己吸引了众多的西方学者,本土的学者更不会放弃这天然的有利条件。这一方面的工作,主要是由国内的美学家和古典文论学者来完成的,他们可称为生态批评的“发掘式”研究者。 “生态存在论美学”是著名美学家曾繁仁近年来正在探索中的重大命题,[6]而中国古典生态存在论审美理论形态、尤其老庄道家生态存在论审美观正是其最重要的理论资源,对道家学说中的重要范畴和命题的理论内涵和当代价值的研究阐发则是其重心。湖南工业大学邓绍秋副教授《道禅生态美学智慧》一书亦是对中国古典禅宗与道家生态智慧的集中阐发,[7]还有多位学者从自己的独特视角出发,以个案研究方式来发掘中国传统文学与文化中的生态智慧。 凭借早期研究者们的智慧与热情,生态批评异军突起,成为文论新贵;这种普遍关注度上的高起点一方面必将使随后的研究难以为继,但另一方面也为其进一步发展打下了难能可贵的群众基础。 二、生态批评早期研究的学术瓶颈 从众声齐呼生态批评“方兴未艾”到如今理论界声音寥寥的短短几年里,生态批评尽尝了“绚烂之极”的辉煌与“归于平淡”的尴尬;但去除学术泡沫后暂时的沉寂也可视为一个从喧嚣走向沉着的过渡。尘埃落定之日,也是问题浮出水面之时,我们正好借机剖析一下生态批评深人拓展的瓶颈所在。 第一,学科定位的盲目性。 由于研究者所在视域的差异和遵循的学术范式不同,早期生态批评并非在统一的体系化理论预设下进行的;如果我们仅仅依赖既有理论试图把握它的发展脉络,那么在“定位”这个最原初的问题上就将举步维艰。只有先辨析两组概念,我们才有可能找准生态批评在文学批评体系中作为批评方法一种的坐标。 首先是“文化生态批评”与“文学生态批评”的混同。 “批评”是一个富于文化意味的词语;如果说“生态批评”瞩目的是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是对生态的保护,那么它就可以定位为广义的批评即“文化批评”,哲学、伦理学、经济学、社会学等等都可以是它的切人角度。然而,这一逻辑暗含了一个前提:“文化”是一个大的学科综合场,各学科之间互为交叉又独立存在。作为一个独立学科的文学,其领域内生态批评的鲜明印记应体现于一个标志性的方面,即对生态关注与保护的“文学方式”。因而,文学生态批评若无限拓展其话语权力的范围,必将因疆界的消饵最终消饵了它自身存在的独特依据,甚至合理依据。此外,文化批评总是暗含了“热点追踪、时尚品评”的意味;文学生态批评的最高境界,则是对“人的存在”这样一个本源性问题的思考,期望出现的是影响深远的传世佳作。因而,生态批评在文学批评格局中的坐标,应为“文学”的“生态”批评。 其次是“生态批评”与“生态文艺学”的滥用。 在早期生态批评中,“生态批评”与“生态文艺学”这两个概念的运用是颇为混乱的,研究者多视“生态批评”为“生态文艺学”的实践形态,二者似乎并行不悖,作为关键词的出场率几近相同。细究起来,“生态文艺学”的倡导者倾向于将它作为一个独立学科进行建构,主张采用“生态批评”提法的学者,则偏向于将它作为文学批评的一个视角来看待。而今,研究者们似已取得了共识:所谓“生态文艺学”尚未能构成为一个与传统文艺学相对的学科,“生态批评”也只是一种新的文学批评视角;与其大张旗鼓进行学科体系的建构,不如先在批评实践中积累充足的经验。生态批评由最初的命名论争、学科独立论争,渐次默契地转向了“生态文学批评”与“生态论文艺学”,在事实上否定了早期生态批评对自身的盲目定位。 生态批评对“文化批评”身份的刻意求证,以及对学科独立的盲目追求,是它从研究波峰迅速跌人波谷的直接原因。 第二,哲理基础的矛盾性。 “生态整体主义”作为生态批评哲理基础的提出,是基于对人类中心主义的质疑甚至否定之上的。一方面,生态整体主义具有理论的前沿性。长期的人类中心主义思想及其规约下的行为方式,的确积累了生态危机的重重隐患;“自然价值论”的广泛认同,也使人对自然的“他者”态度暴露出自私专横的一面。但另一方面,生态整体主义又具有实践的滞后性:即人类作为解构者与解构对象的同一性,使生态批评对人类中心主义自我惩罚式的解构显得苍白无力。同时,人类作为自然产物本身难以摆脱的自然性,使生态中心主义的原则必将在实践中被不时架空。