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之友网
标题:
爱我,你就亲亲我 文/白鸽
[打印本页]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1-2-20 11:10
标题:
爱我,你就亲亲我 文/白鸽
爱我,你就亲亲我
弟弟出生后,甜甜就跟着奶奶过。
六岁的甜甜就盼着过年,过年就能见到爸爸妈妈。
奶奶很忙,甜甜一个人,就看电视,在少儿节目里,甜甜学会了一首歌,《爱我,你就亲亲我》。甜甜唱,奶奶就笑。
天还蒙蒙亮,奶奶就出门了,背着包袱,抱着甜甜。山里水气重,露珠打湿了奶奶的裤腿。甜甜还在睡梦里,奶奶颠一下,甜甜就流一搭子口水。
甜甜在梦里看见了妈妈,妈妈抱着肉乎乎的弟弟,还有爸爸,爸爸拿着一条漂亮的花裙子,甜甜喊,爸爸。
爸爸就抱住了甜甜,问:甜甜,想爸爸吗?甜甜忽闪着大眼反问:爸爸想甜甜吗?爸爸笑:当然想呀!甜甜小脸通红:那——亲我一下!爸爸就亲她,狠狠地亲,胡子扎得甜甜好疼啊,甜甜咯咯笑着,挣扎着扑向妈妈。
妈妈蹲下来,一手搂着甜甜,一手抱着弟弟。甜甜瞅弟弟,弟弟好胖啊,新衣服里面的肉团团的,鼓鼓的,脖上挂个老虎牌牌,胖胖的手腕子上,白圈圈闪闪发亮。
盯着弟弟粉嘟嘟的小脸,甜甜就伸出小手抚摸,弟弟摇头晃脑,咧着嘴笑,嘴里口水直流。甜甜想起那支歌《爱我,你就亲亲我》。甜甜就把脸凑过去,去亲弟弟,弟弟依依呀呀,手舞足蹈,甜甜又咯咯笑出了声。
听着甜甜的笑声,奶奶的皱纹舒展着,脚步轻快了许多。
这是一块花生地,奶奶是来挖花生的。奶奶卸下包袱,在地头上铺好一条破旧的被单,把甜甜放在被单上。兴许是地上的凉意,甜甜落地就醒了。醒了的甜甜揉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天上几颗不愿落下去的星星,突然欢喜地叫起来:奶奶,看,天上还有,还有星星哩!奶奶不看天上,在地里挖出一蔸鲜绿绿的花生,抖一下,露水和泥土纷纷下落,花生果欢蹦跳跃。奶奶递给甜甜,说,我的乖伢伢,自己剥了吃!
花生湿湿的,带着土腥气儿,甜甜用袖擦泥巴,用嘴巴咬破,把沾了泥点子的花生仁拍进嘴里,花生脆生生的,甜甜嚼得满嘴生香,一会儿黄色的泥点子、白色的花生汁儿,就糊满了甜甜的小嘴,甜甜吃几口,抹下嘴,不一会甜甜就变成了小花猫。
吃够了,甜甜唱着歌儿在山上追蝴蝶,摘野花,捉虫子。
太阳升到头顶,天气热起来,奶奶挖起的花生梗在身后发蔫了,奶奶的衣服也汗透了。
甜甜也热,脱下破旧的小褂喊:奶奶,我饿。
奶奶擦擦汗水,走上田埂,打开包袱,拿出面饼,和一瓶冷开水,挨了孙女坐下来吃午饭。
奶奶吃着饼问:甜甜,早上做啥梦了?
甜甜眨着眼睛:奶奶,我看见爸妈了,还有弟弟,他们都喜欢我哩。
你说啥?奶奶一下子没听明白。
我摸了弟弟的脸,弟弟可好玩了,弟弟喜欢我,我就亲他了。甜甜说得很认真,大眼睛闪亮闪亮。
奶奶就笑:傻伢,想他们了?他们还得半年才能回呢。
甜甜长长的睫毛颤动着,闷闷的,用手掐面饼。
弟弟小,是我们胡家的根呢,这根根好啊,奶奶再累也舒坦呢。你大了,手重,不要摸他,弟弟肉肉嫩,会痛的,痛了就会哭的。奶奶用手摸着甜甜的头。
甜甜低下脑袋,饼屑在手里揉搓着。
初秋的太阳还毒着,奶奶眼花,看着甜甜,仿佛看见胖胖的小孙儿。
地那头有座长满草的土堆。奶奶就对了土堆,说着,老头子啊,你孙子都在城里上幼儿园了,可甜甜该怎么办呢?
