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书文化无法生根、发展,有许多影响。
其中显著的,当然是对旧书本身价值的影响。
1993年的一场拍卖会上,中国的宋版书《婺本点校重言重意互注尚书十三卷》六册,卖出人民币一百七十万元,平均每册相当于一百二十万元台币。从明朝开始,就以论叶计价的宋版书,果然如同黄金。然而在1998年欧洲的一场拍卖会上,一本1470年的《Book of the Hours》,卖出价格却是三百六十万美元,相当于新台币一亿二千多万元。
中西古书的价差如此之大,固然就像中国画和西画在拍卖市场上仍然价格悬殊,除了归因于西方文化居于主流地位的作用之外,我们不能不沉思其背后的许多因素。
第二个影响,在于对我们过去历史与知识的获得。
书是过去历史的一部份,没有足够的旧书与旧书店,对一个读者而言就没法有充分的视角来检视过去的历史与知识,更别提如何体会过去时空下的情怀。
没有各种不同情怀的衬托,也就难以形成书籍文化,以及对书籍迷恋的多元层次。
第三个影响,在于对我们未来书籍形态与价值的发展。
2004年,我们面对着台湾每年新书出版量达四万种,大陆新书出版量达十五万种以上的局面,就整体中文文化来说,我们要思考的是如何为五百年后的人,也留下一些迷恋的依据,也留下一些单本拍卖价格可以高达三百五十万美元,或起码也有一百万新台币的书籍。对新的出版、印刷传统才不过一百五十年的我们来说,这里面的挑战,不仅在于展望未来,也在于接续过去。
附录二:一名骨董书经纪人的一天
皮埃·贝瑞(Pierre Beres),是欧洲顶尖的藏书家兼古书买卖人,1997年就已经在这一行里做了七十周年。他一天时间里的工作是:「要读二本到五本不等的书目。看十册,二十册的书,有时候甚至一天要浏览两千到两万册的书。」
在他眼里,任何藏书如果能让人感受到它集中于一个主题,并且兼顾到所选藏本的质量,那就值得尊敬。不论这个主题是否显学。
他虽然有二十名手下,但是要写他自己的书目的时候,则一定不假手他手。「在我的行业里,怎么描述一本书是最关键的。描述有时候很长,甚至可能太长,但不要顾忌。」
他还有些名言。「一个爱书的人,就必须当个真正的『爱人』。你得和书睡在一起,和书生活在一起。你必须亲手处理书,你绝不能害怕和书发生亲密的关系。」他继续说,「那就是真实的人生,你朝那个美女望过去,你朝她微笑,确保不吃闭门羹。然后你必须谦卑,然后你必须鼓起勇气,然后你绝不能在接下去的事情上犹豫不决。」
(以上参考《Patience and Fortitude》,by Nicholas Basban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