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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用和族公作品选 [打印本页]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9-18 17:34
标题: 用和族公作品选
管用和(公元1937年—  )笔名野果、用禾、蔡纯、黎枝,毛陈镇人,中共党员,现代散文诗人。1954年毕业于原孝感县第一中学师范部。历任湖北汉阳沌口小学教师,汉阳县文化馆美术干部,汉阳县第一中学教师,汉阳县文化馆文艺创作辅导员、宣传队创作员,武汉市文联专业作家、副主席,武汉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主席;湖北省文联第四届委员,中国作家协会湖北分会理事、副主席;现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诗学会副会长,国家一级作家。18岁时在报刊上发表美术作品,20岁时在报刊上发表诗作,后从事文学创作。出版了诗集《欢乐的农村》、《山寨水乡集》、《公社大地》、《水乡风采》,散文诗集《露珠集》,长篇儿童叙事诗《火莲》,童话诗集《小鲤鱼找珍珠》,儿童诗集《彩色的童年》和儿歌集《幼儿园歌谣100首》、《公社儿歌》,散文集《萤火》等。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9-18 17:35
管用和

  笔 名: 蔡纯、黎枝

  性 别: 男

  出生年月: 1937

  民 族: 汉族

  湖北孝感人。中共党员。1954年毕业于孝感县一中师范部。历任湖北汉阳县沌口小学教师,汉阳县文化馆美术干部,汉阳县第一中学教师,汉阳县文化馆文艺创作辅导员、宣传队创作员,武汉市文联专业作家,武汉市文联副主席,武汉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主席,文学创作一级。湖北省文联第四届委员,中国作家协会湖北分会理事、副主席。1990年曾获湖北省首届文艺明星奖。1956年开始发表作品。1982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

  著有诗集《欢乐的农村》、《山寨水乡集》、《公社大地》、《彩色的童年》、《水乡风采》,儿歌集《公社儿歌》、《幼儿歌谣一百首》、《宝宝好习惯儿歌一百首》(合作)、《增智儿歌》,散文诗集《潮沫》、《细流与暮雨》、《露珠集》、《滴水集》、《恋情初萌》、《自然情思》,散文集《萤火》,长诗《火莲》等。

  诗集《小鲤鱼找珍珠》获湖北省1949年-1979年优秀作品奖,组诗《小玲玲的诗》获1992年《儿童文学》优秀作品奖、湖北省1980年-1985年儿童文学奖,散文《紫砂陶壶》获全国第三届报纸副刊好作品三等奖、《红花草之歌》获全国第八届报纸副刊优秀奖。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9-18 17:38
关于《绕道》

                   管用和
  2006年10月24日的《武汉晚报》上刊登了一则报道——老作家管用和“出道”武汉晚报:诗歌《绕道》一炮走红。该文刊出后,有不知情的读者来电问我,《绕道》是一首怎样的诗,居然能够走红?他们很想了解了解。而知道一些实情的读者和朋友来电说,当年你因写了《绕道》挨了批判,倒霉透了,怎么是走红呢?报道失实,你应写文章到该报澄清一下。
  往事如烟,我真不想再提此事。尽管,好多朋友十分关心,常常问及。武汉图书馆还曾经约我去办个诗歌讲座,可以专门谈谈人们感兴趣的《绕道》,被我婉言谢绝了。但不断有文艺界的朋友们劝我还是写写有关的文章,让现在的文学青年们了解一下过去文学青年的写作环境和生存状况。今年,在编我的《文选集》时,思忖当年批《绕道》对我对诗歌界来说,也算是一件不小的事件,我是直接的受害人,也该为《绕道》写一篇文章。于是,就想到了我常对友人们调侃说的那句话:“我难忘的1963 !”。
  的确,1963年对我来说,是一个难忘的非常之年。第一,我结婚了;第二,诗集《山寨水乡集》出版了;第三,《绕道》挨批了。
  《绕道》是如何引起讨论批判的呢?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1963年8月,湖北人民出版社出版了诗人刘不朽和我合集的一本诗集《山寨水乡集》。他写的是山寨,我写的是水乡,《绕道》就刊载在该诗集里。全文如下:
区委书记到县里开会 / 额上流满了汗水 / 他把太阳追下西山 / 急步儿,又把月色踏碎 // 跨过银亮的小河 / 向着桃花堤上飞 / 猛一阵蜜语扑耳 / 细微、细微 // “望你好久不来 / 把心儿也等累……”/ 男女相依花影动 / ——啊!分明是约会 // 笑上霜眉,/ 甜上心扉 / 老书记绕道堤下步轻微 / 别惊扰这幸福的时刻 / ——由它甜醉 // 多行点儿路算得什麽 / 书记曾踏遍千山万水 / 大渡河、雪山、草地……/ 险山恶水没敢阻拦这双腿 // 铁鞋踏破为了啥 / 别惊扰,由它甜醉 / 书记绕道远去了 / 花更香,月更明媚……//
  时隔不久,即1963年10月号的《诗刊》上的“一得诗谈”栏目中,刊载了署名贺兰的短文,对《绕道》提出了批评,说这首诗是“以爱情为题材”的诗,表现了作者对革命对爱情的错误观点。有两位读者不同意他的批评,写了反批评的文章寄到《武汉晚报》。于是,当年11月13日的《武汉晚报》,刊出署名东宏冉、舟雨亭的文章《揭示了崇高的心灵美》,为《绕道》辩护。同时也刊出《绕道》一诗和贺兰的批评文章,开辟“笔谈《绕道》”专栏,展开讨论。直到次年1月8日讨论结束。《武汉晚报》在《关于‘笔谈<绕道>’结束致读者、作者》中说:编辑部共收到了近800篇稿件。参加讨论的不止是文艺界的同志,还有工人、农民、部队指战员、学生、机关干部……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共发表23篇文章。”讨论开始时,说好说坏正反两面的文章都发表。之后就一边倒地只发表批评批判的文章。1964年 2月号的《诗刊》上,又发表署名黎之的文章《思想感情语言及其他——从<绕道>的讨论谈起》,从思想内容到语言带总结性地对《绕道》进行了批判,认定《绕道》就是一首坏诗。
  其实,《绕道》是一首很平常很普通的短诗,内容明白,主题十分明晰。正如一位参加讨论的作者俞伯周先生所言:(批评者)完全忽视了作品的主题是表现作为主人公的区委书记形象。由此纠缠到“约会”上……作者在这里歌颂的不是约会,而是借此烘托主人公的形象……“ 铁鞋踏破为了啥 / 别惊扰,由它甜醉 ”这几行诗,在我看来,是表现主人公内心世界的独白。作为一个革命前辈的区委书记,革命就是让人民,让后代生活得更甜蜜。这种思想是崇高的,不容否定的。
  然而,在讨论中,有些人并非一般作者,而是有相当资历的文化人和作家、文艺理论家,他们却似乎没有看懂这首诗,偏偏认定作者写的是爱情诗,主题就是宣扬了“革命的目的就是让后代的青年人在爱情中甜醉”,“幸福就是爱情”的资产阶级腐朽思想。一位署名尔东的先生说:作者掉进了“爱情至上”的陷井,做了宣扬“超阶级”的爱情的传声筒……作者丝毫没有在诗中触及他所颂扬的“爱情”的思想内容,而着力于“蜜语”情话的描写,这与无产阶级革命时代革命人民的爱情哪里有一点共同之处呢?毫无相同之处。因此,这样的“爱情”诗最多也只能像诗中所写的那样,仅仅使人感到“甜醉”(实际上是麻醉)……由于作者对革命,对爱情的理解有错误,结果,不但宣扬了一种“超阶级“的爱情,抒发了一通与时代脚步不合拍的情调;而且也没有揭示出“老书记” “崇高的心灵美”,恰恰相反,抹了他一鼻子灰!让我们记住:诗和歌,是“旗帜和炸弹”(马雅科夫斯基语)。它不把读者引向革命斗争,燃烧起人民心中革命的火焰;便有麻醉人们意志的危险。另一位署名江之龙的先生则质问道:试问《绕道》所描写的那种“男女双方的”、“不公开的”“秘密的”约会,对正处在社会主义的革命和建设中的斗志昂扬、意气风发的青年男女具有什么样的典型意义呢?作者所歌颂的那位书记——他把这种约会就看成是幸福,是当年爬雪山、过草地的目的,千万不能惊扰——又难道是对我们前辈革命者的本质的反映吗?而那位黎之先生,不仅认定《绕道》是爱情诗,还由于诗中的爱情没有谈到生产和学习,就武断地说《绕道》诗中的约会“像是才子佳人的约会……这种爱情描写毫无思想内容和今天的农村生活气息”,“只不过是更陈旧,更庸俗”,“只能让今天的青年人误以为人生的最高幸福就是在爱情中沉醉……《绕道》这首短诗流露了错误的观点和不健康的感情,为什么有那么些人称赞?这表现了有些人也有不健康的思想感情和艺术趣味。”连欣赏和喜欢《绕道》这首诗的人,也挨了批。
  本来是开展讨论,为何变成了批判呢?只因那时正值国内开始“批判修正主义”,左倾思潮泛滥。文艺界时不时批这个,批那个,搞得人心惶惶。那些否定《绕道》人,其所以如此上纲上线,也是当时政治气候使然。人们唯恐“右”了,似乎越“左”越好,上纲上线上的愈高愈是革命,批的愈狠愈是左派。因此就无视《绕道》一诗的主旨,还强加罗织了诗以外的一些东西,只不过是要达到狠狠批判的目的罢了。那时的批判风,大抵都是如此。发表不同的意见,也只是提供一同挨批的材料,谁还会大胆地无保留地发言呢;纵然是有人无所畏惧地写了文章,那时也不会刊登。因此,讨论就不可能公平公正地进行。
  《武汉晚报》上讨论批判《绕道》,事情已过去40多年了。这中间,时不时也有一些朋友常常提到关于《绕道》的事。有的朋友说,坏事变成了好事,当年你得亏《绕道》挨批,才出了名。也有的朋友说,当年你要是不写《绕道》,说不定会出更多的作品,早就调去当专业作家了,怎么会在一个县城挨霉受气混20多年呢。的确,《绕道》是让我出了名。当年,《绕道》挨批时,连一些不关心诗歌的人也关注此事,说好说坏,议论纷纷。前苏联和美国的文学界也报道评说了此事,还有一些国外的学者教授来汉访问时,向有关部门问到了我。不过,出的不是好名,是臭名。不是一炮走红,而是走黑。自那以后,我发表作品就比较难了,因为当时报刊发作品是要政审作者的。那时,我写作歌词、诗歌和说唱文学的势头较好,也的确有好几个上级有关的文艺、文化团体和单位想调我去,给我县发过商调函,有的还来人到地区文化局当面商谈。其中有湖北省歌舞团,省文化馆,省艺术学院,省出版社,长江日报社,武汉歌舞剧院等等。但结果可想而知,在那个一切都讲政治第一的气候下,一个挨过批判的人,没有彻底下放到农场或农村劳动改造,就算是万幸的了,还能得到重用而往上调么。
  幸运的是,当时的省文艺界、武汉文艺界、《长江文艺》、《武汉晚报》对我还是十分关心的,没有因《绕道》而歧视我,继续发表我的作品。特别是《长江文艺》——这个令我一生感恩不尽的刊物——就在我挨批不久,即1964年3 月,发表了我的组诗《麦箫曲》。这组诗引起当时诗歌界的注意,得到好评。(当年8 月号的《诗刊》上,发表了老诗人丁力的评介文章,予以表扬。)给我挽回了一点面子。也就在当年6月号的《长江文艺》上,又发表了周景堂的文章《渔米新乡谱新曲——评管用和的诗歌》,肯定了我几年来的创作成绩,指出“错误”(《绕道》)和不足,为我鼓劲打气。此后,《长江文艺》编辑部为了提高我的写作能力,数次发函到我县调我临时到编辑部边学习边工作数月,只是一次也未能得到我县有关部门的应允。《长江文艺》一位好心的诗歌编辑,为了暗中保护我,怕我的名字在刊物上出现多了,遭人猜忌非议,特地给我取了一个“蔡纯”的笔名发表作品。他还私下找我谈话,告诉我县文教局有人写信到编辑部告状,说我没有生活,在家闭门造车,没有放过筏写放筏,不写我县的事而去写红安县洪湖县等等。他说写这信的人可能不怀好意,但是自己也要戒骄戒躁,谨慎为人,千万莫得罪领导机关里的人。后来,编辑部还请老诗人徐迟给我谈话,鼓励我好好创作。又极力推荐我参加1965年的全国青年业余创作积极分子大会。说实话,没有一些刊物和好心人的支持和帮助,在《绕道》挨批后,我的写作肯定是要夭折的。因为我本来就一向自卑,挨批后,好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十分沮丧,情绪低落,思想动摇。常常寻思:自己还有其他长处——吹拉弹唱,画画照像——应付文化馆的工作还不是一个弱者,何苦要搞这十分危险的写作呢。全国好多在写作上比我强的人,在遭批后就搁笔了啊。更有甚者,还有人被开除,坐牢,以致丢掉了生命,搞写作实在是太可怕了!
  说到我在县里的生活处境,那就甭提多艰多难多苦了。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一方面上头的文艺部门和文艺刊物关心我,想为我尽量提供写作条件。而下面管辖部门中的某些人,总认为搞业余创作是不务正业,图名图利,思想复杂落后。因此,无论哪个文艺团体请我参加笔会、学习班之类的活动,或为我请创作假,一概遭到拒绝。我又是挨过批判的人,是被认为思想有问题的人,是有名的落后分子,当然是贱民,低人一等,生存境况的窘迫可想而知。那时,妻子下放好长时间没有工作,孩子出生上不了户口,没有粮食供应,就连按政府政策给我的粮食补贴也被克扣了;无钱购黑市粮,节衣缩食,时不时忍饥挨饿……想起来的确令人寒心。我本来很喜欢作文化馆的本职工作,但却难务正业。县里哪一个部门要写要画,要布置展览,通过宣传部一个口头通知,我就得无条件听从安排,听任使唤。不是劳动,就是运动;不是下乡住队蹲点搞中心工作,调查写材料,就是到水利工地、防汛、抗旱或抢种抢收前沿边劳动边作宣传。即使在文化大革命时,每个单位的人都在机关忙着搞革命运动,我还被抽调到乡下住队数月。除此以外,还莫名其妙地强制我参加有一些带处罚性质的劳动,如陪同右派分子和受过处分以及有政治历史问题的教职工到文教农场(又名右派农场)开荒种地,到“五七干校”一样血吸虫最多的荒湖泛水区“劳动锻炼”……不仅身体受到摧残,精神上的打击更使人难堪。那时节,许多日子是一年到头抛妻别子,无论是三伏酷暑还是数九寒冬,在外面疲于奔命。无假期,无星期,无年无节。我虽然名为文化馆里的文艺创作辅导员,县里没有给过我一天创作假。写点儿东西,白天不能干,只好熬夜。藏藏掖掖,躲躲闪闪,低三下四像作贼一样。由于生活极无规律,工作节奏过于紧张,长期失眠,长期营养不良,弄的人心身疲惫。数次感染血吸虫病,年纪轻轻便积劳成疾,未老先衰,以致后来47岁就被严重的高血压病冠心病击倒,一蹶不振。这其中的酸甜苦辣,恐怕只有与我同代的业余作者才能体味得到啊!因此,每当人们提及《绕道》,我就想起自己的遭际,想起文革前文革中不少文人挨整受罪的情景,想起现代的“文字狱”,就不寒而栗,心存余悸。
  文革前20余年的业余文艺创作生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一直受着《绕道》恶梦的困扰;一有风吹草动就心神不定寝食不安。文革后,诗人高伐林、江柳和###教授,分别在《长江日报》和《芳草》杂志上发表文章,重评了《绕道》,为其正名。不少当年为我忿忿不平的朋友为我庆幸。《武汉晚报》提议公开讨论《绕道》的周代先生,数次向我道歉,说他一时的“轻举妄动”给我造成了严重的损害,令我十分感动。说实话,我从来也不知道开始发起讨论者是谁,一直认为那次讨论是当时的政治气候所造成的,并非某某组织者和参与批判的作者故意要与我过不去,心中从来也未记恨谁。何况当年《武汉晚报》文艺部的周代先生和江柳先生对我学习写作是有很大帮助的。通过那次讨论,我还有幸结识了一些在当时十分关心我的文艺界的友人和非文艺界的友人。他们在我陷入困境的时刻,同情我,安慰我,支持我,鼓励我,一片诚心令我至今难忘。更有幸的是,文革后,我被调到武汉文联当了四年专业作家,专心专意无所顾忌地写了一阵子诗歌,出版了几册诗集。回想起来,《绕道》虽然经历了劫难,也使得本来不起眼的有缺陷的一首诗,成为人们一时关注的焦点。因此,我想《武汉晚报》刊出“管用和《绕道》一炮走红”的报道,也许是记者故意为之,为该报出版发行10000期纪念,搞点儿引人注目的效应而已。也用不着写文章到该报予以澄清。
2007.3.7.于汉口南京路。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9-18 17:40
荆楚网(记者程评、喻敏、张扬)11月17日由武汉作家协会、江汉大学、荆楚网、文化报社、楚天广播电台等单位联合主办的“拉纤者——管用和文学生涯50年诗歌音乐会”在江汉大学艺术学院举办,湖北省作家协会、武汉市文联、武汉作家协会、荆楚网等在汉的作家、诗人、评论家、媒体百余人到场。
    整场诗歌音乐会以时间为序,呈现了管老不同时期最具影响的代表诗作,引领在场观众在诗颂的激情和承载里回顾管老诗意的人生。
    武汉话剧院鄢继烈现场声情并茂地吟诵了管老的诗作《有一支神圣的歌》,用这支自己过世老师最爱吟诵的管老诗歌,阐释着老师与管老之间艺术家与文学家的庄严神交,在坐无不动容。


    诗歌音乐会结束之时,武汉《爱情婚姻家庭》杂志社总编辑李德复为管老送上贺礼,一句“管老是诗人,还是大好人,更是个老实的大好人!”逗笑了管老和夫人。

    管老有着纤夫的坚毅,用一颗诗意的心走在文学的朝圣之路上,淡薄名利。他的诗作《勿忘我》被施光南谱曲,上了当年的春节晚会,自己却并不追究稿费;经历坎坷,诗作依然清润秀丽。管老的诗情和人格在湖北文坛广为人传颂。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9-18 17:44
拉纤者
                                            ——管用和文学生涯50年诗歌音乐会邀请名单(124人)

到会的省市领导、作家、诗人、评论家、艺术表演家有:
车延高 武汉市委常委、市委宣传部部长、诗人
韦启文 湖北省作家协会党组书记、常务副主席、诗人
王先霈 湖北省作家协会主席、华中师范大学博士生导师、评论家
程运斌 湖北省作家协会党组副书记、副主席、诗人
谢克强 湖北省作家协会党组成员、副主席、省作协诗歌创作委员会主任、诗人
梁必文 湖北省作家协会党组成员、副主席、省作协诗歌创作委员会副主任、诗人
方   方 湖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作家
刘益善 湖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长江文艺主编、省作协诗歌创作委员会主任、诗人
刘富道 原湖北省作家协会党组副书记、副主席、作家
管用和 原武汉作家协会主席、湖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诗人
刘醒龙 湖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武汉市文联副主席、《芳草》杂志主编
邓一光 湖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武汉市文联文学院院长
熊召政 作家、诗人
陈应松 湖北省作家协会专业作家、诗人
刘继明 湖北省作家协会青年文学工作委员会主任、作家
田   禾 湖北省作家协会诗歌创作委员会副主任、诗人
高晓晖 湖北省作家协会创联部主任、评论家
陈元生 武汉市文联党组书记
方镇国 武汉市文联党组副书记
蒋君伟 武汉市文联党组成员、副主席、秘书长
陶昌建 武汉市文联党组成员、副主席
董宏猷 武汉市文联副主席、武汉作家协会主席、作家
王新民 武汉作家协会副主席、诗人
彭建新 武汉作家协会副主席、作家
### 武汉作家协会副主席、评论家
刘章仪 武汉作家协会副主席、作家
田   天 武汉作家协会副主席、报告文学作家
胡发云 武汉作家协会副主席、作家
樊   星 武汉作家协会副主席、武汉大学博士生导师、评论家
钱鹏喜 武汉作家协会副主席、《芳草》杂志主编、作家
张炳绍 武汉作家协会秘书长
李修文 武汉市文联专业作家、芳草杂志副主编
张执浩 武汉市文联文学院专业作家、湖北省作家协会诗歌创作委员会副主任、诗人
李鲁平 武汉市文联文学研究所副所长、芳草杂志副主编
鄢继烈  武汉话剧院艺术表演家
李德复 《爱情婚姻家庭》杂志社总编辑、作家
赵国泰 长江文艺出版社编辑部主任、诗人、评论家
李道林 原长航宣传部《海员文艺》主编、武汉作家协会诗歌创作委员会主任、诗人
董宏量 武钢文联副主席、《武钢文艺》主编、武汉作协诗歌创作委员会主任、诗人
李   皖 武汉晨报副总编辑、评论家
王   石 武汉晚报副总编辑、作家
夏武全 长江日报文艺部主任、评论家
雷喜梅 武汉电视台新闻部主任、武汉作家协会视听委员会主任、作家
华   姿 《电视周刊》副主编,武汉作家协会诗歌创作委员会副主任、作家
徐   鲁 湖北少儿出版社主任、省作家协会青年文学工作委员会副主任、作家
袁   毅 《武汉晚报》艺文部主任、武汉作家协会诗歌创作委员会副主任、诗人
刘改安 湖北省专用通信局副局长、武汉作家协会诗歌创作委员会副主任、诗人
方良聘 武汉桥房集团党委书记、副董事长、武汉作家协会诗歌创作委员会副主任、诗人
阎   志 武汉卓尔生物产业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省作家协会诗歌创作委员副主任、诗人
陈潜峰 天下集团董事长、武汉作家协会诗歌创作委员会副主任
任   蒙 武汉作家协会散文创作委员会主任、江岸区委政策研究室主任、诗人
杜   鸿 湖北省文联、作家
熊唤军 湖北日报东湖副刊主编
赵金禾 湖北省安陆市文联名誉主席
余笑忠 湖北交通音乐台音乐部主任、诗人
阿   毛 武汉市文联专业作家、武汉作家协会散文创作委员会副主任、诗人
欣   儿 武汉作家协会散文创作委员会副主任、秘书长、作家
何   蔚 湖北省作家文献资料中心主任、武汉作家协会散文创作委员会副主任、作家
杨中标 芳草杂志副主编、武汉作家协会诗歌创作委员会创作联络部副部长、诗人
张   隽 武汉金天问管理顾问公司总经理、武汉作家协会诗歌创作委员会副主任、诗人
刘洁岷 江汉大学校报编辑、诗人
胡亚敏 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院长、评论家
张永健 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生导师、评论家
古远清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教授、港澳台文学研究所所长、评论家
鲍   风 长江日报报业集团媒体研究所副主任、武汉作协诗歌创作委员会副主任、评论家
李俊国 华中科技大学教授、评论家
蔚   蓝 湖北大学中文系教授、评论家
刘川鄂 湖北大学文学院教授、评论家
邹建军 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评论家
丁   芒 武汉市蔡甸区文化馆书记、诗人
王汉伟 武汉市蔡甸区文化馆《蔡甸文艺》副主编
到会的主办单位领导、佳宾有:
吴忠华 长江日报报业集团副社长
郭丽玲 长江日报报业集团文化报社总编辑
王永芳 长江日报报业集团文化报社副总编辑
余晓春 文化报社办公室主任
谷未黄  文化报社记者、诗人
石   青 楚天广播电台副台长
张效慧 楚天广播电台副台长、楚天卫星台台长
江   霞 楚天卫星台总监、节目主持人
李   筠 楚天电台广播艺术中心主任
禾   丰 楚天广播电台节目主持人
洁   琳 楚天广播电台节目主持人
筱   秋 楚天广播电台节目主持人
刘   巍 楚天广播电台节目主持人
小   叶 楚天广播电台音响师
黄   斌 荆楚网副总编辑、诗人
程   评 荆楚网新闻评论部副主任(网名:无边月色)
孙   凌 荆楚网视频记者
张   扬 荆楚网视频记者
罗   伟 荆楚网文字记者
李进才 江汉大学校长
余茂才 江汉大学党委书记
桑建平 江汉大学副校长
周建民 江汉大学副校长
王兰兰 江汉大学党委副书记
涂文学 江汉大学副校长
邓院方 江汉大学副校长
刘义贤 江汉大学党委宣传部部长
邓正兵 江汉大学人文学院院长
王汉文 江汉大学人文学院党委书记
张黎明 江汉大学科研处处长
欧阳仲威 江汉大学科研处副处长
吴   艳 江汉大学人文学院副院长
王心耀 江汉大学艺术学院院长
吕幼安 江汉大学中文系主任、武汉作家协会评论委员会主任、作家

到会的媒体记者、佳宾有:
      湖北日报记者
      楚天都市报记者
      楚天金报记者
欧阳春艳 长江日报记者
       武汉晚报记者
徐   迅 武汉晨报记者
       长江商报记者
       湖北电视台记者
       湖北电视台记者
       湖北经济电视台记者
       湖北经济电视台记者
      武汉电视台记者
      武汉电视台记者
       武汉教育电视台记者
       武汉教育电视台记者  
     管用和先生夫人吕棕楠;管用和先生的家乡代表李正华、袁希安、袁希达等诸位佳宾。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9-18 17:45
管用和游记散文系列:到车溪车水 山水篇
百丈峡、长远的青藤、朝拜大海、到车溪车水、雾长城、登长城、古林幽溪、山海关、沈园、柿林秋叶、湖上落日、湖心亭、黄鹤楼、久违的野水、永远的兰亭、崂山画瀑、崂山寻瀑、龙进溪听瀑、走近南湖、沐浴绿阴、走进青云谱、风雨坛子口、清江愚人岛一夜、叶子花、深林饮绿、三游洞、酉阳一瞥、起义门、琴台月、晴川阁漫记、泛舟阳朔、杨家 溪. 漂 流、"咸亨"品酒、紫砂陶壶、野山谷、夜听双溪、雨后观瀑、秋日的私语、江滨有一片沙滩、寒山寺听钟。
百 丈 峡
管用和
凡到过索溪峪的人,都知道黄龙洞和宝峰湖,却不一定知道那里还有个百丈峡。一个十分野气的地方。
一级级不规则的坡田,傍着不被人注意的小山。山脚下蜿蜒一条溪流,几乎看不到水。只凭一些杂乱的卵石才能辨认出来。那溪流的出山之处,便是百丈峡口。几条既是田埂又兼小路的窄径,将我引到峡口。啊!一下子眼界大开,惊喜得叫了一声。好伟丽的山,好嵯峨的峰!两岸岈合,崖壁高耸。纵目观去,不远的峡正中,一峰拔地竖起,似一条巨大的杆鱼,头在半空,尾藏溪中,蔚为壮观。一下子便吸引了我。
长15公里左右的窄峡,很少游人,出奇地静,出奇地野。无村无舍,无寺无庙,更无亭阁楼台车辆轿马。一条小溪,贯通峡中,小得不能行船,不能走筏,藏藏露露于灌木之中。连溪水也似乎怕惊扰了这野峡的幽谧,既不淙淙,也不潺潺,只是无声无息地流。沿小溪是一条羊肠小道,一段在左,一段在右。我是溯溪而上的,先于峡口的左岸,过一圆木并成的小桥。木桥未经细致修凿,自然也透着野气。过了桥,踏上右岸,便身入峡中了。峡中十分明净,没有岚气缭绕,也无烟雾笼罩,一切澄洁鲜明,历历在目。苍松翠柏,青杠绿杉,粗藤长蔓,杂木丛生。或立于峰顶,或挂于崖壁。翠的鲜亮,绿的发乌。偶有山花点缀,绯红、淡黄、深蓝、暗紫。有蝶漫舞,有蜂嗡嗡,却无鸟啼兽鸣。山风穿峡,林树轻荡,绿光波动,更显得明亮而幽寂。行走约莫一二里路,便到了那形似巨大杆鱼的山峰脚下。问一砍柴汉子,知此峰名为插旗峰。名字特别,细问果有来历。南宋末年,有一支土家农民起义军作战于此,大旗插于峰上,故有此名。峰下有一座小小的石拱桥,名叫接火桥,也与打仗有关。此峡就因为频繁打仗,取名曰百仗峡,今改呼百丈峡。我立桥上,仰视高峰,遥想当年义军作战,顿生豪气,倍觉野峡威武,群峰雄壮。过了插旗峰,便步入一蒲扇形的巨崖之下,此乃峡中一大奇观。抬头望去,不禁头晕目眩。庞然巨壁,宛若一座大山被削去一半,留下的一半也欲倾欲倒。其势拔地倚天,高切云间,磅礴峥嵘,荒苍峻极。一看就产生“高山仰止”的感觉。令人不胜唏嘘。大面积苍岩斑驳,石纹纵横,皴皱万千,拥有无数丰富线条的美韵,引人百看百奇。良久,我才转过身子,纵观对岸,却是群崖耸起,垒屏迭障,犹如高墙巨堞,雄险指天。葱郁的杂树巴附其上,拥翠堆绿,裸壁嶙峋,色彩纷呈,浅赭深褐,蛋青土黄,阳光映射,金辉银斑闪烁。好美好美的野峡!真真的如进仙乡,如入幻境,令人心身俱怡,精神振奋。
一人置身这野寂的峡中,时间一长,孤独的感觉便油然而生。这种孤独,不同于春华秋月独伴空寂的落寞惆怅。面对老崖古壁,一种时间的永恒,岁月的长久,宇宙的博大,自然的神秘,顿起心间。不禁使人想起《楚辞》中“惟天地之无穷兮,哀人生之长勤,往者余弗不及兮,来者吾不闻”。此时此刻,哼哼这几句词,倍觉其意境的苍茫遒劲。其实,能深切地领略孤独,也是一种非凡的气概。陈子昂“令天地之悠悠”的《登幽州台歌》可谓到达大孤之极致。而与广漠无限的时空相抗衡,更需要一种巨大的情怀。眼前的奇崖危峰,在这荒野之中,一呆就是千年万载。它们远离繁华,不肆热闹,甘于寂寞,安于淡泊,默默地生,默默地存,不希求青睐,也不羡慕赏识。即使到了今天,索溪峪成了著名的旅游胜地,黄龙洞、宝峰湖游人如织,而到此一游者寥寥无几。然而,它们依旧固守着淡泊与宁静。以一种野气十足的静美藏于荒郊──这当然是我的思思想,山若有情山亦老矣!不过,我十分得意,庆幸自己不随大流,不趋热闹,离群独往,才能领略到这里的宁静、清寂与野气,放纵自己的思绪,况味自然的风采,感受这奇山秀水的久远、博大与美妙。同时也况味一下人生,何尝又不是难得的一种体验啊!我在峡中观瞻良久,直到日已西斜,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第二天清晨我又去了,整整一个上午,我在峡中徘徊、伫立、打坐,再次独享一份不寻常的淡泊与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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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 远 的 青 藤
管用和
幽寂的绍兴小巷,深深处,一道青灰短墙,古老黑漆院门,江南典型的单披平房,寻常百姓家。这就是号称“青藤道士”徐渭的书屋。史称“徐渭诗文绝出伦辈,擅草书,工花鸟竹石”。是我早已心仪的书画大师。
小小庭院里,花木扶疏,竹影摇曳,芭蕉油绿,别致幽雅的假山点缀其中。一条鹅卵石铺砌的小径,弯弯曲曲,通往幽处。他最为喜爱的那株青藤呢?
绕过一眼古井,穿过月形洞门,进入小天井,两棵高龄的女贞苍苍郁郁。对面墙基之下,那分外引人注目的,不就是那株盘绕的青藤么。它劲干虬枝,纵横穿插,飘逸飞动,风骨凌凌。久久凝视,如见他的水墨写意画。高低俯仰,点斫勾拂,疏疏密密,参差错落,疾风暴雨般的大笔横扫,于放纵之中显出玲珑剔透,潇洒而俊逸。
书屋两间,阴阳合瓦,青砖铺地。一间室中,木格门窗上方,悬挂着他的画像和他手书的“一尘不到”。
“一尘不到”,是他的心声,是他的座右铭。徐渭父母早亡,他孤苦奋发,胸怀大志,忧国忧民。却屡应乡试不中,报国无门。他愤世疾俗,不甘于趋流俗而消溶。他生不得意,贫不失志,嫉恶如仇,不肯屈膝权贵。他嬉笑怒骂,幽默谐趣,举止纵肆,倜傥风怀。他舞文弄墨,如醉如痴,豁达随和,气度洒脱。
看明窗净几,望他的画像,遥想他当年在此题诗作画,那饱含着他情感的诗句便跃然眼前:“身世如同泊海舟,关门累月不梳头”,“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世事模糊多少在,付之一笑问春天”再看那画像两旁的楹联:几间东倒西歪屋,一个南腔北调人。活脱脱地道出了他清贫的境况与为人个性。他的诗奇恣,文亦放纵,人称他是狂怪之徒。
徐渭,这位明代的书画家、文学家,他诗词歌赋、音乐戏剧、书法绘画、文艺理论,无所不通,无所不精。然而,他的一生遭遇,却令人感慨万端。
窗下,石砌的天池里,立一方石柱,上刻徐渭手书“砥柱中流”。苍劲四字,体现着男儿血性。徐渭并非仅仅是个舞文弄墨吟风弄月的文人。他还通晓兵法,谋略多计,策划抗倭。他曾驰骋疆场,奋勇杀敌。他写诗作词,歌颂抗倭战争。他宦海沉浮,历尽艰难,终因奸臣当道而累遭迫害。他九度自杀,精神失常,一朝入狱,于贫病交加中终老一生。
另一室里,陈列着他的书画。紫藤、墨葡萄、瀑布和手书长卷,等等艺术珍品,无一不是神来之笔。笔意奔放流畅,奕奕生气跃然纸上。苍劲之中,透着姿媚,随意之处,不失风骨。看似零乱,却有理韵,布局疏密有致。真像听人说的那样,疏处,旷无日月,不着一笔,不染点墨;密处,蔽天盖地,点线纵横,无拘无束,无法无天。徐渭不满儒家某些传统观念,勇于冲破束缚。他在文学与绘画上,注重写意,反对泥古,强调独创,开一代画风,深刻影响着后人。郑板桥曾刻一闲章,镌以“青藤门下走狗郑燮”,齐白石恨不能早生三百年为他磨墨。从他那笔痕墨迹看上去,其人放荡不羁,风流潇洒,又谁能体察到其中的辛酸苦涩。一笔笔,一划划,分明在倾吐他的悲愤与不平啊!正是他经历的坎坷道路,所饱尝的人世冷暖,铸就了他笔下的飘风泼雨,旷若无天,密如无地,惊神动鬼的艺术感染力。他的血性,他的才华,他的凄苦,他的癫狂,统统在他的诗中、画中、文中予以流露。死后多年,这一代大宗师才为世人发现,受到崇仰。是啊,只有这个小屋,只有这纸墨笔砚,才属于他自己的一方天地。只有在这方天地里,他才可以长歌当哭,爱恨交织,纵情笔端,尽量地宣泄内心的情感意绪,表露他的人格和性情。他的求索超越了平庸,人生获得独特的风采。
我在书屋,反复观览,久久不愿离去。庭院洁净,石木秀雅,书画爽心悦目。我仰慕他的爱国热忱和气节,我崇尚他的艺术追求和成就。临其境如见其人,有所感奋,有所启迪,有所颖悟。两间陋屋,一本青藤。历尽沧桑,至今为人景仰。联想他的身世,仔细打量他最为喜爱那株青藤,有一种特别的神采:刚阿不屈,奇崛恣肆,曲折向上,直逼苍穹。繁枝根根,绿叶簇簇。该经历了多少霜刀雨箭,经受了多少病灾虫害,依然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啊!长远长远的青藤,长青长青的青藤。

