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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管季超网读邱华栋 [打印本页]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1-12-23 13:12
标题: 管季超网读邱华栋
邱华栋,男,当代实力派作家。1969年生于新疆昌吉市,祖籍河南西峡县。16岁开始发表作品,18岁出版第一部小说集,1988年被破格录取到武汉大学中文系。1992年毕业于武汉大学中文系,在《中华工尚时报》工作多年,现为《青年文学》杂志执行主编。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共中央直属机关青联委员。


邱华栋,父母系支边青年。1969年生于新疆昌吉市,少年时期在新疆度过。1988年被保送入武汉大学中文系,1992年毕业并被分配至北京工作,现为《中华工商时报》文艺部主任助理。
邱华栋


  16岁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在中学时就已经开始了文学活动,担任了所在中学“蓝星”文学社的社长。第一篇小说发表在《中学生文学》上,后一发不可收。高中毕业时已经发表了10万字的小说,并因出版小说集《别了,十七岁》而被免试保送进入武汉大学中文系学习。在高校期间担任武汉大学“浪淘石”文学社社长、“珞珈”诗社社长,并担任《大学生学刊》(铅印)主编,在武汉地区多次主办武汉各高校诗人参加的“珞珈”诗会,并出版小说集《不要惊醒死者》和诗集《从火到水》。三次获得武汉大学“纪念闻一多文学奖”和两次获得了“湖北省大学生科研成果创作”一等奖。

  大学毕业以后,继续从事业余文学创作,1993年以来,勤勉写作,迄今已出版有长篇小说《夜晚的诺言》、《白昼的消息》、《正午的供词》、《刺客行》等4部,中短篇小说集《哭泣游戏》、《都市新人类》、《黑暗河流上的闪光》等11部,诗集《岩石与花朵》、随笔集《私人笔记本》、《城市漫步》等7部,合计300余万字。此外,还发表了30万字的新闻作品,获过《中华工商时报》“时报人敬业奖”,还发表了有关当代文学、文艺理论、建筑、电影的评论和对话20余万字。被誉为九十年代“新生代”作家群代表作家之一,和“活跃的实力派作家”之一。部分作品被译为英、日、德、韩等多种文字。获过《上海文学》小说奖、《山花》小说奖等期刊文学奖。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1-12-23 13:13
 作为新生代作家群里的佼佼者,邱华栋在短短数年内,就积聚了大量有影响 邱华栋

的作品,自从93年调入《中华工商时报》后,并没有因为从事记者职业而变得浮躁,不仅每周负责的一块版完成得相当出色,而且居然还接二连三地创作出四部长篇小说、十几部中、短篇小说及大量散文、诗作。
  从事新闻工作的人,因为快节奏的工作、生活和面对太多的诱惑,往往失去了闭门潜心创作文学作品的耐性。许多颇有文才的年轻记者,就因为耐不住寂寞,只好割舍了曾经梦寐以求的文学梦想,陷入“没完没了的采访、速战速决的报道”这一循环之中。
  那些年,年轻且并不资深的邱华栋,当然不能幸免这样奔忙的工作流程之外,他要研究选题、然后一个接一个地采写、编发、画版直至校对。在《中华工商时报》那宽敞、开放式的编辑部内,近百名编辑、记者汇集一堂,电话铃声、电话交谈声以及同事相互间的对话,统统地在一个屋檐下回荡。
  邱华栋的小说集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产生的,但是,他每周至少有两天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从地理概念上划分,邱华栋的新家位于远郊。那个幽静的小区内虽然保证了创作的安宁,但加大了居民进城的时间成本。而邱华栋居然在一周的其余五天里,也经常往返于市中心与远郊区。有时,为的甚至就是一般地朋友聚会、吃饭。
  “我不是一个坐得住的人。”邱华栋称当他写作进行一段时间后,往往会因为电话铃总也没响而有些遗憾“怎么没人找我聊聊呢?那好,我干脆给别人打。”看似心不在焉地创作,却能持续“稳产、高产”,并且质量上乘。这只能证明两点:一、邱华栋的确是天赋过人;二、他能科学、合理地分配、使用时间。
  在古今中外大大小小的作家群里,人们听到太多的关于作家们的怪癖和特点,诸如必须夜深人静时方能动笔;非要耗燃一包香烟才算达到创作所必需的动力;以及什么“心情要好的时刻”等等。邱华栋的作息时间非常有规律:12点睡觉、7点起床、跑步一小时、8点写作。如果正值去报社的日子,9点坐班车进城上班,其余日子,从8点开始写直到中午。看新闻、看VCD、听CD都不耽误。没有沾染烟酒的恶习,没有昼伏夜出的嗜好,劳逸结合、健康向上的生活方式,是他得以持续高产的物质保证。
  可能是因为没有作家们通常要熬夜的共性,邱华栋的身上也没有时下文人们常有的虚荣和矫情。从装束到谈吐,他都是一个典型记者形象——不修边幅、随意、活跃。从没见过邱华栋把头发梳理的油光可鉴,笔挺的西服里扎一条艳丽的领带。夏日里一件体恤衫,冬天里一条休闲裤。尽管他对于城市现代文明的分析精辟入里,对于青年人与流行、时尚的关系了若指掌,但他绝无为了标榜自己的“新生代作家”特性而把自己沉溺其中。
  酒吧是城市年轻人首选的社交场所之一,92年,武汉大学毕业后初到北京时,尚无什么朋友的他也喜欢到酒吧逗留,感受那种现代都市的气氛和情调,甚至他的一些小说就是在那个环境里完成的。(不是构思而是写作)。但现在不成了,当默默无闻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后,他若在任何一家酒吧出现,都会发现有熟人向他打招呼。别说想不受干扰地商谈事情,就是与一群人来玩,也往往要中途离开众人,到其他熟人处礼貌地稍坐片刻。至于埋头写作,自然是天方夜谭了。
  不刻意把自己朝时尚上扯,自然就减少了许多虚无缥缈地繁赘。以一种平和的心态与众人交往,就能使自己和对方都处于轻松和愉快的氛围中。在一个文人墨客集中的研讨会上,每个人都力图使自己的声音不同凡响,都在仔细打量、思忖着对方,争取让自己取得精神上的优势。于是,发言冗长而饶舌,卖弄又造作。这个时候,邱华栋的发言一定是非常低调,非常通俗和非常简短的。他有足够地自信支撑,使他不必非在这个场合表现得卓而不群。
  然而,邱华栋在作家群里,至少在新生代作家群里的确是鹤立鸡群。他的一系列作品在文学备受冷落的今天,依然保持着骄人的印数和发行量,实在让他的不少同行望尘莫及。当他的《正午的供词》被博库图书网站购买了电子版权后,人们才发现:他还是一位深受年龄层更低的网民们欢迎的青年作家。
  敢于直面现实生活,是一个作家起码的良知。在一些作家津津乐道地挖掘封建帝王的秘闻与炮制后宫妃子的“戏说”之际,有社会责任感的作家却不回避尖锐的社会矛盾。他们用自己独立的眼光和语言,真实传递地出个人的感受与感悟;客观、忠实地描述着今天我们生活着的社会。纵观邱华栋的作品,篇篇都属于现实主义之作,他的作品溢洋着鲜活的生活气息,像年轻人的脉搏一样强烈地波动。
  精力充沛的邱华栋,每天要游览大量的报刊和书籍外,(包括刘震云一套四本的《故乡面和花朵》那样的长篇巨著。)还要坚持看当代外国文学的原著。对于同时代的外国同行,邱华栋强烈关注。他可以信手拈来那些出类拔萃的作品,指出他们的风格、特点、流派及优劣。他认为在人类已经进入到互联网时代,如果还不能以一个世界性的角度来关照当代文学的话,他的创作势必受到极大的局限。
  或许因为有了更高的目光和宽阔的视野,在对待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的态度上,邱华栋就跳出了国内许多同行们固有的窠臼。他不是气愤地指责诺贝尔文学奖的评委撇开中国“众多国内优秀作家”于不顾,只是“出于政治目的”。而是从整个国际范围上看,他认为高行健的《灵山》,并不时下最活跃的几个欧美作家的作品更有资格。他不带偏见地列举了几个作家的名字和作品后说:“这几个人的作品都具有荣获诺贝尔文学奖的资格。但是,高行健的《灵山》的确融合了东西方两种文化的写作方式,从整个华人世界角度上评判,《灵山》达到了当今华语文学的高度。”不论“中国作协”什么态度,邱华栋同大多数中国作家一样,作为高行健的同胞,他感到由衷的高兴。
  清醒地认识自己,也能客观地看待他人,这是邱华栋显著的优点之一。虽说文化人,但许多作品还不错的作家也未必就能清醒地认识自己和客观地看待他人,更何况大量平庸的作家了。可贵的是邱华栋既不妄自尊大,也不妄自菲薄。同一些长期处于边缘的作家不同,邱华栋从不炫耀与更知名作家的交往,不时刻以别人的“虎皮”来壮胆。当然,每当他的新作诞生时,他也不必把名人扯在一起制造新闻来炒作,譬如,前不久有文章称“《正午的供词》是在影射张艺谋”等等,邱华栋没有趁热打铁、火上浇油,紧忙跳出来声明、辩解或扬言起诉某某,他根本就不去解释,任由媒体尽情揣测和大肆传播。
  对当今文坛,每个作家势必有自己的见解。但除去王朔口无遮拦、恣意点评外,绝大多数作家都在公开场合装聋做哑,用沉默来保护自己。许多作家在接受采访过程中可能一时激动说了些心里话,但很快就追悔莫及,急忙请求记者“把刚才咱俩私下聊的话删去,千万别发表!答应我啊!”
  邱华栋则敢作敢当,“没事,我就是这个看法,你随便写,凡是我们谈的,都可以去发表!”问他需要不需要将稿件让他过目时,他笑了,连忙摆摆手:“不,不!”他一针见血地指出文坛上许多荒唐、可笑的掌故,对于失去了权威性的各种文学评奖,也真诚、坦率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对于一些作家及作品,都精辟而独到地发表了他的议论。或许邱华栋正处于事业的辉煌时期,抑或就是他的为人坦荡,在“文人相轻”的文化圈里,他没有许多文人身上的嫉妒和偏颇,而是中肯、客观的评价每一个作家及作品,让人感到一种文人少有的快人快语的豁达性格。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1-12-23 13:14
邱华栋:天才的生存之道