此外,“人类”作为生命进化链最后一环区别于其它生物的价值,从某种意义上说,正在于用思考着的大脑对世界进行理性认识与目的式观照。人类中心主义鼓励与支撑下诞生的科技文明带给了人类自我意识,在这一前提下武断地否认甚至推翻它显然是不切实际也无法操作的。 生态危机表征出的人对自然的暴力性驾驭,缘自于人类对自身高贵性认识太少,而不是太多。对人类高贵性的肯定,即是强调人要把自己与一般生物区别开来,以人类特有的理性在维护自然生态的过程中作出应有贡献。排除策略性的因素,在生态批评视野里,我们只能说地球母亲在以生态危机的形式召唤一种更优化的人类文明,至少是一种更合理的人类存在;出发点是“人”而绝不是生物,方向是前进而绝不是倒退。反人类中心主义理论与实践的时差,不仅使生态批评与日常实践各说自话,而且架空了它进一步拓展的可能。生态批评的成长与成熟,必然召唤更具操作性的理论依据。也许,暂时悬置反人类中心主义,重新确立人的出发点与归宿,对生态批评可操作性的加强将有着巨大的意义。 第三,切人角度的混乱性。 2001年前后,各大小期刊上有关生态批评的文章如雨后春笋;但就研究内容来看,早期生态批评存在一哄而上、角度混乱的缺陷。 西方文化与文学生态批评均将“生态”局囿于“自然生态”,有关“文学”与“环境”、“自然”、“生态”间关系的研究,被统称为“生态批评”。“生态文学”、“环境文学”、“自然书写”等概念也总是紧扣“自然”这一中心。俯察国内生态批评,我们却能发现两个切入点,即“生态文学批评”与“生态论文艺学”,“生态”一词的内涵也由“自然”延伸至“精神”高度。 作为国内早期生态批评研究的代表,鲁枢元的表述是这样的:“生态文艺学将试图探讨文学艺术与地球生态的关系,进而运用现代生态学的观点来审视文学艺术。”虽然鲁教授学科建构的宏伟设想在事实上被悬置,但这个定义性表述对研究国内生态批评的最初理念是有很大价值的。这个表述实际上涵盖了“生态文学批评”和“生态论文艺学”两个层面,其研究也正是从这两个角度切人的:他一方面着眼于生态文学批评的精神定位,倡导“高扬真正的艺术精神”;另一方面着眼于生态论文艺学的技术模式,如示范性地运用“群落生态学”的研究方法分析文艺的地域色彩与多样化问题,以系统、生命观点重审文艺的本质,指出文艺的“生物性暗示”。 其他生态批评的早期研究者基本上也从这两个角度切人进行探讨。如王先需教授认为:“建设生态文艺学、生态美学,思考的重点要放在推动精神生态与自然生态的良性互动,要放在推动国民健康的生态观和有利于生态环境改善的消费观、人生观的建设上面。’〔8〕还有人从生态批评的视角重审现当代甚至古代的文学作品,发掘其中蕴藏的生态或反生态思想,如《在生态批评的视域中重新检视中国知青小说》、[9]《中国诗人杜甫的生态观》、[10]《生态变相老残游记>艺术观照方式解读》[11]等等。生态批评无疑为文学批评提供了一个新鲜的视角,使文学作品内容有了更多被诊释的可能。《文艺生态运动与中国当代戏剧》、[12](技术之网的反生态倾向与文艺的生态危机》[13]等等都是以“生态论文艺学”的身份出现的,但这种文艺研究方法实际上早已有之,如潘定智80年代中期开始的有关贵州民间文艺生态的研究,[14]再如苏洪亮有关“电影生态学’,[15]的表述等等,生态批评掀起热潮后,这一方法似乎找到了为自己正式命名的契机。研究者们也许意在视之为中国式生态批评视域拓展的方向之一,但这个命名实际上是对“生态”一词的比喻性应用,其学理价值远逊于“生态文学批评”,也逊于鲁枢元“运用现代生态学的观点来审视文学艺术”的研究。生态批评对这种研究策略的包容,只会削弱自身的意义。生态批评的继续发展,必然要求从混乱中提炼学理的纯度。 第四,研究活动的浅表性。 生态批评早期研究集中于两个领域:一是对生态批评必要性与必然性的探讨,二是对生态批评形式特点与外部规律的解析。很多文章以俯瞰姿态不厌其烦地搜索猎取古今中外与“生态”有关的思想与言论,将生态批评怎样在现实中应运而生、如何在历史上潮起潮落等极度易于理解的问题重复言说。相反,对“生态文艺学”的内部规律、质的规定性这样一些本质性问题,则多取回避态度。 