微颸飘来,叶叶絮语,清音久久萦于胸怀。有几分峭拔,有几分劲气,有几分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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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 拜 大 海
管用和
八月的阳光如泻,八月的海风清凉。阳光使海风明丽,海风使阳光湿润。北戴河的海滨,清丽、幽雅、祥和。连绵的岗岭,起伏的山峦,翻腾踊跃的海浪,金光耀眼的海滩。松柏葱翠于危崖高坡,花草点缀于岸畔路边。奇石千姿百态,孤峰嶙峋入海。古典式的楼阁,西式别墅,或倚山或傍崖或临海,或掩映于丛林。窗含万倾碧波,楼拥幽壑泉石。这些,都不是我要看的。那么,南天门,通天洞,观音寺,莲花石,东联峰,韦驮像,诸多二十四景,名胜古迹,天开图画,地设蓬莱,松涛云影,曲溪深涧呢?这些,也不是我要看的。那么,水天一碧,风帆片片,舢板蝶舞蜂飞,彩伞繁星密缀,游船疾驶,快艇飞驰,红男绿女,坦胸露臂,喜游于泳场,狂欢于沙滩;流行的色彩,时髦的风姿,欢笑的浪,极乐的潮,几多浪漫,几多癫狂,这些呢?这些也不是我要看的。
似乎是一种长久的邀约,是冥冥期盼中早已妥当了的安排。那海滩之上,那浪涌之中,引起心灵碰撞的褐色的礁石,不就是老虎石么!,峥嵘交错,在等待着我来呵,畸形怪异的棱角,天然雕塑的美形美韵,在招呼我来呵。这高高低低、大大小小、宽宽窄窄、散散落落,无规则而又井井有序的石头,道道折痕,呈现出难以破译的图
案,这是海潮海浪的杰作啊。就让我涉水登临这杰作的最高处,就让我也站成一座雕像,站成一道风景吧。眼光无遮无阻,心意无缰无绳。无涯的湛蓝,任凭凝望。无穷是声韵,任凭谛听。让意旷神怡,让情潮涌溢,让思绪呼啸。眼前啊眼前,浩浩荡荡,浑然一派起伏不定,银花开绽,兰光闪烁。脚下啊脚下,前推后涌的催促,持续不断的碰撞,喷雪溅银,迸玉飞珠。礁石与海浪就这样相遇相逢啊。无数白天鹅展翅,无数银鬃马扬蹄,一阵阵管弦的交响,一阵阵琴键的和鸣。涌来,扑来,撞来,数不胜数的进出,粉身碎骨前仆而后继。数不胜数的冲突,触目惊心,恪守而悖逆。虽有起起落落,而无定势定局。仿佛是一种仪式,永远没有厌倦地排演着;永远无一定的规矩,永远无一定的格式。一万次重复,几万次重复,而每一次,与前一次决然不同——时间的脚步,一经迈出,就成为永恒啊。天地之悠悠,潮汐之悠悠,日月升沉,风云聚散,雷电积释,雨雪来去,千年之寒暑,万年之冷暖,总是如此吗?总是这般吗?什么叫毅力,什么叫坚忍,什么叫持之以恒,什么叫始终不渝,能读懂么?能领会么?灾难袭来,痛苦涌来,没有回避,没有退缩,没有懦怯,没有颓丧,得到的是什么呢?失去的又是什么呢?什么叫不屈不挠,什么叫从容不迫,什么叫沉着冷静,什么叫临危不惧,什么叫无怨无悔,什么叫不争不辩,能读懂么?能领会么?
学哲人的眼光,纵目于大海。用哲人的思索,放眼于礁石。能不怦然心动?能不悠然意远?波的汹涌,涛的喧哗,千钧雷霆,万里风暴,宇宙的呐喊与呼号,何其威扬武耀,何其咄咄逼人。礁石不言,凝神屏气,每一折纹脉丝毫不乱,每一星花斑点点如故,没有炫耀的华光,亦无诡谲的阴暗;没有洋洋得意,亦无愤愤不平。沉默一如既往,自在一如既往。一副地老天荒的模样。一种景景观,展现出一种情韵,一种气氛,烘托出一种心境。轰轰烈烈的伟大,朴朴实实的平凡,义无返顾的执着,坚定不移的自信,大勇大猛的雄豪,大起大落的悲壮。大真而大美,一一昭示于斯,超然的境界,超然的精神,心灵能领略么?灵魂能顿悟么?
天风浩荡,涛声依旧,我感到视界在扩大,心胸在延展。比海域天空更为宽广的是人的心境。海域可以估,天空可以测,心境的疆界无以丈量。进入超然物外的大境界中,让灵魂得以洗礼,让精神得以升华。强者会看到坚毅,弱者会看到强悍,狭隘者会看到广博,卑微者会看到伟大,骄矜者会谦恭,悲观者会振奋,麻木者会震动,执迷者会警醒。如果以无比的虔诚来朝拜大海,如果以朝圣般的心肠来朝拜大海。
是的,我来了,虽然来得太迟,虽然两鬓斑白,我还是带着饥渴,带着仰慕,带着一颗稚子之心来参拜大海。来到这老虎石上,领略这澎湃的情思,领略这深邃的哲理,净化我的心灵,充实我的生命。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9-18 17:47
到车溪车水
管用和
晴空万里,骄阳如火,干旱的日子里,在一片绿禾青秧的田野间,几处白色的帐篷下,水车”咿呀”,车水的歌声激越悠扬。这种情景,在乡下再也难得见到了。取而代之是抽水机的”哒哒嘟嘟”之声。若要领略水车车水的情韵,那就到车溪一游吧。
溪流千百条,在溪中用水车车水的该有多少,唯独以水车命名的溪流是宜昌的车溪。一听到这个名字,自自然然就会想到水车、车水了。
十里车溪,人称有九泉、十八瀑、三十六洞、七十二岩。单凭这些数字,就会想像得出车溪非等闲之地。山、洞、岩、岫纵横全境,溪、瀑、泉、潭密棋布星罗,天公定会安排出一处处绝妙景致的。
走进车溪,果然不凡,一幅幅天然图画迎面展开,十里车溪,俨然十里画廊!
一条逶迤的山路,一条婉转的山溪,路傍溪,溪靠路,时而在左,时而在右,小桥连缀,穿行于绵延山谷之中。群峰静峙,山抱水流,水随山转,时宽时窄,高低跌宕,溪水便有缓有急,时而淙淙潺潺,时而寂而无声。流经小石滩、小田冲、小水湾,还有小石潭。石潭碧透,水面如镜,山影倒映,鱼戏其中,历历可辨。山水相依,诸峰耸翠,峰连峰,峰套峰,峦头起伏错落。有的奇丽,有的峭拔,也有险峰矗立,也有危崖耸峭。峰峰皆郁茂,无山不蒙茸,花草蓊蔚,林木葳蕤,岚气清润,秀丽无比。溪流两岸,农田断续,包谷林,瓜豆园,翠竹丛,软草平莎,掩映着农舍、店铺、槽坊、茶楼,弥漫着农家特有的恬静和醇雅的田园情致。人行其中,山色水色秀相映,青山叠翠照眼明,爽气清风拂衣袖,云霭流荡涤胸怀。我驻足一处仔细观赏,那儿半截山峰,其上巨石蟠迭,林木清疏,隙凹处,一片矮林密缀,掩住一个神秘的洞穴。峰下烟云浮荡,触岩笼树。峰侧小峰横陈,松林丛生,屹立于云烟之中。气势高耸的山上奇石累累,部分裸露的岩石,皴折纹皱如刻如凿,似古堡城楼,似石墙石坊。有的岿然峙立,有的崔嵬雄峻。中间一峰,凌铄众山之上,构成主景——好一幅独特的山水画!我且行且看,头上林木深翠,身边曲水乱石,浅溪于石间奔流,幽草于水边披拂,阵阵阴润之气挟着草木的清香沁人心脾。走着,走着,山横水藏去路尽,琼崖峭壁又一景。一路上峰壑森然,云蒸霞蔚,领略熏天的阳光和浮漾的雾霭。”青山看不厌,流水趣何长”,”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超然绝俗,极尽游目驰骋之乐。
再往前走,几个小孩追尾一辆汽车进了一个村舍,里面人声嘈杂。原来这里就是我想见识的水车博物馆。这博物馆很特别,里面的水车,并不是在屋子里静静地陈列着的文物,而是像使用它时那样摆放在溪沟埠头水边,有的还被流水推动着,轱辘旋转”咿呀”有声。有的由人当场演示车水,也有游人参与身体力行,尝试先民的生活,体验车水的味道。
好一个车溪,多少年,多少代,曾经有多少水车在这美丽的山溪中转动。在这里,农耕文明的实物——我们老祖宗早期创造的木制机械——种类的确不少。有原始简陋粗糙的,有经过改良制作的,有设计巧妙精工打造的。有人力、畜力、风力和水力大、中、小型各式各样的水车。还有水碾、水碓、水磨。人力水车在农村是最为普遍的,分手车和脚车。手车有用车把手套在车轱辘的车拐上车水的,也有直接用手捏住车拐摇动的。脚车是用脚踏着转轴上的车爪车水,有站着以手臂扶着架子上的扶杆的脚踩水车,也有坐在架子坐板上的脚踩水车,单人的,双人的乃至多人的。人力水车大都是小型的,可按需要随地搬动。畜力、风力、水力水车比较笨重复杂,则多固定在一定的地方。这些提水工具形象地展示着水车演变的历史,是千百年农耕文明的产物,体现我国古代农业科学发展的最高水平,体现劳动者的聪明智慧。
我从小就和水车打过交道,手车、脚车对我来说都不生疏。我还在湖乡听过学唱过那悠长婉转沉郁苍凉的车水歌,纪录过它的乐谱。这次来到水车博物馆,见物思旧,便情不自禁地爬上那一架坐式的单人水车,用力地踏了起来。水车轱辘在脚下转动,随即发出”骨碌碌”的声响,坦克车履带一般的车练车叶兜着溪水上升,一股清泉浪花潺潺流出。我兴奋得直想唱那早已忘却了的车水歌,但又不知调从何起。正在这个时候,一位导游姑娘与一位男士对起了山歌:
l 妹往哪里走?我牵住妹的手。
l 妹往哪里行?我扯住妹的裙。
我忍不住高声问她:会唱车水歌吗?她笑着点了点头。对完山歌,就登上一架站式的脚踏水车,边车水边放开嗓门唱了起来。清脆响亮的歌声,轻快的节奏,优美的旋律,同水车的”噜噜”声融在一起,同流水的”哗哗”声融在一起,紧凑、热烈、欢快、流畅。几十年后我又听到了车水歌,其腔调与韵味同我从前听到的不一样。有人说唱歌的姑娘是宜昌人,名叫谢燕。哦!好一只善歌的春燕,她唱的是宜昌当地劳动人民千百年流传下来的杰作啊!
从水车博物馆出来,我抬头望去,群山青绿,矮树万点,松青云白,溪流澄碧,沟壑瀑泻泉流,欢腾有声。山清灵,水秀美,山静立,水流动;山峻峭,水柔润,山宽厚,水纠婉;山有高峰低峦,水有起伏波浪;山高耸挺拔,壁立百丈,岿然不动,水回绕卷曲,荡漾无定,瞬息万变。车溪山啊车溪水,山高水长;车溪月啊车溪日,日月悠悠,历史悠悠。我来这美丽的车溪,重温流逝的昨日,体验天地、物事的变幻,感受岁月、人世的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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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 长 城
管用和
我早就渴望见到长城,尽管在电影和画报里,在各种工艺品的图案里,我千百次地见到过长城。但,我仍然朝思慕想着真真实实地站在长城的面前,双手抚摩着城墙上的古砖,尽情地大叫一声:啊!祖国的长城!
终于,有了这么一天,我的胸膛紧贴着长城的厚墙,激动地纵目观望。啊!长城,听到了我心跳的声音么?我如愿以偿如愿以偿如愿以偿地见到你了!你,从遥远的地方延伸而来。你,从远古的年代延伸而来。你,越过秦时的明月,汉时的云霞,唐宋的风沙,明清的霜雪;穿过多少鼎盛和衰亡、沉沦与振兴的喜乐与忧悲,曲折地伸展到了今天。你捍卫过我们民族的尊严,也经受过劫贼的蹂躏。你结晶着祖先们的聪明智慧,也凝聚着劳动者的鲜血和汗水。你伤痕累累,却又铁骨铮铮。你沉默、质朴庄重、谦逊,却又雄奇、伟大、顽强、坚韧。你是我们中华民族不屈的精神之城垣啊!今天,我骄傲地站在你的身边,真想看清你每一块长满苍苔的方砖,每一个历尽风雨的城堡,每一块承受着历史重力的基石。然而,那烟气般的薄雾,却在我的视野里弥漫,化出种种朦胧之态。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雾气不是将群山装扮得更加气势磅礴,更加庄严肃穆么?因而也撩拨得我的神思更加浮动,我的意绪更加悠远了。盘踞于群山之上的长城,也仿佛随着我的思绪一起变幻、沉浮,一同驰骋、飞跃,在淡蓝色的纱幕里,萌生出种种神奇的意象——我更爱雾中的长城了。
为什么?

是似乎看到弥漫着远古战斗的风烟了么?

是似乎看到城楼上戈矛炫耀的豪壮了么?

是似乎看到带矛头的牙旗飞卷的威武了么?

是似乎看到蜿蜒于雾中的城堞,俨然如一条神奇的巨龙了么?

是啊,是啊。但,远古的一切毕竟成为遥远的过去了;巨龙这个形象,也是在我未见到长城时的梦幻中早已出现过了的。神奇而威严的巨龙,不过是因心灵的崇拜而产生的神话呀,眼前所展现的生动形象与意态,则使我联想到祖国今日的现实——是的,雾中的长城不像是沉睡着的巨龙,那起起伏伏起起伏伏起起伏伏的群山,倒似蹬起滚滚烟尘万匹巨大奔马:那耸立峰峦之上的城隅,犹如一个个高扬的马头,那隐隐约约的锯齿形的墙堞确似竖起的马鬃。我,仿佛听到猛扣着大地的贯耳的蹄声了,我,真真切切地听到奔马惊天动地的长嘶了——哦,长城脚下,火车吼叫,汽车轰鸣,声浪冲激着我的情感,搅扰朦胧的雾气,雾气里便浮现出一幅幅新生活的画面:万盏灯火的高楼大厦,截断天堑的拦洪大坝,高耸云天跨江电塔,万顷烟波中的海洋油井,神奇而威武的火箭发射架,还有,还有激动人心的奥运会金牌和那运转在太空中的同步卫星啊!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怎能不使我联想到在新的世纪已开始奔腾飞跃的社会主义祖国啊!
啊,社会主义的祖国,祖国的万里长城。我魂牵梦绕着的、那好像巨龙盘旋一般的长城;我意往神驰着的、这犹如巨马奔腾一般的长城——我的象征着伟大中华的、有着辉煌历史的、任何风暴都无法摧毁的长城!
啊!长城的雾啊,雾中的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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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 长 城
管用和
我以平稳的脚步,踏着灰砖砌成的阶梯攀登,每一步都在庄严与肃穆中响起上升的足音。瑟瑟秋风,将我的心情拂得更加圣洁。霜林的红叶似乎有意在我的视野里闪耀,极力地撩拨着我的思绪,将它拉向远古烽火连天的岁月,燃烧着我的情感
但我并非手执长矛身披甲胄,踏着豪壮凄厉的鼓角去到那高踞峰顶的城垛,等待非凡的成功或者血沃劲草。伴着我一直攀登的不仅有我的同胞,还有黄、白、黑色皮肤的外国游客。尽管他们的面貌和衣着表情各异,但喜悦之中透露出来的庄严、惊奇、钦慕却是相同的。
秋叶如火,燃烧着我的情感
坦率地讲,我看到了完整的城堞了,也看到残破的墙垣了;我看到雄伟、威武和豪壮了,也看到沉寂、苍凉和萧索了——啊!那连绵蜿蜒犹如巨龙的群山,那突兀于峰峦之上的犹如龙脊的万里长城,毫不掩饰地袒露出千百年来历史留下的创伤,昭示着我们民族所经历的非凡的战斗、牺牲、艰辛与苦难。
但,巨龙的脊梁毕竟不同于虫蛇之辈的脊梁,历史的狂风暴雨冰雪霜雹又怎能改变它的形态和风貌呢?塞外的飞沙班驳的苍苔又怎能掩盖它顽强不屈的气质呢?
我攀登着,振奋地攀登着——啊!我们民族不朽的精神的阶梯呀!
一列满载着建设物资的火车隆隆开过。

多少外国游客扶着城堞肃然展望、拍摄、沉思、感叹

如火的秋叶,燃烧着我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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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 林 幽 溪
管用和
千峰万崖的张家界,是砂岩的森林。连绵簇拥的石柱、石屏、石笋,拔地簪天。一条溪流,蜿蜒其中,分外迷人,名为金鞭溪。
金鞭溪一碧数十里,澄澈空明,眼可见底。即使流入深潭,也黛绿如玉。一波一折,一湾一荡,明洁犹如秋水。这水,是自崖群峰林间沁出来的山泉野瀑的水,是自草木藤萝叶蔓上滚落的露珠雨滴的水。挟着花瓣草籽的清馨,挟着青果嫩叶的芬芳,跌跌撞撞,淌过长满苔藓的老岩,滚过闪着五颜六色的卵石。远观干净如镜,近看可数游鱼。河床跌宕弯转起伏,流水时急时缓。此处默默无声,彼处又潺潺而歌。无声的幽寂,有声的幽逸,轻流漫泻,浅吟低唱,拨弄出洪荒莽野的韵致,婉约而宁静,散漫而自在。河谷中坷坷坎坎,宽宽窄窄,形成低瀑、浅滩、狭涧、深潭,时而水花串串,迸玉溅珠,时而白浪翻飞,碎银洒落。时而涟漪扩散,鳞光闪烁。时而旋涡飞转,泡沫浮雪。与溪流相应,整个峡谷,一会儿天开一线,两岸欲合。一会儿豁然见日,水底云生。原始生态的杂木,阴阴翳翳,疏疏密密,更使谷中明明暗暗的光线错综复杂,变换莫测。既有清明秀朗,又有朦胧幽暗。既有坦然的浅露,又有蕴含的深邃。倒映于水中的崖影、竹影、树影、小桥之影,显显隐隐,藏藏露露,虚虚实实,真真幻幻,迷迷离离,分外神秘,分外玄妙。偶尔鸟鸣数声,悠扬啼啭,此呼彼应,远近回响。令人恍恍惚惚,若梦若醒。好一个如诗如画的长廊,好一条梦幻般的溪流!
沉浸于秀美而古野的宁静,我站在溪边看她舞蹈,听她歌吟,怜她,抚她。感到心胸明净,襟怀开朗。平日里一些郁积于心底的情结,顿时化作轻烟薄雾,随溪水溪风一同流走散尽。人类是大自然分娩出来的孩童,走进大自然这人类永恒的母体的怀抱,就会获得心灵的慰藉与安宁。
我久久地站在溪边不愿离去。但溪畔竹木丛林的秀美和灵馨,早已使我跃跃心动。这些长在深谷里的原始植物,为争夺阳光雨露大多苗条高竣。或挺立,或斜竖,或穿插,蓬蓬勃勃地向着峡谷的上空伸展。毛栗、野柿、银杏树,梭罗、漆树、鸡矢藤,珙桐、水杉、鹅掌楸竹木杂生,松香薄荷的气息弥漫,爽人心肺。步入幽林,我惊奇地发现,有些树并非自泥土中长出,而是生在巨石之上,形成了“一楠箍石”、“双楠箍石”、或多树箍石的自然奇观。那树木许多的粗根长须,如绳、如索如网,紧紧地抱住一块巨石,然后又扭曲地伸进泥土。树固定了石头,石头也稳住了树木,彼此相得益彰。人们常常以“在石板上栽树”来比喻不可能办到的事情,而大自然办到了。在这里,我激动地读到了一首又一首构思独特的诗,一首首关于生命、生存和发展的诗。由此想象开去,就会想到那些高崖峰顶上的树木,为什么也郁郁苍苍。在无数石柱、石笋、石屏的顶端,或竖、或横、或披、或挂地集结着各种树木,营造起森林,给这些本该不毛的石头,戴上了青翠的冠冕。它们世世代代,荣荣枯枯,死死生生,叶落归根,叶腐成土,土养根,根育树,如此繁衍不息。正是树木,与高崖危峰流水同在,一齐造就了这片净土。那些高高在上的树们,有着世人难以企及的优越,只有云可触,雨可抚,烟可缠,风可摸,鸟可栖,野兽可息。未被亵渎,未被污染,不为世俗所践。这里,山岚和云雾,擦抹得峡谷清洁明净,地气林荫,濡染得碧溪古朴醇厚。我十二分地陶醉了,金鞭溪的水真像是流不尽的美酒。惬意地饮上一口,仿佛豁然打开了幽闭的心扉,使其敞开,无遮无拦地与奇峰对话,与秀水谈心,。大自然的博大、悠远和深邃,,激起了心潮,任其淹没,任其冲涮。我的胸膛充满了清新的活力,庄严和深邃的情感,在不断地升华。一切都是如此的和谐,如此的默契。啊!金鞭溪,这艺术的长廊,每一堵崖,每一座峰,都是不朽的珍品;每一堵崖,每一座峰,都迭起历史的书卷。这锦秀的河谷,贮藏着大自然无穷的奥秘,这不尽的溪水,
流淌着大自然永恒的乐章。我在这里观山赏水,分明也受着山的启示,受着水的陶冶。受着美的熏染。我捧起这清凉明净的水,捧起这散发着古林老岩草木馨香的水,洗涤我的双足,洗涤我的容颜,洗涤我的双眼,也洗涤我沾满世俗的心灵。
金鞭溪,梦幻的溪流!

金鞭溪,美的源流!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9-18 17:48
山 海 关
管用和
高阁凌空,飞檐摩天,截断流云之势,阻遏天风之姿。北压燕山群峰,南镇渤海波涛,万里长城,依偎盘桓于斯,穿云破雾而去。
好一座山海关的东城门——天下第一关!
山海关是山之关,是海之关,唇齿相连,使山与海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使海与山气贯一脉。山衬着海,一碧千里,苍波无际,水天相连相合,浪奔涛涌,重重叠叠,高高低低,犹如万级台阶;海因山而愈加辽阔,愈是显得大气磅礴。海托着山,山山拔地而起,峰峦高耸,起起伏伏,簪云穿雾,亦如大波巨澜;山因海而更雄伟峻峭,更具威武英姿。巍巍关楼,群山拥载拥戴着,烟波拥戴着,如此宏大,如此壮观,如此雄豪。
好一个“天下第一关”!
赫然入目的大字,横书门楼,铁划铜钩,浑厚苍劲,闪耀着庄严之光,闪耀着威武之光。大块青砖,砌就拱门,宽厚幽深。东连瓮城,外接罗城。城台上阁楼高筑,双层重檐九脊,雄踞其上。牙檐桁枋,彩绘雕凿,古色古香。箭窗六十八个,齐齐刷刷,虎视耽耽。长方形的城台上,砖铺走道,行车走马。城外的护城河依次围绕,草木丛生,蓊郁阴翳,幽光神秘。庞大伟岸的城墙纵横环接,森严壁垒,何其稳厚,何其坚实。雄关构筑严谨,布局巧妙,前防后卫,串通联络,此呼彼应。是意志的凝聚,是智慧的结晶,是力量的集合。显示出不可欺不可侮的尊严与骄傲。几百年的风霜,千万次寒暑,无数雷霆,无数风暴,历尽沧桑而岿然不动。有什么样的灾祸,有什么样的劫难能使其屈服,能使其摧毁呢!
我揣一腔豪气,登临关楼,劲走于砖铺马道上。头顶青天,眼望浮云,晴空浩渺,万里沉烟。极目大野旷阔深广无垠,绿树排排列阵,田地道路纵横,河流银光闪烁,村舍如缀如嵌。雀鸣在耳,高一声低一声自由自在。鹰影在目,迎风俯仰上下滑行,任意翱翔。有潮声涌来,有车声涌来,有人声涌来。我的思绪也欣然涌动,不由得展开了自由的翅膀。纵横九万里,飞越千百年,穿过风风雨雨,穿过历史的烽烽烟烟。岁月的帷幕拉开,一幅幅图景展现在眼前:秦的大军,剑影映日,刀戈照天,甲胄寒光四射,耀武扬威;唐的兵阵,车辚辚,马萧萧,笳鼓惊天,角声动地,威盛武极;明的大纛,旌旗招展,旄头攒动,采幡摇曳着雄风。气壮山河我的眼前,也驰骋过来犯的铁蹄,凶残的弓弩,掳掠的大刀,烧杀奸淫的洋枪洋炮千百年血与火的冶炼,千百年生与死生的煎熬,千百年的痛苦和灾难,千百年的荣耀和耻辱,千百年的成功与失败,千百年的奋斗与牺牲啊!风云变幻,人世沧桑,巍巍关楼,目睹过繁荣,目睹过昌盛,目睹过兴旺发达。也目睹过荒废,目睹过衰败,目睹过破落萧条。
我手抚城墙,心贴城墙。海的风,山的风,高一声低一声掠过耳际,似在诉说,似在长吟。往昔的山火与潮汐之声,在我心中交响。有汹涌澎湃的怒吼,有摧枯拉朽的长嘶,有山的欢呼,有海的欢笑。有惊天动地的呐喊,有痛苦不堪的呻吟,有山的悲叹,有海的哭泣。于是,我欢乐,我忧愤,我振奋,我悲痛。面对着山,面对着海,面对着这巍巍关楼,我沉思,我默想。坚实的高墙,牢固的城堞,的确曾经使来犯者望而生畏一筹莫展。的确阻止过罪恶的脚步,的确粉碎过狼子野心。但并未捍卫住国土的永久和平与安宁,并未保护民族的永久繁荣与昌盛。这每一个门窗可以作证,这每一块砖瓦可以作证,我们的人民曾经挨过皮鞭皮,戴过枷锁,遭过兵荒马乱的恐怖,受过饥谨瘟疫的折磨。颠沛流离,生死永别,历史蓬头垢面地从关前走过。但,我们的人民从来没有屈服,从来没有低头。从硝烟里冲出,从血泊血里奋起,殊死搏斗前仆后继,用自己的血肉,筑成新的长城——真正构成坚不可摧牢不可破的山海大关,是我们民族的信念,是我们民族的意志,是我们民族的精神啊!
抗日的烽烟滚过关前。

猎猎的红旗飞过关前。

凯旋的歌声唱过关前。

喜庆的锣鼓敲过关前

山风呼呼,海风霍霍,如吟如诉,如歌如泣。这巍然屹立的关楼,这岿然不动的城堞,虽然班驳着累累伤痕,虽然缺憾着一些残破,但仍然凝聚着坚强的意志,仍然凝聚着无穷的力量,仍然矗立着自尊自豪与骄傲——这是我们民族团结奋斗的精神城垣的象征啊!
我在高楼上自由来去,俯仰观瞻,南眺北望,燕山重重,渤海滔滔,长城直插云表。京哈铁路横陈脚下,满载货物的列车疾驰而过。秦皇岛市,新楼群起,新街纵横。国际舢板赛场,彩帆鼓翼穿梭,平坦洁净的公路,汽车川流不息。山,踊跃起繁华的市声,海,磅礴起昌盛的潮鸣。好一个“天下第一关”,这里是万里长城之首,是巨龙的头颅,是扬眉之头。是向广阔无际的大海大洋吐纳吸收之头啊!
好一个庄严之关!