  2007年06月06日
  中国青年报 
 
  华栋是60年代写作者中的佼佼者。记得2000年云南之行,红土蓝天,好风如水。几位女写手胡扯道,这年头要说爱,只有克林顿和切·格瓦拉值得爱;要说钦佩,只有孩子上了大学的女人和写作超过百万字的作家值得钦佩。徐小斌忽然话锋一转,华栋你写作也超过百万字了吧?成功者华栋手抚下颌,笑而不答。华栋少年时被保送武大,来京奋斗多年,趁年轻既耕且收,成就卓著,什么也没耽误。
  我认识华栋是1994年。诗人洪烛约几个朋友在保利大厦门口见面。华栋当众对我表现了英国式的礼貌——据说英国绅士与女性社交,原则是必须赞美,也就是说把赞美当成任务。二是谈到女性不熟悉的话题时十分自责,立刻转向。洪诗人立刻揭露道,你别信他!他见了老中青三代女子,各备一套赞美之辞。也就把对象的名字换换,算是改标题、发重稿。后来华栋在我也在的场合,我发现他果然如此。并且他的赞美那么大张旗鼓,效果居然那么贴切自然——对女性赞美之没有原则,也算是一种原则吧。这是我最初认识的华栋。
  1997年《北京文学》的原副主编兴安组织去郊外,晚饭后卡拉OK。华栋唱的是郑钧的《回到拉萨》。郑钧的歌,怪异而鬼魅,且高且飘且疼痛,是流行一族里的垮掉派。华栋基本表现了原貌,高音悲怆,尾音带了吊儿郎当的京腔。唯一的出入是加了快乐情绪,显出了搞笑的效果。那阵子大家都年轻,玩得很疯。我记得他还当众模仿健美明星:叉腰攥拳把一条胳膊弯曲到最佳位置,以显示T恤衫下健美的肌肉。我想他的核心还是乐观的,表现在他的小说里,既都市化、现代性,又有疼痛的意思。但他在努力表现悲观的时候也带着乐观的调子。
  华栋无疑是聪明的,也有着深厚的外国文学修养。他对卡尔维诺、索尔·贝娄、罗兰·巴特等颇有研究,看得出在写作中充分吸收了外国文学的营养。一次,湖北一家出版社组织一些人写当代小说家的作品印象记。我被分配写华栋的短篇小说《寻找自己脚印的人》。我以前没有细读过华栋的短篇。《寻找自己脚印的人》是一篇寓言式小说。故事以疯子老常“寻找自己脚颖为开端,呈现出一个极其荒诞的谜团。作者所编织的谜团之脉络筋骨,埋藏在一大堆无始无终的叙述里:老常沉迷于寻找自己的脚印,但总是失望得像个婴儿一样哭泣。他也常常面对着自己的思想微笑,与世界彼此失语。最终他发明了新的语言系统重新定义世界。“而重新定义世界的人,或许是疯子,或许是天才。”
  在这篇小说里,华栋表现了出色的才华,也显示出了深厚的功底。他以一个名副其实的现代小说家的姿态,以“无法则的创作”使创作之物合法化,隐喻、转喻与暗示是他信手拈来的砖石。但是,因为和华栋熟悉,我很难把如此深奥莫测的小说和单纯快乐的华栋联系起来。我只能认为,他这样一个人,带着许多复杂的性格成分。他的小说固然以老常为符号激烈地对抗世界,表现了现代人面对规则时无以摆脱的焦虑。而生活中的他,其实很知道世道规则的红线黄线,广种博收,随机应变。在小说中思考的、悲观的、深刻的他,和生活中搞笑的、快乐调侃的、八面玲珑的他,这两个人都是他,只不过他在一天中随时转换着开关——我们谁又没有几个开关、一天中随时转换开关呢?这些开关的转换如果在年轻的时候显得生涩,随着岁月的润滑,越转换越自如。这大概就是一个天才在世俗生活中的生存之道。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1-12-23 13:15
文学就是所处时代进行审视、批判和虚构

2009年03月28日

  21世纪经济报道


邱华栋 (作家)



   《21世纪》:为什么现在职场文化成了图书出版和电视节目的热点,这中间是否隐藏着一种巨大的需要宣泄的社会情绪?
  邱华栋:在我看来,职场小说不过就是一种类型小说,既不大成型、也非常不成熟,属于通俗小说的一类。我对它文学品质的评价比较低,它的着眼点不过就是如何在职场中处理人际关系。要想从这方面获得教益,那不如去读孔子老子庄子去获取人生智慧,甚至直接读管理学来得便捷。
  其实职场小说也就是在亚太地区有这种提法吧?在西方文学体系中,文学就是文学,小说就是小说,不会混为一谈。在我看来,职场小说肯定是一种出版商业操作的概念,书商炒作形成的话题。就像现在的图书畅销排行榜根本不可信一样,因为专门会有书商派人去书店把书买回去,然后制造假的销售排行,这些都是经济利益的产物。
  《21世纪》:很显然当下的职场小说,很多存在文学品质较低的情况,但是它们描摹当下的职场种种情态,某种意义上接近世情小说的概念,你如何看待?
  邱华栋:世情小说是用来形容明清小说的一个类型,是现实主义的小说,从广义上来看,可以将职场小说视为世情小说中比较低级的一个部分。但是,当下职场小说关注面非常狭窄,不过就是同事上下级关系,书商为了卖书,紧抓吸引人注意力的噱头。我想,目前存在着就业困难的现象,今天我们单位正好要招一个人,有四百人报名,就业困难可见一斑,这也是促使书商炒作职场小说的现实土壤。
   《21世纪》:能否从中产生一些超出简单的世情描摹,而能兼具一定文学价值和社会价值的作品?
  邱华栋:非常困难,其实根本不应该给文学作品戴帽子。明清小说的最高峰是什么?是《金瓶梅》和《红楼梦》,它们是否戴了顶某某小说的帽子呢?没有,对不对?职场小说只是商业出版所需要炒作的由头。这就像是一直以来讨论的网络文学和传统文学的冲突,在我看来网络文学其实是不成气候的,因为,文学永远就有一种,那就是文学的,其他都是非文学的,文学的就是要对你所处的时代进行审视、批判和虚构。其他的东西,都是谄媚的商业化出版物,不是文学的。
   《21世纪》:那如何看待它的文本价值?
  邱华栋:文本价值就是小说本身的价值,就是结构和语言艺术的价值,现在的职场小说大多数没有什么文本价值,可能有一些社会认知的意义,但是空间也非常狭窄,不可能表达和洞见更为广泛深刻的人性。我再强调一下,关于职场小说,这只是个商业出版现象。
   《21世纪》:那么至少职场小说有着类似日本人常说的 “疗伤系”精神产品的作用?
  邱华栋:我觉得缓解焦虑,还不如读读《读者文摘》、《心灵鸡汤》。如果说职场小说能出文学精品,那倒是有个最了不起的职场小说家——卡夫卡,他把小职员在那个时代的异化表达得淋漓尽致。当然,如果有什么职场小说能写到这种地步,那我就没什么话可说了,我就服气了。
   《21世纪》:那么你还是认可职场小说的社会文本意义?
  邱华栋:它还是有一些社会认知价值的,但是,这种社会认知的价值来源于普遍的人性,冠以职场的含义,没有任何意义。也有写得好的,像崔曼莉的《浮沉》写得不错,那是因为作品本身是个不错的现实主义小说。第一有逼真的现实主义手法,讲述了很多职业生涯中的事情,第二作者毕竟是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受过不错的文学训练。
  《21世纪》:如果谈论到文学的价值等问题,实际上据目前的公众情绪,类型小说之所以盛行是因为有它的市场,而强调文学价值的纯文学市场非常逼仄。这是否和出版界的逐利意识和倾向有关?而且公众情绪也普遍对纯文学感到冷淡。
  邱华栋:首先要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文学价值本身与市场是抵触的,现在有个很不好的现象,就是要把能卖钱的出版物和它的文学价值进行挂钩,我觉得这是两回事情,假如一些垃圾出版物在赚了钱以后,还要获得文学价值的追认,这也太说不过去了。纯文学的地位是下降了,这和整个民族的审美水平低下有关,也和这个时代是一个追求金钱的时代有关。而且我不觉得“纯文学”没有市场,我看到很多好作家,比如贾平凹、刘震云的书还是销量不错,能卖20万本,阎连科的《风雅颂》也有很多人看,他们的书一直在印刷,有长劲,不能说大家不关心纯文学作品了。关键是,媒体现在特别娱乐化,使得一些有价值的严肃的思考和文化表达被掩盖。我现在对中国的整个文学状态、文化状态,持很强的批判态度。现在谈一些文学和思想的问题,都成为奢侈的事情,灵魂上敏锐痛苦的人群也许需要展示他们所思所想,却不为大众所接受,这将是一个长期的文化现实.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1-12-23 13:16
前行者邱华栋


