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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小白 文/[楚环中学女教师]镯子,还是翡翠的 [打印本页]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1-2-20 11:13
标题: 小白 文/[楚环中学女教师]镯子,还是翡翠的
小白


    看到阿丑,就想起小白。小白就浮现在眼前。
    那晒白了的麦秸色的长白身条,那温润的鼻头,湿濡的眼睛,还有那微微的喘息。
  

    全然不记得小白怎么来我们家的了,来时多大了,有什么不适,以及如何融入这个新家的,全然不记得了。那时候,我们兄妹都在外边,只是在电话里知道了小白的存在。
  

    小白的到来,很是慰藉了父母老年的寂寞。每回电话,问完我们的近况,就是讲述小白的生活。比如长高啦,饭量增大了,撵了没上栓的牛犊,伤了偷食的猫,救了溺水的孩童等等。那时候,我们只知道他叫小白,那名儿还是蕤蕤给取的呢。
  

    及至回家,第一次见到小白,竟然也是欣喜的样子,跑过来亲昵地蹭蹭,跳跃,脚前脚后地围着你跑,好像每次电话他都听见了,已经在电话里熟识了似的。
  

    家里人都在围着火盆说话的时候,小白就静静地趴在旁边,抿着嘴,侧着耳朵,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拿他那湿濡的眼睛温柔地挨个儿地舔舔众人的脸——他在清人呢,大哥在这里,二哥在这里,三哥在这里,老姐在这里,幺叔在这里,偶尔还有三叔蕤蕤他们也在这里,老爸在房间里看电视,偶尔咳嗽一声,老妈在灶屋里烧菜,烟囱有点堵,烟从灶屋里湫过来,有点呛人,当然,也因为老妈爱放辣椒。如果发现家里有人缺席,小白能很快地判断他去哪里了,就跑过去陪他。毕竟,家里有的是人陪,外面的人就格外需要小白了。比如,房间的电视关着,又没听到咳嗽声,小白就会去邻家一些人家找找老爸,看是不是在打牌,没打牌,就是去菜园子里摘菜去了。若是打牌,小白就会找邻家的大黄黑妹花姐他们玩儿。若是去摘菜去了,小白就会去菜园子撒欢,顺便撒泡尿什么的,一是算施施肥,二是在家里方便有点难为情,且不方便,还要麻烦老妈打扫——他们姊妹几个就够麻烦老妈的。若是灶屋里没有烟子湫出来,寻常时间或许也要到邻家去找,这个时候肯定是在水井边或者池塘边去做清洁去了。他们姊妹在家,老妈是没有时间去打牌的。这些没良心的,只会喊着叫老妈歇会儿,却没见谁去帮过老妈做过事的。儿子这样,姑娘也这样。小白偶尔会在心里发些牢骚,不过一旦发现他们姊妹当中有人没围过来,还是忍不住会去他们房间看看,若是在房里,就牵着他们的衣角往火边拉,若不在房里,那就到幺叔他们家看看,再么,就上街去了。那时候,村里的公路还没修,上街走小路,小白就会迎过去,走一个村子,再走一个村子,远远地,有别村的狗吠声,那边是别个的势力范围,他就不再走了,蹲在路边高处的地方,倚着棵树守着,别村的狗们只在边上喊叫几声,见没动静就走了。通常这个时候,上街的人儿就该出现了。你看,那拐过那片唐棣树的,那慢慢地朝这里走来的,那折个身沉进低凹又慢慢地钻出头来的,那靠着水边走的,不正是我们家老大他们么?你瞧,他突然兴奋起来,叫了一声小白,或者是吹了口哨,小白就知道他也看见自己了。可小白并不跳着叫着跑过去,仍是蹲在那里,只是尾巴开始不停地摆动起来,他掩饰着自己的兴奋,等着上街回来的人儿的靠近,等近了,站起来仰着脖子,拿他那湿润的鼻头亲亲你的衣摆,闻闻你手里提着的东西,那尾巴摆得更有劲了。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雀跃,一会儿跳进田里,一会儿跳上那边的田埂,一会儿从你脚边飞快地窜出,一会儿又在你前头坐着等你靠近。这调皮的家伙,因为高兴,愿意把回家的路走得更长一些。
  