好一个威武之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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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  园
管用和
这就是名扬遐迩的沈园,是浙江绍兴城东的一个重新修葺过的小小的园林。

这里的一花一木都美丽得令人忧伤,几株弱柳,一池荷团,四五蓬蔷薇。

这里的一砖一石都显得凄凉、沉重,这亭台,这楼阁,这小桥流水,这假山累石。

葫芦形的小池,还是当年景物?贴近水面的三折石板桥下,可是那“伤心桥下春波绿”的春波?那波里依依相偎的倩影,朦胧着的一团,莫不是“沈家园里更伤情”的幽梦么?
的确,沈园是有名的,名声久远;但并非是它的建筑特别与众不同,不如说沈园的名声,是由于一首著名的词《钗头凤》历尽岁月的沧桑而不衰。
一脚跨进沈园,就恍惚跨进了八百多年前的历史,南宋大诗人陆游哀艳凄婉的爱情故事就在眼前,就在耳畔。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无不引起人们的联想。

柔柔的柳丝,还系着八百年前的春色,绯红的蔷薇花,还泛着春游时的喜悦。这亭台,这楼阁,这桥,这水,这翩翩飞着的黄蝶,无不脉脉含情。而那团团圆圆的荷叶,却永远也盛不起破镜不能重圆的哀怨!
盛不起载不动的哀怨啊,却没有在时间的逝水里沉没,一切都如此鲜活地摆在眼前,怵目惊心。
当年题的词章依然书在今日的墙上,让人哀叹、品味那分刻骨铭心的相思。

是谁站在那堵诗墙下,读那首血和泪凝成的词: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是不忍读下去么?那一字一句,都渗透人的骨髓,怎不令人声咽: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诗人曾经驰骋沙场,纵马横刀,抗敌卫国,写下许多大气磅礴雄豪的诗篇。是一位有血性的“亘古男儿一放翁”,他那充满爱国热忱豪气冲天的诗句,曾经打动过多少人的心,使人热血沸腾。而这首柔情万丈缠绵悱恻的词章,却令人哀怜痛惋。
陆游十九岁与唐琬结婚,琴瑟和谐,如胶似漆,十分恩爱。但好景不长,其母不喜欢儿媳,强其离异。陆游无奈,只好在外另选宅院,安排唐琬。但仍未瞒过母亲。恩爱的夫妻,美满的婚姻,经不起封建礼教淫威的打击。陆游与唐琬终被母亲无情地拆散。但,绵绵无限的情思又怎能割断。十一年后,他们邂逅于沈园。不尽相思,无限哀怨,百感交集于笔端,诗人愁肠寸断,万种柔情,泪水浇着墨水,濡染一墙。这字字句句,低回婉转,既动情又伤心,字字千斤,落在唐琬心上,怎不令她悲痛欲绝。曾经有过的美好,无限的恩爱,均成昨日,不堪回首。多少相思,多少怀念,多少梦幻,折磨着心灵,沉寂孤寞得一身消瘦,她不禁也提笔向心上人倾诉: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乾,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栏杆。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美好破灭,幸福消失,剩下的只有不可挽回的离异,和眼前的心头的不可消除的巨大的创痛。唐琬的词悲切、凄婉、幽咽,字字情,声声泪,是哭诉,也是控诉:封建家长制的统治,压抑了多少青春,摧毁了多少爱情!
此情绵绵无绝期啊,直至唐琬抑郁而死,诗人年迈,还在不断痛吟“林亭感旧空回身,泉路谁凭说短长”。“坏壁醉题尘漠漠,断云悠悠事茫茫”。“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诗人在去世的前两年,最后一次游沈园,还做《春游》诗一首:“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
如此执着的生死恋,真是刻骨铭心啊!两个不幸的人的词章,都书写在今日的墙上,让人解读昨日的故事。
沈园,这伤心的爱情之园。我在园中徘徊,举目四望,心中清楚地知道,这几座亭台,已非当年之物。当年的林园,曾经数易主,现在的规模,比起当年的私家宅院,已缩小了许多。陆游题词之壁,早已倾倒,不存在了。但八百多年的风风雨雨,倾覆不了洗刷不掉用血和泪胶砌而成的词章。直至今天,沈园的一切——一幕爱情悲剧的见证,无不钩起人们的联想、缅怀,令人同情、叹惋,在诗墙前唏嘘不已。
啊!千年,万年,这树,这水,这桥,这墙永远凝结着历史沉重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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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林秋叶
管用和
秋后红叶,历来受到人们的赞美和歌颂。这,当然是它的色彩引人注目,美丽动

人。当你在云淡天高,水碧山明的深秋季节,步入郊野,看层林尽染,酡颜如醉,遍山漫红,怎不赏心悦目,油然生趣呢。然而,也由于这些叶子是经历了秋霜秋露而变红
的,在一些花木遇寒而枯遭霜而凋的季节,它们居然能苦熬寒凉,力敌劲风,反而老色矫健,显得格外壮观。“背日丹枫万木凋”,真颇具英雄气色。人间许多有志有为之
士,历尽艰难,饱经风霜,终于作出了一番惊人的大事。比比红叶,不似这般,也似这般。这,又怎能不打动一些人的情怀,临境深思,感慨系之啊!
我也是爱红叶的。听说北京的香山,南京的栖霞,都是观赏红叶的胜地。这次到了首都,正置深秋,我真的见到红叶了。不过,不是在香山,而是在昌平县的天寿山脚
下。
那是什么样的景色啊?远远望去,浅赭色的山麓一片深红。秋阳晨照,明辉闪耀,铺锦列秀,如霞如火,生气盎然,使人忘却了车窗外面萧瑟的秋风,萎黄的槐叶,稀疏的枯草。我身边的一位游客,禁不住轻轻地哼起了杜牧的两句绝唱: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然而,当汽车愈来愈接近山麓时,我愈是觉得那并非我所熟悉的枫叶和乌桕树叶——竟是一片果林。难道那树树枝枝全是一些果子么?不,渐渐地我清楚地看到是一些红叶。什么样的果树能生长红叶呢?多么壮美的红叶啊!好奇心驱使我去问那用花手绢束着长发的导游姑娘。她笑了笑说:你看路边摆满了什么?
哦——柿!我只顾凝视着前方的红叶,没有注意公路两旁竟有这么多卖柿的。一筐筐一篮篮,多肥多大的磨盘柿啊!金黄金黄的,橙红橙红的,明晃晃,亮晶晶,闪着诱人的光彩。然而,比起那些还留在树上的柿叶,却又逊色一些。那些柿叶红殷殷油光光的,像抹了血,像涂了蜡,简直同鸡血石一般光彩夺目。料峭的秋风穿过柿林,红叶顽强地随之舞动,发出飒飒清音,如歌如诉,令人陡生一种壮怀激烈之情。
柿叶也是经霜而红的呀!这对于我来说,简直是一个新的发现。也许有不少人也同我一样,只知红柿,并不知这柿林红叶。然而,它却是在人们不注意或不了解中,早已真真实实地存在着的。那春日青翠翠的柿叶,那夏日墨绿绿的柿叶,将它的青春完完全全贡献给了果实——那些饱含甜汁的果实,已被人们的欢声笑语采走了,又去接受更多人的品尝与赞美——此后,它还苦苦地留恋故枝,迎霜饮露,沐风浴雨,愈来愈红艳,愈来愈亮丽。这,怎不引我浮想联翩
柿林远去了,汽车驶进了深山,眼前又出现了红彤彤的枫树。然而,我的心却久久地留在柿林。我仿佛还听到那飒飒的如歌如诉的红叶之声,像是在告诉我:为了花朵,为了果实,我作出了应有的贡献。当甜津津、美滋滋的红柿,送到人们手中的时候,我不是就此而休,安然而毕。我还将以满腔的热血,用火红的心身,为人间增添丽色,予人美感,给人兴致,激人情怀,壮人心胸,鞠躬尽瘁,直至归根
啊!我爱深秋的枫叶,乌桕叶和一切火红的霜叶。

啊!我更爱柿林秋叶。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9-18 17:50
湖上落日
管用和
林之末,水之湄,有着那么一块绿得纯粹的草坪。虽不如春日那般的绿油油,时已至秋,却无半点老色;斜照之下,茵茵的秀秀的一片绿啊。仅仅的随意的一瞥,就叫人好生喜欢。信步走来,顿觉佳妙无比。
并非特意到湖边来看落日,在会场上呆久了。便想出来轻松以下。而这一片绿色,好像深知我意,特地安排了如此称意的处所。身后有林,眼前是水,隔水是一条横亘的路,路外是更宽阔的幽幽的水。再望远一些,就是楚楚的山。于苍苍翠翠之中,还可见隐隐现现的楼阁亭台。这些,并不太引我注意。倒是无风自动的湖水,那微波总是不停地荡着、漾着。仿佛是它将这近晚的秋光,荡得如此的清凉,漾得如此的爽洁。空气也似乎是它从这湖里、林里、花里、草叶里荡漾出来的,有着特殊的清新的气息。一种透明的愉悦传谝心身。城市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炫耀着五光十色的诱惑,也隐现着城市的浮躁。物欲无限。而能有所克制的人,内心拥有一片宁静,也是一种生命的境界。就像这湖,似一面巨大的镜子,框着一片静谧,框住了我的心。那近岸丛生的水草,油绿发亮,还有星星点点绒球般的白花,漫漫散散地缀着。仿佛给镜子镶嵌着一道花边。但真的镜子未免又太呆板了,而这湖面总有鱼儿游动,泛起一道道波圈此起彼伏,使得壁立于西岸的水杉树的倒影也生动起来。我不由得将眼光从水里移到岸上那片林子排列有致,疏疏郎郎多彩多姿完完全全站成了一道风景,给我以郁郁葱葱的抚慰。但林子里又流动着火的色彩和光亮——我才意识到,离林丛顶端数尺许,半轮酡红,夕阳被云遮住大部在一片灰青淡紫之中,又浮出了以绺橙色的云彩,似炊烟曲折散开。俄顷,被云遮住的夕阳底部又露出一小片深红,云穿其中。在慢慢接近林梢时,夕阳逐渐复原,暗红一团无声向下树梢贴在落日上,犹如剪影。真美啊!
站在这秋的风景线上,凝望湖水,恍如夕照和水光里融合着一种旋律,浩浩荡荡起来,要为这神圣的一刻热烈昂扬一番。然而眼前这秋阳的沉落却如此的恬静、安详。与夏日的情景完全不同,没有那么多五彩缤纷的云霞簇着、拥着为它送行,一切十分淡泊、平和。就这样,我静静地望着秋的落日,看它殷红的沉着,看它渐暗渐淡的从容,看它在天际勾画出一道道撩人心魄的意韵。使我沉湎多情。这刻,如此庄重,如此肃穆,如此淡远而高洁。这个时辰的湖光山色和云影,是多么牵动心境别异的人。日出日落,亘古未变,而我们青春稍纵即逝。只有情深意长的人,只有内心拥有一分净土的人,才能凝视生命的光辉,捕捉到美的极致。丛林抹去了最后一弯殷红,返照洒在草坪上,我似乎听到了太阳落地的声音。但一切都无声无息,淡紫微红里,有两只鸟儿扑闪着翅膀,渐渐消失在苍茫的暮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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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 心 亭
管用和
江南多湖,湖心常立小亭。烟中,雨中,晨霞中,斜阳中,弄一番景致。只是,湖水有声,舟楫有声,绿荫有声,钓钩有声,然亭子无声,月月年年。
但,亭子无门,亭亦无窗。永远不会关闭,永远不用开启;从来也不曾有过拒绝,自然从来也不曾有过勉强的挽留。坦坦荡荡,不掩半点表里;磊磊落落,不藏一隅阴暗。四方水色,八面天光,东西南北的风,春夏秋冬的气,晴霞明荷,阴霾暗柳,渔唱三更,落梅笛怨,一概收容,一概接纳。
让欢愉到达,让甜蜜到达,让欣慰到达。也让失意进来,让惆怅进来,让离愁别绪进来。随来随往,一切都予以包涵,一切也都不必留下。
不!会留下的。那揽月的翘檐,那簪霞的尖顶,那笼烟的扶栏,那枕云的倒影呀──会留在人们的情致里,会留在人们的慰藉里,会留在人们的友谊里,会留在人们或缠绵或怅惘的缅怀里──留在人们人生辛劳中一个或温馨或失意的小憩里。日复一日,湖心会积淀多少丰富的语言啊!然亭子始终沉默。
是的,我爱湖心亭的沉默,我敬湖心亭的沉默。沉默是由于丰满,沉默是由于含蓄,沉默是由于深广,沉默是由于阔大。
江南有许多许多的湖,湖中有平凡的亭──湖心亭──透明的心!

愿人们的心湖里,也有这样透明的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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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9-18 17:52
黄 鹤 楼
管用和
只因有了一个黄鹤楼,一千七百多年以来,这汉水流入长江之处的武汉,就闻名遐迩蜚声中外了。历代的文人骚客,在黄鹤楼留下了许多的屐痕、墨痕,随着岁月的增添,文化积淀深厚,不少辉耀千古的诗文佳作,成为一笔宝贵的财富。我在孩提之时,就吟诵过“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的诗句,那高高耸立江边的黄鹤楼,就生动地浮在我的想象之中了。
1955年,我在沌口小学任教,常到武汉。有时乘船,有时步行。每每经过鹦鹉洲时,远远地就看见蛇山之首,高高地竖着一座翘角飞檐的三层古楼,便自然想起那首令李白也为之折服的诗来: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可惜的是,那座楼并不是黄鹤楼,而是在被毁的黄鹤楼畔建立的一座仿古建筑,名叫奥略楼。规模比黄鹤楼要小得多。尽管如此,这楼也如黄鹤楼一样竖在人们的心目之中,见此亦如见彼矣。一代伟人毛泽东,1927年春,曾登临此处,写下了气势雄浑感情深沉的词章《菩萨蛮.黄鹤楼》。那“烟雨莽苍苍,龟蛇锁大江”“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的诗句脍炙人口。后来,建长江大桥,奥略楼也拆掉了。没有了古楼的蛇山之首,确有白云空悠悠之感,留下人们的无限遗憾。
本来,这浩浩大江流至江汉,已是潮平两岸阔,烟波拍天流了。陡然,出现龟蛇两山隔江对峙,成锁江之势,如迎如拒。山河形胜,自然景观已引人入胜令人称奇了。又在笔立江边的山崖,竖着一座宏楼,耸构巍峨,高标岩头,上倚河汉,下临江流。实在是轩昂宏伟,峥嵘缥缈,分外壮观。又怎能不使人入神,撩人情思,令那些骚人墨客悄然动容,欣然命笔呢。历代的著名文人,李白、王维、孟浩然,苏轼、贾岛、白居易,陆游、顾况、刘禹锡等等上百位名流,无不在黄鹤楼发出千古兴亡,百年悲欢,一时登临的种种感慨,其诗词文章远远地超过了他们生命的长度。然而,有幸的黄鹤楼也有不幸。自三国吴黄武二年始建以来,其后屡毁屡建,兴废无常。最后一次,在清光绪十年毁于大火。张之洞曾扬言重建黄鹤楼,说“将来炼铁有效,当改造铁壁,庶免火灾”。时至光绪二十五年,黄遵宪在诗中却慨然叹道:“黄鹤高楼又槌碎,我来无壁可题诗”,“擎天铁柱终虚语,空累尚书两鬓丝”
时过百余年之后的1985年,一座用钢筋水泥构成铁柱铁壁的黄鹤楼才巍然耸起。崇楼杰构,焕彩流丹,与长江大桥并峙江天,两相辉映,好不壮观。我曾于新楼落成之时,偕同几位诗人作家登临其上。楼身宏伟,彩拱翼舒,重檐揽空,轩廊敞朗。凭栏纵览,三镇楼宇、街衢,长桥、大道上迅奔的车流,大江中汹涌的波涛,往来的航船,尽收眼底。云涛烟树,尺咫千里,田园郊野,苍苍在目。正如前人在《黄黄鹤楼赋》中所述:“彩绘旖旎,镂窗高镶,控压三楚,延眺八荒。”抚今追昔,进入历史与现实的时空里,感受沧桑,体味古往今来无数智者留在这里的神思遐想,心情也为之兴奋、激动,不由得也写下了这样的诗句:一个栖息在废墟上的神话,又辉煌地竖上了千里楚空!竖起来了,三城的冠冕,竖起来了,三楚的雄风;竖起来了,多少文采、多少风骚,竖起了,亿万人景仰的鹤影仙踪;竖起来了,我们民族的智慧和情感,竖起来了,中华灿烂的文明啊!百年沧桑,盛衰枯荣,失而复得,废而又兴。新建的黄鹤楼楼高五层,比以往的更加雄伟宏壮,更加辉煌瑰丽。当今盛世铸造的业绩,将永远屹立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心中,鼓舞、激励、升华着人们的情感和灵魂。
久违的野水
管用和
东荆河河滩上野草簇拥,蓊郁、繁盛、芜杂、紊乱,制造出一片荒凉。荒凉涌来,软软的、茸茸的,任你踩去。受惊的蛙蹦了出来,被扰的蚱蜢飞了出来。扑簌簌,猛地,一只不知名的小鸟射出草丛,箭一般,吓人一跳。往前走,再往前走,是密不透风的草,是盘根错节的草。草在脚下倒伏,在背后倒伏成一条路的雏形,又慢慢不屈服地复原,以示它不愿为人践踏。
有风袭来,草婆娑起舞,绿浪拍击尘寰。环顾四周,天是蓝幽幽的,如絮的白云随意飘拂。地是青葱葱的,不远处,两条水牯,任意地嚼着鲜嫩肥美,且吃且走。一牛背上,歇着八哥,黑黑的安详。远处,有白鹭驮着清风款款而飞,界破一片浓浓酽酽的绿。眼前,淡紫色的小野花,一丛丛漫滩遍野,沉静安定朴素,自然雅淡而平凡。一种天机自然荒蛮之气,洋溢着一股生生不息的精神。说不完道不尽的繁密、诡谲和驳杂——繁密中寓着生机,诡谲中透着苍凉,驳杂中蕴着元气。
一座小丘陵——那个被叫做香炉山的,是周围最高处——形成的一个斜坡上,座落着小村,村背面为丛林所托,四顾无邻,仿佛孤出于世外。一道土堤从那里婉转过来,又弯折伸展开去。堤上有牛车碾过,发出吱吱轧轧的音响。似有回应之声来自远处摇曳的草尖,向前望去,从草的缝隙里透漏出来白光——啊,野水,终于见到了野水。
一泓泛流穿过草的密密青纱,变得清澈异常,看得见旋转着柔蔓腰身的水草,看得见小鱼唼喋着浮出水面。清幽幽的水宛如明眸时隐时现,光亮闪烁,一直到达人眼的极限,使草滩显得分外的旷远深沉,也分外的塞满了寂寞,塞满了冷清。但泛流且行且舞,我断定它那眷念着大地草丛的心,还是在轻轻地歌吟着的——凭心而听,那是荒野的歌咏,是水与草与虫鱼的窃窃私语,是隐蔽在野草中活跃的生命的律动。是一首游移在荒野的妙曼的乐章,潇潇洒洒,永不停息。这与人保持远距离而少关注的野水,确实特有一种荒僻朴野索漠的美 ,或静若处子平波如镜,或涓涓细流鳞波微浪,僻静而幽密,凭着自己的本性,润泽泥土,滋养万物,盛衰枯荣,历尽沧桑,褒贬无谓,宠辱不惊。冥冥之中,令人感动。
染美了人的眼睛的,居然还奇迹般的出现了几只野荷。娇艳的绯红如缭绕不灭的梦魂,演示着荒野不可勘破的天机。她们像一群隐者,在这不会被赏识的荒郊野外的深深处,举着自己的妩媚,展览着自己我在我开的存在。没有矫饰,没有修整,她们与所有的历史,与所有人间纷纭的世事无关,只以自身的个性,显露着生命内核的欲望。如此卓尔不群地站成一片清香的风景,以美丽的心情使人忘却这里是年年水渍水涝劫难在所难免的洪泛之域,她们以达观的风貌遮掩去了命运的乖违和坎坷。
久违了,好一片荒郊!好一川野水!

荒郊当然远离尘嚣,野水亦与喧阗聒噪绝缘。但并非是让人落寞、颓丧、失魄之所在。每个真正热爱生活恋山怜水的人,却能够独自一人远离人群,与大自然融洽相处。野草有情,泥土有情,砂石有情,沉静的流水有情。经过季节寒凉冷暖严酷的洗礼,经历着自由与束缚,在枯荣变幻中,总有一种珍惜自己的愿望。也许,四季的更迭,不会给这里带来太大的变化,不会作让所有的人悦目赏心的梦。但所有的荒郊野水都为甘于寂寞的人而敞开胸襟。是的,草滩,水凼,芦苇,鱼虾,虫豸、蛇和蛙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故事,喜乐忧愁,幸和不幸。鱼儿诉说着钩与网,芦苇诉说着开垦与滥伐,蛙蛇獾兔诉说着彼此的猎食和人为的恶性捕捉。一个又一个的水凼,目睹了春华秋叶风起云涌电闪雷鸣,经受了水冲浪打洪涝干旱,一劫复一劫每一个故事都有着与天、与地、与人的关联,都有着历尽人世冷暖的内容,展示着万劫无畏自强不息的的哲学。觉悟来自长期的阅历,感触只在眼前的瞬间。心灵深处的震颤为情感所役使,风景也会分泌出一种意绪,沾染在人的目光上,印入胸襟,感动着他。面对这空旷,这宽远,每一个灵魂,都在怀想中充满了诗情画意的忧伤或甜蜜,这就是大自然的神性和魅力。于是,这荒郊,这野水,就会成为生动的令人惊心动魄意往神驰的大自然的诗章和画卷,厚厚实实的,够你解读欣赏和况味的了。当然,荒郊野水不属于灯红酒绿,不属于金壁辉煌,只属于那些于寂寞中吸取哲思的人;只有远离沽名钓誉尔虞我诈物欲奴役,独处于斯,才能感应宇宙人生,真正拥有荒野的哲学氛围。
一群牛儿走了过来,步履轻捷,不紧不慢,牛铃叮当,不急不促,欣欣然,悠悠然,很是闲适自在。一丝儿也不显露那曾经有过的重轭在负、烈日熏烤、汗流浃背的劳累和被穷催猛赶的鞭打之痛苦。
躺在草滩上,闭上眼,草浪在摇,草滩在晃,世界远去了,连自己的呼吸也清晰可辨。听草们窸窸窣窣的微语,偶尔有啾啾鸟声远远地传来。似乎在说,这样的地方越来越少了,一块又一块被黄金的勾当所浸淫
孤独在草滩上弥漫……

心思在野水间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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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兰亭
管用和
一道曲水,从苍翠的会稽山下流出,一千六百余年绵绵不息。流出一地碑林、石刻,流成了兰亭。当学生时,诵王羲之《兰亭集序》,文采风流,如诗如画。对那里的崇山峻岭、茂林修竹、清流急湍的美景十分向往。今日有幸造访,得以瞻仰心仪已久的书圣遗迹,好不惬意。
自绍兴西行二十余里,到达兰亭所在地兰渚山畔,以为还得向前走。因为眼前的景象并非我想象中《兰亭集序》里所描写的崇山峻岭,只不过是一些并不太高太大的山峦而已。但的确山山披秀,层层叠翠,满目青葱。自山口走进,入一道篱门,便是一片竹林。清风阵阵,绿荫婆娑,顿觉幽深空寂。山林中隐隐地现出楼台亭阁,却不是金壁辉煌溢彩流红,房舍水榭也简洁素淡。一切显得恬静幽雅,将天然的景观与人工建筑十分和谐地统为一体。真乃好一个静心修身之处。沿着精心铺设的鹅卵石小径,行行走走,漫步于青山、银流、碧沼之间。竹林滴翠,草木溢香,水声淙淙潺潺,鸟儿唧唧啾啾。爽风扑面,清气萦怀,使人感到犹如置身世外,心神怡然,好不愉悦。亭台楼阁,错落于山水之间。一路寻来,可见鹅池、鹅池碑亭、兰亭碑亭、流觞亭、御碑亭、墨华池、墨华亭古雅的建筑,精湛的碑刻、楹联和匾额,无不散发着儒雅的翰墨风韵,无不搏动着中华文化的血脉。诸多景物,都使人流连忘返。
公元353年春,东晋的一群文人在此举行一次修禊活动——也是众多文人讲文论德、辩论玄理等活动中的一次——兰亭便成了书法中人心里的一块圣地。传闻千古绝唱的《兰亭集序》,就是在这次活动中写成的。晋人在书法中倾注了无比的心血,开拓了崭新的审美空间,精心营造出他们的精神家园。他们投射在书法艺术上的生命之光特别强烈,其穿透力也就特别的强大。以致历代的文人墨客,无不对兰亭顶礼膜拜。清康熙年间,重建兰亭遗迹。这几年又加以修葺,更加增添了它的风采。诸多的游人来此,无不要去看看那墨华亭的碑廊。其中唐宋以来的书法家临摹的《兰亭集序》就有十余种。从苍古到灵秀,从拙重到轻巧,从朴厚到洒脱,一笔一划,都挥洒出充满个性的线条,展示出百种玲珑,千种风情,万种姿态,洋溢着生命的活力。这些作品,通过文字的书写与结构,所创造出来的是一种天地万物客观之美与主观审美感情相结合的形态,律动着整个宇宙生命之美和人对宇宙人生的哲理性审美情感的体验。它既是一种抽象的高度概括,又具有特有的具象意味。我和一群游客久久地观览,从丰富多变的笔法和造型中,所体现出的那种风骨、神韵、意态、气势,那种富有音乐的旋律,饶有诗歌和绘画的情趣,的确充满引人入胜的魅力。观之令人产生笔跃神驰,墨舞气振,满目星云,烟流风动之感。其妙处、奥处,难以言表。游人们或欣赏,或赞叹,或钦佩,或询问,兴味十足。更有钟情于书法的人,临摹者有之,探求者有之,考研者有之。那种精神愉悦,身心陶醉的情景,委实令我为之感动。
兰亭景物中,最为牵动人心的,当然就是当年流觞的曲水了。我来到这曲水流觞之处,没想到这水竟是如此的瘦。与其说是一条溪流,不如说是小小的水沟。它沿着长满翠竹的小山丘蜿蜒而下,于石畔草丛中缓缓流来,又从容地流去。有几位游客,也在水边仿效古人,流着碗盏,饮酒作态,以歌代诗游戏取乐,不时引起阵阵哗笑。我伫立在水边,望着滚滚清流欣然而往,一去不回。想岁月如斯,淌尽千古人物,追思王羲之于永和九年的暮春三月,邀约诗友谢安、孙绰等40余位名流,列坐曲水之边,羽扇纶巾,手执拂尘,儒雅倜傥,谈笑风生,曲水流觞,饮酒吟诗抒怀,是何等的光景啊。和风吹拂,修竹清嘉,峻岭碧翠,山泉泠泠,溪流潺湲,空气清新润泽。雅士们逸兴湍飞,一时诗思涌潮,临水挥毫畅抒胸臆。于是,那醇香的酒和纯净的水,便流成一首首动情的诗章。然而谁又料到,这一次雅集的活动,竟使兰亭名扬天下,历久不衰。我默默地站在水边,仿佛还闻到酒的醇香和翰墨的气息。就是这一股瘦瘦弱弱的细流,流得多么的鲜活,它所浇灌的何止是千竿翠竹万茎小草,当年,它动情地触发那么多人的灵感,诗情潮涌,文采纷呈。千百年来,又滋润了多少文心灵智,淌不尽的情思,流不完的才气,塑造出中华民族辉煌的书法艺术长廊。尽管,变幻着的岁月如白云苍狗,而今,人们之于兰亭,其深层的书法意识也许有所淡化,它只不过是一个旅游的风景点。然而这会稽山下的一曲细流,永远是中华文化的一脉清泉,兰亭永远是书法中人的心头情结。青山不老,曲水长流,那翰墨的醇香将飘拂千秋万代。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9-18 17:54
崂山画瀑
管用和
对于瀑布,我自幼爱之。那时,虽未亲眼得见,却也并不生疏。因我从小爱画,在那些古画上,早已观赏到瀑布的形态和气韵了。而“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诗句,更加丰富了我对飞瀑的想象。由于爱画,曾得一乡村老先生的指点,曰:画瀑法有多种,除了飞流直下者外,还有“之字”、“人字”、乃至“众字”形的。于是乎还没有见到见到过瀑布的我,也居然手绘过几幅飞瀑的水墨丹青。
这次有机会到了青岛,一打听,附近的崂山有两个驰名的瀑布,一个叫潮音瀑,较远;另一个叫龙潭瀑,较近。我自然喜溢于怀。大凡到崂山去的人,都想看看太清宫,见见崂山的道士和变化为红衣女子绛雪的耐冬花。这大抵是知道《聊斋》里的故事的缘故。我却迫不及待地想看看瀑布。于是,便决定先看较近的龙潭瀑,匆匆地乘了公共汽车,沿着海岸,直奔崂山。
崂山在青岛市区东部,山濒海,海连山,是个“倾耳聆波澜,举目眺岖嵚”的胜地,十分雄奇壮阔、灵秀幽清,素有“泰山虽云高,不及东海崂”之说。我坐在车窗临海的一面,顾不得看山,一心看海。这时,虽是上午八九点钟了,阳光耀眼,但凝望大海远处仍是烟气溟蒙,分不清天地之界,隐隐地呈现一道白光。近处呢,暑风掀起无穷无尽的波浪,叠映着阳光,蓝得透亮,蓝得深沉。真是“波涛万里堆琉璃”,美不胜收。海中不见大船,只有少数小舟,静静地滑动着。几个翡翠似的小岛,寂寞地嵌在蓝玉一般的海水之中,给人以空旷、洁净、悠远、安宁之感,百看不厌。当路旁的树阴挡住了我的目光时,我便急切地左顾右盼,极力寻找可以透视的缝隙。约莫行了一个小时,才到达登山之处。下了车,多数人直奔太清宫而去。我因特意前来观瀑,便拣离龙潭瀑近的八水河进山,拾级而上。其时正值炎夏,烈日朗照,自然是没走几步就汗流浃背了。绕过几道弯儿,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山谷。由于山的高峻险陡,使谷显得很深很深。放眼望去,青峰鵠立,远山如黛,翠崖高撑,深壑凝碧。随处有野花点色,阳光濡彩,果然分外幽寂、清静。站在谷边,我的眼光不仅没有受到山谷的局限,反而觉得十分空阔。我这才似乎领略到什么叫“虚怀若谷”了。整个山谷,是个石头的世界,可谓“黤黕凝黛色,峥嵘当晓空”。怪石嶙嶙,奇岩累累,似人似猿,似塔似堡,如卧牛驻足,如走马腾空,难以一一名状。再看那岩石的褶皱,横的、斜的、竖的、弯的,还有挤得毫无规律地凑合在一块的,真可说是乱七八糟,但整个形体又是如此统一、和谐、协调。无怪乎有些画家提倡什么“零乱美”,大概也是受了大自然的启示吧。
急于观瀑,不敢贪看山色,径自举步向上。愈登高愈觉得静谷空阔,幽壑深邃。极目远望,一直能看到它的尽头了。回首来处,谷口已被两山封锁,整个山谷恰似一个船形。瀑布在哪儿?我的双眼急切地四处搜寻。发现远在“船”的尖头,横亘着一个马鞍形的绝壁。绝壁下聚满了黑点似的人,我断定那儿便是瀑布了。可是,为什么既不见“飞流直下”,也不见“之字”、“人字”、“众字”呢?我有些疑惑了。再仔细看去,在那绝壁的阴影里,似乎有一线银光飘闪。哦,我不禁哑然失笑——自己离那儿还远着哩。
又足足走了两里来地,才到绝壁之下。我立足巨石之上,仰颈而视。嘿!这才赏识到飞瀑壮美的形态和神妙的气韵了。阳光中的飞瀑,真有点儿像张九龄在《湖口望庐山瀑布水》中所描写的:“万丈红泉落,迢迢半紫氛。”“日照红霓似,天清风雨闻。”此龙潭瀑全然不是我想象中的瀑布,既非飞流直下,也不是老先生所云瀑布画法中概括的那样儿。看:从马鞍形绝壁的凹处,冒出一股不太粗的流水,(大概是干旱的缘故)大约泻到绝壁三分之二的地方,便撞在光滑的岩石之上分散开来,最后滑落于潭里,声喧乱石之中。原来,这个岩壁像弥勒佛的胸和肚,上面微挺,而胸窝下凹,再下肚子又鼓了出来。这样,就使得整个瀑布成了如此形状:上面一段长长的腾空离壁,下面落在岩肚之上。流泻成鱼鳞般的细浪,愈展愈开,恰如孔雀开屏一样。如果从上至下统而观之,则很像一根倒悬着的麦穗——上面细长的流水是麦杆,下面鳞状散开的细浪则像结着许多麦粒的穗子。于是,我根据自己细致观察所掌握的形象,作了一幅速写画。当场的游人看了,大家都说我画得很像。有的人甚至说画比摄影省事得多,不必冲洗放大,又快又好。我实在是高兴,竟沾沾自喜起来。不由得想到那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名言,感到自己今日来得值得——不来龙潭,焉得此画啊!于是乎我倒怀疑古画中那些大同小异的“一字”、“人字”、“之字”、“众字”等瀑都是些因袭之作,或者按照所谓“瀑布画法”如法炮制的。不是吗?这自然界的景致千变万化千变万化,千差万别,难道是几种画法能概括得了的么?然而,当我游罢崂山,回到青岛的住所,将速写画给一位同房者看时,他却连连摇头说:“不像,不像,这那里像瀑布哇,我看过不少名画,就没有见到这样的瀑布。”一席话说得我目瞪口呆。再细看我的画,除掉现场的印象,果然不太像瀑布,倒像个长柄儿扫帚,越看越觉得别扭。我疑惑自己的画技不佳,又重作了一幅,将那散开如穗子的部分改了,改为一线直下。再看,像倒像是个瀑布,可又与龙潭瀑的实况不一样了。为什么在龙潭画瀑时,当场的人看了我的画都说像,而不在场者看了则说不像呢?我长久地琢磨这个问题:是我太拘泥于现实生活呢,还是依那“瀑布画法”所作的画已在人们头脑中形成了固定的形态呢?是画者与观画者都得有身临其境的体验,才能见其逼真呢,还是艺术家必须照顾到大多数人已有的欣赏习惯与审美观念来作画,才能相得益彰呢?我考虑着,认真地考虑着。似乎那泻入大大小小石头之中的龙潭飞瀑,不断地在我的头脑里旋转,旋转,划出一个又一个的问号。