  2008年12月05日

星辰在线-长沙晚报




  邱华栋的小说与众不同。别的作家写的是“故”事,他写的是“新”事。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起,他就能迅速把我们刚刚看见的生活,眼前发生的新事,迅速放到他的小说里。当代中国社会变化多端,充满了魔幻和拧巴,真相和虚假,残酷和喜剧;一杯浑水,澄清需要时间,但邱华栋等不得。也许,他要的就是浑浊和新生,新生的东西未必都好啊,这个好与不好的浑浊和新生,也许更加刺激,更加接近真实。这是邱华栋小说的特点。所以我说他是一个前行者,是一个喜欢新鲜和占先的前行者。
  邱华栋的小说还有一个特点,因为他博览群书,特爱在一本小说里,把庞杂的知识和他读这些知识的感受,一股脑捺到小说里。比如他的《城市战车》、《正午的供词》、《花儿,花》三本小说,既有对美术和绘画的知识堆积,也有对电影知识的深入挖掘,还写了许多有关花的学问呢。是好事还是坏事?对通过小说想另学知识的人,起码是件好事吧。曹雪芹就这么干过,在书里写过药方和菜谱,邱华栋也可以这么干。只是不要以枝伤干啊。
  到了这本新作《教授》,邱华栋依然是邱华栋,写的又是眼下最热门的一个词——“新阶层”。何谓新阶层?一是在过去的生活里没有出现过这种职业,这种职业新造就了一种人;一是过去这种职业有,但从这种职业里,产生了这种职业过去产生不了的人,都跟新的生活形态有关系。地产商人、白领、私家侦探、小姐和妈咪,是从近些年的中国地缝里钻出来的;经济学家、人文学者、大学教授、律师等,过去也有,但不是这么个有法,今天,他们全都脱下了过去的外衣,换上了新的行头。教授现在还有一个名字叫什么?这本书告诉我们,叫“叫兽”。
  “新阶层”会带来新内容。邱华栋不但写了玫瑰浴、皇帝按摩、玻璃鸟巢中的女人、私人事务调查所,写了师生恋、夜总会中的大学生、代人受孕等五光十色只有在当代的魔幻和拧巴的生活中才能出现的新事物,更重要的是,他写出了这个时代平静的外表下,充满着血的气息,钱的气息,性的气息,及这个时代独有的混乱的气息。这是一个庞杂的时代。这是一本庞杂的小说。当然邱华栋还没忘了,他又塞进去许多他对当下许多问题,如社会问题、政治问题、经济问题、道德问题,包括对文学和《红楼梦》的思考与看法。比起他以前的小说,这本小说就更庞杂了。
  这样说来,小说主人公的身份恰恰就不重要了。这本书的主人公是知识分子,是教授,是经济学家,是文学研究者。他们是知识分子,又不是,他们是知识分子中产生的“新阶层”。他们依靠知识(可不是文化,文化需要独特的见解)的卖弄,依靠帮闲、帮权和帮钱,当然最终还是帮忙了,开始过上了奢华的生活、少数人的生活。少数人的生活,都是前沿的生活。正因为他们活在生活的前沿,通过他们,我们就更加看清了这个时代的喧嚣和痛苦,热闹和寂寞,繁华和贫困,富足和匮乏,物质世界对心灵的煎熬和挤压。表面说的是欲望,是权力,是钱,是性,但人与人关系的内部,说的却是人和生活的剑拔弩张的关系。这种关系的剧烈冲突,却又总是以愉快的兽的方式去解决。喜剧吧?当然,兽的方式,对于解决者总是愉快的。
  从结构上讲,小说的叙述是复调的。通过一个文学教授的眼睛,来打量一个经济学教授的生活;通过一个经济学教授的婚姻变化,折射出当代社会的激烈变动。最大的变动是观念啊。这些混乱的庞杂的新观念,破坏性地颠覆了旧生活,也歪歪扭扭建立了新生活。但是,这些混乱的庞杂的新观念,除了刺杀的是光怪陆离的生活风景,还有拥有这些观念的他们自己。虽然他们生活在生活前沿和引导着生活,读了这本小说,我的结论是:他们不是我们的救世主,因为他们连自己都救不了。
  这是一本值得深思的小说。
  也是一本刺激和好读的小说。
  当然,这本小说也有毛病。人犯毛病,一般都是老毛病。当然,毛病一般也是优点或特点。这本《教授》和邱华栋其他小说一样,内容也太庞杂了,信息也太密集了;查信息,我们不如上网。还有,往里边塞的各领域各学科的知识也太多了。如果为了授业解惑,不如给我们开一个讲座。更重要的是,前行是一件好事,但前行者也是吃亏的。因为许多新生的和前沿的事情,也许很快就被生活抛弃而变旧了。是不是有比事情新旧更重要的东西呢?但这些还不是我要说的,我要说的是,小说就是小说,小说最终靠的,与事情的新旧无关,跟你发现的新旧有关;小说最终靠的,还是伟大的发现和想像力。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1-12-23 13:16
邱华栋是个好孩子
http://www.sina.com.cn 2001/05/25
北京晨报
  作为新生代作家群里的佼佼者,32岁的邱华栋在短短数年内,就积聚了大量有影响的作品,自从1993年调入《中华工商时报》后,并没有因为从事记者职业而变得浮躁。在每周完成一块版面之余,他居然还接二连三地创作出四部长篇小说、十几部中短篇小说及大量散文、诗作。
  “我不是一个坐得住的人。”但是邱华栋称,当他写作进行一段时间后,往往会因为电话铃总也没响而有些遗憾,“怎么没人找我聊聊呢?”如此说来,他能持续“稳产、高产”,只能因为两点:一、天赋过人;二、科学、合理地分配、使用时间。
  在古今中外大大小小的作家群里,人们听到太多的关于作家们的怪癖和特点,诸如必须夜深人静时方能动笔;非要耗燃一包香烟才算达到创作所必需的动力;以及什么“心情要好的时刻”等等。邱华栋的作息时间非常有规律:12点睡觉、7点起床、跑步一小时、8点写作。如果正值去报社的日子,9点坐班车进城上班。其余日子,从8点开始写直到中午。看新闻、看VCD、听CD都不耽误。没有沾染烟酒的恶习,没有昼伏夜出的嗜好,邱华栋是个好孩子。
  可能是因为没有作家们通常要熬夜的共性,邱华栋的身上也没有时下文人们常有的虚荣和矫情。从装束到谈吐,他都是一个典型记者形象——不修边幅、随意、活跃。夏日里一件T恤衫,冬天里一条休闲裤,尽管他对于城市现代文明的分析精辟入理,对于青年人与流行、时尚的关系了若指掌,但他绝无为了标榜自己的“新生代作家”特性而把自己沉溺其中。
  不刻意把自己朝时尚上扯,自然就减少了许多虚无缥缈地繁赘。以一种平和的心态与众人交往,就能使自己和对方都处于轻松和愉快的氛围中。在一个文人墨客集中的研讨会上,每个人都力图使自己的声音不同凡响,都在仔细打量、思忖着对方,争取让自己取得精神上的优势。于是,发言冗长而饶舌,卖弄又造作。这个时候,邱华栋的发言一定是非常低调、非常通俗和非常简短的。他有足够的自信支撑,使他不必非在这个场合表现得卓而不群。
  然而,邱华栋在作家群里,至少在新生代作家群里的确是鹤立鸡群。他的一系列作品在文学备受冷落的今天,依然保持着骄人的印数和发行量,实在让他的不少同行望尘莫及。当《正午的供词》被博库图书网站购买了电子版权后,人们发现:他还是一位深受年龄层更低的网民们欢迎的青年作家。
  精力充沛的邱华栋,每天要游览大量的报刊和书籍外(包括刘震云一套四本的《故乡面和花朵》那样的长篇巨著),还要坚持看当代外国文学的原著。对于同时代的外国同行,邱华栋强烈关注。他可以信手拈来那些出类拔萃的作品,指出他们的风格、特点、流派及优劣。他认为在人类已经进入到互联网时代,如果还不能以一个世界性的角度来关照当代文学的话,他的创作势必受到极大的局限。
  对当今文坛,每个作家势必有自己的见解。但除去王朔口无遮拦、恣意点评外,绝大多数作家都在公开场合装聋作哑,用沉默来保护自己。许多作家在接受采访过程中可能一时激动说了些心里话,但很快就追悔莫及,急忙请求记者“把刚才私下聊的话删去,千万别发表!答应我啊!”邱华栋则敢做敢当,“没事,我就是这个看法,凡是我们谈的,都可以发表!”或许就是为人坦荡,在“文人相轻”的文化圈里,他没有许多文人身上的嫉妒和偏颇,让人感到一种文人少有的快人快语的豁达。
  关于邱华栋的简历和作品,我们可以从相关资料了解到,但对他个人的性格、操守和文字后真实生活一面,则不是每个读者能够真切地感受到的。但愿这篇对于他的速写,能够多少帮助人们消除些对邱华栋的神秘感。(伊夫)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1-12-23 13:17
邱华栋:不断超越自我
中国广播网    2008-11-11
    对于39岁的邱华栋来说,他在文学创作上的成就可以用丰厚来概括。
    在新疆昌吉出生的邱华栋,现为《青年文学》杂志执行主编。主要著作有长篇小说《夏天的禁忌》、《夜晚的诺言》、《白昼的躁动》、《正午的供词》、《花儿花》等;他的各种版本的书籍有60多种,已经被译为英语、法语、德语等7种语言约400余万字。
    他的一些作品被改编成话剧,被拍摄成影视作品。他曾获得老舍文学奖长篇小说提名奖、《上海文学》小说奖、《山花》小说奖等十几个文学奖项。
    邱华栋与社会转型期的城市叙事
    日前,记者在昌吉见到了邱华栋,他说,目前他正在创作一部有关经济学家的长篇小说,大概30万字。
    他认为:“经济学是当代社会十分重要的一个符号。我很关注最近30年出现的各种白领阶层,尤其是生活在北京的中产阶层,他们都与经济生活有着密切的联系。我对这个阶层很敏感,因为他们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正在发展中的中国的一个剖面,我写他们的忧虑、敏感、迷茫、失落和幸福牞而我自己也是这个阶层中的一员,我生活的周围也都是这些人,我从他们身上看到了生活中的百态。”
    北京是邱华栋现在进行小说写作的主要背景,主人公往往是和他一样的青年人,他们在现代化的都市生活中,为了梦想和欲望,往来奔走,在成功和失败中沉浮不定。这些人在他的笔下逐渐形成了自己的特色,他的小说正得到越来越多的读者的认同。
    有评论家说:在邱华栋的笔下,逐渐形成一种新的小说模式,最新的信息(新潮艺术、时装、广告、话剧表演、后现代主义等等)和城市的典型景致(商场、剧院、大厦、车流、地铁车站、霓虹彩灯)共同构成布满机遇和陷阱的巨大谜团,等待读者深入其中,而邱华栋自己则称之为“信息化的想象”。
    可以这样说,中产阶层和青年人在都市的生活,尤其是在北京的生活,成了邱华栋创作小说的“养料和基地”。
    长篇小说《花儿花》、《正午的供词》是邱华栋写作的最为典型的中产阶层小说。小说敏锐地捕捉到了中产阶层的日常生活经验,表现了他们的种种矛盾和困惑,以及对于这种生活的反思,他们面临的希望和绝望,作品充分展示出了人性的复杂性。
    而长篇小说《夏天的禁忌》、《白昼的躁动》、《我在那年夏天的事》,都是有关青春和成长的小说,邱华栋从青年人的视角,展现了他们成长过程中的梦想与磨难,把他们青春期的骚动、惶惑与危险,与他们胸怀远大抱负的逐梦之旅交织在一起,这些小说具有鲜活的青春色彩,能给读者一种心灵的冲击。
    有人说,邱华栋是“新生代”代表性作家之一,其对当下中国社会转型期的都市的叙事和想象延续了20世纪30年代中国都市文学的余音,以其叙事的广阔和深刻填补了当代都市文学想象的空白。
    我想,这些评价都与他的这两类小说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平和与轻松的生活态度
    与作家阿来的交流会让你产生距离感,你会在距离中感受阿来,欣赏阿来,努力去理解阿来;而与邱华栋交流,你得到的都是感性的语言,平和的心态,朴素的态度。他不会刻意把自己往著名作家以及当下流行的作家行列里扯,这自然就减少了许多华而不实的虚名之累,无论写作还是生活,他都以一种平和的态度对待。他说,这能使自己和对方都处于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彼此感受平等交流的乐趣。不修边幅、随意、活跃、平和,这便是邱华栋在文学圈子里给人们的典型印象。
    生活中的邱华栋是个生活有规律的人。 每天早晨6—8点开始写作,如果不去杂志社的话,他会从早晨开始写到中午,写作中看新闻、看VCD、听CD都不耽误。如果正值去杂志社的日子,他则会忙于各种事务性的工作。
    他说:“当了杂志社的主编后,我的主要任务是把这份杂志的经营搞好,让杂志产生更大的经济效益,我经常策划一些活动,比如采风、笔会等,以增加杂志的社会影响力,但是,这和我的写作生活并不矛盾。”
    他不否认自己曾为了个人的经济利益写过一些剧本,而有些剧本是媚俗的。但是现在,他坚决不会去写了,他信奉文字本身的魅力,尽量写自己想写的东西,不媚俗,不出卖文字。
    带着这样的信条,他的创作又进入了另一种境界。2007年可以说是邱华栋的丰收之年,这一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同时一次性推出邱华栋的3部长篇小说新作 《贾奈达之城》、《单筒望远镜》、《骑飞鱼的人》,这3部单独成篇的作品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邱华栋“中国屏风系列”,这几部长篇小说都是描写出现在中国近现代史的外国人,不少还是取材于真实的历史人物。
    邱华栋说:“这是我创作上的一次转折,对于我自己的写作历史具有重大意义。19世纪下半叶到20世纪上半叶,正是中国社会剧烈变化的时期,而我关注的是一些外国人对于剧烈变化中的中国的记录,我想从更加宏大的历史维度上看,试图更为冷静地看待这段历史,历史有时间是相当复杂的。”
    一般情形下,有点名气的作家超越自我是很难的,需要很长的时间,这次邱华栋在写作题材上的转移,写作视角的转移,就是为了超越他自己,超越读者印象中的邱华栋,这对于一个作家是很难得的,邱华栋用自己的作品证明了这一点,而且他还会不断超越。
新疆印象
    邱华栋自16岁开始写作并发表作品,少年时,他的偶像是海明威和张承志,他的笔下充满了西部的宏大场景。这一时期的作品结集为小说集《别了,十七岁》。高考时,他把自己的作品寄给几所大学的校长,凭借他的作品,1988年武汉大学中文系破格录取了他。
    这次是他阔别8年后回到新疆。这次回疆,他有一个很深刻的印象牞就是新疆世俗化的生活更加丰富了,城市的建设更加现代,但是缺乏地域特色。他说,走在昌吉市的街道上,他看到街边的一个小饭馆用罗马柱子做支撑,很是滑稽,如果用新疆的民族元素去装饰该有多好,我们不能向西方学习太多的东西。
    他认为最近这几年来,新疆作家的作品地域性特色十分突出。比如,董立勃小说的兵团地域特色,刘亮程散文里有新疆农村的浓郁“风味”,而沈苇的诗歌则带有浓厚的中亚气息。新疆作家的作品,大都以浓郁的地域文化特色为人们所认识,被中国文坛所肯定,这是非常好的一种创作状态。
    作为一位从新疆走出去的知名作家,邱华栋一直有一个关于新疆的写作构想,他已经思考10年了。他说:“我要写新疆的变化,从汉代写到唐代,写尼雅、高昌、交河等古城消失的原因,名字暂定为《流沙传》。我想,这是一部关于时间和历史的历史小说,已经收集了大量的资料,明年动笔开始写作,估计得写几十万字。”(赵慧)
来源:新疆经济报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1-12-23 13:18
邱华栋谈所谓网络文学:绝大部分是文字垃圾2011年12月07日中华读书报



