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济南3月20日电(记者王海鹰、张琴)“天上星啦斗,地下鸡啦狗,园里葱啦韭,河里鱼啦藕”…… 这样童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相信每个人都会会心微笑--儿歌几乎与每个人的童年回忆紧紧联系在一起。在每个人的心灵史中,儿歌就是那些散布在清澈湖水的点点星斗,是凝结在稚嫩心田的颗颗露珠。 然而,令人忧虑的是,当下的孩子们很少能得到来自儿歌的丰富营养了:传统儿歌面临传承断层,新创作儿歌繁荣之下也难掩浮躁和苍白。 好儿歌和孩子们之间的桥梁在哪儿?在3月21日世界儿歌日到来之际,关注这个问题,显得尤为迫切。 好儿歌在哪儿 36岁的黄林林有个四岁的女儿,关注儿童教育的她平时从一些低幼儿画报上给孩子找儿歌读,“说实话,很难找到让人眼前一亮的儿歌。很多作品粗制滥造,缺乏美感,缺乏音乐感。不知道精品的儿歌都在哪儿?” “孩子们‘吃不饱’。”郭冠玉是济南幼师幼儿园的教师,她说:“孩子们能接触的好的、有艺术性的儿歌远远不够。因为我们一线教育者都很少能遇到优秀的作品,家长更是不了解。”郭冠玉说,老师们平时会把一些日常知识编成儿歌,教给中、小班的孩子,但这也只是知识性儿歌,“孩子们更需要那些有文学营养、有音乐美感的好儿歌。” 中国作家协会儿童文学委员会委员、浙江师范大学儿童文学研究所所长方卫平教授认为,儿歌是让儿童最早感受母语文化的重要语言和文学形式,它可以给孩子语音方面早期的美感熏陶,让儿童感知母语的音乐美、声音的形式美。尤其是三四岁的孩子正处于对于韵律的敏感和爱好期,他们对于语音的节奏、韵律会产生迷恋、陶醉,这个时期让他接触一些优秀的儿歌,对他们的成长非常重要。 著名儿童文学作家金波也曾说过,儿歌是一种孩子们接触最早的文学样式。儿歌的作用是多方面的,文学的启蒙、学习语言、训练他的音乐的感受力,以至于他最初的审美趣味的培养,都离不开儿歌。 创作恰似山花开 据记者了解,目前国内儿歌创作比较繁荣,形成了一个儿歌创作群体,一些出版社也编辑出版了众多儿歌选本。 从事了十多年儿歌编辑的黄玮介绍,目前比较活跃的儿歌作者,除了堪称双璧的“北张南徐”(天津张春明和湖北徐焕云),还有圣野、郑春华、赵家瑶、张继楼、蒲华清等等。“千根线 万根线,甩到鱼塘水里面,雨姑姑 来钓鱼,没有鱼钩光有线”这样轻灵清新的儿歌即出自“怀揣一颗童心”的“儿歌大王”张春明,而徐焕云的作品更具传统童谣的韵致,“沐浴过月光,沾了荷花香气”。 除了专业的儿歌作家,我国还有大量业余的儿歌创作者。“家乡变化真是大,爸爸回乡迷路啦。忙给爷爷打手机,哪是我们新的家?”这首儿歌的作者是重庆界石中心小学四年级的游妍晗。素有“儿歌镇”之称的界石镇有一支老、中、青、少相结合的儿歌创作队伍,不少中小学还建立了儿歌基地,举办儿歌创作培训辅导。 已经退休的徐平老师一直热心儿歌创作,2004年9月开办了第一个儿歌创作培训班。徐平说,孩子们会根据最近发生的时事创作贴近生活的儿歌。他们根据所看所听到的素材去进一步思考创作,所以这些作品的内容就包括了他们的价值观和世界观,以及对事件本身的看法和理解。 游妍晗告诉记者,学习写儿歌让她快乐。她喜欢那些充满了童真童趣的儿歌。她说:“写儿歌可以把自己看到的很多变化写进来,这充满了乐趣。” 繁华中的危机 然而,勿庸讳言,文学创作上的浮躁之风,也刮到了儿歌这片纯净土壤。“尽管儿歌创作数量一直呈现蓬勃之态,但让人击节称叹的精品有如凤毛麟角。有的作家一次出手十几二十几首儿歌,几乎没有一首可用。不求精、不求美、粗制滥造的创作态度正在侵害儿歌这一文体的纯美。”《幼教园地》编辑黄玮说。 方卫平认为,当代创作儿歌的发展是显而易见的,但是,相比传统儿歌,无论是审美趣味还是艺术质量,它都没有完成对传统儿歌的传承和超越,内容偏向了教育的功用,文化内涵越来越苍白,缺少了传统儿歌那种天然的、蓬勃的生命力,缺少了游戏性、娱乐性、谐趣性;另外,创作儿歌在形式上对传统儿歌的借鉴、创新不够,传统儿歌有非常多的形式,如连锁调、问答歌、颠倒歌、绕口令等,而这些形式没有得到传承和创新,创作儿歌的形式相对单一。 另外,儿歌创作在社会上也不被重视,而是被视为“小儿科”,一首儿歌开出的稿费只有10元,这自然也吸引不了更多优秀的创作力量。