崂山寻瀑
管用和
崂山潮音瀑,多么好听又多么富于诗意的名子。料想那一定是个能给人心弦上缀满音韵的地方。为了寻找幽闭于深山里的歌,我在崂山的山谷中疾行。1时而跨上铺砌得整整齐齐的石路,时而踏着未经修饰的山道,时而转入林树荫庇的山村,时而涉过乱石用积的泉溪。好一个幽寂灵秀的山谷呀!两边突兀的高崖雄峰,展览着奇巧怪异的石头,似人、似兽、似禽,或立、或坐、或卧,作出种种生动的姿态,引动我的巧思奇想更有沟壑回荡的山风,更有松竹流动的清韵,缠满我的情绪。正午的阳光,被树荫筛成金斑,不时洒在我的身上。虽是夏天,骄阳也因着绿意的轻抚而变得温柔了。我的心身在一个凉爽、静谧而湿润的画廊里游弋。
山,愈来愈雄奇,谷,愈来愈幽清。蝉儿唱着安谧、恬适,鸟儿在欢悦的闲暇中展开羽翼。“斩云峰”,“石门亭”,“飞凤崖”,应接不暇,只嫌自己两目不够使用。啊!好一个开裂欲倾的悬崖,以其触目惊心的一幕令我胆寒一一这不就是人们所说的“锦帆障”么!多么威武的一张石帆,该是高高的扬起亿万年了吧。然而,却寸步未移。是舍不得离开这优美的山谷吧。不,谁说它寸步未移,他以这美丽雄奇的身影,印在多少游人的心中,走边五湖四海。让我的双眼先择好一个最佳的角度,细细品尝一番,将他也摄入心中带回我的故乡吧。可是,我要记着去看潮音瀑呀。锦帆障遮断了我的视线,前面的道路在哪儿呢?会不会岔入歧途?我不禁观望起来,犹豫起来。走着望着。
望断一截路,又迎来一截路。问来人,来人说还远着哩。于是,我心中郁结起焦愁,怀疑自己走岔了道儿,我的步履变得沉重起来了。
走!我不再老是张望了,见了来人也不再询问,只是默默地走着。我记起童年时随妈妈源出的情景。在路上,走不多远我就问他:快到了么?还有多远呢?怎么还不到啊?妈妈说,路是走到的,可不是问到的。我就不好意思再吻了,就默默的走着,脚步越来越快
似乎走到山谷的尽头了,三面崖壁托出一个奇异的境界。哦!见到了,潮音瀑。原来你并非从高崖上飞流直下,以迸玉泻银、轰轰烈烈做出惊人之态。你市崂山一幅古雅幽逸的画。我渴慕的眼睛投给你如愿以偿的怡悦,像蜜蜂循着花香的气息努力寻来,终于落在花蕊之上。你闪射出奔放而幽秘的银光,仿佛从不可知的山崖上的石窟中释放出来,急不可待地将你的全部激情,泛流于这久已向往的翠谷,使每一草木和石块都流露出生气与喜乐。哦!你全然改变了我想象中的模样,以独特的神貌和风度,奇迹般地展现在我的面前。我选择了一个理想的角度,欣然将你描进了我的画册:
在两壁构成一个倒写的“人字”形的“窄门”里,三块巨石成“拼字”形垒于中间。稍下靠左边有一块更大的石头深藏于门里,与右边偏低的一块较小的石头交错对应。再下面是一块凹着的弧形石“门槛”(我估计门槛里面有水坑)。门里还有一些嵌得紧紧的小石块,光与影复杂交错,显得幽暗而深邃。这正好衬托出了里面瀑布明亮的身影——自“品字”石下边的左方,向右射出一股不太粗的水柱,斜碰到右边的大石上,再折向左边,错落下来,愈展愈宽。在溅落于石门坎上时,被截住了,看不清去处。然后,忽地又从石门坎的左方泻出,以更宽的幅度展开,直注深潭。溅起雨雾,激起浪花漾起波皱,漫入下面的二个潭中,绿茵茵蓝滢滢的。哦,多么美妙的瀑布,忽隐忽藏的三截银流,像三折闪电抖动在高崖与大石浓重的阴影里,带著舞蹈的旋律,完美地越过这生命壮丽的一程。
我微闭双目,凝神倾听。瀑声划破深山的沉寂而填满空谷,游荡于奇峰峭壁和高树之顶沉淀于深壑幽涧石缝之中。我尽心地捉住每一跃动的音响。那汹涌澎湃的飞鸣呢?那惊涛裂岸的轰响呢?潮音,嘿!潮音。我怎么辨别不出哪海的歌咏、海的呼号呢——哦!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海哩。昨天,我只是贪婪地远望那无际的平坦与空阔,将整个心身沉浸于一片蔚蓝之中,让思绪紧追着鸥鸟的翅膀、船儿的帆翼向神秘的远方飞驰,并未着意于潮音啊。今日,我哪能从瀑声里辨别出海的韵律呢。是的潮音瀑已告诉我:没有刻意体验过的东西,是不会在心上打下烙印的。我将携着这潮音瀑的旋律、节奏和音韵,重返海岸,在那浪涛与礁石奏鸣的地方,用我的心灵去摄取大海的情感——她的喜怒,她的哀愁,她的痛苦与欢乐。那时,潮音瀑啊,我将会不只是从记忆的屏幕上进一步认识你的外表,而且,回用我的情感去触摸你的心灵,将你的心声录入我的诗行。
多情的山泉送我一路归来。现在,我才知道这水原来是从潮音瀑流下来的,对它注满了深情与厚爱。坦白地说,刚才沿着它来的时候,并未引起我特别的注意。
啊!崂山泉水,从潮音瀑流下来的。望一眼就能止渴的清冽的泉水呀,是经过亿万年的洗涤,使你们的道路上绝了尘垢么?竟是这般的清澈透明。你淙淙潺潺无休无歇地在向着静谧细语,是交谈着那安眠于深深的山涧里的秘密?是倾诉着那隐蔽于荆棘与草丛里的幽情?还是述说藏匿于大大小小石缝中的艰难和险阻呢?
明亮的泉水,映出我轻松地跨越着的步履——这里不需要桥梁接通道路,有早已安排好了的“跳石”支起我的双足。人们饶有兴味地任意选择着跨过流水的道路。时而轻挪,时而跃起,每一步都踏着欢欣与快乐。啊!崂山泉,你步履倥偬、行动急迫地奔流,奔流。
我怎能不想起远离这儿的故乡的山泉?它们追逐着时光的脚步,从知更鸟呼求着曙光的黎明,到蝉声渐倦的日暮黄昏,直至密叶的露点闪耀着星月的幽光的午夜,从来不休歇地匆匆赶路,那是因为距离所期望的大海太远太远呀。而你,海风已将潮声捎进你流经的幽谷,与你的歌唱一同和鸣;白云已将海波的折光,投入你的明眸,如萤火虫似的,在草木和石块的影子里闪耀——你离海这么近这么近,为什么还像我故乡的山泉一样,潺湲着渴望的流波,在曲折的道路上迸出急促而紧迫的足音呢?
啊!你每一清亮的足音都紧扣着我灵感的门扉,勾拨着我诗的琴弦。我目睹过你跳下悬崖的欢快,注入石潭的激动,挤出石缝的喜悦。你以饱满的激情来充填我的心胸,使我的情感串起了诗韵的链子,我怎能不为你唱一支歌:
从悬崖上一跃而下
像闪电射进山谷
在潭里打个滚儿
又慌忙寻找去路
匆匆地向草丛涌进
急急地自石缝挤出
像我故乡的山泉一样
来去都那样迅速
故乡离大海遥远
山泉加快了脚步
你就在大海身边
为何也步履急促?
啊!
远有远的向往
近有近的追求
心有激情常驻
就会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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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 进 溪 听 瀑
管用和
乘船过西陵峡已有四五次了,每每至灯影峡时,都禁不住要对那崖岸上的四块天然奇石久久仰望,玩味那活象唐僧师徒四个的模样。更对那好似人工雕凿出来的一块巨大的天然石令牌感到神秘。但没有想到,在这长江三峡第一湾的地方,竟还有一个美丽神奇的灯影洞和两条藏于深闺美得非凡的溪流——杨家溪和龙进溪。
这次到石牌风景区,有幸观赏了那个曲折幽深离奇的大溶洞,又游览了两条朴野、深幽、秀丽溪流。尤其是龙进溪,溪中有洞,洞口喷泉,泉泻成瀑,瀑流成潭。更有那蹊跷的琴瀑与其对鸣,一刚一柔。大自然总是弄出一些稀奇古怪来,给人观赏,让人留连,令人琢磨不透。
龙进溪离石牌不远,进入溪口,便见有清水流出。愈往里水愈为清澈,愈为碧绿。清波潺湲于石槽般的河床之上,左旋右转,时而欢快,激起银花,时而沉静,默默流淌。无论是欢快还是沉静,水总是那么的透彻明净,水底石槽的纹理皱褶历历可见。溪的两岸,奇崖耸入云霄,对峙比高,将天切割成狭窄的长条。人行溪谷中的小径上,仰望苍穹,如堕万丈深渊。高崖上危石累累,不乏奇特怪异;每一个奇石都格调不凡,亦如诗画,足以让人赏心地拜读观瞻。山崖有的伟岸,一展将帅之气。有的挺拔,呈坚劲之姿。有的秀逸,娉婷而立,显放达之态。山上杂树丛生,藤缠葛绕,自由生长,浓荫如泼,洋洋洒洒,从谷底直到山颠。众多的小树,细叶婆娑,枝叶清新而湿漉漉,一片葱茏蓊郁,风吹窸窣有声,亲昵地响在耳畔,也响在心间。无论是崖是石是树,不管是何姿态,都展现着自在和安详。行走其间,顿觉满目绿意,一种洒然清脱之气,脉脉地从山林溢出,丝丝缕缕地,氤氤氲氲地,在空中飘飘荡荡,弥弥漫漫。树木滋润,山崖滋润,溪水滋润,人也滋润。怡人情绪,抚慰心神,消除烦躁,只觉满心舒爽。
愈行愈静,愈行愈幽,于幽静之中,隐隐传来轰轰水声,料是瀑布之声了。循声走去,在溪的右岸,树丛隐蔽着一个石洞,名为黄龙洞。洞口泉水喷涌,银花飞迸,寒气森森。泉水狂泻于岩石之上,散开成瀑,訇然咆哮,声声不绝,谷应山回。落入黄龙潭里,化作清波细浪,如龙展身扬长而去。久看洞瀑飞溅银花,听哗哗水声激荡,如歌如诵,似乎在听一首抒情长诗。这首长诗,饱含着大山的激情,从大山的内心深处喷涌而出,也该吟诵了千年万载了吧?自远古直到如今,还没完没了;人世间任何的史诗长卷能与其相比吗!它吟的什么,诵的什么,是吟诵自然?是吟诵宇宙?抑或牵扯着天地的风风雨雨、万物的生生灭灭、人世的是是非非?我不可知,也不求解悟,也不想搅扰它,只是一心一意虔诚地聆听。一声声萦绕于耳畔,一声声摩挲于心头,令人愉悦,令人振奋。要不是有人催促,我真想静息地长听下去。
从小桥上横跨过溪水,攀上黄龙瀑对岸的半山腰,于幽暗的绝壁环抱之中,仰目往崖顶望去,崖顶隐现着树荫,露出一个人字形的叉口,叉口处露出天光,细细的飞泉自天而降,一绺一绺,丝丝缕缕,飘飘摇摇,纷纷洒下。中途又被石崖上突出的四块条石截住,形成五段丝瀑,如多股琴弦颤动,蔚为奇观。端端的好大一个竖琴啊!瀑音轻柔清脆,真如丝弦清音,细细的,絮絮的,嘈嘈切切,娓娓动听。这琴瀑演奏着无休无止的乐曲,不知演奏了多少年月?它所表现的,该是宇宙洪荒日月星辰大千世界造化的至理至情吧?或者该是演奏着关于岁月的变迁和人世间的沧桑吧?它是如此的生动、和谐,如此的蕴藉、隽永。大美极致,实为天籁,人世间有什么乐曲能与其相比!闻之于耳,感之于心,动之于情。自然的节奏,优美的旋律,一串串美妙的音符缭绕胸襟,我分明感受到了。于是,自己便停止了一切内心活动,不费心神地感到自己的存在于大自然中,摆脱了各种欲望的纠缠,心灵和自然和谐地契合。自己就找到一个坚实的位置,整个地静息在这里,忘了追怀过去,也忘了思考未来;似乎岁月凝固,时间静止,唯一的是我的存在。除此之外,再无其它——烦恼或忧虑,快乐或痛苦,贫贱或富贵;进入一种永恒的宁静,永恒的自然,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
啊!多么神奇的琴瀑,多么美妙的音乐。与对面的黄龙瀑形成鲜明的对比。一方天地,近在咫尺,竟有着如此天然造化,如此美妙境界,怎不叫人感到神奇,怎不令人浮想联翩是啊,大地本来就是一部厚重而神奇的书。山岳、河流、草木,洞穴,瀑布,够你阅读的了,够你欣赏品味的了。
龙进溪,好幽美好幽美的一条小溪!


龙进溪,好神奇好神奇的一条小溪!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9-18 17:56
走 近 南 湖
管用和
钟子期与俞伯牙的故事,可说是尽人皆知的了。但在钟子期的故里蔡甸区马鞍山畔,有一个十分美丽的南湖,则知者不多。近年来,南湖终于撩起了她的面纱,露出芳颜,人们惊奇地发现:啊!好一个绝色的闺秀。
南湖是个山水荟萃的地方。人说,山有仙则名,水有龙则灵。南湖既没有仙,也没有龙。近来,却有不少的慧眼识珠者在此购置地皮,大兴土木地开发起来。因为这里山葱葱,水粼粼,山灵水秀,娇好、清寂、妩媚,实在是太迷人了。
南湖,不像东湖,有那么多的亭台楼阁,那么多的人文景观。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水,南湖的水是那样的清澈,那样的透明。不仅浅水里的泥沙贝壳历历可见,即使深水处的湖草和游鱼也能分辨。我第一次见到南湖,就爱上这水了。伫立水边,纵目前方,一片蓝色诱人。那蓝,是天蓝,蔚蓝,鲜蓝还是浅蓝?抑或是“春来江水绿如蓝”的蓝?无法言表。蓝的纯洁,蓝的明净,蓝的透彻,是未被污染过的美丽的蓝。这种蓝色之纯之美,只有大自然的神工才能创造。它犹如一块长长的无瑕的碧玉,嵌在山丘、田野、村舍之间。美好的蓝色,加上与之相匹配的如抹青黛的山,就更为诱人了。
南湖的山,不峥嵘,无奇峰险崖,也不是那种重重叠叠一望无尽的山。而是星星点点,像鱼脊,像龟背,像马鞍,像笔架,或独立,或两三峰相聚,散落在南湖两岸。有伸入湖中的,也有环抱着湖水的。而南湖的水,不是无边无际,一片烟波浩淼,但也看不见首尾,向东向西延伸开去,既连汉水,又通长江。时宽时窄,婉转错落。窄处可听隔岸人语,可辨对岸山上草木。宽处则水阔山遥,波共天长。如此形成好多的湖港、湖湾、湖汊。湖上有许多的半岛,就是“嘴子”。钟子期的墓,就在马鞍山南麓濒临南湖的凤凰嘴上。湖中还有小岛,岛上有灌木林丛,有草滩、沙滩。绿的翠绿,黄的金黄。湖上有桥,是那种简素玲珑野朴的小桥。一条不宽的柏油路经桥横过湖的窄处,蜿蜒转入青山绿野之中。桥上时有汽车、摩托车急驰而过,倒影入水,晃荡生趣。桥下时有渔船、小艇划过,激起一长条银色的波浪,使平静安谧的湖水陡然生动起来。湖的两岸,如此的几处山偎,几处田绕,几处杂树掩映,几处村落点缀,便列出一幅幅天然的山水图画。使人感到格外的幽逸,格外的清净,格外的富于情致。只是随意的一瞥,就有一种透彻的愉悦涌上心头。
我曾经在南湖边的一家疗养院参加几次笔会,就常常沿着幽静的小路,从花木丛中穿行到湖畔,站在水边看湖。绿柳拥抱一泓碧水,远山露出青翠欲滴的容颜。呈现出一种静穆、悠远、纯洁的境界。久立岸沿,你会感到,湖光清凉爽洁,空气清鲜得像露水洗过一样。更令人惬意的是,时有湖风送爽,那悄悄的不期而至的温润的风,吹皱一湖绿水,隐隐地有一缕缕淡淡的幽香袭来。是湖香,还是水味?是湖中莲荷的芳馥,还是水草的气息?抑或是从对面那秀美的山带来的山味,也许是从那湖边树丛里捎来的树味,沁人心脾,怡人胸怀。偶尔湖风还捎来水鸟的脆啼,蛙鼓的轻响,以及鱼儿跃波的“泼剌”声和不知名的虫鸣雀唤。即使没有这些,也可以隐隐地听到发自湖中的一些微妙的响声,细细的,絮絮的,不是风声,也不是水声,难以捉摸而又能真切地感受到的一曲又一曲美好的天籁,更加造就了湖的空寂和清幽,给人带来鲜有的愉悦和快乐。
有的时候,湖上浮起乳白色的晨雾,似淡淡的云烟,似薄薄的轻纱。晨光清煦,蓝天深邃,轻云自在悠闲。眼前的湖蓼、白萍、藕荷,沾着晶莹的珠露,或疏或密,或高或低,静静地躺在、立在水中。朵朵莲花,舒开鲛绡似的花瓣,无声地绽放。绿荷衬托着她的美态,清涟映照着她的倩影,活生生展出一幅彩色的工笔画。而远处的山峦,则似隐又现,只看得到它的影子,省略去了繁文缛节,留下简洁的轮廓,潇洒的神姿。“山色有无中”,显得宁静幽远,飘渺空灵而含蓄。而这时的湖水,在晨光熹微中,溟蒙一片灰白,浑如一张宣纸,那山就像在纸上轻轻抹的几笔淡墨了。一眼望去,无异于铺开好一幅大写意的水墨丹青。朦胧的影象,朦胧的意韵,别开意境。充满了清幽恬淡的禅意和孤寂深远的意趣,可使人浮想联翩,思绪万千。这充满诗情画意的湖啊,表现着大千世界美的极致,生动和谐,蕴藉隽永。悦于目,感于心,便觉得身上轻松,心上轻松,如饮佳酿,深深感到大自然的美好和珍贵。
我还和几位友人坐了游船,在镜似的湖面徜徉。穿过桥孔,驰骋于宽阔的水域。顿时,天变得特别的宽,地变得特别的大,人的心胸也随之扩展起来。这远阔的云水襟怀,怎会不使人为之心动啊!水波柔软滑腻,如丝绸一般。粼粼波光,闪闪烁烁,敞开一湖的灿烂。阵风吹来,湖水骚动,波浪哗哗地拍打着船舷。这时,你会感到湖里的水变成了绿色,重重叠叠绿色的波涛翻卷。水声激越,犹如管弦齐鸣。南湖抒发着酣畅豁达的胸怀。我尽情倾听着这绿色的乐谱谱就的乐章——绿色的音符,绿色的旋律,绿色的音响——领略这湖的情思。而甜丝丝的湖鲜味轻拂着空阔的世界,随着湖风灌满胸膛,身上舒适,心上也舒适,实在令人心旷而神怡。这“知音故里”的湖啊,我就是你的知音。不,又何止我一人,友人们哪个不是喜气盈怀啊!我身在湖中畅游,思在湖中畅游,心随湖水共悠悠。悠然神会中,一种油然而生的野趣,一种山水的感召,深深地打动情怀,激发回归大自然的渴慕。我相信,在这片湖水皎洁,绿草如茵,鲜花灵馨,青山似绣的地方,尘埃会得到净化,世俗会得以清除,人的灵魂会被洗涤。美丽的南湖啊,愿借你一湖碧水,涤荡我的心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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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绿阴
管用和
炎天酷暑,在宜昌大老老岭林场感觉不到燥热。林风习习,凉气悠悠,清爽宜人。一早一晚,露气生寒,宛如深秋。每每下午,时不时响一阵子雷,下一阵子雨,次日清晨,天又晴了,气又朗了。我就常常在天气晴朗之日,穿山过林,沐浴绿荫。
早晨,傍崖而立,面对深谷,看山岚晨雾与朝霞一同升起,轻轻盈盈,飘飘袅袅,淡淡的蓝,浅浅的紫,晕晕的红。整个山野,充溢着湿润的气,清馨的味。人的眼睛、耳膜、鼻腔和心肺,都感到异常的清新纯净,格外地气畅胸宽,耳聪眼亮。环顾四周,满目翠色。林荫覆盖着每一座山,每一堵崖,每一面坡,每一道谷。处处勃发着绿色的生机,绿得密密层层,绿得紧紧匝匝,簇拥着的绿,堆砌着的绿,莽莽苍苍,蓊蓊郁郁。参天的老树,挺拔的幼树,一蓬蓬,一片片,广袤而丰盈,“衔空三百里,一色郁青苍”。而足下呢?深涧里叶遮枝掩,纵横交错,阴阴森森,幽幽暗暗,底不可测。但听隐隐约约传来泠泠淙淙之声,便知自身已在崇山峻岭之上。路边的花花草草,丛丛驳杂,恣意生长。粗藤细蔓,纠纠缠缠,攀崖绕树。阳光熙照,到处弥漫着树脂的馨香,花草的芳馥。大森林的色彩气息分外迷人。大老岭既有人工培植的松林、杉林、栎木林,也有自然繁衍自然淘汰的天然混交林。进入幽深静谧的天然混交林中,天空被群树划为碎片,林中忽明忽暗。阳光透过树叶的空隙,射入一束束色彩斑斓的光带;投射在青枝翠叶的露珠上,闪闪发亮。湿气里充满陈年落叶腐败后的气味,有一种返回原始生物圈的感觉。一些绿绿得深沉,绿得浓烈,绿得诡秘而寂寥。许许多多的珍贵树种,杂生其间。珙桐、银杏、鹅掌楸,铁杉、银鹊、金钱槭,华榛、水青、胡桃木,杜仲、厚朴、香果树,凡此种种,古老珍奇。有的是国家一级保护植物,有的是活的化石,有的则是极有价值的绿色金子。它们杂生杂长,乔木灌木,挤挤挨挨,参差错落,虽繁乱而庞杂,却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它们有的亭亭玉立,有的盘虬俯仰,有的歪扭曲伸,有的横斜倒挂,都在极力寻找缝隙,拚命求得空间,让枝枝叶叶去承受阳光,去接纳雨露。它们不因树外有树遮天而丧气,不因荫外有荫而退缩。似乎每棵树的枝枝节节桠桠杈杈,都蕴藏着无比的热情与冲动,拼力地扩展,恨不能冲入云霄。即使那些显得纤柔弱小的花花草草、苔藓蒿蕨和蘑菇,也不甘示弱,凝集着力量,无视身边的庞然大物,任意繁衍,泰然扩张,各自找到立足之地,占据生存的空间。在这里,古老的年轮和青春的活力,顽强拼搏的意志和相互提携的精神,广博的物种和狭小的空间,如此和谐地统一在一起。一缕阳光,一滴雨露,一寸泥土都显得十分珍贵,都被充分地利用着。旺盛的生命力,唤醒强烈的生命要求,各种植物都毫不掩饰被激活的情绪,体现出生命力蓬勃之奋发,体现出生存发展求荣争胜之灵慧,给大山带来了生机,带来了繁华。
绿色,表达着机体的觉醒与灵悟,引发心灵的音韵,能歌善唱的鸟儿们恋着深山老林。是这里太寂静了么?鸟儿们不甘寂寞,不时地歌着、唱着。有引吭高歌的,有轻吟低唤的。紧一声慢一声,忽远忽近,忽长忽短。远音飘忽缥缈,如岚气云烟之轻盈。近音嘹亮脆耳,有碎石裂玉之清响。长声绵绵,悠悠然如咏如叹。短歌重浊,深沉忧郁如怨如哼。各有各的音调,各有各的音色。或欢快或自在,或凄清或苍凉。鸟儿们与同类自由地对话、呼唤,无拘无束,倾吐心音。大自然之声此起彼应,回声旷远,余音悸颤,使人感到整个绿色在流淌抖动。淌在阳光里,抖在雾气里,淌在山林里,抖在人的情绪里。于是,山峦、雾气、阳光、人的情绪,都被濡染得苍翠淋漓。置身与这样山林之中,怎不陶然心醉,怎不情绪激动,怎不精神振奋,从而启迪无限的情思与遐想。山林的灵秀与人的灵性合一同化,容成亢奋激荡的境界。“在大自然的任何事物中,都能找到最甜蜜的温柔,最天真和鼓舞人的伴侣,即使是对于愤世嫉俗的可怜人和最忧悒的人也一样。只要生活在大自然之间而还有五官的话,便不可能有很阴郁的忧虑。”美国作家梭罗在他的《瓦尔登湖》中所道出的感受,我算是在大老岭的深林里充分地领略了。
“哗哗啦啦”之声由远而近,由外及内。林涛涌动,响声激越。其声势铺天盖地,无比的壮阔雄伟。这是森林的呼唤——是人类的襁褓,人类的摇篮,人类故乡的召唤。召唤千万年前走出去的子孙们再回到回到他的怀抱,好好感受一番森林的壮美,让山声萦怀,让丘壑满胸,让大森林的灵慧俊逸启迪内心的情智,恢复人类失去了的自然灵性和天真。
现在,大老岭已获准建成国家森林公园,我十分庆幸自己捷足先登,饱览了绿色,阅读了大自然永恒神秘的诗篇,欣赏了她的音乐,领会了她的大美和神奇。于是,我生命之树,也焕发出青葱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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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青云谱
管用和
从小就听说有个会画画画的和尚“八大山人”,他在署款时,将这四个字的雅号签成“哭之”“笑之”,甚以为奇。他的字画我一直想见而未能如愿。这次到了南昌,有机会去看八大山人隐居过的青云谱,去看他在那里陈列着的部分字画真迹,真是令人喜出望外。
青云谱在南昌城南十四五里地定山桥附近。这是一个看一眼就使人喜欢的清静之所。一湾镜平的池水,托出一个古色古香寺庙式样建筑的院落,将那白壁青瓦古木修篁倒映其中。微风拂过,波粼粼,影颤颤,明明亮亮,阴阴暗暗,清晰里隐现着朦胧,朦胧里又露着清晰。本来就十分恬静、清寂的境界,经过池水这么一浴一染,就更添了一些秀丽和清幽。身临其境,如入一幅古画之中。院里有挺拔、遒劲显得十分自尊的白果树,有清逸庄重而呈淡漠之态的老桂树,还有心已腐叶犹青的苦槠树。
看到这些古树,不禁使人产生一种孤傲、冷寂和顽强的感觉。似乎看到那个表面沉静而内心愤激的僧人,怀着满腔的家仇国恨,迈着时重时轻的步子,在树前走来走去。
八大山人乃江西人,俗姓朱氏,名耷,字雪个,以及有驴、个山等字号,明王室后裔。十九岁明亡,剃度为僧三十余年,后又参禅修道,寄情书画。尝持《八大觉经》,因号八大山人。他襟怀浩落,慷慨啸歌,书法有晋唐风格,画以简略性精密者。尤妙绝山水、花鸟竹石,笔情纵恣,不泥成法,而苍劲浑朴,翛然无俗韵。他极嗜饮酒,往往喝醉,醉后兴致大发,淋漓挥墨,画好送人。
是的,八大山人该是与这些树木一般,时而枝宁叶静,对着日月凝思,长久默默无言;时而枝摇叶晃,临着暴风撕打,仰天俯地呼叫;时而枝冷叶落,对着冥云阴霭,泣雨哭露他,这个明宁王朱权的九世孙子,曾经哑过,疯过,狂过。面对清朝天下,哭之,笑之,怒之,悲之,高歌之际有低吟,大啸之中有唏嘘。他常于酩酊之态借酒作画,摊开画纸,随心泼洒墨水,任意渲染涂抹。将他内心情感的风雨雷电,凝聚于笔端,倾泄于画面。那复杂的性格,正如他画的那些畸形的鸟兽,怪异的花木山水,若颠若狂,如怒如恨,傲岸而冷峭。一切在他的笔下都人格化了,个性化了。观之令人怵目,思之令人感叹。就连他信手写来的草书,一点一线也都仿佛跃动着癫狂的劲儿。
早闻朱耷画鸟,皆单足而立,瞪目向天,以暗示他与清王朝“势不两立”、“不共戴天”。今看他画的几只鸟儿果然如此。鸟的外貌,其实并不好看,或肿背,或臃胸,或鼓着肚子,似乎满身疱瘤浑身胀气。而鸟的眼圈画的特别大,并将又黑又圆的眼珠儿点在上方。一个个白眼朝天,像是看透了一切,藐视一切。其形态颇为滑稽可笑,而神情又使人感到孤傲、凄沧。我也曾见到过一些怪异的写意画,但那种怪异有的是笔趣,有的是墨味,有的是卖巧,有的是弄拙,有的是出奇,有的是标新。八大山人的怪异却不同,其中隐约深藏着他极端的爱憎而又无可奈何的情绪。一笔一划不是无动于衷的,也不是故意为标新立异而造作的。再看他的落款,的确也甚奇了——以前我曾琢磨多次不知其然——原来他将“八大”与“山人”四字分别连缀成两字,似“哭之”又似“笑之”。我揣摩,那种将单足而立及其白眼朝天的鸟,解释为“势不两立”“不共戴天”也许是人们的附会,但这个签名却真的使人感到作者有所寄意,正如他在作品中所流露的情绪一样。
看罢八大山人幸存的部分真迹,我久久沉思:真个朱耷,哑也好,疯也好,狂也好,总使人感到他有着一双清醒的眼睛。那似哭之又似笑之的署款,实际上是对眼前现实“哭笑不得”的嘲弄。作为一个身处逆境,隐居于深林幽寺的画家,他并未规避现实,将自己的笔墨消遣于闲山野水的逸趣之中,或将自己紧紧地封闭于艺术的象牙塔里,为艺术而艺术。他敢于面对现实,不屈服于清朝的淫威,将自己的情感渗透在自己的作品里。他的画“活”起来了。成为不朽的艺术珍品。
我思索着,凝视着,幽静的庭院似乎幽而不静。一阵风穿过竹林,发出沙沙之声。看到那身影摇曳着直指苍穹的竹,我仿佛看到八大山人那疯狂的模样,听到他沙哑的呼叫。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9-18 17:57
风雨坛子口
管用和
到五峰柴埠溪的第二天,我们去游览被称作“坛口惊魂”的坛子口。
刚到坛子口,突来阵雨。凉风裹挟着,从四面汇集拢来,一时雨丝如麻,潇潇洒洒,山野蒙上巨大的水晶纱幕。刹时雨烟雨雾腾腾,天色暝迷,眼前景物渐渐朦胧,朦胧里平添了神秘的色彩。
站在坛子口的绝壁上,俯视脚下,万丈深渊,深不见底,冷风自脚下袭来,隐隐可见无比深幽的最下方有一洞穴,一股清泉自洞中涌出,直泻深谷,水花飞溅,汩汩有声。啊,好绝妙的崖,好奇特的洞。站立其上,于风中,于雨中,于流水声中,感到“龙吟虎啸一时发,万籁百泉相与秋。”一时头晕目眩,脚下似乎在微微颤动,不禁令人心跳胆寒。
从坛子口横跨两崖的悬空小桥,走上蜿蜒于绝壁危崖的栈道,蒙蒙细雨模糊了我们的视线。抬眼望去,只见一片迷茫虚淡,青山佳色,隐然可爱,雨烟雨雾变幻难以名状,无穷兴味,诱逗人心。而阵雨沙沙,水声潺潺,流泉汩汩。如珮环琳琅叮咚,似璎珞铮錝洒落。抬头看山,实在绝妙,刚才阳光还未退去,只感到山峰像刀削斧劈,十分奇特。现在更加出奇了,烟雨朦胧,山峰却轮廓分明;但又看不请山脚,似悬如浮。那巍然兀立的是“剑岩峰”,独峰矗起,挺拔如剑,直刺蓝天。南面对山,“葫芦岩”于白岩壁内嵌入一巨型葫芦,形象逼真,令人称奇。而“燕子嘴”,一只展翅欲飞的燕子,似是而非。更有山间银瀑千丈,凌空而下,直泻深谷,不见脚底,亮闪闪地喧响。宛如白龙,自天而降,吞吐云烟,飘逸神妙。多好的景致,群山环抱,幽谷空阔,斜风吹雨,水泻云流,欢腾有声。正是:“湍流汹汹转绝壑,雪气凛凛随阴风,悬流千丈忽当眼,芥蒂一洗平生胸。”壮景,雄景,险境,美境,惹人悦目怡心,好不快哉!
我们紧把着雨伞,在绝壁的栈道上扶栏前行,边走边看,目不暇接。向左远视,有一高峻的绝壁,壁上有一自然形成的岩孔,名曰“剑穿洞”。虽是阴雨,岩孔仍透着光亮,妙哉妙哉,似有人居其中,燃着灯火。再 环顾四周,只见一座座山峦,形态别致,姿容异样,陡壁上危崖跌宕,峰起处高峻挺拔。置身于这僻远荒蛮原始之野,群山竞雄,草木丰茸,危崖巍然,峰影高耸,如此博大雄浑。而一切都浸淫在蒙蒙烟雨之中,融合在明明暗暗的光影里,山青、峰黛、云灰、雨亮、烟白,成色浓郁凝重,气象瑰丽磅礴。看着,看着,一种豪迈壮阔之感油然而生。再俯视下去,但见峭壁无情,怪石无穷,深渊无底,险象环生,又不免怵目惊心,虽秀色可餐,也惊心动魄。
雨,紧一阵慢一阵地下着,雨丝笼住了远山近峦,把山岭的苍翠融化成一抹淡淡的灰绿色,宛如一幅幅水墨画。眺望远山,缥缈模糊,虚虚实实。远远近近,一片虚幻的混沌,山色有无中。人在危崖,于隐显间,如梦似幻,眼前景象,仿佛云中仙山,雨里琼阁。这突来的阵雨呀,浓淡相宜,浑然无间,使人觉得自己也渐渐融化进这变幻着的山色中了。深山本是最静处,僻地更离尘世远。这里,除了天籁地籁,别无其他噪音,我的心变得一尘不染,一对瞳眸也被洁净的山风山雨拭抹得干净了。周身轻松爽快,真有“蹑风归去”的感觉。
暑天高山之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一会,太阳又从云缝里挤了出来。这时再看群山,崖壑森然,奇峰耸翠,林木蓊蔚,云蒸霞蔚,朱晖染石,岚气清润,秀丽无比。好一个坛子口, 怪异奇妙, 庄重严整,既有峥嵘壮阔的雄健惊险之美;又有澄洁明净的素雅之美;云中,烟中,既有飘逸洒脱之美,又有着隽健苍秀之美。叹天工造化的神妙,竟然成就了如此美妙的山川!
啊!坛子口,青岩蔽日,深谷来风,泉沫散雪,瀑泻如虹。生平难见此奇山异壑,真想看它个千遍万遍。回到山庄,心还久久不能平静,禁不住遐想联翩,神思悠悠。确有“归来心魄为动荡,每恨胜景不得穷。”
啊!好美好奇好雄好险的坛子口!


