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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我的求學甘苦談 [打印本页]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1-4-24 18:00
标题: 我的求學甘苦談
我的求學甘苦談

1962年【台灣新聞報】作文比賽大專組第一名

學校董事/康傑裝飾材料有限公司 康仁傑

這篇文章是我求學過程中的真實記錄。過去的日子,我不敢說是和環境的搏鬥,但是至少我可以說,我一直是在痛苦的境遇中掙扎、奮鬥,任管境遇怎樣艱難困苦,但是我沒有倒下去。相反的,我利用各種環境來向我的理想目標邁進。我記得我當時有一句自我勉勵的話:「為了將來,我要克服環境,絕不向環境低頭。」我相信有不少的朋友們,所遭遇的環境和命運也許和我一樣,但可能有些朋友已向環境命運低頭,要是這樣的話,那麼我這篇文章,對於和我遭遇相同的朋友們,如果能夠發生些微的鼓勵作用,那就完全達到了我投稿的目的。

我的幼年生活是在故鄉過的,當我正在讀小學時,不幸故鄉陷入了日本人的魔掌,所以小學生活對我沒有什麼深刻印象。36年離開故鄉在武漢過了一年的學校生活。37年又因國共內鬥被迫開始過著流浪生活。38年6月因生活困苦且不安定,才進入父親服務的某兵工廠充當學徒。再輾轉經廣州、海南島來到高雄。這時生活漸趨安定,我求知的欲望亦隨著日益增強,每天當我上班時,也正是學生們上學的時候,我當時十分羨慕他們有那麼大的幸運去上學。那時我所服務的工廠剛好辦理技訓班,招收志願參加的學徒,晚上補習基本技術,如:機械製圖、平面幾何、英文、國文等主要功課。

技訓班每月給予不缺課的學生「五工工資」的獎勵,我是每月都得到那項獎金者之一。這種為數不多的獎金,但對我的鼓勵卻非常大。這時我覺得應該到學校去求學。在父母的贊同,與朋友的鼓勵下,我開始積極複習小學的課程,41年秋天考取省立高雄工職。我曾深切體會到失學的痛苦,我珍惜著每一分鐘的時間,對每門功課都悉心學習,有疑問時,從不放過發問的機會,回到家裡便專心地做練習,複習功課,因此成績還可以。因為自幼培成勤儉與助人的習慣,所以與同學相處非常融洽,深得老師同學的愛護。這是我求學過程中最快樂的一段時間。但是痛苦的是境遇似乎並未放棄對我的攻擊。初三上時,那是43年底,中共偷襲擊沉我海軍太平艦,青年掀起簽名從軍報國的熱朝,我毅然參加了這個行列,從此我又失學了。

四十四年春進入空軍預備學校,接受為期四個月最嚴格的入伍教育。結業後轉入空軍機械學校,接受養成教育,於45年結業。在這兩個訓練中,我向學的精神一如往日,覺得文武合一的教育,富有深長的意義,所以仍然本著努力不懈的精神去學習,成績總算差強人意。畢業後分發到屏東空軍基地服務。在基地內有很多愛好讀書的同志,由這些志同道合的同志組織補習班,班址是借用基地內的餐廳,所補習的課程多為英文、數學。這種補習班完全是自由參加的,人數不定,程度不齊,其壽命亦長短不一。往往開始時有20、30人,漸漸地人數越來越少,甚至於少到無法維持開班,只好宣佈解散。數學補習班最長的一次是把一本高中三角學教完,代數沒有一次是從頭至尾教完的,最多的一次是教到級數,講授的先生不改練習,很少有發問的機會。我當時所擔任的工作是機械維護,空閒的時間很少,每天下午都是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宿舍,晚飯後即趕往補習班去上課。由於日間的勞累,晚間常因精神不能支持,注意力不易集中而打瞌睡,每當我打瞌睡時,就用牙咬舌尖或咬嘴唇,記得有好幾次我用鋼筆尖在左手臂上刺,企圖以肉體疼痛來提起聽課的精神。下課回到宿舍時,孤燈隻影,看著鏡裡紫泡連連的嘴唇,及血漬斑斑的手臂時,常常淒然淚下。