舒晋瑜





     外表看来,邱华栋的模样与一般读者印象中的作家或诗人相去较远:绸缎面料的中式服装,发型一丝不苟,憨厚的脸上常常堆满热情的笑。实际上,这位具有开创意识的小说家,不但时时强调汉语小说的实验精神,而且总是在早晨起床前读诗,以保持自己对语言的警觉和对生命的警觉。在《来自生活的威胁》和《可供消费的人生》(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里,邱华栋以六十个断片和短章的方式,为我们描绘了中国新兴的中产阶层、社区人的感情和精神困境。当然,其中也有些欢乐和温暖的碎片,虽然不足以抵挡生存的寒冷与孤独。


痛恨依赖网络的生活方式
读书报:你生活中对网络依赖性大吗?
邱华栋:我大概上网十多年了吧。我痛恨依赖网络的生活方式,因此,我拒绝在家里安宽带,我在家里有意识地不上网,甚至很少看电视,只看书。我上班的时候才上网,每周一三五三天,其他时间绝不上网。
读书报:几年前,你曾经对博客颇有微词,表示过对博客读者的失望之情,也表达了对博客文化“幼稚病”的担忧。因为你辛苦写就的文章点击率只有几百人,而一篇口水文章《就是不看世界杯!》却有上万点击率。这些年来,名人博客和作家博客关了很多,你却坚持下来了。当年对博客的看法,现在有改变吗?有没有微博?
邱华栋:当我的博客变成喜欢文学的小众交流的园地的时候,我觉得很好,就是有些真正爱好文学的朋友在互相关注。即使只有几百、几千人互动起来,我觉得已经非常不错了。物以类聚,在我的博客中有着很好的体现。我常浏览欧洲美国一些著名学者文人的博客,他们依旧通过博客在表达他们对世界和本专业的深邃见解,可见这个平台之重要。
微博我也开了,经常发些段子,也很好玩,但我没有时间去仔细经营。我不大喜欢微博的喧哗和热闹。很多烂人都跑到微博上去了,博客现在倒干净和宁静多了。
读书报:早年你的《正午的供词》被博库网购买了电子版权。此后你的作品还有哪些推出了电子版?你怎么看电子书的发展前景?
邱华栋:1999年我就搞了在网络上进行长篇小说首发,我很关注小说利用新媒介扩大影响的新趋向。但大部分作家还没有从电子出版上赚到钱,却反而被一些网站骗了。因此,前几年,我们几个作家和书生数字公司打了官司,我得到了十多万元的赔偿。我想,电子书不见得会全面替代纸书,因为纸书太完美了,它一问世就很完美,持续了上千年——这是意大利当代伟大学者、小说家翁贝托·埃科的观点。而电子书呢?我这些年有七八个电子书,都扔在那里,基本没使用。我最近把一些作品的电子版权卖给了作家协会办的、和中国移动(微博)手机联合搞的网站。手机阅读可能是最大的一个阅读空间,作家可以尝试把自己的作品和手机阅读联系起来。因为,我有的朋友已经有很不菲的回报了。
网络文学绝大部分是文字垃圾
读书报:“网络文学”这个词只有中国才有。你曾经表达过不应将“网络文学”与“传统文学”分裂的观点,因为网络只是一种承载文学作品的媒介。但实际上从作品所呈现的内容和价值看,二者差异甚远。
邱华栋: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不存在网络文学,只存在文学和非文学,因为文学只有一个标准,这个标准不是以媒介来划分的。虽然网络很新、很快捷,可到目前为止,我们的网络文学绝大部分都不是文学,是文字和文字垃圾。不过,我觉得今后随着网络本身的发展,可能会有好的文学借助电子媒介先行问世。
读书报:你觉得如果抛开媒介不同这一差异,网络文学与传统文学相比还存在哪些问题?
邱华栋:文学的标准之一就是不媚俗,不向权力和金钱低头,是对现实社会和历史保持紧张关系和批判态度的。好的文学说到底是要对现实人生和现实社会进行深刻观察和解析,然后利用观察、体验和想象所创造出来的、自足的语言的审美世界。这么一比较,网络文学在哪里?
现在的网络文学,大都是五四时期鲁迅、陈独秀他们反对的东西,就是武侠、穿越、搞笑、鸳鸯蝴蝶、恐怖、黑幕、侦破等作品,都是比较低级的东西。听说,有人评出来最近十年最“伟大”的网络小说,是《第一次的亲密接触》,这么一个东东,竟然是“最伟大”的,可见网络文学发育水平之低下。当然,我想强调的是,未来兴许会好些。毕竟电子媒介还在迅速发展,各种可能性都是有的。
我也不认为要分什么传统文学网络文学,无论是过去的刻在石头上的、写在丝绸上的、印在纸上的,还是现在打字在电脑里的东西,只有非文学和文学的区分。和媒介关系不大。
写记忆容易,写今天很难
读书报:《来自生活的威胁》和《可供消费的人生》延续了你“与生命共时空”的文字风格。和所经历的时代如此近距离的表达,你觉得有何利弊?
邱华栋:书写眼前和当下是十分困难的。我觉得对眼前万象的文学捕捉,让我刺激而新鲜。我体会到,写历史是容易的,写记忆也是容易的,可写今年和今天呢?很难很难。而我却在把小说写新,我也常常觉得很难,就像是你以为你抓到了一条鱼,可是你一看,它已经跑掉了。
读书报:《来自生活的威胁》,把故事集中到了高档社区,在阅读的时候,感觉似乎有些是刻意要营造一种社区环境和背景。是有这样的用意吗?
邱华栋:不刻意啊。这个系列我从2000年一直写到了2010年,十年的时间写了六十篇小说,一开始是按照单篇的短篇小说写的,可我写着写着,觉得可以把很多小说像串糖葫芦那样,把它们都串起来,形成新的结构。这样,这些小说之间就有着松散的联系了。比如《骑兵军》《都柏林人》《小城畸人》《米格尔大街》,都是类似的作品。
读书报:为什么关注社区文化?
邱华栋:北京不就是由一个又一个的社区构成的都市吗?社区将是都市人生存的最终要的环境。但新的社区文化却还没有定型,我通过这个系列的写作,来探讨当代中产阶层面临的困境,试图寻找新道德和新的价值观定型的可能。一个文明复兴,关键还是要看你能输出什么样的价值观。其他都是空谈。
必须待续地学习外国文学
读书报:《来自生活的威胁》反映了不同家庭的形形色色的故事。聚焦社区其实也是你对城市文化的表现之一。你觉得这次有哪些突破?
邱华栋:当然首先是题材的突破。我自己当编辑,看到百分之七十的稿子,题材依旧是农村题材的,很多写作者的技术也很低下,因为中国是一个农民大国,作家多出自农民,大作家更是农民。而我是少数书写城市的都市作家,从观察对象是中国的中产阶层这一点上,我的这个社区人系列也是很有意思的。
读书报:熟悉你的朋友都知道,你对于外国文学的涉猎与阅读在当代作家中是很有代表性的。《社区人》的创作就融会了对约翰·厄普代克等人作品的学习和感悟。那么你觉得,作为60年代末的青年作家,与50年代出生的那批作家,比如莫言、韩少功、阎连科等相比,有哪些优劣?他们当年热衷于外国文学的学习最终似乎又回到了传统,你这么认为吗?
邱华栋:传统本来就在我身上。我是读四大名著、唐诗宋词,听奶奶讲故事和评书长大的,传统从来都在血液里。我现在依旧热衷外国文学,就在于你要随时找到镜子来看你自己。汉语小说最近三十年的发展特别巨大,但是,从写作技巧上、价值观、容量、深度上,还没有做到当年拉丁美洲文学反过来影响欧洲美国文学的地步。所以,持续地向外国文学学习,是一个作家必需的功课。你小学没毕业,就宣布回归传统了,那怎么行?当然,对于一些中国作家,比如莫言,我想也就是那么策略性地说说,人家天天在家里研究全世界的同行呢,可不能狭义地解读。假如简单来比喻的话,也许莫言、阎连科、韩少功他们是威廉·福克纳、加西亚·马尔克斯和胡安·鲁尔弗,我和李洱、张者、王刚等人,可能会成为约翰·厄普代克、索尔·贝娄、菲利普·罗斯那样的作家,
读书报:有时候感觉你讲故事的愿望特别明显。
邱华栋:1993到1999年,我写了一个五十篇短篇小说构成的系列“时装人”,那个系列是变形、夸张和意象化、碎片化的有后现代意味的小说系列。而这个社区人系列六十篇,我有意识地在找讲故事的感觉,写得比较老实了。我想,讲故事就类似绘画里的素描,总是一个基本功。
再写十年我就难以被忽视了
读书报:从16岁起就开始发表作品,你的写作体裁宽泛,诗歌、小说、随笔、评论几乎无所不能。你觉得,这样的多面手对于自己的创作有何益处?现在还写诗吗?
邱华栋:写诗啊,不过不大发表了。写诗读诗一直是我的生活的一部分。我开会时写,在飞机上写,听领导讲话时写,在外地宾馆睡不着起来就写。为什么?一是诗歌便捷短小,二是诗歌可以保持你对母语的警觉与敏感。其他文体的写作是跟着兴趣走的。比如,我还写有电影研究《电影作者》、城市建筑随笔《印象北京》、20世纪西方小说家评论《静夜高颂》(三卷)等多部,都是跟着当时的兴趣在走。
读书报:你认为目前评论界存在什么问题?评论作品时,你最主要的关注点在哪里?评论家的经历是否能反作用于你的创作?
邱华栋:我不大看评论。我憎恶过于学院化的那种格式化的评论。我自己也尝试写评论,我只看作家写的评论和读书笔记。
读书报:你如何评价自己在同时代作家中的独特性?
邱华栋:对当代社会的书写、与生命共时空和文学技巧的全面性,是我的独特性。但我的独特性还不足够独特,因为,我要写的还在肚子里。再写十年就会好多了,我就难以被忽视了。
读书报:对自己的创作,你认为存在哪些问题?
邱华栋:我的问题就是我写的小说比较难以被拍摄成影视。我小说的核心都是表达现实和历史的病态,是不大好拍摄的,这决定了我在目前的“影响力”。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1-12-23 13:18
邱华栋“电击”影视圈

尚晓岚

  邱华栋作为云南人民出版社“游牧新疆”活动的签约作家,不久前刚刚在新疆阿勒泰山区住了40天,他说那是一段无比美妙的时光,“触目所见都像风景明信片”。

  邱华栋的长篇小说《正午的供词》,据说是“影射”张艺谋的小说使作者声名鹊起,有人形容这番炒作使他“搭上了一列飞快的火车”。

  对“影射”一说,邱华栋一向坚决否认:“《正午的供词》意在通过一个导演的内心经历和他与外部的各种关系,来展示80至90年代文化环境的变迁,描述我们时代的泡沫。我从前的小说中,《夜晚的诺言》与音乐有关,《白昼的消息》与美术有关,《正午的供词》写电影圈,是一以贯之的思路。小说中固然有某些电影的情节与张艺谋的电影非常类似,那是因为我写作中总也跳不出80年代的氛围,没办法。”邱华栋还透露,下一部小说是作家主题,写文学如何使人的精神变形,做出残忍可怕的事情,听上去有点耸人听闻——邱华栋目前正在收集有关食人生番的人类学资料,准备放到新小说里去。

  《正午的供词》激起的反响让邱华栋颇感郁闷,他觉得“影射”说的误读伤害了小说的文学追求,完全无视他苦心经营的文本实验:“我还请人写了评论,但根本没人发。大家的兴趣点全在‘影射’上。”《正午的供词》影视改编权已被巨星影业公司购得,邱华栋正在写剧本。按照制片方的意见,这又是“一个男人和三个女人的故事”,但邱华栋不服:“我还是想写成一个导演的成长经历,像意大利电影《天堂电影院》那样的。”