清江愚人岛一夜
管用和
辞别财苑山庄,我们走水路去愚人岛。登上散发着桐油气息新制作的木船,航行清江。但见两岸 群山静峙,奇峰耸翠,河洲断续,林木蓊蔚,岚气清润。山浮水中,澄江如练,水面如镜,青山倒映,浅汀翠扶绿绕,三两渔舟悠悠。淡烟轻岚笼罩着远水遥岑,倩影淡淡。百里清江美如画,人在画中游,不觉路途远近,谈笑间,愚人岛就到了。
岛,是一个不规则的小岛。几座小小的山丘与水相依, 山丘环抱着水汊,水汊围绕着山丘。花木扶疏,水光云影,时开时合,秀丽无比。岛上树林竹丛里,竖着几间小楼房,弥漫着恬静醇雅的情致。虽是荒江僻野,但也是翠柏绿柳,秋水菰蒲,水草清香,金风习习,掩映洲渚的天然佳境。时有鸟啼蛙鸣,山水传声,令人欣悦。更有碧水一湾的岸沿,静静地泊着几只小舟。刚刚放下行装,参加“清江画廊中秋笔会”的青年男女,迫不及待地下到水湾,有的游泳,有的则划桨放舟,一显身手。一会儿船如穿梭,一会儿又欢声笑语,好不自在快活,回归自然,一个个乐似孩童。
我登上小岛的最高处,了望青山远景,峰连峰,峰套峰,逶迤攒耸,再远处,则是剪影似的远山,不分体面,仅见轮廓。上空恰好有白云一缕,眼前又横山丘几座,又隔绿水几道,让人感到像是置身翠湖之中。不远处,才是那条空白的江面,江水晶莹如碧玉、缓缓地流向山那边。山丘上的树木,自上而下,一层又一层,错落有致,深深浅浅,浓淡相间。随着山回路转,我走在分外幽静的小径上,眼前也变幻着一幅幅不同的山水画。但见水汊边,有一垂钓者,细看,原是同来的作家。如此闲情逸致,令人羡慕不已。我悠然下坡,清风拂面,神清气爽,顿觉疲劳全消。 “野岸平沙合,连山远雾浮”,这一湾清江别有天地,里面有更多的的佳境。
就在我刚才登上的山丘上,有一个露天舞台,今晚就在此演出歌舞。有一间十分简陋的两层楼的小屋立于一侧,今日,我就在此住宿。有的人则会住进临时小帐篷,或在木舟上过夜。
黑夜降临,篝火燃起,锣鼓敲起,喇叭响起。
火光映照得树影绰约, 篝火浸映在江水里,照亮了清江,照亮了山丘,照亮了夜空。清江,成了光明的江,像有无数的夜明珠在水中闪烁。山林成了光明的山,像朵朵红霞落上小岛,天空也变成了光明的天,星月和篝火,辉映成趣。小岛上的工作人员与远道而来的作家记者们同台献艺,土家歌舞,长阳南曲,时尚音乐,流行歌曲,各显其才,各尽所能。琴声,歌声,笑声,喝采声,声声不断,山和水应。天上人间,一片火光,灯光水色,树笑人欢,小岛荡漾在荡漾在欢乐的海洋里。在大自然的怀抱里,人人袒露胸怀,尽兴尽趣,愚人岛成了忘忧岛。时至深夜,有的人还不愿离去,少数激情飞扬者,在宣布晚会结束后,依然开怀歌唱,激越之声,久久萦回在小岛上,在清江中,在这月光明媚的中秋之夜。
我回到小屋时,月光泻地,那如水的月光,是从婆娑起舞的枝叶间洒泻出来的。枝叶的倒影映在青石上,像水中浮动的萍藻。 明月当空,山高气清,野花送香,久久不能入睡。刚刚合眼,蓦地又醒来,已是黎明时分。索性披衣起来,迎接这难得的清江之晓。
黎明的清江,如纱的薄雾里,渐渐从江的东边的水中现出一片红光,俄顷,跃出一个橘红的火球,霞光喷射,青山紫了,江水红了。微风吹来,金鳞闪烁,清江又变成一条温柔的金龙。波动龙腾,像是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把那火球弹向空中。清晨的空气,湿漉漉的,似乎太阳上也挂满了清江的水滴。这时,清露未晞,山林雀鸣,万物苏醒。我的心静得像一泓池水,神清气爽,仿佛处于世外仙境,一种不可言状的思绪涌上心头,激动而又疑虑,莫非人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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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花
管用和
汽车在昆明附近的山乡疾驰。时值十月,已是秋色将老的季节。但这里似乎例外,风和日丽,秀水青山,阡陌流翠,山村掩绿。那些 房舍,或砖或石,砌成小巧庭院。墙畔房沿,仙人掌丛生,好大好大,竟有齐屋高的,密密层层,组成了绿色的壁垒。墙头院角,枝枝蔓蔓,纠纠缠缠,如网如罗,爬满了青。路旁沟边,花花草草,点点缀缀,藏藏露露,好不繁华。只是一切都无声无息,异常宁静。除了几声鸡鸣,就只有断断续续的细流之声,淙淙潺潺,显得有些单调寂寞。
“啊!好红好多,那是什么花?”车过一处村落,大家不由得惊叫起来。一家屋顶上,满满堆堆地铺了一片红,分外艳丽,分外耀眼。细辨,红里微微带紫,但丝毫不黯淡。经日光一照,如霞似火,炎炎地就给人一种极其温暖热烈之感。多么灿烂的青春,多么旺盛的生命啊!经它这么一装点,使那个不太显眼的偏僻小山村,陡然增添了许多光彩和生气。
“什么花?这样堆着长,这样红艳?”大家只是问,无人回答。因车上的人多是外地人或城里人,大都不识。只有一个青年人神里神气地念念有词:烂漫山花今又是!俏皮的腔调,惹得众人都笑了。我深感遗憾,这么美的花,竟无一个识者,真想下车去探过究竟。但一眨眼车过境迁。后来,又见到过几次,不无惊叹,当然也是一晃而过。
车到安宁温泉,停了下来。我们将在温泉参观。一下车,嗬!我一眼就瞧见不远的一堵围墙上,悬挂着刚才见过的那种花幔,真是喜出望外。顾不得导游的指挥,就匆匆奔向那里,拦住一个过路人问:“墙上长的是什么花?”那人瞟了我一眼,随口说:“那不是花,是叶子。”“叶子!叶子也有个名字吧。”那人迟疑地瞅了瞅我,说道:“此地老百姓叫它叶子花。”我还想问过详细,他已转身走了。没走几步,还回头用好奇的眼光望了望望我,那神态分明是嫌我少见多怪。我可不在乎这些,遂动手去摘那叶子花。够不着,就近折了一根枯树枝,挑了一挑。哦!原来它类似藤生植物,一根根细细长长的柔条错综交织,披散开来,如幔如瀑。我好不容易扯到一根,细细察看:长条上生满了绿叶,呈菱形,枝梢的三片叶子,成辐射状,中心有一个像蕊又不是蕊的同心结连着。这三片叶子,除了颜色红的可爱外,其形态纹脉和质地,完完全全与枝上其他的绿叶一模一样,的确不是花瓣,是地道的红叶,可真是怪啊!我生平第一次见到,就匆匆地掐了两枝,夹进日记簿里。
晚上,我又拿起它在灯下细瞅,瞅来瞅去,分明是叶,用鼻闻闻,也是叶子的气味,惊奇不已。又给同行者观赏,大家也觉得新鲜。我忽然想到有科学家说过,花是叶子变的,兴许这是还未变化完全的“准花不”吧。叶子究竟怎样才能完全变成花呢?我苦苦地思索好一会,自忖:许多花都是长在枝梢的,也许,当了排闼的叶子才会变成花吧。想到这里,不禁心中一阵激动,联想到我们人类。人刚生下来的时候,不也都是普普通通一样的么。长大成人后,各立其志,各行其是,那些走在众人前面的热血男女,比其它人经受了更多的风雨和磨砺,就成长为革命者,成长为英雄,成长为优秀人物——成为人中之花了!
当夜,我无法安然入睡,有许许多多的人杰闯入脑海。就着激情,我写下了对叶子花的一点感受:
粗看是花
细看是叶
三片儿围绕一个同心结
是叶
有花的色彩
是花
有叶的纹脉
你与同根的叶儿一模一样
丝毫也不显得特别
为什么如此绚烂
像火焰
风吹雨打不灭
啊!只不过做了叶的排头
浑身充满了血
写罢,又拿起叶子花细细观瞧,久久品味,难以入寐。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9-18 17:59
深林饮绿
管用和
这是宜昌大老岭林场的猪槽沟,曾经与世隔绝。4000多亩原始森林,现在开始接待外来游客。步入其中,便走进了一个童话的世界。高峰峙立着遮天的浓荫,窄谷深叠着百丈玉翠。高大的乔木,如巨人挺拔争雄,低矮的灌木,似篷帐紧扎营寨。荆蔓纵横,蕨草葳蕤,纠缠悬挂的葛根藤条,如蟒如索。地上落叶层积,松松软软,蘑菇小伞随处点缀。撩一根箭竹,牵动一张蛛网。拨一片兰叶,惊动蜥蜴蜗牛。扯一扯岩上茑萝,有花蝶野蜂飞去。搬一搬沟中石头,便见娃娃鱼儿逃遁。僵立的枯木,朽躯旁又有翠芽萌发。倒地的古树,腐腹中又有幼苗挺起
望着这一切,你会感到历史的久远,千年万载,宇宙洪荒,深山里曾经繁衍过多少代草木,密林里曾经生存过多少种禽兽,不由你不生出无限遐想。
情不自禁,有人应和幽溪之声,曼歌长吟。有人面对冉冉野瀑,仰天长啸。有人则顿生童趣,攀藤附葛,荡起这大自然早已设下的秋千。让衣衫飘拂,让长发飞扬,让心头斟满原始山野的欢乐。人类原本从这里走出去,今日来到此地,多少联想,多少感慨。我这年过半百之人,竟变得孩子似的好奇起来,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感到无比的新鲜,充满着喜爱。
这里的绿呀,不同于油漆抹的,也不同于颜色染的。是活生生的绿,是蓬勃勃的绿。深绿深沉,墨绿厚重,碧绿平和,粉绿静雅,翠绿呢,鲜嫩而富有朝气。有山风穿崖越岭而至,林呼山吼,松柏之香,樟竹之味,尽掺绿中。仿佛这风也是绿的,雾也是绿的,溪声、瀑声、鸟雀之声全是绿的。绿涛涌动,天地喧哗,大气磅礴,壮观而豪雄。置身其中,你会顿然忘却世俗的纷繁困扰,抛开尘嚣恼人的是是非非,情融与绿,意融于绿,整个心身融于绿中。饱饮绿色,浇块垒,畅神思,净肺腑,有说不出的欢乐,道不尽的快慰——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再看看那些树们,真是各式各样,找不到两个完全一样的,大自然的杰作,决不重复。疏朗的,繁密的,团团如云的,亭亭若盖的,挺拔劲直的,屈曲弯折的。朴拙粗笨有之,灵秀苗条也有之。有的如奔如舞,有如坐如蹲。有仰天揽云之势,有俯首沉思之容。有显得活脱的,有表现倔强的。有一副清高相,有俨然孤傲貌。有的似乎和善,有的则面目狰狞。若细心观察,会发现这万千植物形体结构各自完美,又异彩纷呈。种种情态,会引起你的浮想,会撩起你的神思:这各类各族的树们草们,浑然集结,相互共处。高者矮者,强者弱者,名贵者微贱者,均找到适合自己生存的位置。依其不同的特点,遵循自身规律和自然法则,地久天长,生生不息。它们岁岁年年,相竞相约,相辅相成,世世代代,相克相生,相因相果。在不断发展中演变、更新、淘汰、完善,达到共生共荣。在这里,你才真正领会到“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的的确确,猪槽沟是大美的。美得原始粗犷,美得自然灵秀。
猪槽沟也是丰富和珍贵的,它拥有国家一级保护植物珙桐,二级保护植物光叶珙桐,还有水青、杜仲、香果树,银杏、胡桃、鹅掌楸,有被称之为活化石的银鹊树,还有稀有的华榛、白辛、青檀、厚朴、金钱槭等等。林中奇花异草,更是令人目不暇接:亭亭玉立的百合花,色彩金黄的卷丹,珍贵的七叶一枝花、头顶一颗珠、文王一支笔,奇特的龙虾花。有绞股兰、猕猴桃、沙参、玄参、五味子。还有许许多多叫不出名字独特奇妙的花草。食用的、药用的、工业用的、观赏的,种类繁多,数以百计、千计。
看到这些,你又会理所当然兴奋地想到,何不在此建立一个天然的植物博物馆?让游人参观欣赏,让专家考察研究。其实,这并不是想入非非。听说,经国家有关部门批示,在大老岭建立国家森林公园。消息传开,已有不少游人慕名而来。我有幸捷足这片野猪出没的地方,这片宁静而深厚、雄浑而神秘的地方,饱览了这千万年来山自静,水自流,草木自枯自荣的原始生态。所得到的感受,又何止是大自然的美丽与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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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游洞
管用和
幽静灵秀的小溪,奇巧玲珑的山洞,闻名古今的清泉,三者合为一体,游人大饱眼福,称妙赞绝,游罢思游,爱不能去。此景,即长江西陵峡口的“三游洞”。我有幸去过两次,仅头一次,就留下难忘的印象。
1980年秋,“三游洞”的修葺刚刚开始,没有现今这样漂亮的亭阁楼台。石级未整,泥石塞路,野草裹足,显得荒凉残败。但,一登上那险峻之地,便满目灵秀,一下子心身俱悦,不由你不爱。顺一嶂之侧,弯转行去,便见峭壁百丈,如石砌岩垒,峡谷深陷,似山裂地开。苍岩之上,壁刻处处,绿苔斑驳,字词可辨。小行一段,便有一洞,像巨蛙大张其口。入内,始觉宽阔如厅。其间,三根粗大的钟乳石柱,堂皇地并列横陈,隔洞为前后两室。前室敞亮,潮湿阴凉,滴水数处,丁丁有声。石壁石顶,岩皱多折,错落起伏有致,壁刻诗词,分外古雅。厚室幽暗,隐秘奇幻。仰视上方,颇多小洞,如窗如门,望而难攀。陪同我的老来同志说:耳洞与外相通,弯腰躬身可行。文稿中,有一对青年男女,殉情洞中,死后很久,才被发觉。听罢此话,我心黯然,毛骨俱寒。望望黑黝黝的深处,欲行却止。老来又指着顶上一悬石说:若用石头击它,声如钟鸣,石头落地,就像鼓响,故叫做“天钟地鼓”。我一时竟无兴趣,转身出洞,顿时两眼发亮,满目生翠。面对如屏如障的山峦,俯首下望,深壑之中,碧溪一线,自山脚蜿蜒而出,又环绕而去。翠水滢滢,犹如绿宝石铺嵌。秋季水跌,溪石露出,两侧窄滩如路,黄黄亮亮,似镶金边。水流不湍,但与石相碰,铮琮有声,谷应山回,鸣琴响磬一般。幽谷本来极静,加上如此清脆纯净之声,视之听之,确有“溪鸣谷更幽”之感。老来介绍说,此溪名下牢溪,古代诗人杜甫、欧阳修等,都曾作诗咏叹。欧诗中,有“清流涵白石,静见千峰景”之句,惟妙惟肖。还有一位宋诗人,更赞之曰:“春岫重重春水绿,却疑春在五陵溪”。听罢此句,我真想步入谷底,溯溪而上,于这山重水复之境,去寻桃花源之所在。如此想着,倒真瞧见岩壁左侧,有一小道,隐约可达谷底。寻得道口,拨草踩石而下,到半山腰处,见一小水潭,米筛大小,水净无尘,清明透彻。老来兴致勃勃,滔滔讲述:此潭长年不枯,冬暖夏凉,水质纯正,其味甘甜,乃上等泉水。大诗人陆游,曾慕名而来,取水煎茶,饮后赞不绝口,并赋诗一首。后人便将此泉命名为“陆游泉”,并刻其诗于泉边岩上。我细看去,果见壁上有残存字迹。不由叹道:区区野潭,经历倒不平凡,可惜缺乏保护,八百余年风雨,天灾人祸,怎能不残不破。老来也感慨万分,激动起来,他说:这“三游洞”其实规模不大,尽管风景甚幽,但比起一些名山大洞,毕竟微不足道。只是由于有前三游(白居易、白行简、元稹)和后三游(苏洵、苏轼、苏辙)来过,为它作文赋诗,才名扬天下。可惜,我国中唉!莫提,莫提!我说,对,莫提为好。我随声附和着,想继续往下走去。老来阻住,说时间不多,还是上去看看南津关口。于是,折身而上,旋旋转转,来到临江绝壁,看滚滚长江,破门而出。
回到住处,心实难静,便草拟短诗一首。诗曰:山那边,大江如练;山这边,碧溪一线;悬崖上野树茅草,遮掩着一个小小的洞天。论山,不算雄伟;论洞谈不上壮观;只因前后有六个才子来游,名声才传得很远很远。人民历来敬重博学多识之士,诗文与题词刻满苍岩,连山水似乎也添了灵气,一个野洞便传为美谈。我今来此观览,洞在重新修建,因为曾经有过荒诞愚昧的年代,连刻字的石头也倍受摧残。这只是修葺一件古迹吗?我问大江大山,大山翘首东望,大江铺一张浪的长卷。葛洲坝:一个破折号,正为我做出历史的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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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阳一瞥
管用和
水之北为阳,顾名思义,酉阳在酉水之北。那里是著名的猛洞河风景区,我早已向往之。买了车票,匆匆地就上了车。只听人说,今天去芙蓉镇。我心中一惊,难道上错了车?问问司机,说没错,是去猛洞河。
猛洞河位于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里,水异山奇。人们说它有西湖的美,漓江的秀,三峡的奇。特别是那里有秦汉古城酉阳,是土王的王都——现名王村——历史悠久,景观独特,有些神秘色彩,更加令人为之心动。
汽车从张家界出发,穿山绕水,在充满诗情画意的湘西山野中行驶。约莫四个小时,到达一个小镇。下车,沿山坡下行,入窄巷,穿入嵌有青石板的小街。说是小街,其实亦如小巷。两侧楼舍古朴,二三层居多。青瓦青砖,木格花窗阁楼,对峙而立,将天空切割成条。街道倾斜、窄小而弯曲。行走其中,每步愈下,宛如身入两岫之间,在一线天的峡谷之底潜游。店铺自然也与小街相称,无宽厅大堂,对门对户,对窗对楼,两边小楼上有人相对而语,仿佛伸手便可相握。有游人说,芙蓉镇到了。一时间,人们争着向街坊打听刘小庆米豆腐店。有人指了指说,还向下走。于是,你推我搡,人群乱哄哄地去寻那店。这时我才明白,这个小镇原是拍过《芙蓉镇》电影的。不消说,“芙蓉镇”只不过是它的代名词。那么,它的本名呢?我挤进一家小店问了问,回答说是王村。哦!“芙蓉镇”就是王村,我真是孤陋寡闻——这,不就是我要寻找的古城么!这古城秦汉时称为酉阳,五代十国时亦称溪州。它上通川黔,下达鄂泸,历史上曾是湘西文化、政治、经济中心。这里有不少文物和名胜古迹。我真想停下来仔细探询一番。但旅伴们拥着挤着,一个劲地向前走。走着,走着,临近街口,人更稠了,店铺更多更热闹了。小百货、烟酒杂食、旅游纪念品,更多的是小饭店、米粉馆以及土产山货。那竹编的筐筐篮篮、提箱、笠帽,既是日常用物,又是工艺制品,别具形态,精致美观。正走着,有人高呼:晓庆餐馆到了。人们即随声拥去,争着吃那店里的米豆腐。所谓米豆腐,亦如米粉。有豆腐状、丝状、还有椎状螺状的。我不想去挤,急急走出街口,放眼望去,果然好个所在,景色确实不凡。横临着的一道清流,波平水阔,如湖如潭,琉璃一般,料是酉水。环顾左右,远看前方,皆历历青山,绰绰倒影,苍翠、清丽、灵秀。街口即是码头,有小小的广场,条石铺就,岸沿街砌,一级一级直下河里。汽艇、游轮、机帆、木舟,列阵碇泊,井然有序。土家吊脚楼舍,临水而筑,别具风韵。广场上布满小吃摊贩,炸、煎、蒸、炒,热气腾腾。见一土家打扮女子,架着油锅,炸那饼状食物,只有茶杯口大小,金黄油亮。她叫它为油糕。我买来几个品尝,知是用大米磨成米浆作的,味道颇佳。我一边吃,一边向那女子打听王村情况。她欣然相告:这石板街长2.5公里,护有青砖砌成的古城墙,背山面水,靠北向南。北有石林,东有小溪。溪上拱桥数座,桥外有瀑,瀑高60米,宽40米。瀑东有小山,山上有全国闻名的文物溪州铜柱。我见她说话十分爽快,就问她是否知道古城酉阳?她一时不知所问,瞪着迷惑的双眼。稍顷,抿嘴一笑,摇了摇头,指着街口正播放着音乐的那幢楼房说,去问问他们。那幢楼门上扎着彩,在展览民族风情。我正要去,只听人呼:游猛洞河的快上船。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开码头。船上,人们正兴致勃勃地议论《芙蓉镇》里刘晓庆扮演的角色,有人说他去寻过她当年的住处,还有那个造反派头头贪色跳窗的地方
船已离岸,渐渐驶入佳境。我人在山水之间,心系古城,未曾过细造访,不无遗憾。遂乘意捉笔,写下诗一首:
斜街小巷沸人声,