甜甜拉拉发怔的奶奶说:奶奶,好晒,我想回家。
奶奶把手罩在额头,看看天上,天上的太阳火辣辣的。
奶奶说:甜甜乖,再要一会儿,奶奶就挖完了。
甜甜撅起了嘴。奶奶下了地。
甜甜连着打了几个呵欠,喊着:奶奶,我自己回去,好不好呀?
奶奶停了锄,大声地吼:不行,太远了,你走不到的!
甜甜的嘴瘪了瘪,奶奶马上换了笑脸:乖,你玩一会哈,太阳正大呢,花生晒蔫了,奶奶才背得动。
甜甜不高兴了,嘟囔着:晒死了,奶奶,这条路我会走,我保证不在路上玩。
奶奶看看晒得发红的甜甜,心软了,牵着甜甜的手,指着回家的山路千嘱咐万叮咛,回家啊,笔直走,莫贪玩啊。甜甜就在奶奶的目光里蹦蹦跳跳往家走。
山路上,响起她稚嫩的童音:爱我,你就亲亲我,爱我,你就抱抱我……
奶奶笑着:唉,这孩子,硬是被那歌迷住了。
翻过两个山头,山下就是龙口坝了,坝里的水在太阳下发出银灿灿的光。
甜甜又热又渴。忍不住跑到坝下头,清亮的水里照出了甜甜像花猫一样的脸,甜甜捧起水先喝几口,又洗了脸,再喝几口,水凉凉的,甜甜的。甜甜坐下来,把脚放在水里,脚放在凉浸浸的水里边,舒服死了。
一群小鱼儿游过来,甜甜伸手去抓,没抓着,又一群鱼儿游了过来,甜甜站起来,再伸手去抓,鱼儿抓在手里,却还在游着,把甜甜带着,游到水里面去,水里面真凉爽啊,甜甜想,原来水里面这么舒服,难怪那些男伢子总是往水里面跑哩。……
鱼儿不见了,甜甜也不见了。
大坝里的水在正午的阳光下,纹丝不动。
山那边,奶奶最后的几蔸花生还没挖完呢。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1-2-20 11:43
蚂蚁小说《稻草人》
文/白鸽
雪一场接着一场,稻草人在狂风里颤抖。
一把稻草,两根竹竿,衣服上落满厚厚的积雪。
扎稻草人的是个老婆婆,谁也不知道她来自哪里。
她灰衣灰袍,从不伸手乞讨,但奔跑的孩子,还是大声地叫她乞丐。
白天,有人给她食物,她会说声谢谢,吃完食物的垃圾她小心地装在塑料袋里。看见孩子,她常常伸出干枯的手,嘴里喊着:我的喜儿。
那个稻草垛是她的家,夜色里,她唱雪花那个飘。
稻草人站在草垛口,一把稻草,两根竹竿穿起宽大的衣服,一顶破旧的军帽。
孩子们对着稻草人叽叽喳喳,指指点点。
她问:你们见过这人吗?我找他,我的男人。
孩子们摇头。她继续嘀咕:我不是地主家的小姐,他也不是反动派,我要找他,救我们的喜儿。
这时,村里的大人就来赶孩子:莫在这里玩,她是个疯子,到处找人,小心把你们带走。
孩子们一哄而散,渐渐远离她,渐渐忘记了她。
大雪纷飞,孩子们爬进稻草垛,看见了好多的稻草小人,头顶扎着红头绳。
草垛口,一把稻草,两根竹竿,衣服上落满积雪和零星的鸟粪。
雪一场接着一场,狂风里稻草人守望着草垛。
而她不知去了哪里。
注明:看见邱籽老师的诗歌《松竹街口的老妇人》突发奇想写个蚂蚁小说。
松竹街口的老妇人
作者 邱籽
灰衣灰裙
背着的包却是旧火焰红的
她从不伸手乞讨
但奔跑的孩子,还是大声地叫她乞丐
松竹街口,她是一个白了头发的谜
没有名字没有来历
这个冬天
她的家,是别人的屋檐和墙壁
三个失去了颜色的大包裹
是家当,也是晚上的睡床
她背对着北风吃食物
把垃圾小心地放进塑料袋里
下大雪的时候
她一边跺着夜色,一边唱雪花那个飘
雪一场接着一场
没有人知道,这些寒冷的日子
这个老妇人,是怎样一次次活过来的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1-2-20 11:49
赤裸的爱
文/白鸽
她要走了。
堂屋里,几个年长的嫂子在地上铺着稻草,稻草铺好后,再铺上一床旧棉被,她们默默地做着,为她的远行做着最后的准备。
门外,他叔压低了声音,安排几路信使,就两个时辰的光景了,谁去东方,送信给哪几个人,谁去西边,送信给哪几个亲戚。
房间里有点暗,许是屋顶的明瓦积了灰尘,抑或落满了树叶,灿烂的阳光照射不进来。