  影迷邱华栋一直有“触电”的愿望。他购置了小型的数码摄像机,对着书学习用电脑处理影像。由于编写剧本的缘故,邱华栋时常在影视圈内转悠,有机会了解一些圈内的人和事。他对内地影视界的水准评价不高:

  “中国导演对城市没感觉,包括张艺谋。他们才刚刚熟悉酒吧这类城市的外在符号,还是太土了,没有内心的东西,不像王家卫的电影,感觉上特别贴近。导演怪作家拿不出好本子,作家怪导演拍摄手段不高明,这方面的不足,与个人才能和外部环境都有关系。”

  “冯小刚想让他的电影严肃起来,可他不是一个思考型的人,他擅长抚摸大众,顺毛捋,缺乏批判力。”

  “中国电影投资匮乏,可是日本很多电影也是小成本制作,总有新生代导演和佳作涌现。我们为什么拍不出《情书》那样的好片子?还是脑子里哪根弦没接上。”

  置身于“飞快的列车”上的邱华栋仿佛感受不到火车的速度,他这一代作家,太清楚这个时代的游戏规则,正在向着“宠辱不惊”的方向进发。

《北京青年报》 2000年11月27日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1-12-23 13:19
特写:新生代作家佼佼者邱华栋
http://ent.sina.com.cn 2003年01月13日
新浪娱乐
  伊夫
  作为新生代作家群里的佼佼者,32岁的邱华栋在短短数年内,就积聚了大量有影响的作品,自从93年调入《中华工商时报》后,并没有因为从事记者职业而变得浮躁,不仅每周负责的一块版完成得相当出色,而且居然还接二连三地创作出四部长篇小说、十几部中、短篇小说及大量散文、诗作。
   
  从事新闻工作的年轻人,因为快节奏的工作、生活和面对太多的诱惑,往往失去了闭门潜心创作文学作品的耐性。许多颇有文才的年轻记者,就因为耐不住寂寞,只好割舍了曾经梦寐以求的文学梦想,陷入“没完没了的采访、速战速决的报道”这一循环之中。
  那些年,年轻且并不资深的邱华栋,当然不能幸免这样奔忙的工作流程之外,他要研究选题、然后一个接一个地采写、编发、画版直至校对。在《中华工商时报》那宽敞、开放式的编辑部内,近百名编辑、记者汇集一堂,电话铃声、电话交谈声以及同事相互间的对话,统统地在一个屋檐下回荡……
  邱华栋的小说集当然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产生的,但是,他每周至少有两天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从地理概念上划分,邱华栋的新家位于远郊。那个幽静的小区内虽然保证了创作的安宁,但加大了居民进城的时间成本。而邱华栋居然在一周的其余五天里,也经常往返于市中心与远郊区。有时,为的甚至就是一般地朋友聚会、吃饭。
  “我不是一个坐得住的人。”邱华栋称当他写作进行一段时间后,往往会因为电话铃总也没响而有些遗憾“怎么没人找我聊聊呢?那好,我干脆给别人打。”看似心不在焉地创作,却能持续“稳产、高产”,并且质量上乘。这只能证明两点:一、邱华栋的确是天赋过人;二、他能科学、合理地分配、使用时间。
  在古今中外大大小小的作家群里,人们听到太多的关于作家们的怪癖和特点,诸如必须夜深人静时方能动笔;非要耗燃一包香烟才算达到创作所必需的动力;以及什么“心情要好的时刻”等等。邱华栋的作息时间非常有规律:12点睡觉、7点起床、跑步一小时、8点写作。如果正值去报社的日子,9点坐班车进城上班,其余日子,从8点开始写直到中午。看新闻、看VCD、听CD都不耽误。没有沾染烟酒的恶习,没有昼伏夜出的嗜好,劳逸结合、健康向上的生活方式,是他得以持续高产的物质保证。
  可能是因为没有作家们通常要熬夜的共性,邱华栋的身上也没有时下文人们常有的虚荣和矫情。从装束到谈吐,他都是一个典型记者形象——不修边幅、随意、活跃。从没见过邱华栋把头发梳理的油光可鉴,笔挺的西服里扎一条艳丽的领带。夏日里一件体恤衫,冬天里一条休闲裤。尽管他对于城市现代文明的分析精辟入里,对于青年人与流行、时尚的关系了若指掌,但他绝无为了标榜自己的“新生代作家”特性而把自己沉溺其中。
  酒吧是城市年轻人首选的社交场所之一,92年,武汉大学毕业后初到北京时,尚无什么朋友的他也喜欢到酒吧逗留,感受那种现代都市的气氛和情调,甚至他的一些小说就是在那个环境里完成的。(不是构思而是写作)。但现在不成了,当默默无闻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后,他若在任何一家酒吧出现,都会发现有熟人向他打招呼。别说想不受干扰地商谈事情,就是与一群人来玩,也往往要中途离开众人,到其他熟人处礼貌地稍坐片刻。至于埋头写作,自然是天方夜谭了。
  不刻意把自己朝时尚上扯,自然就减少了许多虚无缥缈地繁赘。以一种平和的心态与众人交往,就能使自己和对方都处于轻松和愉快的氛围中。在一个文人墨客集中的研讨会上,每个人都力图使自己的声音不同凡响,都在仔细打量、思忖着对方,争取让自己取得精神上的优势。于是,发言冗长而饶舌,卖弄又造作。这个时候,邱华栋的发言一定是非常低调,非常通俗和非常简短的。他有足够地自信支撑,使他不必非在这个场合表现得卓而不群。
  然而,邱华栋在作家群里,至少在新生代作家群里的确是鹤立鸡群。他的一系列作品在文学备受冷落的今天,依然保持着骄人的印数和发行量,实在让他的不少同行望尘莫及。当他的《正午的供词》被博库图书网站购买了电子版权后,人们才发现:他还是一位深受年龄层更低的网民们欢迎的青年作家。
  敢于直面现实生活,是一个作家起码的良知。在一些作家津津乐道地挖掘封建帝王的秘闻与炮制后宫妃子的“戏说”之际,有社会责任感的作家却不回避尖锐的社会矛盾。他们用自己独立的眼光和语言,真实传递地出个人的感受与感悟;客观、忠实地描述着今天我们生活着的社会。纵观邱华栋的作品,篇篇都属于现实主义之作,他的作品溢洋着鲜活的生活气息,像年轻人的脉搏一样强烈地波动。
  精力充沛的邱华栋,每天要游览大量的报刊和书籍外,(包括刘震云一套四本的《故乡面和花朵》那样的长篇巨著。)还要坚持看当代外国文学的原著。对于同时代的外国同行,邱华栋强烈关注。他可以信手拈来那些出类拔萃的作品,指出他们的风格、特点、流派及优劣。他认为在人类已经进入到互联网时代,如果还不能以一个世界性的角度来关照当代文学的话,他的创作势必受到极大的局限。
  或许因为有了更高的目光和宽阔的视野,在对待去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的态度上,邱华栋就跳出了国内许多同行们固有的窠臼。他不是气愤地指责诺贝尔文学奖的评委撇开中国“众多国内优秀作家”于不顾,只是“出于政治目的”。而是从整个国际范围上看,他认为高行健的《灵山》,并不时下最活跃的几个欧美作家的作品更有资格。他不带偏见地列举了几个作家的名字和作品后说:“这几个人的作品都具有荣获诺贝尔文学奖的资格。但是,高行健的《灵山》的确融合了东西方两种文化的写作方式,从整个华人世界角度上评判,《灵山》达到了当今华语文学的高度。”不论“中国作协”什么态度,邱华栋同大多数中国作家一样,作为高行健的同胞,他感到由衷的高兴。
  清醒地认识自己,也能客观地看待他人,这是邱华栋显著的优点之一。虽说文化人,但许多作品还不错的作家也未必就能清醒地认识自己和客观地看待他人,更何况大量平庸的作家了。可贵的是邱华栋既不妄自尊大,也不妄自菲薄。同一些长期处于边缘的作家不同,邱华栋从不炫耀与更知名作家的交往,不时刻以别人的“虎皮”来壮胆。当然,每当他的新作诞生时,他也不必把名人扯在一起制造新闻来炒作,譬如,前不久有文章称“《正午的供词》是在影射张艺谋”等等,邱华栋没有趁热打铁、火上浇油,紧忙跳出来声明、辩解或扬言起诉某某,他根本就不去解释,任由媒体尽情揣测和大肆传播。
  对当今文坛,每个作家势必有自己的见解。但除去王朔口无遮拦、恣意点评外,绝大多数作家都在公开场合装聋做哑,用沉默来保护自己。许多作家在接受采访过程中可能一时激动说了些心里话,但很快就追悔莫及,急忙请求记者“把刚才咱倆私下聊的话删去,千万别发表!答应我啊!”
  邱华栋则敢作敢当,“没事,我就是这个看法,你随便写,凡是我们谈的,都可以去发表!”问他需要不需要将稿件让他过目时,他笑了,连忙摆摆手:“不,不!”他一针见血地指出文坛上许多荒唐、可笑的掌故,对于失去了权威性的各种文学评奖,也真诚、坦率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对于一些作家及作品,都精辟而独到地发表了他的议论。或许邱华栋正处于事业的辉煌时期,抑或就是他的为人坦荡,在“文人相轻”的文化圈里,他没有许多文人身上的嫉妒和偏颇,而是中肯、客观的评价每一个作家及作品,让人感到一种文人少有的快人快语的豁达性格。
  关于邱华栋的简历和作品,我们可以从相关资料了解到,但对他个人的性格、操守和文字后真实生活一面,则不是每个读者能够真切地感受到的。但愿这篇对于他的速写,能够多少帮助人们消除些对邱华栋的神秘感。3000字
  邱华栋业务自传
    邱华栋,32岁,祖籍河南南阳,父母系支边青年。1969年生于新疆昌吉市,少年时期在新疆度过。1988年被保送入武汉大学中文系,1992年毕业并被分配至北京工作,现为《中华工商时报》文艺部主任助理。
    16岁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在中学时就已经开始了文学活动,担任了所在中学“蓝星”文学社的社长。第一篇小说发表在《中学生文学》上,后一发不可收。高中毕业时已经发表了10万字的小说,并因出版小说集《别了,十七岁》而被免试保送进入武汉大学中文系学习。在高校期间担任武汉大学“浪淘石”文学社社长、“珞珈”诗社社长,并担任《大学生学刊》(铅印)主编,在武汉地区多次主办武汉各高校诗人参加的“珞珈”诗会,并出版小说集《不要惊醒死者》和诗集《从火到水》。三次获得武汉大学“纪念闻一多文学奖”和两次获得了“湖北省大学生科研成果创作”一等奖。
    大学毕业以后,继续从事业余文学创作,1993年以来,勤勉写作,迄今已出版有长篇小说《夜晚的诺言》、《白昼的消息》、《正午的供词》、《刺客行》等4部,中短篇小说集《哭泣游戏》、《都市新人类》、《黑暗河流上的闪光》等11部,诗集《岩石与花朵》、随笔集《私人笔记本》、《城市漫步》等7部,合计300余万字。此外,还发表了30万字的新闻作品,获过《中华工商时报》“时报人敬业奖”,还发表了有关当代文学、文艺理论、建筑、电影的评论和对话20余万字。被誉为九十年代“新生代”作家群代表作家之一,和“活跃的实力派作家”之一。部分作品被译为英、日、德、韩等多种文字。获过《上海文学》小说奖、《山花》小说奖等期刊文学奖。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共中央直属机关青联委员
  邱华栋出版作品目录
   长篇小说  《夜晚的诺言》      江苏文艺社1997年版
          《城市战车》(白昼的消息) 作家出版社1997年版  
          《刺客行》        群众出版社1997年版
  《正午的供词》      中国青年社2000年版
   小说集   《别了,十七岁》     四川少儿社1989年版
          《不要惊醒死者》     东方出版社1992年版
          《城市中的马群》     华艺出版社1996年版
          《把我捆住》       华侨出版社1996年版
          《哭泣游戏》       长江文艺社1997年版
          《都市新人类》      中国广播社1997年版
          《蝇眼》         长春出版社1998年版
          《摇滚北京》       中国文联社1998年版
          《太阳帝国》       百花文艺社1999年版
          《黑暗河流上的闪光》   湖北教育社2000年版
          《零度疼痛》       台湾三民书局2001年版
          《零度爱》        漓江出版社2001年版
          《邱华栋小说精品集》(三卷):华文出版社2001年版
            《手上的星光》
            《天使的洁白》
            《眼睛的盛宴》
   散文随笔集 《城市的面具》      敦煌文艺社1997年版
          《城市漫步》       中国广播社1999年版
          《私人笔记本》      中国青年社2000年版
          《山之颜色》       云南人民社2001年版
          《北京现场》       天津教育社2001年版
   