    太阳好的时候,大家不烤火,在外面晒太阳。小白就不得安分了,他也要趁着暖和,找他的狐朋狗友玩耍呢。小白性子好,在村里朋友多。就连隔壁二叔家的大黄,那个孤傲的家伙,也和小白结成忘年交呢。大黄大小白十来岁,虽然已经很老了,但仍然孤傲得很,他有他骄傲的理由——那叫花花的,欺软怕硬,又不修边幅,不值得结交;那老黑,凶神恶煞的样子,难看得很,而性格其实十分绵软;那阿灰,真是罪过,成天地被禁闭,早就有些神经兮兮的,就更不用说了。倒是刚来的小白,虽然也是个没性格的,可看起来还顺眼,也算得上俊俏,再加上毕竟青春嘛,总是有些活力的。在小白的身上,大黄看到自己逝去的年华。大黄在体貌上有点狼的模样,就被讹传为血统高贵,大黄也以此自居,平常是看不惯别个的。要是早上五六年,小白也未必能成为大黄的朋友。英雄迟暮,有时候比美人迟暮更令人伤感。小白就是这个时候来到他身边,无视他的漠然,一脸热情地去蹭他漂亮的皮毛,他先是退让,再是忍让,终于忍不住与小白耳鬓厮磨起来。年轻真好,年轻的味道真好。大黄忍不住暗叹。小白征服了大黄,就是征服了村里所有的狗们。是大黄造就了村里的神话,而小白则成就了一个传说。然而,英雄的被征服,通常意味着某种意义的放弃。大黄老了,村里少有能满十岁的狗,大黄都十几岁了。这十几年里,大黄走过了多少天灾人祸,最后居然会躲不过老鼠药的威胁,他被药死了。这虽然不关小白的事,可毕竟难免哀伤。有时候小白甚至会想,也许并不是躲不过,而是大黄的一种选择。谁知道呢?
  

    大黄在村里的时间最久,亲眼见证了村子的萧条。大黄和他的父辈们在村里是照看小孩的,小白他们现在主要的任务是陪伴老人,你看,这不是萧条又是什么?所以即使会生这些只会麻烦父母的姊妹几个的气,可小白还是跟老爸老妈他们一样盼着这些不孝的孩子们回家。热闹啊,看着他们,小白心里就暖融融的,就算黑妹花姐他们在门口喊他,也懒得应声了。过完年后,这些不孝子们就陆陆续续地走了,去了一个叫城市的地方,据说很远,据说要到年底再回来。每次送别,他都要追出很远。每次送别,他都恨他们不该一个个地走,要走一起走啊!可每次送别回来,发现还有个没走的,就又兴奋起来了。终于等到他们都走了,心和家一样,一下子就空荡荡起来。看着清闲下来的老爸老妈,小白暗自发誓,一定要好好的,要活泼起来,要逗他们开心,要让他们知道,养儿不如养狗呢!看着老爸老妈逐渐开朗起来,开始走亲访友,开始打牌,小白才放下心起来,自去找黑妹花姐们玩儿。有时候疯到村头,小白会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向街口方向望过去,希望能从人来人往中找到一个自已熟习的思念的人影。然而过尽千人皆不是,惆怅啊!有次,小白终于忍不住了,独自上街去了,一个小时没回来,两个小时没回来,一天没回来,第二天还没回来。老爸老妈急了,顺着街口方向去找,问了一路的人,终是没有小白的消息。

    小白失踪了。爸妈落泪了。大哥说,要不,再养一个吧?爸妈说不了,伤感。爸妈再也没养狗了。都小十年了,说话间偶尔又想起小白,仍还唏嘘不已。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1-2-20 11:50
生死线上的女人们
文/[楚环中学女教师]镯子,还是翡翠的




于我,读书写字是享受,看电影电视是复仇——向庸俗平淡的生活报仇,所以喜欢看的文字,通常是些平和点的东西,而看电影电视,则喜欢看些冲突激烈些的。最近无聊,无心看字,看的电影电视就多了,只是,让人看过又想忍不住说两句的,只有《生死线》而已。

老早就看过《生死线》的宣传画,画上是四个型色各异(哦,不是错别字,我觉得,在这里用型色各异要比形色各异四个字更贴切些)的男人——一对共产党信仰有着宗教般狂热的不死人土共欧阳,言如乌鸦行似鹰隼的国党狙击手龙乌鸦,粗放豪气有正义感的市井草莽四道风,酸儒怯懦尊重生命的归国高知废物鸡。这四个型色各异的男人无疑是故事的主角——《生死线》是战争片,战争的主角自然是男人。然而战争从来没有让女人走开,《生死线》上,照样挣扎着一些鲜活的女性,她们同这些男人们一样,无可避免地被卷入战争,接受血色的洗礼,在痛苦中裂变升华,在硝烟与鲜血中绽放出一朵朵让人疼惜的花儿,静静地开放。