秦汉王都又盛名。

争访艳星留迹处,

几人识得酉阳城?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9-18 18:01
起 义 门
管用和
20多年前,我应一位诗友之约去武昌的保安街。沿着首义路向南走去,愈走愈窄,愈走愈野,路,似路非路,街,似街非街,高高低低,坑坑洼洼。沿途有一些民房,有一些草丛,有一些水沟。渐渐的地势越来越高。陡然间,看到前方有一座古城门巍然耸立。我像是发现了奇迹,欣然向它跑去。”啊!这里竟还残留着一件古迹哩。”我好不惊讶。在城门前和几位朋友聊天的一位老者,看了我一眼说,这可不是普通的古迹哟,是”起义门”。我不由得为之一怔。老人显得有点自豪,深怕我不懂,紧接着向我介绍了它那段不平凡的历史:在满请统治时期,此门叫”中和门”。1911年9月,孙中山先生所领导在湖北的革命党人,拟定起义计划。10月9日,因试制炸弹不慎失事,事机泄漏,一些革命党人被捕,形势十分紧迫。于是便暗中联络,决定提前起义。于10月10日晚,打响起义第一枪,火速占领离此不远的楚望台军械局和这个中和门。随即打开城门,迎接驻南湖的炮队、马队入城,在此门城台、楚望台和等高地上,架炮瞄准湖广总督署衙猛轰,支援配合其他起义部队攻克总督署,占领武昌城,取得胜利。接着,好几个省纷纷响应,形成了声势浩大全国规模的辛亥革命,满请王朝土崩瓦解。革命胜利后,此门就改称起义门了当时,我见起义门满身陈迹,斑斑驳驳,处处苍苔,杂草丛生,有不尽沧桑之感。我行路匆匆,没来得及多看一眼。但从此它就巍然屹立在我的心中了。
今天,我特意来拜谒起义门。已经修葺过的起义门,保持着往日的风貌。但通向它的那条路,已经拓宽、拓平、拓直。城门周围的一些乱建的民房和杂物被拆除,远远地就可以看到起义门了。 城门楼高两层,墨瓦红柱红漆梁枋,前檐装如意斗拱,厅堂安木格门窗,屋脊两端饰鱼吻。翘戗飞檐,翼角升腾,伟岸、雄壮。底座青石垒砌,坚实稳固,曾经与古城墙容为一体。中间一门高拱,高大幽深,气势沉雄。尽管,此城门比起我所见过的一些规模宏大豪华壮丽的古代城门相比,要逊色得多,但我觉得不在于外形的精装巧修,也不在于建筑规模的高矮大小,而在于它的文化内涵,它在人间所展示的精神、气质和意气。此楼有着一段不同寻常的历史啊,是屹立在我心目中的一处意义非凡的名胜。
我匆匆地走到它的跟前,时而上,时而下,徘徊、思索、追忆。久久凝望这历史的见证者,仔细地赏它,轻轻地抚它,触摸武昌这个古城的历史脊背,心中的潮水不断涌涨。我想,凡是军事、经济、交通要地,都建有城门。此门当年是不会像现在这样祥和、安泰、平静的呀。
是啊,此门经历了几百年的风风雨雨,阅历了无数次的繁荣衰败,它的身上,刻着人间沧桑,刻着人事的嬗变,政权的代谢。它像那一本厚厚的堆积着的史书,记录着在腥风血雨的年代,人世间势力的决斗,清王朝的腐败,分割中国的殖民主义者的凶蛮。那乱施淫威的清军的马队,那趾高气扬的军阀土匪的步履,那官僚买办以及享有特权的洋人的车马,从它的身边匆匆地来来去去,耀武扬威,盛气凌人,闹得昏天黑地,鸡犬不宁。在争权夺利的战火中,它捍卫过黎民百姓的生存与安宁,也看厌了那些魔王的骄奢淫逸和一些丑类的横敛无耻,洞悉那政客争权夺利,帝国主义培植豢养的各种汉奸卖国贼,各种诡诈的阴谋活动和肮脏的政治交易。听厌了那粉饰太平,欺骗人民,传呼圣旨,镇压反抗者的靡靡之音。在那”万家墨面没蒿莱”日子里,它肩负着中华民族的苦难,目睹过衣衫蓝缕面黄肌瘦饱受压迫和欺凌的人群,在凛冽的寒风里,或奔走哀泣,或蜷缩一团发出凄楚的呻吟在那鬼唱魔舞的黑暗年代,它也清楚地意识到,中国人民千百年来从沉睡中觉醒,看到以革命的先行者孙中山先生为首的一批仁人志士们,领导中国同盟会发动革命战争,前仆后继,百折不挠。在万般焦虑的等待中,它终于聆听到了”于无声处听惊雷”的第一声枪响,那推翻了满请王朝的第一声,那结束了中国两千年封建统治的第一声,那进一步唤醒无数有良知的中国人的第一声啊!它目睹了一批辛亥革命斗士,昂头挺胸荷枪实弹强占这座城门的英雄壮举。多么不平凡勇士啊,在浴血奋战中,多少人血染城池,多少人英勇捐躯。至今,武汉城中,埋着他们的尸骨。啊!城楼屹立,威武、雄壮,亦如当年战士。摸摸这城门上的一砖一木一石,仿佛触摸的他们的躯体,忠魂不死,英灵永在!
今天,城楼高耸,庄严、肃穆。有穿着时髦的青年男女,有白发老者和少年儿童,在这历史的门前摄影。这是个值得留念的地方——这也是一座凯旋门呀!一座从危亡走向充满希望之门,一座从黑夜走向黎明之门,一座从绝路走向寻求新的道路之门,一座使古老的中国迈向新的起点之门,一座从为数不多的仁人志士觉醒,到唤起工农千百万,迈向康庄大道的必经之门!
而今,在这古城门的四周建立了起高宅商厦,新楼林立。宽广的通衢大道上,高耸着玉兰花的电杆,悬挂着五彩的霓虹灯,豪华的大巴士、各种的士、小旅游车,摩托车成群结队地奔驰而去。它再也不是战争的屏障了,不是一个戒备森严的关卡了,也不是一个摆设着的古董。尽管它已被淹没在现代新建的高楼大厦之中,但依然会让人感觉到它非同一般的高大、伟岸。它以沉雄厚重的气概,稳实坚定的风貌,勇武英气的神韵,诉说着关于武昌城的历史故事,关于昨天、今天和明天。
管用和 通讯处:430010 汉口 解放公园路44号 武汉作家协会 电话:027 -82824571 027 -62360571 电子信箱:whguanyonghe@sohu.com



琴 台 月
管用和
外地来汉的诗友常问:武汉什么地方最富于诗意?我总是随口回答:古琴台。其实,古琴台如何富有诗意,我也茫然。除参观美展去过两次外,我还未特意欣赏过古琴台的风光。然而,一想到古琴台这个名儿,以及伯牙与期的故事,就自觉有着古风古韵幽逸高雅的情调和浓郁的诗意。
这一天吃罢晚饭,忽然心血来潮,想去观观琴台夜景。便乘了公共汽车,直奔汉阳文化宫。步入院里,也顾不上光顾一下那些听书的,吃茶的,清唱的乐哉悠哉的情景,也不择路线,径自穿堂过室,由“印心石屋”入琴台碑廊,快步来到单檐歇山顶式的殿堂跟前,仰目扫视了一下匾额上的“高山流水”四字,便奇迹地发现,檐角上挂着一轮圆月——这闹市里罕见的幽景,刹时将我吸引住了。
看这月亮,虽是圆满,却并非像飞镜重磨那般皎洁。细辩夜空,也非晴碧澄清,似有氤氲雾气。故月光并不像净水般的透明,显得迷离、澹泊、柔和,却又不灰不暗,柔和得恰大好处。沉浸与月光里的一些楼宇树木,有几分清晰,又有几分朦胧。光影交错,重重叠叠,变幻离奇,融融合合,真恍如梦境。几对情侣,款款而行,轻轻盈盈影影绰绰,如飘似浮,更增添了一些梦幻色彩。一转身,望见了月湖。满湖月光粼粼,犹如流珠浮玉。水中倒映着灯光,曲曲折折,宛若白蛇银剑。再看远些,小山朦胧黝黑,却又透出斑斑点点的光亮,浓淡有致,极富墨韵。我这才悟到,这古琴台美,就美在有山有水,而此时此地,更添有一轮美月。我不禁记起这么两句诗:一月映池池映月,月明池静寄幽思。我想到那个伯牙,的确会找地方,在这么个美处弹琴,是够风流雅致的了。兴许,有不少这样的夜晚,他就是在此对月抚琴的。见月思亲,见月思友,他定是边抚弄琴弦,边思念他的知音挚友子期。思悠悠,情切切,于是,琴声也就悠悠切切了。据说,钟子期是个樵夫,普通的劳动人民也。而伯牙是个大音乐家,高级知识分子。古时候,这劳心者与劳身者居然也能相互理解,结为挚友。文革中,我在汉阳县工作,汉江畔有个铁铺墩村头有一青砖拱门,门上刻有“集贤村”三字。传说那就是伯牙与子期经常相会的地方。后来,那个拱门毁了,文化馆想要修复。但有人说,历来知识分子轻视劳动和劳动人民,劳心者治人,臭老九和贫下中农毫无共同之处,伯牙与子期结为朋友纯属胡说八道。自然,这话在当时是极正确的了。君不见成批的臭老九下放“劳动改造”,以消灭“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的差别”吗?今日想来,可悲可叹。
想着,想着,这溶溶月色之中,这粼粼波光之上,似有丝竹之声飘来。初如泉溪入谷,微穿林。,渐渐地激越起来,如雨打荷荡,马奔平川,我以为是自己发思古之幽情产生了错觉。但管弦之声愈来愈为真切,这才想起武汉即将举行第三届琴台音乐会,必是乐手们正在文化宫排练。说不定其中好多人正是曾经在炉前挥铲机床上操刀的工人哩。
伯牙是有福的,“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但毕竟只一个知音,也不无遗憾。而琴台音乐会,将有成百上千的听众。江南江北,友人聚集,知音比比皆是。想到此处,禁不住诗兴顿生,信口吟出一首《琴台月》来: 
花影上栏杆,
今夜月儿圆。
今月曾经照古人,
伯牙抱琴对月弹,
一心思念知音苦,
寂寞琴弦咽露寒。
风动花落泪,
云生月儿残。


灯火映楚天,
今夜月又圆。
古人不知今时月,
喜照琴台奏管弦。
众心相印声相和,
三镇共鸣唱新篇。
人舞花含笑,
歌润月更圆。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9-18 18:03
散文诗二首    管用和
神    往
     寒冬织成了山野的荒疏与幽寂,我似乎听到细微的振翅之声。
     寻声望去,那儿有一棵孤树。枯瘦而光秃的枝条,凝聚着一种期待的沉默。有两片褐色的焦叶,顽强地挂在高枝之梢,迎着寒风摇颤。
    我久久地望着它,分外入神……
    “你是在欣赏死亡的舞蹈和音乐吧?”我的朋友揶揄地对我说。
    “不!我像看到一双展翅的蝶。”
    “蝶?枯蝶!它就会随风飘走的。”
    “那样,我就会看到两只飞翔的莺了!”
     我的朋友再也没有言语。
      显然,他也凝神视听起来……

载1983.6.《青年诗坛》
选入《中国百家散文诗选》《中国当代优秀散文诗精选》


无     题
    树上缠满了藤萝。藤萝盛开鲜花,炫耀着青春的蓬勃,将死亡妆扮成不朽与神奇,织起幻景的披纱。
    愤怒的诗人说:生者攀附于死者,卑劣!
    冷静的哲人说:死者支持着生者,崇高!
    画家不语,他以画笔固定了这时空的永恒。
    但,我听到了画家的心声──我爱那幅画:
    他把生与死构成灵幻而现实的整体,相互地体现美的惊叹,色彩与线条都激荡着欢乐与哀伤,像波涛汹涌在我的胸间。
    我泪水欲滴。

载1987.4.16.《黄河诗报》选入《中国百家散文诗选》
《人民日报》海外版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9-18 18:07
无心当作家,有幸成文人

管用和

意外地进入文学圈

我于1978年年底调到武汉文联工作。这之前,我在汉阳县当了22年的业余作者——百分之百的业余,从来没谁恩赐一天半天的创作假。来文联后,作了两年的杂事。1980年至1983年,名正言顺地当了三年专业作家——百分之百的专业。这三年相当过去的三十年,我忘我地写作,发表了一部长诗,614首短诗,17篇散文随笔。好景不长,1984年当上武汉作协的副主席,主持作协日常工作,又沦为业余作者。由于不会当领导,如临深渊,忧心忡忡。接连几天主持会议,过度劳累紧张,突发高血压病,差点猝死,从此一蹶不振。以后又当坐班的作协主席。所以,我基本上还是一个业余作者。不同的是,从前当业余作者,十分窝囊。以后业余写作随意自在。但疾病缠身,写作江河日下,不值一提。不过,我在1988年以前的业余作者生活,在广大业余作者中倒具有一定的普遍性,不妨说说实话。
过来人都知道,以前在基层工作的业余作者,往往被认为是图名图利,不务正业,一般的都命运不佳。碰上政治运动,就会挨整。有的人被迫中途搁笔,有的人被开除、坐牢或者劳教,有的人甚至被整致死。这样的例子很多,说来寒心,不想谈。我能够一直苦苦地支撑下来,是得亏许多好心人的支持和帮助。其中,有文艺界的老前辈,有一些报刊杂志的编辑,也有我的同事和一些普通的朋友。
我的确不幸,参加工作的第二年,便遭了厄运。这原因就是业余文艺创作。事情还得从画画说起。年轻时,我特别爱画。1956年,我在汉阳县沌口小学任教。业余学习美术创作。不久便在好几家刊物上发表作品。正好,那年中央号召在职教师报考高校。我到县文教科申请报考中南美专。一位姓易的主管科员高低不肯。我写信到省文教厅言明我的要求。柳野青副厅长回信说我可以报考美专。我将柳副厅长的信寄给了县文教科,触怒了那位科员。说我越级告状,目无组织,个人主义到了极点。他撤了我代理校长兼教导主任的职,还降了我一级工资。使我一时声名狼藉,在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一年后,得到我任教学校校长杨善义的同意,还是报考了一所美院。虽然被录取,但入学未遂。从此,拿笔作画,便遭白眼,受讽刺打击。欲画不能,苦恼万分。夜晚,便到长江江滩上吹短笛,拉小提琴,排解胸中郁闷。每每踏上江滩,美好的夜色使我忘掉一切愁苦,自觉沉浸于一种诗意的境界之中。忍不住哼起了自己信口编的曲儿,一时心血来潮,竟想写作歌曲。就凭着自己在江滩上吹短笛、拉小提琴的心境,写了一首歌唱农业合作化的歌曲《笛儿吹起》。但我谱的曲子,总难表达写词时的心境。我怀疑自己没有作曲的才能。就随意将歌词寄给了《长江歌声》编辑部。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希望有位作曲家看中,能给我谱个曲子供自己唱唱,也就如愿以偿了。这纯粹是游戏之举。万万没有想到,几个月过去,竟然被作曲家弗克谱曲发表在1957年4月号的《长江歌声》上。紧接着我又写了第二首歌词寄给《长江歌声》。那首词发表在武汉音协办的词刊《长虹》上,被好几位作曲家谱曲发表,其中陈堂明谱的一首还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获奖。之后,我一年中又陆续发表了十多首歌词,多数被谱曲发表。在那一段被人歧视极其窘迫的日子里,这使我在精神上得到一些安慰,增添了作人的勇气。按理,我应专心地写下去了。但我的画心还未完全泯灭,仍抱有一丝幻想,决意面对现实走自学绘画的道路。
1958年下半年,我正在汉阳县大办钢铁的前线黄陵矶日夜苦干,突然接到的通知,调我到县里文教局报到,说是专门给县文教局办的内刊《汉阳文教》画封面。因为我当时给该刊画过一张封面受到好评。到县里后,将我安排在县文化馆当美术干部。我自是喜不自胜,以为画画的时机到了。哪知到文化馆还没安顿我的住处,就通知我到县委“亩产万斤丰产片”的涂家嘴去蹲点作宣传工作。其实,到了那里并不是要我作宣传工作。每天只是忙于开会,收集生产情况,了解群众思想情绪,给丰产片办公室里的笔杆子提供一些汇报材料。再就是参加农业生产劳动。日忙夜也忙,仍然是欲画不能,我大失所望。苦闷中,抽点儿睡觉的时间偷偷地写起诗歌来。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我认识到现实的环境不可能让我继续学习绘画。便万般无奈地割舍了美术创作,将写的诗寄给了湖北省文化馆办的一张小报《湖北文化报》,开始发表短诗。当时,《汉阳报》的记者张国翰也在《湖北文化报》上发表诗歌,他想出诗集,数量不够,约我与他合作投稿。抱着试试看的心理,两人合编了四十多首诗歌,题为《欢乐的农村》寄给了湖北人民出版社。不久,一本薄薄的诗集《欢乐的农村》,就于1960年4 月出版了。出乎意料的是,其中只选了国翰的二首诗,其余的都是我的。也就在同年,我与李作华又在湖北人民出版社合出了一本《公社儿歌》。
第一本诗集问世,应该说是张国翰策划的结果。此时我已调到汉阳县一中教图画。大跃进年代,学校以劳动为主,经常停课。我教的是副课,基本上没有上课。我像个不拿工分的农民,四处奔波劳动,处境日益恶化。《欢乐的农村》虽然给我带来一点意外的欢乐,很快就烟消云散。不久,我就又被认为是思想有问题的人,强制到“文教右派农场”开荒种地。一干好几个月……

倒霉的《绕道》

1962年的某日夜晚,武汉的文人在江汉工人文化宫小聚。《武汉晚报》的诗歌编辑孙昌前先生介绍我认识了湖北人民出版社的诗歌编辑邱祥凯先生。面对这位陌生的长者,我显得很腼腆。邱先生对我却像老熟人一样,十分关切地对我说,你在我们出版社出过诗集,最近有作品吗?有就给我。我犹豫了一下,回答说写了一些,回去我给你寄来。其实,当时我仍在汉阳县一中教不被重视的图画和音乐,低三下四,夹着尾巴做人,心情十分压抑,哪有心思写诗。但邱先生这么一说,又给了我一点希望,就大胆地说了谎话。
回校后,我偷偷地开夜差,历时一个多月,赶写了40多首诗,题为《鱼米新乡曲》,寄给了邱先生。他很快就回信说可以出版。我窃喜,就急忙自己赶画了封面寄给了他。但时隔不久,他来信要我到出版社去,说是有事商量。原来,该诗集终审没能通过,理由是业余作者不能单独出诗集。邱先生问我,愿不愿意与别的作者合出一集。我问他与谁合出?他说是刘不朽。我虽然没有与刘不朽见过面,但我很喜欢他的诗,当即愉快地答应了。
    就在1963年1月,湖北人民出版社出版了诗人刘不朽和我合集的一本诗集《山寨水乡集》。他写的是山寨,我写的是水乡。其中就有我写的《绕道》一诗。时隔不久,即1963年10月号的《诗刊》上的“一得诗谈”栏目中,刊载了署名贺兰的短文,对《绕道》提出了批评,说这首诗是“以爱情为题材”的诗,表现了作者对革命对爱情的错误观点。有两位读者不同意他的批评,写了反批评的文章寄到《武汉晚报》。于是,当年11月13日的《武汉晚报》,刊出署名东宏冉、舟雨亭的文章《揭示了崇高的心灵美》,为《绕道》辩护。同时也刊出《绕道》一诗和贺兰的批评文章,开辟“笔谈《绕道》”专栏,展开讨论。直到次年1月8日讨论结束。讨论开始时,说好说坏正反两面的文章都发表。之后就一边倒地只发表批评批判的文章。1964年 2月号的《诗刊》上,又发表署名黎之的文章《思想感情语言及其他——从<绕道>的讨论谈起》,从思想内容到语言带总结性地对《绕道》进行了批判,认定《绕道》就是一首坏诗。
     其实,《绕道》是一首很平常的短诗。写一位区委书记到县里开会,在路上碰到一对谈恋爱的年轻人,他怕惊扰了他们,就绕道过去了。内容明白,主题十分明晰。正如一位参加讨论的作者俞伯周所言:(批评者)完全忽视了作品的主题是表现作为主人公的区委书记形象。由此纠缠到“约会”上……作者在这里歌颂的不是约会,而是借此烘托主人公的形象……在我看来,作为一个革命前辈的区委书记,革命就是让人民,让后代生活得更甜蜜。这种思想是崇高的,不容否定的。然而,在讨论中,有些人并非一般作者,而是有相当资历的文化人和作家、文艺理论家,他们却似乎没有看懂这首诗,偏偏认定作者写的是爱情诗,主题就是宣扬了“革命的目的就是让后代的青年人在爱情中甜醉”,“幸福就是爱情”的资产阶级腐朽思想。那位在《诗刊》上发表文章的黎之先生,不仅认定《绕道》是爱情诗,还由于诗中的爱情没有谈到生产和学习,就武断地说《绕道》诗中的约会“像是才子佳人的约会……这种爱情描写毫无思想内容和今天的农村生活气息”,“只不过是更陈旧,更庸俗”,“只能让今天的青年人误以为人生的最高幸福就是在爱情中沉醉。……《绕道》这首短诗,流露了错误的观点和不健康的感情,为什么有那么些人称赞?这表现了有些人也有不健康的思想感情和艺术趣味。”他不仅批判了此诗,而且连喜欢和欣赏此诗的读者也连带着批了一通。
本来是开展讨论,结果变成了大批判。这恐怕是发起这场讨论的周代先生始料不及的。(周代先生生前曾多次为此事向我道歉。)只因那时正值国内开始“批判修正主义”,左倾思潮泛滥。政治气候使然,讨论根本不可能公平公正地进行。

感谢《长江文艺》

有一次开会,《长江文艺》的诗歌编辑沈毅先生问我,怎么出了诗集还不见你向《长江文艺》投稿?我不好意思地说,我写作水平差,怕上不了《长江文艺》。这是实话。因为听人说,《长江文艺》是第二《人民文学》,主要发表有一定名望作家的作品,再就是工农兵作者的作品。自我衡量,本人不够格。沈毅先生再三鼓励我把稿子寄给他。当我在《长江文艺》上刚发表几首诗,《绕道》就挨批了。
《绕道》挨批的时候,我已调回县文化馆。仁慈的杨崇礼馆长,见我特别吃苦耐劳,他交给我的任务总能出色完成,因此对于我业余写作网开一面。但上级文化局里有人却总把我看作不安分守己的另类。《绕道》挨批,对我无疑是雪上加霜。他们认为我不仅政治思想落后,而且文艺思想也成问题。我的处境依然不佳。那时发表作品是要政审作者的。凡是政审函件到了文化局,我的作品就注定刊不出来。但本省的有些报刊,依旧发表我的作品。特别是《长江文艺》,就在我挨批不久,即1964年3月,发表了我的组诗《麦箫曲》。这组诗引起当时诗歌界的注意,得到好评。(当年8月号的《诗刊》上,发表了老诗人丁力的评介文章,予以表扬。)给我挽回了一点面子。也就在当年6月号的《长江文艺》上,又发表了周景堂的文章《渔米新乡谱新曲——评管用和的诗歌》,肯定了我几年来的创作成绩,为我鼓劲打气。后来,我又在该刊上发表了唱词《一包茶》,刊物很快就刊出夏雨田的文章《一篇好唱词——读<一包茶>》。此后,《长江文艺》编辑部为了提高我的写作能力,发函到我县调我临时到编辑部边学习边工作数月。还有一次发函到我县调我到作协进行短期写作。只是一次也未能得到有关部门的应允。《长江文艺》另一位诗歌编辑何鸿先生,怕我的名字在刊物上出现过密,遭人猜忌非议,特地给我取了一个“蔡纯”的笔名发表作品。他还私下找我谈话,告诉我我县文教局有人写信到编辑部告状,说我没有生活,在家闭门造车,没有放过筏写放筏,不写我县的事而去赶时髦写老革命根据地的事等等。他说写这信的人可能不怀好意,但是自己也要戒骄戒躁,谨慎为人,千万莫得罪领导机关里的人。以后,编辑部还请老诗人徐迟给我谈话,鼓励我好好创作。省作协又极力推荐我参加1965年的全国青年业余创作积极分子大会。说实话,没有一些刊物和好心人的支持和帮助,在《绕道》挨批后,我的写作肯定是要夭折的。因为我本来就一向自卑,挨批后,好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十分沮丧,情绪低落,思想动摇。常常寻思:自己还有其他长处,应付文化馆的工作还不是一个弱者,何苦要搞这十分危险的写作呢。全国好多在写作上比我强的人,在遭批后就搁笔了啊。更有甚者,还有人被开除,坐牢,以致丢掉了生命,搞写作实在是太可怕了!
尽管省市有些刊物想为我尽量提供写作条件。而下面管辖部门中的某些人总是看我不顺眼。因此,无论哪个文艺团体请我参加笔会、学习班之类的活动,或为我请创作假,一概遭到拒绝。那时,我写作歌词、诗歌和说唱文学的势头较好,的确有好几个上级有关的文艺、文化团体和单位想调我去,给我县发过商调函,有的还来人到地区文化局当面商谈。其中有省文化馆,省歌舞团,省艺术学院,省出版社,长江日报社,武汉歌舞剧院等等。但结果可想而知。在那个一切都讲政治第一的气候下,一个挨过批判的人,其生存境况实在窘迫。那时,妻子下放好长时间没有工作,孩子出生上不了户口,没有粮食供应,就连按政府政策给我的粮食补贴也被文化局克扣了。而文化馆的本职工作我也作得很少,县里哪一个部门要写写画画,通过宣传部一个口头通知,我就得无条件听从安排,听任使唤。不是劳动,就是运动;不是下乡住队蹲点搞中心工作,调查写材料,就是到水利工地、防汛前沿边“劳动锻炼”边搞宣传。即使在文化大革命时,每个单位的人都在机关忙着搞革命运动,我还被抽调到乡下住队数月。一年到头,抛妻别子,无论是三伏酷暑还是数九寒冬,在外面疲于奔命。无假期,无星期,无年无节。写点儿东西,白天不能干,只好熬夜。藏藏掖掖,躲躲闪闪,像作贼一样。生活极无规律,工作节奏过于紧张,长期失眠,长期营养不良,弄的人心身疲惫,积劳成疾,未老先衰,以致后来47岁就被严重的高血压病冠心病击倒,一蹶不振。这其中的辛酸苦辣,真是一言难尽。

我是幸运的

上面说过,那个年代,业余作者往往受到歧视和虐待,是不幸的。但幸运的是,只要他一露头角,就会受到文艺界老前辈的关心呵护。在《绕道》挨批时,我就受到骆文老师的关注。顺便说说一件使我十分感动的小事。即在我挨批不久,我参加了《长江文艺》的一次座谈会。会上,发给每人一份《长江文艺》。我看到那期刊物的扉页上的小图案,注明是“菱叶”,就随口说,这哪里是菱叶,分明是慈菇嘛。这时候,一位高个子的长者连忙向我走来,问我说的什么?当我回答了他的问话后,他点了点头就走了。我向与会的作者打听,才知道他是骆文。不久,我收到下一期的《长江文艺》,看到上面居然发表了将上一期“菱叶”更正为“慈菇”的文字。这件事令我特别的感动,这位时时忙于文学界的大事的长者,对这么一点儿小事,竟如此认真负责。其实,不予更正,谁也不会理会。第一次见到骆文,就碰到这件事,更加增加了我对这位老前辈的尊敬。
1973年5月,《湖北文艺》上刊出我的诗《春的声音》,编辑部及时地组织了一次座谈会。吴耀崚编辑对我说,现在好多人写诗都喊政治口号,你写出这样的诗很难得。座谈会上,大家对《春的声音》作了充分的肯定和赞许。会后,《湖北文艺》还印发了一个座谈纪要。这在那时的确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1977年,《湖北文艺》编辑部又约请著名诗歌评论家李元洛专评我的诗歌创作,著文刊发在《湖北文艺》上。也就在当年下半年,《湖北文艺》的负责人王淑耘老师对我说,想将我调到编辑部来,正在与我县联系。不久,我参加湖北省第四届文代会,老诗人徐迟又一次找我谈话,询问我的生活与写作情况,了解我所面临的困难。省文联恢复后,为调动我,王淑耘老师加紧与我县联系。这时的汉阳县已划归武汉市了,省文联要调我,也促使武汉市委宣传部想将我调往市文联。但汉阳县有关部门还是以种种借口不让我走。市委宣传部几次来人与我县商谈才有所松动。我感恩于武汉市委宣传部,就愉快地到市文联了。时隔不久,骆文、王淑耘老师把我叫去谈话,我心中忐忑不安,因为我怕他们问我为什么不到省文联来而要到市文联去。但两位老前辈只字未谈那事。他俩是约我来谈我寄给《长江》的一篇小说稿的。在紫阳路的一间小房里,我坐在骆文和王淑耘老师的身旁,骆文老师逐字逐句地读我的那篇小说稿。当读到不妥之处,他俩就提出意见,同我商量如何修改。真比老师批改我的作文还要认真仔细。这件事令我终身难忘。说实话,并不是我写的那篇小说好——我写小说还是刚刚开始,十分幼稚,在两位老前辈的指导下,经过反复修改才得以发表。还有一件事我也是念念不忘的,就是在我突发高血压病不久,骆文老师闻讯,安排我到东湖疗养院去疗养。但由于当时省文联的财权掌握在另一位作家手中,他不同意,此事没有办成。虽然如此,我还是一直心存感激之情。
的确,我是不幸又是幸运的。一个偶然的游戏之作,意外地步入了并非我想要走进的文学领地。处于逆境中的我,在这片陌生的领地里走走停停,蹒跚学步。一直能够从事业余文学创作,中途还有幸当过三年专业作家。俱往矣,个人甘苦得失,我不在意。而那些在我艰难困苦之时关心过我,帮助过我,扶持过我的文艺界的老前辈、报纸和期刊编辑,一些鼓励安慰过我的文朋诗友和我的同事以及一些相识不相识的读者与友人,我永远将他们铭记心中,向他们致谢!