事实上,生态批评重要研究范畴(如反人类中心主义、自然价值论)的最初提出,并非在文学领域,而是哲学尤其伦理学领域。早已在其它领域得到充分探讨的问题,却被新世纪的文论反复言说与探讨。尽管要庆幸“学科交叉”的热潮为文论提供了一个介人的舞台,我们却不得不正视一点:仅仅依托事实上已然明晰的一些理论,那种声势浩大的研讨是缺乏价值支撑的。对于文学的生态批评来说,研究如何取一种文学的特有方式来致力于自然生态的改良和发展,如何在“生态时代”的大背景下观照文学自身的特质与功能,才是最重要也最有价值的方面。 这是就研究内容而言的;就研究态度来看,同样也有值得深思的地方。生态批评在中国的发展经历了一个波浪状起伏,论者们初创的激情与如今的冷眼之间,形成了鲜明对照。破土萌芽的混乱中,人人皆可分一杯羹,举著之时且不论它的成长前景如何;而一旦需要潜心“修行”时,却“退步抽身早”。这种机权多变、折冲尊姐的学术风度,虽可使研究高屋建扳气魄有余,却不免空疏寥落丰厚不足。生态批评早期研究活动被刘锋杰教授不幸言中:“概论多于专著,描述多于深人的解析,跟潮多于长久的研究”。[16]难怪有人不无挪榆地说:“目前的生态批评当中最值得我们推敲的,并不是批评家们对于自然、环境、生态和真实的吁求,而是巧妙的老调重弹背后的话语技巧,是对新学科的利用,和文学批评家们之间永远没完没了且必然要出现的相互争论。”[17]很多时候,“浅尝辄止’,并未为理论的推进作出多少贡献,却带来对学术价值的损害;所幸,生态批评研究领域中,仍有不少潜心耕耘者默默存在。 相对于思想观念与研究方法的重要性来说,认识角度、学术风气等操作层面的缺陷,仅仅是一种可以通过反思与调整得以改进的技术性问题;因而,生态批评发展成熟的真正障碍,其实只在于哲理基础的调整。就其理念来看,生态批评的确是一个有着广阔发展空间的文学批评类型;在摸索前行的路程中对它的初创时期进行回顾与审理,有利于清理我们的思路,更有利于它在明天的成长。 参考文献: [1]霍尔姆斯?罗尔斯顿.环境伦理学〔M].杨通进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 [2」王诺.欧美生态文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3. [3]于文秀.生态文艺学[J].文学研究,2002,(5). [4]香枢元.生态文艺学[M].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00 [5」曾永成.文艺的绿色之思—文艺生态学引论[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 [6〕曾繁仁.生态存在论美学论稿[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3. [7」邓绍秋.道禅生态美学智慈[M].延吉:延边人民出版社,2003. [8〕王先需.陶渊明的人文生态观[J].文艺研究,2002,(2). [9]王喜绒,杨励轩.在生态批评的视域中重新检视中国知青小说[J].兰州铁道学院学报,2003(5) [10〕张皓.中国诗人杜甫的生态观[J]. 江汉大学学报,2002(1). [1l]彭松乔.生态变相:<老残游记>艺术观照方式解读[J].成都大学学报,2003(3). [12]吴济时.文艺生态运动与中国当代戏剧〔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2003. [131张皓.技术之网的反生态倾向与文艺的生态危机[J].文艺研究,2002(1). [14]潘定智.民间文艺生态学导论〔J].贵州社会科学,1997(4). [15〕苏洪亮.电影生态学[J].电影评介,1994(1). [16」刘锋杰.“生态文艺学”的理论之路[J].安徽师范大学学报,2003(6). [17〕匡钊.生态批评,http//; www. cass. net. cn/Chi-nese/s15we wxs/s15_ wxs.htm 2004/10/8. (责任编辑:陈卫华) 原载《株洲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5年第1期 |