四十六年我參加「國軍隨營補習教育」的考試,我很僥倖的通過考試,得到高中同等學歷的資格。這對我的鼓勵很大,因我雖然沒有機會去接受學校的正式教育,靠自己的力量仍然獲得了相同的資格,幾年的艱苦努力已得到了初步的報償,堅定了我的信心,增加了我繼續努力的勇氣。同年年底,我用同等學歷考取三軍官校預備學生班,由國防部透過教育廳飭令高雄中學代為補習。在服務單位每日上午要把整天的工作做完,中午由屏東趕到高雄接受預備學生班的補習,自下午4時上課到8時,9時再趕回屏東。每日晚飯不在4時前即在9時後,這樣的情形經過4個月,空軍總部下令將我調到高雄一個小單位,不必工作,有10位同學住在一起,上午可以研討功課,下午4時去上課。這樣又經過4個月,這段日子的確很苦,但在我的痛苦中蘊蓄著希望。補習到47年軍事學校聯合招生時為止,我們參加了聯考,結果我被分發到一個官校,因與志趣不同,我又被調回屏東原來的單位。8月16日與相戀多年的女友發生了嚴重的裂痕。9月16日父親與世長辭,這時家庭的擔子完全壓在我的肩頭上,生離死別,再加上生活擔子的鞭策,這是我最苦的時期。也就在這個時期激發了投考大學的意念。收拾起痛苦的心情,讓眼淚向肚裡流。更加倍努力自修,可惜因無人加以指導進步很慢。

四十八年7月奉令退伍,以同等學歷證件報名大專聯考,落第自然是預料中的事,但生活的擔子與各種的挫折,並未使我氣餒,商得母親同意,到台北去參加補習半年,回來在家中自修半年。49年的大專聯考又是名落孫山。9月經人介紹進入台灣鋁業公司修造廠做工,每天8小時的工作,多半是站著做的,晚上又要到立志補習班去補習。我沒有時間去考慮當時的生活是痛苦抑或是快樂,僅有一個意念支持著我。由於人生的痛苦常與我為伴,使我心理起變化,產生了很重的自卑感,曾經有人勸我說:「把傷心的感覺,變為今後加倍努力的刺激。」我這樣做了,我利用自卑感來激勵我自己,我當時只有如下的信念:「我要上進,我要滿足求知 ,我要爭氣,我要出人頭地。」我曾以:「立身行道,揚名於後世,以顯父母」來勉勵自己。而我的堂兄則以應當負起家庭生活的擔子,放棄考大學的計畫來勸導我,並以曾子之孝來說服我。我從未和他提出強烈的反對意見,因他所說的都是事實,但在我的內心,我卻以「大孝尊親,其次不辱,其次能養」來堅定我自己。我並非那麼自私,總是把父母放在前面,我覺得那是一個較高的理想,「立身行道」並不是容易做到的。

在鋁廠工作到50年4月,我向母親提議辭去鋁廠的工作,專心準備考試,但她支持我考大學的意志已經動搖了。我知道那是生活的擔子使她改變初衷,她不贊成亦不反對,這無疑的是表示不同意,又拖過了一個月,時間太急促了,我再度向她提議,方算勉強得到她的同意,辭去了工作,在家裡讀書,我不敢說是廢寢忘食,我確實把握著每一分鐘的時間。7月初從友人處得到消息,我的女友將和我的一位朋友結婚,而結婚的日子是大專聯考的前一星期,得到消息的那幾天,對我的心情稍有影響,但我的心情很快就靜下來,我沒有時間去品評那痛苦滋味。當傷心的感覺來臨時,我即在紙上寫「情場失意,考試勝利」八個字,各人有各人意志豈能勉強。在這一段時間內,有一個無形的力量在幫助我,那就是宗教信仰所給我的精神力量(我是基督徒,我只是說出當時我所感受到的事實)。這個力量增加了我的自信心,堅定了我的意念,使我的心專一在書本上。

非常境遇的我,考取了中興大學植物病理系,那時我心裡快樂的情形,不是這枝禿筆所能形容於萬一的。註冊入學後,我仍常在問自己,這是不是夢呢?這是事實嗎?這時內心充滿了惶恐與喜悅的複雜心情,惶恐的是人地生疏,連一個同學也沒有,從初期三上跳到大學一年級,功課是否能跟得上同學們?高興的是我的苦沒有白嚐,經過了6年的艱苦掙扎、奮鬥,算是如願以償,當時腦中所縈繞的是「苦盡甘來」這句成語,這種意念直到期中考試以後還存在。兩年的大學生活中,的確是多姿多彩的。我的功課絲毫不敢放鬆,別的同學讀一遍,我就讀三遍,別的同學就寢了,我還留在教室裡。早上別的同學尚在睡覺,我即起床。往日的痛苦在警惕著我,堅強的意志在支持著我,更多的苦難在等待著我,前途茫茫,縱然荊棘滿途,但我早已下定披荊斬棘的精神和克服環境的決心,完成大學教育,正是我理想中的一個目標。(本文感謝校長室袁媛繕打文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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