她脸上的颜色也渐渐暗淡,他抱着她的头呜咽,而她正在弥留之际,感觉不到他的眼泪,听不见他的呼唤。
柜子上的老式座钟发出喑哑的呻吟,她太年轻,才三十三岁,生命已到尽头。
他是她的男人。二十五年前,他们相识在门前的小河。小河弯弯,滋润着两岸的稻田,也孕育着岸边的村民。他们的村庄隔河相望,八、九岁的孩童,在农村是放牛打猪草的年龄。河底长的扁担草是猪最爱吃的,男孩女孩,一边玩水,一边捞草。
河中心里的扁担草最多,最肥厚丰美,在清凌凌的水里摇曳,诱得她心痒痒的。她不敢去河心,望着肥美的扁担草发怔。他象一条幽幽的黑鱼,悄无声息地潜过来,光溜溜的身子碰着了她的大腿。她吓得惊叫,叫声在河弯的水面上久久回荡,把河水震起了涟涟的波纹,把扁担草震得浮上了水面。她惊奇地看见,一片片的扁担草从水底下升上来,把她围满了,那些扁担草,起着薄薄的涎,绿油油的,滑腻腻的,缭绕得她的身子凉丝丝的。她惊慌地眨着眼睛寻找,冷不丁的,他从水草里钻出来,如一条油光光的黑泥鳅。他望着她傻笑,她也笑。笑过了,他双手张开,象两架网,把水草拢到女孩的河岸。
以后他们常常在河边打猪草。猪草打满了,太阳在山顶摇晃,他说:你把衣服脱了,我教你游泳。她趴在水上,他托着她的肚皮,她扑腾着,激起的水花溅在他眼睛里,他用手去擦,她很快下沉,他慌忙抱起她,两条光溜溜的身体就磨在一起,滚动的水珠在阳光下泛着白光。
再后来,他们长大了,男孩成了她的男人。他没有什么奢望,守着几亩地,女人也没有什么奢望,守着男人。他们养了三头猪,他负责打猪草。她洗衣做饭,喂猪养鸡忙里忙外。从不见俩口有什么争吵。当村里竖起一幢幢漂亮的楼房,他们仍然住在那间连三的瓦房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栖,也不见有很多忧愁。
日子如静静的河水缓缓流淌,她怀孕了,脸上闪着幸福的光芒。他去河边更勤,打回的扁担草在天井口堆成小山。她把猪食倒进槽里,两头大肥猪快要出栏了,闹哄哄的。打开栅栏,她手撑着腰,很惬意地看它们奔跑、抢食。旁边小槽里的猪食拌有麸皮,小猪吃得很欢,摇着耳朵发出畅快的哼哼。两头大猪不时扭头看看它、拱拱食,突然冲过去咬跑了小猪,便咄咄吃起来,小猪绕着猪槽转着圈嗷嗷叫,试图抢,大猪再咬。她心急去赶,扁担草在脚下很滑,她摔倒了,重重地跌倒在青石板上。看见血,她惊恐,哭喊……
他回来,看见血染的她。把她送到医院,六个月的儿子已经夭折。
他们不再养猪,她也没再怀孕。
他们还是去河边,河道窄了很多,河水也不再清澈。夕阳一点点往河里坠,女人靠在男人的肩头,女人说:真想你再教我游泳啊。男人摸着她尖尖的脸颊说:你这么瘦,浸不得冷水的。等你身体养好了,我们再来玩。女人点头:嗯,月子里落下的病根,会好的。
可是,女人的身体日渐虚弱,伴随些许不能忍受的不适。她很平静地让男人陪她去医院,检查结果是晚期绒癌脑转移。就这样女人的生命由年到月,由月到天,现在只能用时分计算。
堂屋的地铺已打好,那是她咽气的地方,她不能死在床上。许是回光返照,许是男人的搬动惊醒了女人,她苍白的脸显出了红润,空洞的双眼回复了往日的灵气,她扭过头,目光定格在男人身上,随即艰难地抬抬手。男人一手抚着她的头,一手与她相握,男人说: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女人气若游丝:我要死了,我现在,就想,像小时候那样,脱得赤条条的,让你抱着我游泳……
男人默默地脱去两人的衣服,轻轻地、柔柔地,抱住女人。女人闭上眼,水浪一波一波,轻轻拍打着他们……
——-她走了,脸上满是安详。
欢迎光临 教师之友网 (http://jszywz.com/)
Powered by Discuz! X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