   诗集    《从火到水》       漓江出版社1991年版
          《花朵与岩石》      接力出版社1993年版
   编著、主编 《酷的一代》       中国戏剧社1999年版
          《都市风情小说》     北京师大社1999年版
          《世界华人诗歌鉴赏大辞典》北岳文艺社1991年版
          《集体作业》(与李冯等合著)中国广播社1999年版
          《新生代作家自选代表作》(二册)云南人民社2001年版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1-12-23 13:20
是那个泡吧码字的邱华栋吗(图) [/td][tr]
    2003年11月19日      深圳新闻网

很难想象邱华栋会有这么细致悠久的耐心,给我们展现出一部如此灿烂的表现历史与异质文化的小说。他的新长篇《戴安娜的猎户星》(《十月》2003年长篇小说增刊,长江文艺出版社即出),文中呈现的绵密细致的肌理,优雅超然的风度,读后都不禁令人生疑:这个邱华栋,还是不是我们所熟悉的那个邱华栋?! 从这部他精心打造制作的小说里,我们可以品味出,岁月的淘洗,已经凿平了华栋身上许多的锋芒和躁动,使得我们的朋友邱华栋,更加老道、随缘,线条圆润、流畅,也比以前更加温和了。这是多么的令人慨叹!时间倏忽而过,韶华将逝,华栋已然不是那个整日在酒吧里书写城市欲望的毛头小伙儿,而是成为有着深厚艺术功底和扎实文化素养的青年老作家。多数像他这样很小就开始写作成名的童星,大都走不出“16岁的才子,20岁的明星,30岁的老不死”这一条古训,总是频频的一拨又一拨新秀涌起,而后又都是亮了一下相之后,写着写着人就没了。在一条道路上成名太早,厌倦也就来得快。在这一点上,少年才子邱华栋完全是个另类和异数。他已经将文学创作视作自己的不归路,先是做了刻苦的艺术训练和准备,然后带着宏大的理想和抱负,一头钻研进来,并孜孜以求,在成长过程中又在不断努力的学习,直至最后修成正果。在这部新长篇里,我们看到了华栋超越自己的努力,并跟他一起欣赏到了成功的风景。 在完成了一系列的城市欲望化生活的书写之后,邱华栋给自己设计的一个《中国屏风》系列,试图找到更高的坐标系,在全球化语境中,展示文明和文化间的冲突。这是极其旷远和廓大的文学策略和目标,在旁观者看来,几乎是这个物欲时代人力所不能及的。而华栋却已然悄悄开始上路了。他的这种长途跋涉的起点,就是这部《戴安娜的猎户星》,十分平静的将目光从当下热气腾腾的现实生活,转向了清寂的历史,转向了异质文化,从上个世纪中叶出版的、一个英国外交官夫人在中国新疆生活的传记出发,以历史上存在的真实人物和事件为原型,展开了他多方位的关于历史和文化差别的想象。 的确,这是别有用心的取材,也是对自己既定成果的挑战。在写作里,他又一次回到了新疆中亚腹地,回到了他的出生地。以前我们只知道他擅长于城市的书写,塑造名利场上光怪陆离的景致和那些被欲望纠缠的各色人等。而新疆——这块他一直深埋心底的宝藏,从来秘不宣人,不肯轻易抛洒出来。如今,却借由一部他者的回忆,宏大地在我们面前展开,有着雪山起舞戈壁奔腾一般的既轰鸣又阒寞的交响效果。 在小说所构筑的两个世界:戴安娜的内心世界与外部世界里,相比起女性内心世界的微小细腻而言,外部世界的绚丽更能引人入胜、蔚为壮观。首先是他对于史料的搜集和运用,是十分严谨细致而有节制的,诸如上个世纪中叶西方与东方的关系的考证,包括印度从英国统治下的独立以及苏俄与中国新疆的关系;同时还有新疆与内地的关系,包括国共两党对新疆的态度以及二者的对立;另外还有英国与苏俄的关系,印度与中国(新疆)的关系……等等,一系列的历史线索都被疏密有致的整理运用,有效地写进戴安娜的生活背景以及内心思考中。年轻一代作家中,很少有人有能力有兴趣站在这样一个历史与文化的高度来回溯和反思历史。 在叙述一个外籍女人的心理活动时,写作者选取了独特的视点。因为出场人物少,人物关系相对简单,故事情节也相对单纯,无非是戴安娜跟其丈夫的登山活动以及领事馆里简单的日常生活,戴安娜跟年轻的柯尔克孜族向导塞麦台“发乎情,止乎礼仪”的爱情关系等等,因此,作者采取了电影的写法,用景物的丰富来映照人物的内心活动。 在描写人物活动时,作家就像一个导演又如同摄影师,不断调度着镜头,外景不断推移,场景从她儿时生活的印度(这里有毗湿奴教派的扎格纳特游车节,教徒恒河沐浴场面,丛林狩猎场景),延伸到她的家乡英国宁静的小镇,然后镜头推摇,依次摇过大坂,摇过南亚次大陆摇过中亚腹地,来到喀什葛尔,来到新疆,来到作者最拿手描绘的地方。同时,人物的往世前生的书写,给小说增加了神秘感和宗教氛围。作者让戴安娜的前生是一个新疆王朝的公主,而塞麦台的前生恰是公主的恋人,让现实人物的虚拟之爱在前生得到肉体上的欢娱和满足。最后塞麦台为救戴安娜,被雪崩埋在冰缝里而死的情节,更是书中最有华采动人的篇章。 从《戴安娜的猎户星》开始,从前那个天才无畏的青年,结束了自己一段内心飘摇的历史,更加深沉,淡定,自然而又超然地走向了人生以及创作的新阶段。(徐坤)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1-12-23 13:21
邂逅邱华栋

来源于:中山日报 2010年1月23日

   
    促使我写下这个文章,只是源于和著名作家邱华栋邂逅之后的一次对话。
    应该说我和华栋兄还是有些缘分或者说渊源的。市委宣传部给了我们一个和名家见面学习的机会。接到通知,要参加一个晚宴接待省“三名”笔会的领导和作家朋友们。在资料众多的嘉宾名单中,我一眼就瞥见了“邱华栋”这三个字,心里就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惊喜和激动。
    我和华栋兄的缘分可以追溯到十八年前。那时,他还在武汉大学念书,就出版了他个人的第一部小说集《不要惊醒死者》,而我正是通过我们县文联辗转得到这本书而得以“认识”他的。
    晚宴时,我双眼四处逡巡,未能搜寻到我想要的影子。当我们东道主中山市作家协会一起逐台敬酒的时候,我一眼就扫描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形。我径直走到他身边:“您就是邱华栋老师吧!”没等他有任何时间的想象,或者惊讶,或者疑问,我便简单自我介绍我与他“认识”的过程。
    “那是得好好坐下来聊聊了!”
    第三届全国“三名”笔会,是广东省作协和本市宣传部联合举办的为推介本土佳作的“广交会”。按照他在文学上的成就,我等须仰视才见,我等只有聆听的分。
    一个真正写作的人,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同盟军,终究只是一个人在独自面对整个世界。我们必须对一个时代保持一定的警惕性和距离感。一个作家,只有不断质疑,不断否定,不断警惕,不断反叛,才有可能写出好的作品来。很显然,这是一个当下普遍存在的问题或者说倾向。包括我自己都在有意识无意识地缩短距离,丧失必要的警惕性。
    华栋兄供职于京城皇家刊物《人民文学》,用我们的话说是吃皇粮的。俗话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按照华栋的名气和地位,如果不保持一定的距离和警惕性的话,他的作品绝对不会有如此纯净度,也绝对不可能以每年出版一部文集的速度,推进着他一步一步迈向文学的高地。
    我问华栋兄:你究竟发表了多少作品啊?他说也才六百多万字。也就是说,二十年来,他每天至少要以1000字的速度始终不间断,才能达到这个量。他用了一个“状态”的词。一个作家首先随时都要保持一种状态,就像狙击手一样,就像猎手一样,就像运动员一样。我想,这就是真正的作家姿态吧。
    华栋兄在他的小说集《手上的星光》里这样写道:“我知道我现在对写作更加热爱和自信了,我知道即使我的写作技艺越来越熟练和精巧,但最初触动我写作的创造欲、倾诉欲一直都存在。它们就在那里,在每一篇小说的内部,如同果实都有一个果核。因此,现在我可以宁静地说我是一个作家了。”
    华栋兄何以如此自信?我认为他在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作家之后,仍然和这个时代保持着足够警惕性和距离感,以及一种随时主动出击的最佳状态。而他的这些个性正是当下我们许多作家所缺乏或正在逐步被这个时代所消解的东西。
    生活中的华栋兄究竟是什么样子?在我的记忆里(当然还是从他的小说集中得来),他是一个性格豪爽的西北汉子,不摆架子,敢说真话的性情中人,这一次在零距离的接触中得到证实。那晚的聚会,在他的提议下,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要表演一个自己的节目。轮到他时,在我们的起哄声中,他那惟妙惟肖的驴叫声,竟让我们个个都笑翻了天,性情中人的性格可见一斑。
    还是东荡子说得好:为文的前提是为人。华栋兄与我们中山的众文友相处那么短暂,那么地谦虚,那么地随和,在他回北京上飞机之前还不忘发短信给我要多保重,多写东西,多交流。
    华栋兄为人为文的品质,在与他短暂的邂逅中,得到了最真实的体现。我们更期盼他今后的作品中一定会有我们中山,以及我们的影子。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1-12-23 13:22
邱华栋散文:第三使馆区
金羊网 2006-07-07