最直接地卷入战争的,无疑是两唐——女地下党老唐和女学生唐机枪。

作为一个优秀的地下工作者,老唐自然是她的化名,是个没有性别没有年纪大代号,然而,这个代号只在这个女子身上存活着。她工作在敌占区,有着许多平凡普通不显眼的工作——优秀的地下工作者就应该这样,让人找不到特色,这样才不易于暴露,才更易于开展工作。她无疑是个优秀的地下工作者,以至于我们记住的只是她的代号而忘记了她的真名。她有自己的信仰,有自己的组织和组织的铁的纪律。有时候,她自己本身就是块铁。她在战争中收养的孤儿一进入她的怀抱就哭,髙昕不懂,她自己知道——这孩子不喜欢她身上的硝烟味儿。然而,她毕竟是女人,需要温暖需要爱。她爱上了身边有着共同信仰的土共欧阳。情感一旦冲破理智的防线,这个没有性别没有年纪没有特征的地下工作者便有了女人的柔美。她拉着欧阳的手,看着欧阳用脚拉上门帘的滑稽样子,笑他是野狗撒尿式,那眼角的笑意让逼仄的空气充满蜜意。

唐机枪以前不是唐机枪,她是个早慧的少女,她有个美丽的名字,她曾经叫唐真。她和髙昕一样是土共欧阳的学生。在少女唐真的世界里,一手操持着家务——她家里只有她一个女性,估计是母亲早死,弱女自然是早当家的,一边沉浸在学习和与学习有关的事物中,比如对欧阳老师的关心,大概也源于知识或者是对知识的向往。当髙昕们吵嚷着罢学的时候,这个瘦弱的小女孩天天夹着厚厚的书本一个人上学读书,她向欧阳老师问好,怯怯地向他借书,借机勇敢地注视着他。也许早在此之前,她已隐隐约约地对那个巴壳尖尖的瘦弱先有了朦胧的好感。然而,战争的生活是残酷的,它不会因为她的美丽聪慧不谈国事而忽略过她。当危险突然降临的时候,勇敢,机智,沉着,镇定在这个颤栗着的小女孩身上充分地展现出来。然而,所有的努力最终都失败了——她的父亲和弟弟顷刻丧命。残酷的杀戮让这个早慧柔美的少女变成一管冷冰冰硬梆梆的机枪。在这七年里,她枪不离身,与龙乌鸦窦六品他们一起冲锋陷阵,在战火里湮灭了她的性别,她曾经绮丽朦胧的梦。一朵娇弱柔美的小花裂变成一管机枪,这是多么的残酷和残忍。坚强,通常需要残忍去淬炼。抗战胜利后,这个女孩说,我不会等太久,我会去找你的。还是七年前的勇敢,只是七年前的勇敢是婉约的,七年后的勇敢是强悍的。

髙昕是唐机枪的老同学,只是同学这个身份在她们之间并不亲近。髙昕是小城首屈一指的大资本家的女儿,身后站着超强阵容的啦啦队。唐真是小商人的女儿,聪慧敏感又骄傲,没站到髙昕身后过,无论从空间上还是心理上她们都没有亲近的距离。这是一朵长在温室的花朵,家境的富庶和父亲的疼爱,使得小髙昕率性地成长,因而更多地保留了最初的人性,简单纯净。那个有正义感有号召力有些粗鲁豪放的草莽车夫四道风成就了一个少女的英雄梦,就这个梦,也是简单纯净的。即使死于战火,也是面容洁净,脸色平静,像一滴沉睡的水,单纯洁净。

还有两个女人,算上一个来讲吧,因为她们有着共同的名字,就是叫母亲——龙妈和黑道沙观止神秘的夫人。这两个机遇完全不同的女人有着最大的共同点,就是在她们眼里,硝烟淡而儿子重。无论是生母还是养母,她们都是母亲。儿子无论对错,都是自己的心肝宝贝。龙妈出身白道,父亲和丈夫要么是地主,要么是商人,自己也就是个家境不错的家庭主妇,除了爱儿子,就是爱麻将,可为了儿子,她卖了堪称一宝的珍贵麻将,跑到硝烟四起的敌占区寻找自己的孩子,并跟随孩子穿山越岭一路走过硝烟,她的后半生就走在寻找和等候儿子的路上。沙观止的太太,永远在一道飘着中药味的门帘之后,她没出过场,台词也就一句,而这唯一的一句台词就是要求沙观止善待养子李六野。是叫李六野吧,是个纯粹的恶霸,贪婪残暴,不讲道义,没有是非,如果说他还能勉强算人的话,大概是对他的养父养母还有点孝心吧。即使如此,作为养母,沙太太仍然是毫无道理地溺爱着她的孩子。这两个母亲的眼里,没有硝烟,没有是非,只有儿子。顺便说一句,这沙太太可真神秘啊,估计也曾有段传奇的——据说她与黑社会老大相识的时候都四十左右了,婚后无子,且又多病,但杀人如麻的沙观止对她是视若珍宝,言听计从,不离不弃的。这该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呢?真是不可描述,难以想象,因此,编剧和导演们只好让她呆在门帘后面不出来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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