生态批评:颠覆“文学是人学” | |
杨泽文 | |
文学不仅仅是人学,同时也应当是人与自然的关系学、人类的精神生态学;对文学史的书写,也应当体现出人与自然的关系史。 在文学界,正是由于对“文学是人学”这个著名命题长期狭窄的理解,才严重局限了创作与批评的视野,以至于在作家和批评家的心目中,人类是“社会生活”的中心、世界的中心和地球的中心,其结果是我们的文学只关注“人”而缺少关注“自然”。鲁枢元因此提出“要走出,也要回归”。“走出”是走出文艺学与生态学的分离和对立;“回归”是文学艺术走进生态学领域,走进自然,回归中华民族的文化传统。唯如此,当代文学艺术才能为促进人与自然的和解、人与自然的和谐作出奉献。 在文学批评领域,鲁枢元是“生态批评”的积极倡导者,并一直思考的是如何让文学主动接受一种生态观念,让生态批评能够面对整个文学现象。在他看来,从中国古代的《诗经》到古希腊的神话,从曹雪芹的《红楼梦》到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从印度的泰戈尔到日本的川端康成,一直到中国当代文坛上的巴金和王蒙,全都可以运用生态学的批评尺度加以阐释与权衡。而这一文学批评范式的转移与嬗变,是一次基于“人类文明知识系统”(由工业文明向生态文明)大转移之上的“时代性转移”,不然以人为中心的日益萎顿的文学将无法获得新生。 鲁枢元《生态批评的空间》一书大胆提出将“生态批评”纳入到文学批评之中,必然会改变文学批评的传统范式,自然少不了要在文学界引发争议与恐慌。毕竟这就意味着要对已有定论的许多文学作品进行生态角度的“文学重审”,其结果会出现“减值”与“增值”的现象。如此一来,整个文学史就必须重新书写,这种“无奈”与“无情”,显然会让许多人惊愕乃至抵触。 然而,惊愕也好,抵触也罢,最终还得接受。毕竟用生态学的观点审视和探讨文学艺术现象与规律,这表明我们是在醒悟,是在真正选择更有希望的前行之路。要知道,人类在近300年的快速发展过程中,所犯下的最严重错误,就是过度的掠夺而忽略了地球生态系统的平衡,以致酿成了如今全球性的生态恶化与环境灾难。我们不是总说人类在发展、在进步,然而结果却是越来越多的人连呼吸、饮水、行路这些最基本的生活行为都难以得到保障,甚至人类赖以生活的唯一家园——地球生态系统也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现在,生态危机已经蔓延到人类社会的文化领域、道德领域和精神领域。也正因如此,生态学终将要成为一门“颠覆性的学科”,它将要“颠覆”的是300年来支配人类社会突飞猛进、为所欲为的价值观和世界观。“颠覆”同时意味着一种知识体系和文明范式的转换,即人类社会从工业文明时代向生态文明时代的转换和衍变。而在这一伟大变迁的过程中,我们的文学应该在挽救生态危机和弘扬生态文明这两个方面,承担起应有的重任。 优秀的批评家既是历史的评判者,也是现实的参与者,更是未来的预言者。创作与批评如车之两轮和鸟之两翼。文学批评在给予作品以实事求是地评判的同时,更应开阔创作者的视野,乃至做到可能的点拨与积极的导向。作者在进行文学生态批评研究的过程中,特别就“文学”与“生态批评”的内涵作出了与时俱进的解读。即文学不仅仅是人学,同时也应当是人与自然的关系学、人类的精神生态学;对文学史的书写,也应当体现出人与自然的关系史。而生态批评,决不应当只是研究生态题材的文艺创作,而应当把生态学的视野投注到一切文艺现象上,运用生态学的世界观去重新审视和重新阐释一切文学艺术的既有法则,生态批评的空间才会得到真正拓展。 | |
文章出处:中国社会科学院报 |
欢迎光临 教师之友网 (http://jszywz.com/) | Powered by Discuz! X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