2008.9.13.于南京路陋室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9-18 18:09
晴川阁漫记
管用和
有些地方,大自然造就了独特的风景,令人称妙称奇。汉阳的龟山,像一只巨龟,傍汉水,临长江。就在汉水与长江汇合的地方,它伸出颈子,把头浸入江里,像是在喝水一般。无疑,这巨龟之头,是个绮丽成画,得天独厚的风景佳处。何况,在龟山的江对面,还盘踞着一个蛇山,成龟蛇锁大江之势,更增添了它的风采。也就在这龟山之首,巍然矗立着一座壮观的名楼——晴川阁,岂不令人神往。
晴川阁,我曾经去过多次,有多种的体味。这不仅仅由于它“风景这边独好”,不仅仅由于它“自经崔颢题诗后,别是人间翰墨场”,历代的骚人墨客,在那里留下了许许多多的诗章,还有那令炎黄子孙永世缅怀的一位伟人——大禹的禹稷行宫,还有那依山临阁充满了威武之气巍然屹立的铁门关。每每登临彼处,或看山,或望江,或观城廓街衢,总有一种精神鼓舞,有一股豪情和力量,都易产生无限的遐思和浮想。
只要一踏上汉阳的洗马长街,远远地就可看到一道雄关,迎面横亘壁立,赫然入目的大字,横书门楼——铁门关。关楼巍峨雄壮,红柱墨瓦,彩绘梁枋,翘戗飞檐,翼角升腾。三门并拱,高大宽阔,气势恢弘。雄关左倚龟山,右控禹功矶,扼住长江汉水。与山与水唇齿相依。山拥着,波簇着,是山之关,是水之关;关因山而显得更加宏伟劲挺,关因水而显得更加雄姿威严。古代曾有诗人在诗中曾写道:“云涌关门排虎豹,风来寺阁响潺。盘涡汩汩江豚斗,绝壁冥冥石藓斑”,对雄关的英姿与气势作出了生动的描绘和赞叹。龟山是一战略要地,自古以来,兵家必争。上可追溯至春秋战国,下至近代的武昌辛亥革命。铁门关始建于三国时代。当年,赤壁大战后,孙权为扼守龟山这一军事要地,依山傍水修筑了坚固雄峻易守难攻的铁门关。北防曹魏南下,西挡蜀汉东进。以后数百年间,铁门关历经多次激战,其险固之名日盛。正如明代一文人撰写的一副对联那样:“汉门日抱鼋鼍窟;大别天开虎豹关”。铁门关留下了许多有关征战的遗物和传说。如孙权征黄祖,晋水师顺流东下伐吴,以铁锁拦江的“锁穴”。关云长的“洗马口、藏马洞、磨刀石”等等。到了唐代,汉阳建砖城,此关成为文化、经贸交流的一条重要的通道,日渐繁荣。到了明代,其军事作用渐渐削弱,而商贸发达起来。商船云集,商贾纷至沓来。铁门关旁建起了晴川阁,又陆续兴建了玉清宫、长生殿、黄公书院等,晴川一带成为繁华的文化经贸中心,游客络绎不绝。明代末年,铁门关遭毁。现在的铁门关是重新修建的。登上高高的关楼,在城楼的第一层大厅里,你可以看到《三国演义》中人物的塑像,以及有关他们的故事。登上第二层城楼,凭窗眺望,晴川四周的景色尽收眼底。山峦青苍,街巷纵横,高低楼舍群立。有车声传来,有喇叭声传来,有江声涌来。一股豪气也随之而生,人的思绪也掀然涌动。纵横千百里,飞越千百年,穿过历史的烽烟,一幅幅图景便展现在眼前:刀光映日,剑影照天,车辚辚,马萧萧,鼓角动地。旌旗招展,旄头攒动,甲胄寒光四射,杀声、吼声惊天动地,攻关、守关的鏖战惊心动魄这龟山,这长江、这汉水,目睹过多少次血肉的拼杀与搏斗啊!目睹多少次繁荣和昌盛,也目睹过多少次的荒废与衰败啊!现时的晴川,新楼幢幢,新街条条,马路平坦洁净,汽车、摩托车川流不息,过往航船不断,一切平和而安详,这铁门关再也不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关口,敞开的关门,永远畅通无阻。
走下铁门关的石阶,经过禹碑亭,便是禹稷行宫。禹稷行宫始建于南宋绍兴年间。相传大禹治水,为疏江导汉,使长江和汉水在此交汇,朝宗于海,曾经驻足龟山。龟山之首有一巨大的石矶,突兀江中,危石壁立,与对岸的黄鹄矶夹江相峙,成锁江之势。此矶就名禹功矶。禹稷行宫就建在禹功矶上。它原名禹王庙、禹王祠,明代天启年间,在原祭祀大禹的基础上,又加祭后稷、八元及八恺等十八位先贤,改名禹稷行宫。历来屡毁屡建。现在的行宫是一座院落式的建筑,由大殿、前殿、左右廊庑、天井等组成。青瓦、白壁、拱门、石阶,前檐装如意斗拱、屋脊饰脊吻、坐兽,厅堂里雕梁画栋,涂漆绘彩,古色古香。院落具有南方园林特色,轩廊回合,隔而又通,花草树木,栽种其间,幽雅而宁静。我在读小学的时候,就学过大禹治水的课文,一个顶天立地的伟人的形象,便深深地烙印在心坎上。在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文明史上,有哪一个帝王将相和英雄豪杰,在精神上可以同大禹相媲美。当我走进庄严的禹稷行宫,面对大禹塑像,就会想到他疏洪导水“开九州,通九道,陂九泽,度九山”的巨大工程,就会想到他为了解救民众于“洪水滔天,浩浩怀山襄陵,下民皆服于水”的灾害之中,毅然离别新婚的妻子,一去就是十三年。十三年中,他曾经三次经过自己的家门,却顾不上去看一眼妻子和儿子。为了治水,他劳心焦思,薄衣食,走遍山山水水,“行山刊木”,“决九川”,“浚畎浍”。艰苦奋斗十余载。凭着自己无私无畏兢兢业业的辛勤劳作,战胜了自然,平治了洪水,造福于子孙万代,立下了丰功伟绩。他是有人类以来, 第一个冲破了自我和氏族的狭隘界线,把目光转向于他人,尽力尽心于广大民众的人,他毫无保留地把个人的一切献给了造福民众的治水大业。大禹的的功绩当然是值得炎黄子孙永远缅怀的。他巨大的人格和崇高的精神境界更是值得我们敬仰。历代的民众,都曾在禹功矶上祭祀大禹。不少的文人墨客,也来拜谒大禹,写过一些诗章,歌颂大禹。元代的著名文学家吴师道,就写过一首诗,颂“晴川历历汉阳树”的树——禹柏:“柏贡荆州任土风,汉阳遗树尚葱茏,休夸此是曾亲植,四海青青尽禹功。”明初文人赵弼也曾在禹功矶上题诗:“元祖当年驻六龙,景怀前圣仰高风。纶音勒石传千古,霄壤无穷赞禹功。”由此可见大禹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后人还不断题词刻碑,修建“赑屃碑”,“禹碑亭”,“朝宗亭”。至今我们还可以在这里看到有关的碑刻、楹联等珍贵的文物。足见禹之功,禹之德,为我炎黄子孙所永远崇尚和敬仰。在大厅里,我仰望高大的大禹塑像,虔诚地向这位在精神上、道德上都达到完美境界的伟人深深地致敬。
紧挨着禹稷行宫的就是晴川阁了。晴川阁始建于明代嘉靖年间,坐落在禹功矶上,背依青山,俯瞰大江,气势磅礴,巍峨壮观。它与武昌的黄鹤楼隔江相望,参天耸立,相映生辉。其名也来自崔颢题《黄鹤楼》一诗的名句“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现在的晴川阁,基本保持了以往的样式。阁高两层,重檐歇山顶式的阁楼,沿檐回廊,系砼仿木结构。隔扇门窗,轩顶月梁,槛框、撑拱等等,全是仿古建造。彩绘雕饰,也是传统工艺。阁楼屋面,饰以盖灰筒瓦,屋脊上饰以鱼龙。门楼和廊檐,彩绘如意斗拱,檐角翘起,红墙石基,凝重稳固。凌空的飞阁,翔举的重檐,朱棂绣槛,画栋雕甍,居高临下,雄视山河,别有一番非凡的气势。走进一楼的大厅,规模宏阔,彩绘藻井,色彩华丽高雅。厅里缀有宫灯、花几、木刻、题记、字画,传统文化意味浓郁。左右双抱楼梯通往二楼。二楼敞朗明净,回廊贯通四周,扶栏坐椅合而为一。可凭、可依、可眺、可憩。这座紧邻汉水,濒临长江,立于龟山之首的名阁,的确融洽了山与水的灵气和精神,难怪古代的文人墨客对晴川阁趋之若鹜,一时成为送友、览胜、凭吊、宴游的胜地。天下名阁,千古风流人物面对它,蘸心血挥毫,情怀激烈,楼台有多高,诗文有几多?仁人之志壮何许?恰似大江奔涛,天际风云。忧民的,爱国的,孤傲的、伤怀的,赞叹的,欣悦的,自怜的华丽的词章,绝妙的诗篇,在千古文坛上熠熠生辉。优越的的地理环境,悠久的历史渊源,丰富的文化内涵,使此阁非同一般,名扬天下,是理所当然的啊。正如前人在诗中所赞的那样:“晴川烟水万景聚,此阁胜似神仙楼”。
每每来到晴川阁,我总爱在阁楼上观望大江。在这里,可以领略在其他的地方所不能领略的大江的妙谛。不像在黄鹤楼头,居高临下看江,有一段空间距离,置身于江之外。这里,不仅视界无遮无拦,而且有立身江中之感,凭栏紧临大江,仿佛就在一条船上,观赏千里波涛、万簇浪花,听惊涛拍岸,訇然有致的音响,赏心悦目,涤胸荡肺,不由得神飞天外,心随思游,陶然之至,贯注之至,似乎己身与大江融为一体了。“但觉此身游物外,不知万象在吾旁”。足以娱人耳目,冶人心怀,振人精神。我来数次,正遇晴日,太阳的金辉,涂抹着武汉三镇。万里长江,遍体闪烁着鳞光,像一条巨龙,不见首尾,抖动着庞大的身躯。“动摇鳞甲生颠风,吹落烟波走千里”,鱼龙之气,晃如江心,天光山色,跌荡波间,夹岸楼台,图开天半。浪涛滚滚,烟霭微茫,一片浩渺,悠然深远。波如烟,烟似波,烟波一色,个中之意趣、理趣、妙趣,难以言表。龟山、蛇山,郁郁苍苍,对江的黄鹤楼、白云阁,历历在目。远近殊姿,空水异色。既像古人诗中所云:“九派江声吞北渚,两条山势锁南荒”,“翼际奇峰青霭合,汉阳春树绿烟低”,“百里帆樯千里水,一层城廓几层山”。然而,又有所不同。高大雄伟的长江大桥,横江而跨,桥上,车如游龙,来来去去,绵绵不断,轰轰隆隆之声不绝于耳。江中,客轮、货船、汽艇穿梭往返,汽笛声不时传来,水应山回。好一片繁忙景象。偶有阵风刮起,风助水激,涌起层层浪涛,举起高高的浪头,如千万只白鹅展翅,壮美极了。那风浪中的船只,起伏摇荡颠簸,劈波斩浪,勇往直前。惊起几只水鸥,扑闪着翅膀,追船而飞。那船,那艇,显得那么遒劲挺拔,气魄不凡。只有在此时此地,你才会惊叹,长江竟是如此有声有色,充满了生气,充满了活力。真个是“今日无风复无雨,大江一览物繁昌”。人说,这里美,就美在有山有水,山水灵秀,天然雕画。但可贵在于江河涨跌,长流不息,不断地运动。既有大浪滔天鲸掀巨澜的气势,也有平波涟涟水色空蒙的悠远意境。前人曾著文赞此处说:“天连吴蜀,地控荆襄;接洞庭之混茫,吞云梦之空阔。人烟城廓,夹岸回环;沙鸟风帆,与波上下。或一日之间,阴晴迥别;或四时之序,烟景各殊。”于是,我想,在这里,你会领略巫山的云,潇湘的浪,荆襄的风雨。晴日里,百船竞驰映云水,万倾澄练,浮光袭人。阴雨中,风雨晦暝,怒水呜咽话沧桑。万里大江烟波,几千年世态炎凉,淘尽英雄豪杰,流尽胜败兴亡,沉浮多少仁人志士的心魂胆魄,染就了多少历史的画卷;浇醉了多少诗魂歌手,献出名垂千古的绝唱。古人曾在此观瞻游览,抒幽情于大自然,默契于天地之造化,发出由衷的感叹:“嗟夫!江山临眺则信美矣。”这,不也就是我的切身感受么————美哉,晴川阁。

泛舟阳朔
管用和
我到阳朔,正下着毛毛雨。那雨不像是雨,像磨子磨出的细粉末,纷纷扬扬。即使打着伞,它也飘飘然钻入其中,沾在人的发上、眉上,凝成晶亮的细珠子。
从阳朔的青石板小街上匆匆而过,便到了漓江边的码头。嗬,一下子像是闯进了神仙的住地。放眼望去,不辨南北东西,朦朦胧胧之中,只见四周皆山,山山平地拔起,峦峦比肩,峰峰并立,百态千姿。这些山虽无泰山之莽,黄山之险,匡庐之雄,但众皆秀丽,苍翠可掬。又被雨笼之罩之,更添了一些青秀。那雨中有雾,雾中有烟,烟中有气,氤氲弥漫,蒸蒸腾腾,分外妖娆。远处,雨里、雾里、烟里、气里有山,雨迷山,雾衔山,烟浮山,气蒸山;近处,山上有雨、有雾、有烟、有气,山环雨,山抱雾,山拥烟,山溢气。虚虚实实,缥缥渺渺,无穷悠远,无穷神秘,如梦如幻,格外迷人。
大家只顾呆看,忘了船家的招呼。一人提醒,众皆踊跃登舟。还未坐定,便有人惊呼,好清好亮的水!烟雨之中,天光泄漏,映照反射,一江琉璃汁液,碧翠澄澈,柔腻平滑。秀峰倒影,荡荡漾漾,层出无穷。山浮水之面,山藏水之中,水因山而丽、而媚,山因水而灵、而秀。我纵目统观,峰峰峦峦,如千屏齐竖,如万笋钻天,似千帆簇起,似万马昂跃。再凝神细看,有山如少女梳妆,有山如牧童牵牛,有山如将军佩甲,有山如老僧诵经千仪万态,目不暇接,实在难以一一名状。啊!这山水相偎款款一流,融天光、水色、山影为一体,真乃天作地合,妙不可言!
大家看着、赞着、叹着,岸动船移,不知不觉便荡出了二三里地。我侧首一望,眼前一山,如圆柱兀立,挺拔俊秀,清奇入目。山周身丹、黄、白、黛,如彩绘画屏。顶上绿树拥翠,似碧冠盖脑。船到山前,观石壁如凿如削,半山处,一巨石肃然穆立,高约丈余。十分像是一位古代宽衣大袖的书生,在捧书诵读。船家说,这山就叫书童山,他读书真会选地方。正说着,一叶竹排款款而至,竹排上,戴竹笠的女子手持长篙,点点划划,边行边笑着说,这山不算美,更美是碧莲。说罢打个哈哈轻巧巧地挥篙而去。我问船家碧莲在哪?船家眯起双眼笑说,先生刚才只顾看山,忘了听讲喏。他双桨几拐几剪,水转山转,弄的人云里雾里恍恍惚惚。过了一会,他才指指点点地说,现在我们又转来了。看,那就是碧莲峰。我顺其手势望去,嘿,好一朵含苞待放巨型碧莲。岩崖高峻,山势嵯峨,虽似莲花,倒有几分豪雄。山壁平整光滑,林树森森,苍苍郁郁,翠色可人。依我看,与其说是碧莲峰,不如说是一座绿色的金字塔。它那江中的倒影,晃晃悠悠,烟气中与其本身浑然一体,颇有气势。船家说,此山东临漓江,西、北、南三面都有村落。山上还有画楼彩阁,有很多古代名人的题词壁刻。其中有一个八尺草写的”带”字,一笔成功,包含八字,十分奇妙。那八字是:”一带山河,少年努力”。船家津津乐道,说得我心里痒痒的,真想上岸去看个仔细。又一阵子细雨,隐去了半边碧莲。正留连之际,船已抵岸,小游已毕,令人依依难舍。回程路上,我不断回味刚才的情景,哼哼唧唧,诌成小诗一首:薄烟细雨半弥空,水色天光一碧融,岸畔高标峰历历,江中倒挂影朦朦。轻舟荡漾琉璃上,鱼鹰潜游翡翠中,景醉神迷人不悟,几番疑是梦乡逢。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9-18 1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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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远清(左)、叶文福(中)、管用和(右)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9-18 18:13
管用和评蔡茂的散文诗选


读完蔡茂的散文诗选,留下一些美好的印象。集子中,不少描写山川风景名胜古迹以及水乡风貌风采的诗。渔村、渔镇、小船、渔女、鱼池、荷塘……作者或触景生情,由山水风物纵写历史、人物;或睹物生义,从名胜古迹引发意绪、哲思。我跟随作者的脚步,走进山山水水,在领略了一些风景风物的同时,也体味了作者“神与物游”的一些感受。
诗歌是最美的文字,散文诗也不例外。诗美是多方面的。文字美,音韵美,意境美,思想美,情感美。而美的情感,尤为诗之要素。诗人的情感是丰富的,美的情感表现在方方面面。亲情是一种美,乡情也是一种美,作者深深怀念着故乡的老渔工、渔家女、水妹子,对生他养他的水乡,魂牵梦绕,一往情深。无论他走到哪里,总《忘不了我的水乡》:
缠绕一身蒙蒙的水雾,浸过银色的渴望,我的梦系在泊满小船的渔港。
早春,鱼网撒过的湖面,粗犷的渔歌已烘热了我冰凉的期待。我从柔软的沙滩上站起,迈着轻快的脚步寻找,茫茫的世界,给我蓝色的迷惘。
浪花咬缺的彼岸,我的影子在波浪里膨胀,怎能把你忘哟,我的水乡……
作者咏叹日月星辰、山川草木、花鸟虫鱼、江湖河海的灵秀和美,不单是客观的物态的写照,而是将自然物态与自己的情趣、情思统一起来。咏叹客观的物象往往也是袒露主观的襟怀是事物的诗化,物情物态是人情人态。这些诗是诗人以自己心灵的尺寸来进行度量的,就必然留下自己心灵的痕迹,流露出自己的志趣。从《帆的自述》中,就显露出作者的内心的迹象:
辛酸的岁月,泪水漂白了我的渴望。
有人羡慕我洁白无私,在蓝天翱翔;也有人咒骂我一片空虚,随风飘荡。
沉沉的负载,我不敢有片刻安宁,船的重托,我张满每一根神经。我的生活打满补丁,却没有人为我抚慰心灵的创伤。
彼岸在哪里?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新的航向。
每一件事物,在每一个诗人心灵的艺术之窗中,都有着不同的姿态和色彩。睹物生情,诗人体物颇为工细,许多诗篇都是作者在精心观察中选择的镜头,展现在面前的一幅幅画面,多是我所熟悉的,如亲临其境,目睹其物其人,感到亲切。
当然,散文诗也要讲究含蓄,讲究诗的厚度和深度,希望作者能进一步探求,写出一些凝重厚实和深沉的作品来。
(作者系原湖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武汉市文联副主席)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9-18 1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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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 歌
[ 当代诗歌 ]
武汉解放初期,原武汉地区的诗人郑思、伍禾、曾卓、绿原等,同从解放区来的诗人李季、骆文、李冰、莎蕻、吴烟痕等汇合在一起,促进了诗歌创作的繁荣。一批中青年诗人瞿钢、洪洋等也走上诗坛。
共和国颂歌成为新中国建立初期的主旋律,绿原在武汉解放的第二天就发表抒情组诗《江南春早》,胡天风为新中国歌唱的第一声就是《我们的旗》,贺捷创作了武汉第一部歌唱新中国的诗集《祖国,我响应您庄严的号召》。这一时期,李季的叙事长诗《菊花石》,骆文的《镰刀的故事》,李冰的《赵巧儿》、《刘胡兰》,乔林的《白兰花》,莎蕻的《紫竹河上的姑娘》、《村庄夜晚》,洪洋的《海洋之歌》,吴烟痕的《山歌》,瞿钢的《望你多把勋章戴》,江柳的《傅贵赞》等都是这时期的代表作品。
1955 年,因“胡风事件”的影响,一批诗人受到株连,蒙冤退出诗坛。 1957 年的“反右”斗争又使部分诗人被迫搁笔。但 50 年代,又一代诗人在成长,创作了一些佳作。武汉大学学生韦其麟的民间传说叙事诗《百鸟衣》,武汉部队汪承栋的《从五指山到天山》可为代表。
1958 年,“大跃进”运动中,虽然浮夸风影响诗坛,一时诗歌作品数以万计,但也有黄声孝、管用和、张永枚等一批新人和新作出现。
1960 年以来,在一些大型企业和部队中出现了一批业余诗人,如刘不朽、王维洲、蒋育德、叶圣华、张良火、郑定友、何鸿等,分别在《诗刊》、《人民文学》、《解放军文艺》、《长江文艺》等著名刊物上发表诗作或出版有诗集。
从武汉解放到“文化大革命”前,武汉的诗歌主要作品还有:绿原的《拥抱》、《从一九四九年算起》(诗集),胡天风的《冬青树枝》、《西安二题》,曾卓的《英雄的祖国、英雄的人民》、《英雄颂歌》,黎白地的《不眠之夜》、《致马雅可夫斯基》,白桦的《鹰群》、《孔雀》(长诗),李冰的《红灯笼》(诗集),骆文的《一颗红心为革命》(诗集),未央的《祖国!我回来了》,莎蕻的《红旗·红马·红缨枪》(诗集)、《延安散吟》,吴烟痕的《峡谷灯火》、《黄河诗抄》(均为诗集),瞿钢的《洪湖曲》(诗集)和长诗《铜锣颂》,管用和的《送粮》、《欢乐的农村》(诗集)、与刘不朽合集的《山寨水乡集》,郑定友的《别让我的枪生锈》、《哨兵》、《洪湖船》,洪洋的《欢呼吧,扬子江》、《歌声满宇宙》,黄声孝的《站起来了的长江主人》,蔡其矫的《雾中汉水》、《川江号子》、《船家姑娘》,胡风的《时间开始了》(之一、之二两章),郭小川的《致青年公民》(组诗),羊翚的《骑着毛驴去看毛主席》。
“文化大革命”中后期,也有为数不多的好作品问世,如郑定友的《野营短歌》和叙事长诗《铁牛传》,黄声孝的《劈风斩浪拖林海》,李华章的《千里公路铺金辉》,张雅歌的《起飞线上》 ( 诗集 ) 等。
粉碎江青反革命集团之后,武汉诗坛空前繁荣。从诗人阵营来看,有重放歌喉的中老年诗人徐迟、曾卓、骆文、胡天风、管用和、刘不朽、洪源、郑定友等;有新崛起的诗人,以乡土为主要题材的作者有饶庆年、谷未黄、王新民,以校园为主要题材的作者有王家新,高伐林,以都市为主要题材的作者有董宏量、李道林、王建渐、张良火等。
这时期在全国有影响的诗作有白桦的《春潮在望》、徐迟的《八十年代》。“文化大革命”前李冰写的《巫山神女》、曾卓写于 1970 年的短诗《悬崖边的树》,“文化大革命”后均在全国引起强列反响。
作家曾卓(左 3 )接待记者采访
乡土诗在这一时期也有突出的表现。管用和的《水乡风采》,王维洲的《桃花冲组诗》和《山路的足迹》 ( 诗集 ) ,刘不朽的叙事长诗《金翅鸟》、短诗《歌满山乡》,王老黑的《汈汊渔家 ) ,刘益善的三部组诗《我忆念的山村 ) 、《没有万元户的村庄》、《乡村忧思》,饶庆年的《山雀子衔来的江南》,谷未黄的《谷未黄乡村诗选》和王新民的《美丽的阵痛》都是有影响的作品。 ( 表 2 )
表2 当代诗歌集辑目表
作 者
集 名
王维洲
《可爱的时代》、《山路的足迹》
王家新
《告别》、《纪念》
未 央
《祖国,我回来了》
刘益善
《我忆念的山村》、《雨中玫瑰》、《情在黄昏》、《飞在舌上的人字》
刘不朽
《歌满山乡》、《山峡风景线》、《三峡之恋》、《金翅鸟》
叶圣华
《爱的童话》
吉学霈
《接粮袋》
乔 林
《白兰花》、《刘二娃》
莎 蕻
《红旗·红马·红缨枪》、《南国恋情》、《紫竹河上的姑娘》
李 冰
《红灯笼》、《花开季节》、《赵巧儿》、《刘胡兰》、《长桥》、《巫山神女》、《春风集》、《波涛集》
李季、闻捷
《第一声春雷》
李 季
《短诗十七首》、《菊花石》(长篇)、《生活之歌》、《玉门诗抄一二集》、《致以石油工人敬礼》、《五月端阳》
羊 肇
《星辰集》(散文诗集)
吴烟痕
《山歌》、《峡谷灯火》、《黄河诗钞》、《黎明的钟声》
李道林
《送你一片大海》、《飘浮的土地》、《船魂》
谷未黄
《谷未黄乡村诗选》
胡天风
《呼唤》、《天风诗草》
贺 捷
《祖国,我们响应你庄严的号召》
郑定友
《火龙山》、《盼龙岭》、《铁牛传》
洪 源
《芳草珞》
洪 洋
《欢呼吧,扬子江》、《歌声满宇宙》、《海洋之歌》
张良火、李道林
《彩虹明珠》
张雅歌
《起飞线上》、《把蓝色的旗帜升起》
骆 文
《一颗红心为革命》、《山情》、《露水草》
徐 迟
《美丽、神奇、丰富》、《战争、和平、进步》、《共和国的歌》
饶庆年
《山雀子衔来的江南》
高伐林
《钢城黎明》(与董宏量合集)、《年轻的心》、《破冰船》、《早春交响曲》
绿 原
《从一九四九年算起》、《人之诗》、《人之诗续集》、《另一只歌》
曾 卓
《悬崖边的树》、《老水手的歌》、《曾卓抒情诗选》、《给少年们的诗》
雷子明
《红流与春雨》、《上升的山》、《军徽朝阳》(与人合作)
谢克强
《放歌山水间》、《爱的竖琴》、《边寨山月》、《黑眼睛的少女》
董宏量
《蓝色的眼睛》
管用和
《欢乐的农村》、《潮沫》、《公社大地》、《水乡风采》、《公社儿歌集》、《山寨水乡集》(与刘不朽合集)、《小鲤鱼找珍珠》(童话诗集)、《细流与春雨》(散文诗集)、《彩色的童年》
熊召政
《请举起森林一般的手,制止!》
瞿 钢
《红豆项链》、《望你多把勋章戴》、《接龙桥》、《一江山岛红旗飘》、《洪湖曲》、《铜锣颂》、《望红台》
1959 年郭沫若副委员长视察武汉钢铁公司时题诗
这时期曾卓的《悬崖边的树》(诗集)获全国 1981 年文学奖,《老水手的歌》(诗集)获全国第二届优秀诗集奖;邹荻帆的《邹荻帆抒情诗》获全国第二届(1983~1984年)优秀新诗诗集奖。在全国专业诗刊上获奖诗作还有刘益善的《我忆念的山村》、白桦的《春潮在望》、高伐林的《答》、管用和的《小玲玲的诗》、饶庆年的《山雀衔来的江南》等;在 1982 年武汉地区中青年作者短篇优秀文学作品评奖中,管用和、王新民、李道林、张雅歌、胡云发、曾庆强、刘益善、雷子明等均获诗歌奖。
旧体诗词(古典诗词)的创作中,国家领导人毛泽东、何香凝、董必武等在汉均留下佳作,特别是郭沫若多次来汉,留下不少诗词作品。武汉大学女教授沈祖棻出版有《涉江诗稿》和《微波词》,胡国瑞出版有《湘珍室诗词稿》,贺捷等也时有佳作问世。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9-18 18:18
情系中华唱竹枝(08年01期)
—《中华当代竹枝词》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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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胡盛海先生主编的《中华当代竹枝词》即将付梓了,鄂州市诗词学会的朋友们热情地将样书推荐给我赏读。古人云“先睹为快”,此乃一部集中华当代优秀竹枝词的专集,作者系长城内外、大江南北的诗词爱好者,有工人农民,有文人学者,有银发皓首的离、退休干部,也有初出茅庐朝气蓬勃的文学青年……全书洋洋大观收集竹枝词2000余篇(首),可以清楚地看出,编者十分注重竹枝词创作的民间性,十分注重它宽阔的领域和多样化的题材。尤其重视对于自然科学和人文精神的关注。竹枝,尽管是我国古老的民间歌舞,但唐宋以后因文人的唱和之风刻意追求文藻华丽和“方寸之中无一世俗言词”,因而曾一度沦入深宫后院,吟哦一些不食人间烟火的袅袅之音。历史上大凡优秀的竹枝词,皆扎根在广大的人民群众之中,关心大多数民众的疾苦和命运,为民众而歌唱,为民众而呼号,为更多的读者而倾心和感动。《中华当代竹枝词》就是这样一部贴近实际,贴近生活,贴近群众的著作,它将以平和亲切,雅俗共赏的大众情怀;以爱憎分明、昂扬向上的思想情感,融入当代社会精神文明的大合唱。
翻开这部集子,时代新风扑面而来,作者们以诗化的心灵,强烈的爱国情感,眷恋生活的美好情意,和关注民生的责任心,铺展出一幅幅色彩斑斓的历史画卷,吟唱出一首首情真意切的田园牧歌。有歌颂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进行曲,有赞美改革开放年代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田园小调,有针砭时弊、激浊扬清的正气歌,有山川风物感怀,缅怀亲情友情的心灵小唱……
  譬如,段天顺先生的《记香港总督府降旗仪式》,让一个见证伟大时代的历史镜头在人们心中定格,抒发作者民族振兴的自豪感和百年圆梦的喜悦之情。“缓缓英旗下地垂,总督心事已堪摧;逡巡欲解愁滋味,再向空楼绕几回。”曾几何时,英国米字旗在中国香港的上空飞扬跋扈地飘舞,而今“最后一次降下”,香港明丽的上空升起了五星红旗,纵然是“再向空楼绕几回”,也难阻挡大江东去的历史潮流。杨正发先生的《一个圈》,以饱满的政治热情讴歌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邓老南巡画个圈,神州开启富民山。姓资姓社勿须论,一语兴邦换新天”,好一个“换新天”,唱出了亿万人民心中的欣喜和狂欢。这个“圈”,如同满月圆满,如同太阳明亮,这个“圈”,愈圈愈大,扩向大江南北,扩向整个华夏神州,“神州开启富民山”,中华大地处处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中华当代竹枝词》中,有大量的篇章表现当代农村生活的美好图景,抒发对生活的追求、眷恋和挚爱。如王文奎先生的《家庭演唱会》,《扭秧歌》和《选村官》;王宝儒先生的《减负》,《算账》,毕彩云的《乡情》、《村中》,陈其康先生的《江村新咏》,李幸先生的《山乡竹枝》、《渔家》以及胡传宏的《乡戏》,刘修珍的《春日即事》、黄志皋的《山区》……皆以简练、优美的语言,充满热情的赞礼,把改革开放后农村的新内涵、新精神、新情趣、新事物、新景象表现得多姿多彩,栩栩如生。
  纷繁而复杂的人生,有如一阵阵时而委婉时而暴烈的风,抚慰或叩击着诗人们的胸膛。其中知觉敏锐和情感深沉的诗人,往往抑制不住要宣泄心灵深厚的感受,倾泻自己浓郁的情思。于是,他们用凝聚着欢乐或痛楚,希望或困惑,热爱或憎恶,赞扬或抨击的文词诗句,在灵动的叙述和描摹中,抒发出自己的真情实感和真知灼见来,引起读者的共鸣,思索或对话。譬如白雉山先生的《武汉文革时竹枝词十首》,写得深沉凝重,是苦难人生的感触,又是苦难幽默的释放:“京城首斗是三家,邓拓吴晗廖沫沙。总店谁知生意好,一时分号遍开花!”“呼应江城炮火隆,首当武大在其冲。可怜李达书生气,至死犹呼毛泽东。”至今读来,勾起人们苦涩的回忆与思考,那个“斗争”的年代,那个荒诞的岁月,真是不堪回首。历史是一面镜子,它让人们油然升起对当今和谐社会建设的欢呼与热爱。
  管用和先生的《打工歌》,则是对农村现实生活的关注与惋叹。“农民工”是当代社会的一个特别群体,他们来到大都市参加城市建设,用自己的辛勤的劳作和汗水,融进城市生活。但他们毕竟是“弱势群体”,常常面临社会的不公和不幸。诗人以极大的同情和爱心,吟唱出别样情怀的现代“悯农”:“妻在家乡耕地球,我在城中建高楼,赚钱买得相思苦,一分欢欣多少愁。”《离家》“那条汉子不思乡,又想妻儿又想娘,每到中秋回首望,一轮明月泪汪汪。”《思乡》“年终结算返家门,怀揣工资心也沉,不相你来拧一把,每张钞票汗淋淋。”《回家》管用和先生的竹枝词,去雕凿,无伪饰,不加任何渲染和烘托,用简练的笔墨勾画出鲜明生动的人物形象,从而产生强烈的艺术感染力。读罢,让人心弦颤动,情动五内。《打工歌》共有六首,结尾一首《村路上》,诗人笔锋一转,绽放出令人欣喜的亮色,展露出新时代的曙光:“外出打工离老窝,年头年尾脚如梭,自从颁布免农税,去的少来回得多。”党中央为了减轻农民负担,颁布免收农业税的新政策,像阳光、像春风,让广袤的农村大地生机盎然、万物欢呼,农民种田有了更广阔的发展空间,所以是“去的少来回得多”,农民的希望、信心、喜悦,都在这“回得多”中得到淋漓尽致的表现。
  生活是严峻的,却又是温情的。多少关于友谊、爱情和亲情的经历,经过许多有心的作者描摹出来后,使读者心里感到如春阳般的温暖,如夏荷般的灿烂,如秋云般的高远,如冬雪般的纯洁。其中,如《寄老友王蒙》、《端午来客》、《怀友人》等竹枝词,都是对人间真情的怀念和咏叹,字里行间,散发着友谊的芳香,写得饶有情趣,读来让人莞尔和思索不止。
  除了上述的这些篇章之外,还有不少关于历史的思辨、世事的领悟,人物的评点,旅游的记载、读书的心得,以及有关生活时尚的咏唱等等,可谓是丰富多彩,趣味横溢,既可在闲暇的片刻稍加浏览,也足以在漫漫长夜细细品味。譬如郭非的《静夜思》、沐青的《咏师》、时连启的《杂咏》,黄有韬的《自勉》以及丁小玲的《扬州纪游》,沙月的《武汉竹枝词》,都是从生活的海洋里舀起一勺浪花,引起读者的联想、思索,并领悟其中升华出来的哲思,从而启迪人们的心智,激发人们拥抱生活的热情。
  总之,这部《中华当代竹枝词》,给读者展示了一个五彩斑斓的大千世界,铺展了一幅洪流奔涌的时代画卷,吟唱了一首积极进取的人生颂歌,入选的作品包容了各种风格:或雄浑,或轻柔,或明朗,或含蓄;或旖旎,或淡雅;或粗犷,或细腻;或严肃,或诙谐……真是开阖有度,恰到好处,能给钟爱、欣赏竹枝词的读者得到心旷神怡的享受,使自己的精神境界在潜移默化中冉冉上升。竹枝词的创作取得如此蓬勃的发展,当然与广大热爱竹枝词人们的努力是分不开的,让我们在党的十七大旗帜指引下,投身火热的生活,在继承传统和发扬传统的基础上,努力创作出无愧于人生,无愧于时代的优秀竹枝词。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9-18 18:20
张同吾:隽美的江汉诗韵
来源:新华网湖北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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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华网湖北频道北京11月26日电 (肖进安 余凌云)11月26日上午,“现实主义精神与新时期湖北文学”论坛在中国现代文学馆召开,著名评论家张同吾在论坛上做了题为“隽美的江汉诗韵--湖北诗歌掠影”的发言,内容如下:     许多人从不同的艺术观念出发,却殊途同归地感叹:诗歌越来越边缘化了。其实,任何时候诗歌乃至各种文学样式,都没有端坐于生活舞台的正中,去驱动历史的走向。诗歌既是民族文化的精粹,又是人类智慧的结晶;既是心灵的音乐,又是情绪的舞蹈,诗人以营造意象的方式与世界对话。经济一体化和文化多元化的世界格局,也促使诗歌观念的嬗变,诗歌的功能不再是"炸弹和旗帜",却可能是阳光和雨露,也可能是鲜花和美酒,从而自八十年代始便形成了多元共存的创作格局。湖北的诗歌创作是富有勃勃生气的,辽阔的江汉平原,处于长江中游,有人说黄河文化是龙的象征,长江文化是凤的象征,也许是由于楚文化的浸润,便有凤凰起舞的浪漫和凤凰涅槃的凄美,于是湖北的文学创作便体现了诗意熏染,也充溢着诗歌精神。以长篇小说《张居正》荣获茅盾文学奖的熊召政,以及方方、陈应松、刘继明等成就卓然的作家们都曾创作过优秀的诗篇,而在八十初至九十年代末近20年间,湖北籍的著名诗人曾卓、绿原、徐迟、骆文,便以其健旺的创作热忱和丰硕的创作成果,引领着一代又一代湖北诗人的成长。相继便有刘不朽、管用和、刘益善、饶庆年、梁必文、谷未黄等一大批优秀诗人,以其情思醇厚而又风格各异的乡土诗享誉中国当代诗坛,对湖北诗歌界而言,这既是铺垫又是开启。
从上世纪九十年代至今,湖北诗歌丰盈的创作态势,是由开阔的精神视野、丰富的生活素材、新颖的艺术视角和多样的审美个性决定的,那些充满真挚感情的政治抒情诗,不再是政治概念的形象解说,也不是时代风情的表象摹写,而是民族精神的具像,又是时代情绪的浓缩。熊福林的三峡组诗《跨世纪的咏叹--写在三峡工地》和相继发表的《三峡移民》,都是充满激越豪情的时代壮歌。李道林的诗集《中国魂》和《穿过岁月》,对于驰骋于20世纪历史舞台的英雄人物,进行素描式的勾画,旨在窥探人物的心灵世界,从而显现出政治抒情诗崭新的风貌。以卖豆腐为生的青年诗人何炳阳,却显现出强烈的时代责任感和艺术良知,他创作的《李登辉,请转告克灵顿》正气凛然,而又机智幽默。谢克强写屈原、陶潜、李煜、李贺、陆游、谢灵运、陈子昂和李清照的诗篇,旨在开掘古代诗人的文化气韵和精神风骨,而他相继创作出版的4000行的长篇政治抒情诗《三峡交响曲》,是内涵丰富、视野开阔、气势恢宏之作,他把三峡工程,置于深远的历史背景之上,选择了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事件和场景,描绘出三峡工程建设者的英雄群像,以壮阔的画面和澎湃的激情,凸现了三峡工程对于历史前进的象征意义。他的语言舒放流畅,回环往复迭宕起伏,他的意象营造是疏密变幻虚实相映,他的情绪节奏有张有弛,他的色彩调剂浓淡相宜,从而显现出鲜活的浪漫色彩和浓郁的人性魅力,是一部富有时代精神和文化底蕴的力作。
     诗歌做为流动的美学,总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而不断递嬗,乡土诗也是从田园牧歌式的吟唱到灵魂家园的归依。田禾所创作的乡土诗是新型乡土诗的典型代表,他以个性化的方式感受乡土文化与风情,感受土地的品属和精神蕴含,感受生存环境的幸运与悲哀,古井和瓦罐、水田和稻穗、土碗和土坟,都不再是童年的梦境,而是包蕴着无尽的悲哀。如果说他笔下的"桃花冲"和"村长",都有深刻的批判意识,那么疯女人、泥瓦匠、矿难和对"桃"的初恋,都带有深切的悲剧情结,他都以其人性魅力丰富了乡土诗的内涵。刘小平的乡土诗则是以鲜明的地域色彩而见长,《鄂西倒影》和《巴山夷水》,生动地描绘了鄂西土家族的民俗风情,体现了在时代光芒辐照下的文化流变。青年诗人阎志,从乡村走入城市,他的诗歌作品便从乡土到城市的转换,童年的梦幻和乡情的纯朴都在时间里淡远,而面对现代大都会的挤压和喧嚣,既强化了人的竞争意识,又生发了失却安恬的困惑与苦涩。他的长诗《挽歌与纪念》从一个侧面表现了一个深刻的文化主题:城市的出现是人类生存方式的一场革命,城市的崛起是人类智慧的奇迹,然而城市又是一柄双刃剑,交通拥挤、心灵压抑、道德失衡感、文化世俗化,都在扭曲人的性灵,于是对田园文化的向往,便成为灵魂的归依。熊明修的《走向春天》就充分表现了对乡土的深挚的依恋:"落在家园的秋雨 看似朦胧/却泥土一样清醒/总是别致地/弹奏一首使乡愁染上颜色的/曲子/落在家园的秋雨/虽然在屋檐下只划出一道/很短的弧线/却被一种目光望长 望深"(《落在家乡的秋雨》)。假如没有城市生活的经验,这种情思就不会如此凄美而悠长。
    湖北青年诗群的创作,带有较明显的探索性和先锋性,继王家新和南野之后,张执浩是具有代表性的,他的组诗《内心的工地》、《覆盖》、《黎明写作》都强化了感觉变形和想象奇崛。阿毛、鲁西西、胡鸿和华姿等女诗人的作品,也别具特色,灵敏细微地捕捉内心波动,她们的诗与其说是与世界的对话,莫如说是描摹感情波纹的轨迹,是对生命形态的触摸。这类作品如果过份口语化和朦胧感,也让人感到芜杂和生涩。     楚文化与汉文化浸润的江汉大地,在新时代焕发了无限生机,诗歌也必将焕发新的活力,我们有理由这样祝福与期许。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9-18 18:22
管用和:读《梦回家园》
     来源:孝感日报     
    □ 管用和
    读完欣凭、蔡茂的散文诗选《梦回家园》,留下一些美好的印象。集子中,不少描写山川风景名胜古迹以及水乡风貌风采的诗。禹陵、杜甫草堂、山海关、泰山、五指山、天涯海角……渔村、渔镇、小船、渔女、鱼池、荷塘……作者或触景生情,由山水风物纵写历史、人物;或睹物生义,从名胜古迹引发意绪、哲思。我跟随作者的脚步,走进山山水水,在领略了一些风景风物的同时,也体味了作者“神与物游”的一些感受。
    作者年幼时听过大禹治水的传说,当他来到禹陵,面对心仪已久的古代伟人像时,禁不住心潮起伏:
    我细细端详你宽厚的前额,才读懂你广袤的心,容纳的是华夏山水和苦难百姓……
    你耸立在历史的船头,永远也没有倦意,遗风浩然,昭示一代热血志士百折不回的跋涉。治恶,治乱,治穷,用智慧和生命装饰祖国母亲……
    客体的自然物本是无情之物,与心相系就有情。不仅能“触景生情”,更能“缘情写景”,能从山水风景风物中,悟出写出深邃的神思来。“属文之道,事出神思”,经过哲思的熔炼,真情便能得以升华,赋予客体之物以丰富的内涵。此中内涵,取决于诗人的思想境界,以及对生活的触摸和审视的程度。革命先驱塑像落成,作者怀着虔诚的敬意,写下了《不朽者》,字里行间,涌动着作者热烈的情感的波涛,律动着深沉的思绪的脉搏:
    穿越春秋风雨的日蚀,你终于回来了……
    面对着黎明与长夜的交替,你的眼神也会炯炯灼人——注视着火焰与乌云的搏击,憧憬星汉灿烂的辉煌……
    你在沉思。
    这个思维空间回荡着虔诚的精灵。一声声紧扣着真理之门……
    细细地端详你,我感受到你的不朽的心跳。
    不朽的足迹,溅起历史洪流的涟漪。
    不朽的旗帜,昭示着一代追求者的风采。
    诗歌是最美的文字,散文诗也不例外。诗美是多方面的。文字美,音韵美,意境美,思想美,情感美。而美的情感,尤为诗之要素。诗人的情感是丰富的,美的情感表现在方方面面。亲情是一种美,乡情也是一种美,作者深深怀念着故乡的老渔工、渔家女、水妹子,对生他养他的水乡,魂牵梦绕,一往情深。无论他走到哪里,总《忘不了我的水乡》:
    缠绕一身蒙蒙的水雾,浸过银色的渴望,我的梦系在泊满小船的渔港。
    早春,鱼网撒过的湖面,粗犷的渔歌已烘热了我冰凉的期待。我从柔软的沙滩上站起,迈着轻快的脚步寻找,茫茫的世界,给我蓝色的迷惘。
    浪花咬缺的彼岸,我的影子在波浪里膨胀,怎能把你忘哟,我的水乡……
    作者咏叹日月星辰、山川草木、花鸟虫鱼、江湖河海的灵秀和美,不单是客观的物态的写照,而是将自然物态与自己的情趣、情思统一起来。咏叹客观的物象往往也是袒露主观的襟怀是事物的诗化,物情物态是人情人态。这些诗是诗人以自己心灵的尺寸来进行度量的,就必然留下自己心灵的痕迹,流露出自己的志趣。从《帆的自述》中,就显露出作者的内心的迹象:
    辛酸的岁月,泪水漂白了我的渴望。
    有人羡慕我洁白无私,在蓝天翱翔;也有人咒骂我一片空虚,随风飘荡。
沉沉的负载,我不敢有片刻安宁,船的重托,我张满每一根神经。我的生活打满补丁,却没有人为我抚慰心灵的创伤。
    彼岸在哪里?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新的航向。
    每一件事物,在每一个诗人心灵的艺术之窗中,都有着不同的姿态和色彩。睹物生情,诗人体物颇为工细,许多诗篇都是作者在精心观察中选择的镜头,展现在面前的一幅幅画面,多是我所熟悉的,如亲临其境,目睹其物其人,感到亲切。
    两位作者的语言明朗流畅,诗风清丽。不同的是,前者显得粗放一些,后者显得细腻一些。当然,散文诗也要讲究含蓄,讲究诗的厚度和深度,希望作者能进一步探求,写出一些凝重厚实和深沉的作品来。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9-18 18:24
怀念诗人雷雯