“儿歌创作看似简单,实际上相当之难,不是合辙押韵就算,一定要有神韵、有文学气质,简单的话语又要摇曳生姿,韵味盎然,是需要天分的。”黄玮说。 好作品尽管少,但我们毕竟还是有。业内人士建议,当务之急是搭起好儿歌和孩子们之间的桥梁,把优秀作品呈现在他们面前,这既需要媒体、出版机构的播火传薪,还需要一些儿童文化的阅读推广人直接进幼儿园、学校,为教师和家长推荐优秀作品。“我们既要给孩子们那些承载着传统文化、民间智慧和民族审美趣味的优秀童谣,也要给他们新创作的满溢着童真、童趣的优秀作品,让他们幼小的心灵受到美的浸润和陶冶。”方卫平说。(完) 重温儿歌,唤醒记忆 新华社记者茆琛 最近一次想起儿歌,缘于浙江卫视一期综艺节目,参与者带着“歌词强人”的印记,开始接唱儿歌《小燕子》,结果,所有参与者“接唱失败”,幸而一名现场观众救场,“接唱成功”。 其实当“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月月来这里……”的音乐在节目中一唱起,穿白衬衫、蓝裤子、系着红领巾叼着冰棍的我,即穿过二十年的光阴,跃然眼前。傻乎乎的样子,比大学校园“白衣飘飘的年代”,更直击心底。什么时候起,那些带着童真和幼时回忆的儿歌,从记忆身处淡去的? 和朋友交流起来,发现这个困惑不仅我有。重庆巴蜀中学的副校长唐良沐,年近六十,是重庆特级语文教师,他也困惑:“为中学生开文学讲座,谈到儿歌童谣,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课件……”;四十多岁的朋友告诉我,儿歌的歌词肯定是记不得了,但近年周杰伦一句“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让他翻捡出“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的记忆;三十多岁,和我同龄的朋友,面对我“熟悉的儿歌是那首?”的问题时,脱口而出的,是:“我去上学校,背着炸药包,一拉绳,我就跑,轰隆一声学校不见了……”,似乎他们从未经历过摇头晃脑背读“小老鼠上灯台”的时代;在试图和十多岁的“小朋友”讨论儿歌时,她们说:“阿姨,SHE有首老歌叫《比你贱》,您听了我们再聊,不然没共同语言。” 于是,《小燕子》等经典儿歌更加离我渐行渐远,渐远渐淡。 结合多年的教学经验,唐良沐说,也不能全怪我们,现在大家都讲究一个“得”字,事事要“得”,那些清新淡雅的美感已经远走了,诗歌都在边缘化,何况儿歌?结合近年的教学经验,他说: “现在,儿歌创作队伍基本枯竭,儿童文学基本市场化,学生最钟意的文学是魔幻小说,最钟意的文化是动漫; 现在,儿歌在早教市场不被看好,基本没有生存土壤和传播平台,家长以孩子会背诵唐诗为荣,觉得‘小兔乖乖把门开开’不上台面; 现在,很多文化通过《本草纲目》等流行歌曲传递,这些歌曲最能触动人们心里最敏感的地方,且挥之不去,自然将儿歌记忆冲淡了。” 难道,真的是时代不需要儿歌童谣,这一文学艺术形式,要被时代淘汰? 我继续困惑着,请教重庆文化局副局长,西南大学文学院院长刘明华教授。 刘明华教授并不认同,他说,只是文化多元化发展,动漫、电视、网络等冲击下,人们暂时忽略了儿歌童谣。人们对生活的记忆,是最高的审美形式,而儿歌是最贴近人们生活的记忆,也是我们回忆童年最好的载体。千百年来,口口相传的很多儿歌,比如“马兰开花二十一”等,证明,儿歌这一意象性强,且育人从善的本真艺术形式,不会被时代淘汰。 “儿歌只是淹没在多种文学艺术形式中,深藏于我们的记忆里了”,刘明华教授说,针对目前不少“鼓励儿歌创作”的呼声,他认为,首先应该通过抢救、整理、推广、出版经典儿歌,来唤醒人们心底有关儿歌的记忆。“传统儿歌是我们重要的文化资源”,刘明华教授认为,“儿歌创作需要新机制鼓励,创作新儿歌的前提,是先把原有的资源用好!”他说,传统儿歌更需要国民共同重温,重温的不单纯是儿歌这一艺术形式本身,也不仅仅是回忆中纯真的童年,更重要的,是那些来自生活,最质朴、最本真的文化资源。 我豁然,到互联网搜索“儿歌”,一首昆明方言的《螃蟹歌》很快吸引了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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