名家档案:邱华栋,1969年生于新疆昌吉市,祖籍河南西峡县。16岁开始发表作品,18岁出版第一部小说集,1988年被破格录取到武汉大学中文系。1992年毕业于武汉大学中文系,在《中华工商时报》工作多年,现为《青年文学》杂志主编。中直机关青联委员,北京作家协会理事。 20年来,写有长篇小说《夏天的禁忌》、《正午的供词》、《花儿,花》等7部;中短篇小说150多篇,散文、随笔、评论多篇,诗歌700多首,结集为《黑暗河流上的闪光》、《私人笔记本》、《和大师一起生活》、《花朵与岩石》等50多种,500余万字。多部作品被翻译成法文、德文、日文、韩文、英文、越南文发表和出版。获得过庄重文文学奖、上海文学奖、山花文学奖、老舍长篇小说奖提名奖等10多次。
亮马河一带是北京新兴的商务区,这一片地区也是十分国际化的第三使馆区,分布了很多的高级酒店和写字楼。日本、美国、印度、德国和韩国的新大使馆已经兴建或者正在这一片兴建,所以人气似乎在迅速地聚集,到了晚上,这里是一片特别热闹的景象。“野鸡”、乞丐、卖花女和外宾以及衣着光鲜的白领在这里成群地出没着,构成了一个繁忙和繁华的美丽新世界。 亮马河地区是北京国贸桥一带的正在建设中的中央商务区的延伸地带,加上这里又是第二和第三使馆区的连接地区,所以是北京很国际化的城区,而还有一些大片的空地上,在最近的几年之间,要崛起很多的驻华使馆和高档写字楼以及公寓。 而北京未来的第四使馆区,就在和第三使馆区隔着机场高速公路的北边,现在的曙光电机厂一侧,所以今后这里的发展肯定更加国际化。我就职的报社就在这个地区,几乎每天我都要穿越亮马河一带,对这里的任何一个去处都很熟悉。这里有希尔顿、昆仑、长城、凯宾斯基等四家五星级的饭店,每天晚上,这里都是一片灯红酒绿和纸醉金迷的景象。有像普拉纳啤酒坊的纯正德国黑啤酒,还有顺峰这样大款和豪客请客可以一掷万金的地方;有真正美女如云的天上人间娱乐城,也有南美酒吧里的惹火性感南美舞蹈和歌曲;有“硬石”和“星期五”这样的美式餐厅让白领以及老外趋之若鹜,还有可以买到北欧一些珍奇花卉的莱太花卉中心,再有一个风景就是站街女郎很多,一度被称为“停鸡坪”,虽然警察经常扫荡,但是她们仍旧在打游击战。此外,还有办假证件、倒黑市外汇的、卖盗版光盘的。有时候你还能碰见一些外国骗子,假装和你换人民币,然后偷梁换柱转眼之间就弄走了你的人民币。 而亮马河经过了一次河底的清淤治理,水质好了两年,但是最近又变成了长绿毛的河流了。马上感觉它的水似乎是死水,不怎么流动似的。在亮马河上,有一艘船,花枝招展地像是石舫一样停在了岸边,实际上那是一个餐厅。隔着河不远的地方是上岛咖啡厅,再往南就是独特的澳大利亚和加拿大大使馆了。每年的秋天,澳大利亚大使馆后面的一条小街上,路两边树上的叶子黄了,是那种特别璀璨的金黄,比银杏树的叶子还要好看,不知道是什么树,非常美丽。 确实,作为第三使馆区的亮马河一带的人,他们生存的景象是如此不同,差别是如此巨大,除了下层的站街女郎、办假证件的,我还偶然碰到过原中国国家队的足球教练施拉普纳,我曾经见过他在普拉纳啤酒坊喝德国啤酒,不过特别势利的中国球迷肯定已经把他忘了。我还见过当年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一个谈判对手、欧盟的专员拉米———当时拉米就在希尔顿饭店外面溜达。至于一些中国名人,在“硬石”就更加经常可以看见,一窝一窝的。而更多的市民在出入着高档的燕莎购物中心和中档的京源商场,忙忙碌碌地生活着。我觉得亮马河地区是当代北京一个最逼真和浓缩的景观,社会分层从大官大款大腕到高级欢场女郎以及低级站街女、民工,这里的生存景象的多层和多种空间以及它的国际化,都是最有代表性的了。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1-12-23 13:23
物欲都市的迷乱与反抗——评邱华栋的都市小说创作孟繁华

对被称为新生代一代作家的邱华栋的最初了解,并不是他的小说创作,而是他与刘心武发表在《上海文学》19958期上的一篇对话,这篇对话的部分文字至今仍然有不同的议论,在某种程度上,这段文字表达了刘心武对邱华栋小说的看法以及邱华栋和他的小说人物对物欲都市的部分期待,他们的这段对话如下:刘心武:像你的作品表现一种对现实非常难能可贵的认同,同时又有一种青年人对在当前剧烈变革社会中的焦虑感,你的焦虑是因为城市中有那么多汽车、大饭店、别墅、豪华场所,而你的小说中的主人公没有拥有或没有全部拥有。邱华栋:我本人也非常想拥有这些东西,当然什么时候我才能得到就不好说了。我表达了我们这一代青年人中很大一群的共同想法:既然机会这么多,那么赶紧捞上几把吧,否则,在利益分化期结束之后,社会重新稳固,社会分层期结束,下层人就很难进入上层社会了。”对这段对话我除了听到私下的一些议论外,也读到了余开伟先生的批评文字,他认为:“这是一段坦率得十分可爱又十分可悲的内心独白,真实反映了崇尚世俗化的晚生代作家及其支持者典型的心理状态。”余开伟的批评应该说是相当尖锐的。

起初,我对刘心武和邱华栋的对话颇不以为然,在这个时代,危言耸听和自以为是比比皆是,人们不过是率性表达想法而已。而这个时代又充分提供了这种表达的可能,但对它的可靠性持有必要的警惕则是不可缺少的。一个偶然的机会,在诗人王家新家里的小型聚会上,我认识了年轻的邱华栋,后来,他送来了他的主要作品,我们有过两次有关当前文学和他个人创作的交谈,当我阅读了他的主要作品之后,证实了我的上述看法并非僭往。邱华栋对现实并非有难能可贵的认同;而邱华栋个人的表述也不完全等同于他的小说。

邱华栋的小说写的基本是都市青年,或者是栖居北京的外省青年群体,小说人物的这一身份定位,使邱华栋的小说明确地区别于北京传统和当下的地域小说,他没有承传老舍,也没有延续王朔,而是以自己独特的人物和方式表达着他对北京当下部分生活的感受和看法。这不仅使作为小说作家的邱华栋有了明确的个性特征,也使我们有机会在他的叙事中领略了北京另一种我们并不熟悉的当下生活,以及比我们更年轻的一代人对这种生活既兴致盎然又忧心忡忡的矛盾心态,对充满物欲的都市,既想占有自己的份额,又想保持自己曾经有过的那份向往,既有青春赌明天的自信,又有一试身手后的失望与感伤,这种既/又的矛盾,便构成了邱华栋小说的内在紧张和张力,从而也使他的小说在一个层面上生动地传达了这个大变动时代边缘青年的欲望与心态。

邱华栋的小说大多以作为叙事者,他以全知的叙事方式讲述着他的北京边缘青年的故事,这些青年都受过良好的教育,他们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了北京,时代的变迁也使北京和人们对北京的认识发生了极大的变化。邱华栋笔下的主角们作为后来者,已失去了父兄们的冲动与庄重,拥挤的北京对这些外省青年也早已熟视无睹,他们既不可能占据重要位置从而真正进入北京的生活,同时他们又不甘心命运的随意安排,听凭自己被悬置于喧嚣的时代大潮之外,然而他们又一时无力改变自己艰难的生存和压抑的精神处境,于是这些初来乍到的年轻人便首先以感伤的情调怀念和重寻校园的理想主义。《环境戏剧人》中,作者深情地写出了他的怀念:我和我的伙伴们又回到了我们的母校,前几年我们从这里离开,现在我们又回来了,我们不太爱怀旧,但一看到那幢爬满了爬山虎的,诞生了无数个明星的宿舍楼,我们都情不自禁热泪盈眶。他们诅咒讨厌城市,在《城市中的马群》中,叙事者愤然地说:

城市是什么?城市是一个盲目自信的大胖子。城市永远都糊里糊涂而且睡眼惺忪。城市就象是一块肿瘤一样地膨胀着,可是他们包括我为什么都要冲到这该死的城市中消失呢?

年轻人在城市中迷失了自己,生活在这座乱烘烘的城市里,他没有一天感到过幸福。于是,他要回到自己的马群中。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主人公乘着夏力车寻找着他的马群,旧梦在后,而他驱车向前,他掠过城市的许多经典场景,与各式城市人不期而遇,诚实的汽车司机、年轻的妓女、上访的乡村妇女、摇滚青年以及退休的政治家,马群的寻找者虽然找到了他的马群,然而,他们已经变成了各种各样的马,他们都怀着各种疯狂的想法。然后上路了。年轻的理想主义者不可能在城市寻找到他校园的理想和浪漫,于是,他也陡然变成了一匹城市的骏马。在《所有的骏马》中,一个被命名为林格的喜欢夸夸其谈的青年,说出了一段相当精彩的话:他说,巴尔扎克时代与现代的中国有某种相似性,其中有一个叫拉斯蒂涅的人物,他原来什么也不是,后来他出入于巴黎上流社会,周旋于贵妇人的石榴裙下,终于爬到了银行家兼政客的地位,乔可,咱们要向他学习,在北京那样该死的可怕的地方站住脚。这几乎成了邱华栋小说中北京外省青年的行动宣言。在一个没有理想的物欲都市,年轻人在校园培育起来的脆弱而浪漫的想象,几乎不战自溃。为了生存也为了欲望,他们迅速地调整了思维和方向,其目标简洁而明确,这就是《环境戏剧人》的主人公所说的:我必须要进入一个新的社会阶层,在这样一个社会迅速分层的时期,我必须要过上舒适的生活,我想这是我和许多年轻人的想法。可每一次出入大饭店,我心中总是有更强烈的失落感,因为那里已经没有一件东西会真正属于我。于是,在邱华栋的小说中,迅速出现了各种平面人,《公关人》、《时装人》、《钟表人》、《别墅推销员》等作品中的人物,即表达了邱华栋对他所熟知的青年迈向目标的行动。物质占有欲成了最强烈的支配力量。如果邱华栋对这种行动仅仅作了合理性的辩护亦或仅仅作了中性的表达,那么,邱华栋所表达的意向显然是值得商榷的。然而,正如前所述,这只是他表意策略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也许是更为重要的,这就是邱华栋对缺乏必要节制的物质占有欲的反省与批判。或者说物质生活并不是人的生活的全部,人的物质欲望满足之后,也并没有得到彻底的拯救,有时甚至恰恰相反,当满足了物质欲望的同时,却失去了更为重要的东西,这种矛盾与悖论,被生活无情地证实。

应该承认,都市青年的生存处境,使他们无可避免地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这压力不仅来自自身窘迫的经济地位,同时也来自家庭与社会的精神歧视和刺激。这是那些身怀校园理想主义的青年成为城市平面人重要的外部原因。《别墅推销员》中的沈方,有一个人见人爱的妻子,但他只是一个会花言巧语的穷光蛋,沈方自卑无比,而妻子的话则像剥了他的皮一样让他无地自容:你真的很无能,和你在一起,连一条澳大利亚纯羊毛围巾都不敢买,你还象个男人吗?沈方辞去了工作,在一家公司当上了别墅推销员,并且最后终于买到了属于自己的房子。然而,当他买了妻子喜欢的满天星鲜花,兴高采烈地告知她的时候,妻子却下落不明不知去向。沈方得到了房子却失去了妻子。男性的这一压力,在《生活之恶》里同样得到了揭示和表达。尚西林和未婚妻眉宁走在赛特现代化的购物现场,内心感到极其紧张,他们走过那色彩华美的一个个精品廊时,他的脸色却渐渐暗了下来。这就是贫困使男人尴尬的经典场面。邱华栋对男性物的占有欲望揭示的背后,同时又隐含了他们对女性的争夺与占有。

与男性比较起来,邱华栋小说中女性对物的占有欲望更为强烈,而她们的占有形式也简单得多,她们只是以自身作为筹码直接换取。因此,这些风月场上周旋的女人们,大都被处理得相当悲惨,这使邱华栋的小说很不女性主义,然而这却与性别歧视无关。《手上的星光》是一篇相当感伤的小说,林薇只身闯荡北京,甚至一文不名连房费都交纳不起,后来她成了红极一时的明星,娱乐圈里的奢华生活使她快乐无比,然而一场官司在转眼之间又使她成了都市的逃亡者。她因与无数个男人有过性关系闹得沸沸扬扬,无法再混下去。《环境戏剧人》有极强的戏剧性,简单说来,它就是主人公寻找情人龙天米的故事。它的有趣之处就在于:男人痴情地寻找一个情人,却意外地找出了情人的无数个情人。龙天米最终也没有逃脱死亡的命运。它的戏剧性效果进一步强化了龙天米的悲剧人生。那出《回到爱达荷》的。关于追寻理想的戏剧,龙天米终于再也没有机会出演,她将自己葬在了现实生活的戏剧里。而《生活之恶》里的眉宇,为了换取一套住房,竟不惜用与大款睡觉的方式,她拥有了房子,却只能独自空守。这些女人原本并不是这样,但她们的欲望之火一旦越过自尊的最后门栏,便会一泻千里,从而成为巴尔扎克笔下的妓女埃赛尔一样的风流女人。这一点很有意思,不知为什么,邱华栋对笔下的女性毫无怜香惜玉之情,他的小说被谋杀的女性已不止一人。