  我出版了一册诗与散文诗的选集,托雷雯的弟弟文熹转送给他。没想到诗人已与世长辞了。我除了震惊、惋惜和悲痛,一时无言。惭愧,这位我的老师辈的诗人,生前曾多次将他的诗集赠给我,而我却从来没有过回赠。不是我高傲自大——我没有这方面的本钱——是觉得自己出版的一些诗集里的作品平庸,怯于给他。总想等到出了选集时再送给他。因为选集里的诗是经过自己精选的。谁知选集来时已晚,他永远也看不到。
   我是一个自卑的人,中国的诗坛上诗人灿若繁星,自己只不过是凑凑热闹而已。基于自知之明,我与一些名诗人名编辑交往甚少,虽然我曾经多次和好多的名诗人和名编辑一起开会、旅行,有机会与他们交往,但自卑感总使我缺乏勇气。我写作还算勤奋,当时的文艺刊物很多,稿子多了,就广泛地投稿。自知作品浅薄,好坏从听编辑安排,羞于去与一些名人拉关系,套近乎。因此,尽管我在全国的好多刊物上发表过一些作品,但向我约稿的编辑不多,外地的则更少。没有料到的是,有一天,自北方来了一位长者,说是他们出版创办了一个大型文学刊物《北疆》,要我给他诗稿。记得当时我的抽屉里确有好多诗稿,却不敢随意给他——这是一个外地刊物的编辑第一次登门向我约稿,我一时受宠若惊——得慎重一些啊。就答应过些时寄稿子给他。这位长者,慈眉善目,温文尔雅,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连清茶也没顾上喝一杯。
  来的陌生的约稿人就是雷雯。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是湖北老乡,是一位受过苦难的资深德高的老编辑、老诗人,他自己也没有说自己的身世和经历。后来,我收到他寄来他的诗集《雁》。读罢,肃然起敬。他的诗的确写得不一般。我也去过他去过的一些地方,像泰山、崂山。却没有像他一样写出那么多的诗来;虽然我也写过几首,相比之下,自愧弗如。再后来,又收到他的一封信。他在信中问我是否有新的诗集要出版,并介绍某出版社出版计划,叫我与正在编辑此诗歌丛书的某诗人联系,联系方式和通讯地址,写得十分详细。那种对我的关切之情,实在令人感动。好像我与他并非初识,而是老熟人老朋友。此后,我与他的弟弟文熹认识,了解到雷雯令人慨叹的一些经历,我更加敬重这位老诗人了。雷雯1927年出生于湖北省黄冈县。解放前,就读于武昌艺术专科学校。1947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后投笔从戎,在东北后勤部政治部做宣传工作。1954年转业到黑龙江出版社当编辑。不久,便被卷入所谓“胡风反革命集团”案,受冤23年,历尽磨难。说实话,我过去也受过一些折磨,吃过不少苦头。被降过工资,挨过批判,饿过肚皮,到“文教农场”(也叫右派农场)、“干校学习班”干过力所不及的重体力活,心身都受到莫大的损害。但与雷雯长时间在生死线上挣扎相比,实在算不了什么。他后来又约我写过一篇散文,并来信说我这篇散文写得好,鼓励我多写一些。但我从来也没有主动向他投过稿,不是不想投稿,我知道,像他这样热心帮助别人的好人,手中的来稿一定很多很多,我向这样的人投稿得十分慎重,深怕增加他的压力和麻烦。
  以后,雷雯或因公或回家探亲来武汉时,总要找我聊聊。无外乎是问问我的创作情况,再就是聊聊诗歌,聊聊诗坛,谈得十分亲热,俨然如同同辈老友。在他面前,我不再胆怯、拘束。我是一个向许多的刊物广泛投稿的普通诗歌作者,也参加过一些有关诗歌的会议和活动。尽管我不大爱与人交往,凭旁观和旁听一些诗人在会下、私下的议论,对诗坛的状况多少了解一些。无庸讳言,当时我们的诗坛上,是有着门户之见的。在某一派或某一圈里的诗人执掌刊物主编时,便冷落排斥另一派或另一种风格的诗及其作者。圈内的人发了作品出了诗集,便互相评介,热情赞扬。对圈外的诗人的作品则熟视无睹,甚至鄙视。我也受到某些刊物和某些名人的冷落。但我却不属于任何一派,也没进任何圈子。只不过我的作品在风格上与有些诗人接近或类似而受到冷落罢了。雷雯对此也有同感,颇有微辞。从我与雷雯的交谈中,我感觉到他虽然受到所谓“胡风反革命集团”事件的牵连,但他的作品和言行,与“七月派”似乎毫无关系。所以,我与他交谈便不再有所顾忌了。有一次,我和雷雯谈诗的时间较长,古今中外,涉及甚广。我说我本来不怎么喜爱文学,而是喜爱绘画,开始在报刊上发表的也是美术作品。后来因为画画报考美术学院而受到无情打击,无奈才偷偷摸摸地学写诗。我喜爱海涅、泰戈尔和前苏联诗人伊萨科夫的作品。对于我国古代诗人,我喜欢读王维、李商隐、谢灵运的作品,还有袁枚的诗,我也特别喜爱。谈到袁枚,雷雯笑了起来,他说,前几年由他编辑出版过袁枚的诗选集。我很惊喜,我在好多新华书店里找过,没有他的诗集。雷雯说,此书早就脱销了,我回出版社给你寄一本来。这时,我还不知道雷雯是学绘画的出身,与我有着共同的爱好。难怪在谈到我因画画得罪了上级受到打击,直至如今还为考上美术学院而未能入学感到遗憾时,他长长地叹息。
  在我收到雷雯寄来袁枚的诗集不久,就又收到他的诗集《萤》。捧读他的诗集,感到特别的亲切,一种莫名的冲动,时刻涌上心头。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捧读过泰戈尔的《流萤集》,那在黑暗中闪闪烁烁的点点流光,是那样地吸引着我,我像孩提时一样去追寻那迷人的萤光。同样,雷雯的轻吟低唱,使我更为亲切地感受到他心灵的倾诉,领悟到他的沉吟和思索。点点萤光,闪烁着诗人的灵感和睿智,蕴蓄着诗人深沉的情思,是诗人受尽磨难,对社会人生深切的体验的精神产物,是诗人生命灵魂几经磨砺心血凝成的晶体。这些短章,语言明朗朴实无华,极其精粹、凝练,节奏明快。诗人尽量以最少的最浅显的语言,吟出深厚的凝缩意蕴,富于诗意,饱含哲理——这,也许是诗人刻意追求的。同样,也是我孜孜以求的啊。是的,在雷雯写作《萤》的时候,我也以《露珠集》、《自然·情思》为总标题,以近似的风格写着一些极短的短诗,在全国许多的刊物上发表。当我读到《萤》中一首题为《枫》和《桥》的短诗时,我的心一阵激动,忍不住会心地笑了。难道雷雯与我“心有灵犀”么?我们竟在同一时期写出了在题材、内容和构思上相近似的作品。
  雷雯在《枫》中写道:枫啊/你为什么要红呢//绿的梦/绿的风/绿的安详/绿的温馨//枫啊/为什么要红呢//是秋阳/要你脱胎换骨的么/是火/要你面目全非么//可怜的枫啊/人们说你/红得像二月的鲜花/而我/不相信/这大落差的变化/没有痛苦/没有酸辛
  我的《红叶之歌》是这样的:从初春到深秋/一个梦比一个梦深沉/经历了风雨、酷暑/还未曾有过倦怠的时辰/仍满腔激情/渴望着郁郁青青/在不断地光合/为着茂林更加繁盛//并不抱怨料峭的霜风/如此紧迫逼人/只是春夏的梦缠缠绵绵/仍然没有做醒//别赞美我/——霜叶红于二月花/请听听/我如火如荼的歌吟/吟的仍是青春的奉献/唱的仍是绿色的牺牲
  我们这一代人的经历,多少有些相似之处,在经受了许许多多的磨难后,肉体上心灵上的伤痕还没有愈合,而青春已逝,有的人到中年,有的人过中年,饱经风霜而呈现出苦难的血色,与秋后的枫叶何其相似啊,在口头上,雷雯严严实实,从来没有与我谈到他所经历的坎坎坷坷,抱怨命运给他的不公。但从他所写的许多诗中,我能感悟到诗人所经受人生的风风雨雨,领略到诗人的思想情感,窥视到诗人的精神风貌人格和品质。
  我与雷雯本来十分生疏,由于他有一颗乐于助人的心,使我们十分亲近。不少诗歌作者也像我一样得到他的关照。一些人的习作,通过他得以发表,有一些不知名的作者,经他帮助而成为著名的诗人——他像一座桥。不少人通过他这座桥走上诗坛文坛。我在读他写的《桥》时,觉得就像是他在作内心表白:桥/把河两岸的路/连起来了/桥/成为路的一部分//桥/是路的一部分/人们/走过来,走过去/从没有谁/感谢它,赞美它/只是在/需要桥而又没有桥的地方/人们/才记起它//桥/默默地/站在河上/从不要人感谢/从不要人赞美//桥知道/它只是路的一部分
  雷雯将自己当作路的一部分,任凭人们踏着他走来走去,到达各自的目的地,不要人感谢,不要人赞美。而我写的《桥》,则像是有意无意地给他做了补充:将断了的路/接起/于是/也成为路/然而/又独立/既完美了路/也完美了自己
  是的,在他所从事的工作所经营的事业中,雷雯不愧为路的一部分。而他的人格,他的品性,他的情操,他的诗歌,是独立的,它在完美他的事业的同时,也完美了自己。
  今日,捧读文熹先生给我的《雷雯诗文集》,诗人的音容笑貌,浮现在我的眼前,有许多的回忆,有许多的感慨,有许多的叹息。故人已去,抚卷长思,心中黯然。写下这段文字,写下我对这位我的老师辈的诗人的敬意,写下我对这位可亲的友人的深深怀念。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08-9-18 18:26
湖北省作家协会是由解放后最先成立的中南作家协会沿革而来的。

1953年,中国作家协会在北京宣告成立。同年,中南地区召开了中南文学工作者代表大会,成立了中南作家协会。选出主席于黑丁,副主席李蕤、俞林。中南作家协会,1953年6月26日至1954年6月在汉口黎黄陂路29号办公,负责联系鄂、湘、赣、豫、粤、桂六省和武汉、广州二市的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与文学工作者。1954年6月至1981年改称中国作家协会武汉分会。办公地址1958年迁至解放公园路30号,1978年6月迁至武昌紫阳路215号。1981年元月更名为中国作家协会湖北分会。1983年春搬至武昌东湖路417号(原称东亭二路特一号)新址办公。1992年元月根据全国社团清理整顿工作会议精神及有关规定,正式更名为湖北省作家协会。

湖北省作家协会是以文学创作和文学期刊编辑为主的专业性人民团体,1985年5月,湖北省作家协会经湖北省委批准从省文联划出单独建制,成为属省委宣传部主管的厅局级人民团体。湖北省作家协会有一支精干的专业作家队伍,主办有《长江文艺》文学月刊和《长江》大型文学双月刊。《长江》1994年1月经国家新闻出版署批准改为《今日名流》。两刊均系国内外发行的期刊。省作协行政职能机构有:办公室、人事教育部、创作联络部、理论研究室、文艺创作室(也称文学院)。改革开放以来,湖北的文学队伍迅速发展壮大,培养和造就了一大批中青年作家。省作协会员由改革开放前的143名发展到现在的1113名(据2000年7月7日统计),其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131人,还有大批业余文学作者活跃在各条战线。

1955年3月,中国作协武汉分会召开第一次会员代表大会,改选了领导机构,选出理事25人,常务理事11人;主席于黑丁。1956年4月,中国作协武汉分会召开第二次理事扩大会议,决定撤消常务理事,设主席团,选出主席于黑丁;1962年2月,中国作协武汉分会召开理事扩大会,修改了会章,改选了主席团,选出主席骆文。“文革”开始后,工作陷入瘫痪,1969年10月作协武汉分会被宣布撤销。

1978年6月,中国作家协会武汉分会恢复,选举产生新的主席团,选出主席骆文。1985年5月27日至31日,中国作家协会湖北分会召开第二次会员代表大会,讨论和修改了《中国作家协会湖北分会章程》,选出名誉主席姚雪垠、徐迟,主席骆文,副主席王文生、王淑耘(女)、白桦、刘岱、刘富道、李北桂、洪洋、祖慰、杨书案、曾卓、鄢国培、碧野、熊召政、蔡明川(苏群)。聘请毕奂午、吕庆庚、李尔重、李健章、李蕤、武克仁、胡国瑞、程云等为顾问。

1990年12月22日至24日,中国作家协会湖北分会召开第三次会员代表大会,讨论和修改了《中国作家协会湖北分会章程》,改选了领导班子,选出理事68名,后增补7名,共75名。主席鄢国培,副主席丁永淮、方方(女)、王先霈、刘不朽、刘富道、杨书案、洪洋、管用和,秘书长朱莎莉(女),副秘书长谢克强。聘请马国昌、王淑耘(女)、吕庆庚、吉学沛、刘岱、毕奂午、李尔重、李北桂、李冰、李晓明、李健章、李蕤、武克仁、骆文、胡国瑞、姚雪垠、徐迟、莎蕻、程云、曾卓、碧野、蔡明川为顾问。

历届省作协党组任职成员(仅限单独建制以后):书记洪洋(1985年12月至1990年9月)、毕志伦(1990年9月至1992年11月)、王锦华(1992年11月至1996年2月)、蒋林(1996年3月至2000年4月)、韦启文(2000年4月至今),副书记:刘富道(1985年12月至1999年3月),朱莎莉(1994年1月至今),党组成员有蔡明川、鄢国培、谢克强。

建国50年来,湖北文学界人才辈出,文学功能得到充分发挥,成就辉煌,确立了在中国文坛上的“文学大省”地位。

前30年,一批老作家写出了不少名篇佳作。碧野的长篇小说《我们的力量是无敌的》,是在全国最早具有广泛影响的长篇之一;其散文《天山景物记》被选入中学语文课本,滋养了几代人。姚雪垠的长篇历史小说《李自成》(第一卷)出版后,震动全国,为毛泽东主席所关注。徐迟的报告文学《祁连山下》开一代新风,其诗作亦为毛泽东主席所赞赏。以写农村生活题材著称的吉学沛的短篇小说《一面小白旗的风波》,被改编成电影,并与其短篇小说《两个队长》一起,被翻译成英、法、俄等文字介绍到国外。

改革开放以来,湖北文学空前繁荣,涌现出了一大批精品力作,荣获全国大奖的就有百部(篇)之多,荣获历届“湖北省屈原文艺创作奖和金凤青年文艺奖”的33件。长、短篇小说佳作迭出,中篇小说、报告文学、通俗文学与评论在全国位居前列,湖北文学已跨入为数不多的“文学大省”行列。

短篇小说创作成就比较显著。刘富道以《眼镜》、《南湖月》夺得第一、第三届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接着,王振武的《最后一篓春茶》、喻杉的《女大学生宿舍》、李叔德的《赔你一只金凤凰》、姜天民的《第九个售货亭》、楚良的《抢劫即将发生》、映泉的《同船过渡》,以及刘醒龙的《挑担茶叶上北京》等先后荣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李传锋的短篇小说《退役军犬》获全国第二届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奖。这些作品的获奖对湖北的整个文学创作起到了推动作用。

中篇小说创作尤为突出。湖北许多作家首先是以中篇确立其在全国文坛地位的。在《小说月报》第七届(1995—1996)百花奖获奖的八部作品,其中有四部是我省作家的作品,湖北省中篇小说实力可见一斑。许多专家认为:写文学史不能不提到中篇小说,提到中篇小说,不能不提到湖北,原因就在于湖北是举足轻重的中篇大省。汪洋的《红烛》、映泉的《桃花湾的娘儿们》、楚良的《玛丽娜一世》等先声夺人,女作家方方、池莉以中篇小说创作蜚声文坛,并成为“新写实”流派的代表性作家,其作品《风景》、《烦恼人生》等多部作品深受读者喜爱,并多次获得国家级文学大奖。刘醒龙的《村支书》、《凤凰琴》、邓一光的《父亲是个兵》、岳恒寿的《跪乳》、叶梅的《撒忧的龙船河》、胡发云的《老海失踪》等一大批中篇小说为广大读者所关注,反响热烈。

长篇小说创作在全国文坛上也具有重要地位。姚雪垠荣获首届茅盾文学奖的《李自成》(第二卷)一经问世,立即风靡全国。鄢国培的《漩流》三部曲在全国引起热烈反响。李尔重的八大卷《新战争与和平》、杨书案的古代文化名人系列长篇“诸子系列”、苏群(蔡明川)的《圈套与花环》,还有一批中青年作家如映泉的《百年风流》、叶明山的《男儿女儿好看时》、刘醒龙的《威风凛凛》、邓一光的《我是太阳》、徐世立的《儿科医生》等数十部长篇小说,也先后在全国产生过影响,是具有代表性的作品。

诗歌、散文、儿童文学创作成就非凡。老诗人曾卓的诗集《老水手的歌》、散文集《听笛人手记》、洪洋的散文诗集《月色·水声》、熊召政的《请举起森林一般的手,制止!》等饮誉诗坛。管用和、刘不朽、叶文福、谢克强、刘益善、高伐林、饶庆年的诗也都不同程度地产生了影响。罗高林的长诗《邓小平》问世后,全国200余家新闻媒体对此作了报道。碧野的散文集《蓝色的航程》、田野的散文集《挂在树梢上的风筝》等都在全国获得好评。杨书案的童话《小马驹和小叫驴》获全国第二届少年儿童文学创作奖;董宏猷的少儿文学作品《王江旋风》、《十四岁的森林》、《一百个中国孩子的梦》,曾先后两次荣获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并获中国图书奖、全国“五个一工程”奖;徐鲁的儿童诗集《我们这个年纪的梦》、韩辉光的小说集《校园喜剧》获第二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黄瑞云寓言》和凡夫的《100个动物寓言故事》也分别获“金骆驼”奖,是孩子们喜爱的佳作。

报告文学创作成就更为显著。徐迟的《哥德巴赫猜想》、《地质之光》、《生命之树常绿》等一系列报告文学名篇,被誉为是我国新时期报告文学的“先导”“经典”之作,他这方面的成就,评论称:“所有当代作家中几乎无有能与之比肩者”。李蕤以反映武钢“O七”工程建设的报告文学《这里有十万颗火热的心》引起强烈反响。刘富道《人生的课题》荣获全国优秀报告文学奖。田天的报告文学《你是一座桥》,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田天报告文学选》获第四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奖。还有成绶台等合写的长篇报告文学《风流峡谷——中国长江三峡工程》等一大批获奖报告文学作品在全国深受好评。

文学评论也成就显著。以王先霈、陈美兰、黄曼君、孙子威、俞汝捷、於可训、李运抟、古远清、涂怀章、周勃、邹贤敏、张啸虎、江岳、樊星等为代表的湖北评论家,写出了大量评论文章和理论专著,对推动湖北文学的发展起到了不可低估的作用。

《长江文艺》、《长江》、《当代作家》、《芳草》、《三峡文学》等纯文学刊物,为繁荣湖北文学贡献颇大。尤其是创刊于1949年的《长江文艺》,半个世纪以来,始终不渝地坚持发现、培养文学人才,在它的周围一批又一批的作家春笋般地成长,给中国文坛注入了活力。湖北许多知名作家和优秀作品都是从这里走向全国的。

为展示改革开放20年来湖北文学创作取得的成就,湖北省作家协会组织专家、学者历时两年编辑并出版了《湖北新时期文学大系》,共10大卷,计500余万字,精选了各个文学体裁的优秀作品,对我省文学事业具有现实和历史意义。

自1989年始每四年举办一次湖北省屈原文艺创作奖、金凤青年文艺奖,这是根据省委文件精神设立的湖北最高文艺奖,至今已举办了四届。2000年7月,省作协还举行了首届湖北文学奖的颁奖大会。这些奖项的设立,对推动我省文艺事业持续繁荣,无疑正在起到积极的作用。

老中青三代作家勤奋笔耕,为湖北文学百花园增姿添彩。他们坚持“二为”方向和“双百”方针,弘扬主旋律,坚持现实主义创作方法,对历史题材又有新的发掘,着力讴歌美好人生,积极反映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辉煌历程与巨大成就,用优秀的作品塑造人、教育人、鼓舞人。湖北作家创作的优秀文学作品,对于满足人民群众精神文化生活的需求,对于推动全省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建设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作者: 建兰    时间: 2009-11-17 16:40
标题: 访问管用和先生
本帖最后由 建兰 于 2009-11-17 16:59 编辑

管用和先生说,他有幸当了三年专业作家,那时期发表了不少作品。自从当了作协的领导后,忙于行政事务,又成了业余作者。作品发表少了,得不偿失啊。没奈何,当时,你也无法不干,服从组织,岂能撂挑子。
作者: 建兰    时间: 2009-11-17 16:53
标题: 访问管用和先生
[i=s] 本帖最后由 建兰 于 2009-11-17 17:01 编辑 [/i]

管用和先生说,身体不好,现在基本上不写了。有时候,应朋友之约,写点儿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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