在叙事策略上,邱华栋对神秘的气氛似乎情有独钟。我发现,他经常设置悬念,经常在情节弱如游丝时突然柳暗花明。但是,作者显然不是故弄玄虚,无论是《环境戏剧人》中神秘消失的龙天米,还是《直销人》中直销人对个人生活空间旁若无人的强行介入,事实上它所隐含的恰恰是个人对生活无力把握的茫然感,那神秘的气息宿命般的让人在劫难逃。另一方面,它调动了读者的阅读兴趣,让人在水落石出的过程中体验刺激和快感。直销人任意闯入个人生活空间的行为,虽然不免夸张,但它却更深刻地表达了物的强权统治,表达了人在这一统治面前的脆弱与无力。因此,邱华栋的小说在表达都市边缘青年面对物欲诱惑深感迷乱的同时,更表达了他对这一迷乱的批判与反省。他多次提到过平面人及其相关概念:

在城市中,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单面的。——《城市中的马群》

我发现我正在沦为平面人,没有深度的人。——《所有的骏马》

你看这座城市,它已越来越使人在欲望之海中变成平面人。——《环境戏剧人》

我本人也已是一个面具人,没有深度的人,假设人。——《公关人》

单面人即马尔库塞所说的单向度的人,这种人丧失了批判意识,丧失了合理地批判社会现实的能力,再也没有否定原则,商品体现出了他们全部的幸福意识,他们最流行的需求,就是按照广告来放松,娱乐、行动和消费。所以马尔库塞指出:自由并不意味着一切,对个人开放的选择范围,不是决定人类自由的程度,而是决定个人能选择什么和实际上选择什么的根本因素。马尔库塞对单向度社会和单面人作了深刻的揭示和批判:他认为,一种虚假的需求支配了人的意识,是它把民众束缚起来,人变成了一种机能的角色,丧失了本质和自主性。与此同时,文学艺术也走进了顺从主义的轨道,对现在秩序的无条件认同,就是它的文化价值的表达。我固执地认为,法兰克福学派对后期资本主义的批判与揭示于我们说来,是极具启示意味的。

无可怀疑,邱华栋显然深受这一批判理论的影响,他对物欲都市的警觉几乎随处可见,这不仅体现在他对人物关系及命运的处理上,同时也体现在他时时不可抑制的议论中,我们时常可以读到这样的段落:

这个城市叫我们经历了太多,也叫我们付出了很多。生活中有一种迅速流变和沉闷的东西毁坏着我们年轻的心。有些东西,是远远超越于我们生命之外并无法去把握的。比如这个轮盘城市转动的节奏。我们对很多东西已失去了兴趣。生活变得简单了,也更麻木了。我甚至都变成了不读书的平面人。——《手上的星光》。

城市已经彻底地改变与毁坏了我们,让我们在城市中变成了精神病患者,持证人、娼妓,幽闭症病人,杀人犯,窥视狂,嗜恋金钱者,自恋的人和在路上的人。我们进入都市就回不去故乡。——《环境戏剧人》

在批判意识日渐稀薄,远离当下成为时尚的文学处境中,邱华栋确实体出了年轻一代的勇武和良知,体现了一个作家坚持的勇气。他也不免焦虑与迷乱,但他更焦虑的则是如下的表达:那是一种文学的侏儒行为,是不见了的对终极的叩问与言说是文化通奸,是复印与波普写作,是信息拼贴与文化垃圾意义上的话语覆盖。争取成为中国后现代派的文学鼻祖。邱华栋的这一理论表达,更证实了他批判意志的不可换取。

当然,也勿庸讳言,这位年轻作家的创作同样存在着许多值得讨论的问题,特别是在具体的写作技艺上,他明显地存在着理念大于形象的问题,这在他字系列的小说中表现得尤为突出,我们更多看到的是被述对象的平面行为,而难以看到他们内心的矛盾、犹疑,或哪怕是短暂的自我搏斗,这种单一的叙事方式也使小说缺乏多样和变化,而当作者的感受难以被准确地艺术化处理时,他也只能选择议论的形式,而这恰恰进一步恶化了小说的单调感。同时,由于阅历的限制,使他小说的场景和意象也多有重复,人物原形常有似曾相识之感,即便有了性别变化也不难识别,这些问题显然是邱华栋在今后的创作中值得考虑的。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1-12-23 13:25
邱华栋:
写作是一项神秘的职业
  邱华栋 男,1969年生于新疆。16岁开始发表作品,18岁出版第一部小说集。1992年毕业于武汉大学中文系。目前供职于《人民文学》杂志社。  著有长篇小说《夏天的禁忌》《夜晚的诺言》《白昼的躁动》《正午的供词》《花儿,花》《教授》《单筒望远镜》等多部;中短篇小说140多篇,诗歌700多首,小说集《黑暗河流上的闪光》《都市新人类》《把我捆住》散文集《绝色咯纳斯��
邱华栋:
写作是一项神秘的职业
三十岁以后,他开始以研究者的姿态,把社会看作一个课题,而写作本身也变成了一门技艺。他觉得一个中国文化人应该本能地喜欢自己民族优秀的文化传统和文化的各种表现样式。他认为,中国现在已经登上大舞台了,没有真材实料不能服人。
  到后来,写作成了一门技艺
  两年前,邱华栋在《青年文学》当主编的时候,我们见了一面。他是一个随和有趣的人,对一切未知的,新鲜的事物保持着极高的热情。我读过邱华栋的不少小说,在中国作家中,他是不多的几位能让我喜欢的作家。
  邱华栋与生活保持着密切的关系,他喜欢出入各种各样的场所,接触各种类型的人。他从十六七岁到二十六七岁这个阶段喜欢听摇滚乐、蹦迪,高兴了还去领舞、领唱。不过现在的他胖了,八十多公斤,蹦不动了。
  三十岁是一个告别,这是人生的一个阶段。
  邱华栋说:“追寻、迷茫,想要点什么东西,但是找来找去,不知道在哪里,却还在努力地追寻着。三十岁以前,我的作品主要写年轻人所处的境况。”
  他的长篇小说《白昼的躁动》写上世纪90年代初期和中期的一些流浪艺术家在北京的生活。早期的长篇《夜晚的诺言》,他十九岁写的小说《夏天的禁忌》,都是写自我的成长。
  “成长是人类文学的母题之一,作家一开始写作最容易的就是先内视自我生命的成长,还有周围的环境。”邱华栋说,“有时候视角是自己的,但故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我写过很多流浪艺术家,实际上感情还是他们的,我跟他们一起生活、成长,我看到他们在折腾,仿佛寄托了我所有的梦想,但实际上故事已经不是我的了。”
  邱华栋的小说基调是现实主义的书写,但是在形式上,写了大量具有现代意识、后现代意识的小说,比如他的《时装人》、《蜘蛛人》等等。他受最近一百年来西方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和眼下的无国界作家的影响,已经无法用十分传统的手法来写作了。因此,他会在结构上变化每一部作品,使之具有某种新鲜的东西,也使他自己保持写作的热情和兴趣。在写作技巧上,他尝试过各种各样的文体,受到很多西方现代派的影响,意识流、结构现实主义,还有一些后现代的拼贴手法,基本上呈现了他的写作才能。他觉得形式也是有意义的内容,如果连形式都不先进,没有什么想法,小说就缺少看头。
  三十岁以后,他开始以研究者的姿态,把社会看作一个课题,而写作本身也变成了一门技艺。他形容自己是个技艺精巧的木匠,说自己现在每写个东西,都觉得仿佛像一个工匠在打磨一个东西。这和一开始写作时的那种自发、喷泄的状态不一样了,现在写作时自觉多了,整天琢磨,确定怎么写,找什么样的语调,越来越谨慎。
  在中国,他是读书最多的作家
  邱华栋对上世纪90年代以来的中国城市的变化,符号化的这种写作,特别敏感,各种各样的符号都进入了他的作品。他喜欢逛博物馆、纪念馆,喜欢参加拍卖会、逛古玩市场,喜欢书法、绘画,收藏线装书籍,一切传统文化中美好的东西,他都喜欢。他觉得一个中国文化人应该本能地喜欢自己民族优秀的文化传统和文化的各种表现样式。
  今天我们生活在信息化的社会,我们的生活每天和信息密切相关,报纸、杂志、书、网络、电视。每天被信息包围着,大量的信息都消化不了。但对于邱华栋来说,似乎不太存在这种问题,他接收的信息量极其巨大,很多朋友都很佩服他。包括电影也是他的业余爱好,他看了两三千部电影,还写过一部关于电影的书《影响世界电影的一百个人》。邱华栋博览群书,就连写过《我叫刘跃进》、《一地鸡毛》等作品的作家刘震云也说他是自己阅读上的指导老师,也可以说,称他为中国读书最多的作家一点也不过分。
  在谈到作家与生活的关系时,邱华栋说:“法国当代作家罗伯·格里耶是新小说派的代表,他说,我生下来家里就很富有,有大古堡,根本不用考虑物质的事情,所以我写新小说;今天年轻的法国作家,整天想着如何在巴黎市中心买一套房子,不用再租房子,因此不得不写畅销的东西;托尔斯泰有巨大的庄园,他整天想着把钱分给老百姓;巴尔扎克很穷,整天就是为了还债写作,狄更斯也是;美国有几个当代作家,托马斯·品钦,他是后现代派的一个重要作家,他们家族是发明各种枪支的,钱很多,他也写得非常好;约翰·厄普代克是美国中部中产阶级家庭出来的,一开始也没有什么钱,开辆破车,然后靠写作为生,越写越好。如果你是大师,不管你是什么出身,都能成为大师。写作是一项神秘的职业,光靠努力是不行的。一个作家,天赋肯定得有,那就是你语言的敏感,想象力的敏感,但是你后天必须要努力。”
  邱华栋说自己写了二十多年,出了几十本书,以后能被提到一、两部就可以了,其它的都是阶段性的副产品——这也是一个铺垫,为了更好的东西出来。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哪一部会更好,只能不断地写。语感只有在不断地写的过程中才能保持。
“马原隔了好长时间不写,再一写就找不着感觉了。余华也有这个危险。必须保持和时代的语言与想象合拍的语感与节奏,才能持久。”邱华栋说,“因为读了很多,尤其是国外当代作家的作品,看到人家今天达到这样的水平了,而我能不能也达到这样的艺术水准?这是我所关注的。你看莫言的很多书在国外就卖得很好,有四十多个译本。像余华也已经进入国际出版市场了,只要写好就行。除了有人文精神,关于民族的一些片段性的东西,如心灵的、精神性的、世俗生活的描绘,写得好就会出版。”
  在世界,没有真材实料不能服人
  一个作家能否走得更远些,要看他的功底和学养,光有聪明不够。对于中国青年作家来讲,文化对接的过程是必不可少的。邱华栋认为,中国现在已经登上世界的大舞台了,没有真材实料不能服人。
  现在翻译的速度很快,当代作家,无论在出版市场,写作水平和文化底蕴上,都要和世界上其他语种的当代作家短兵相接。邱华栋说:“20年前我们要补课,读西方大师的觉得距离大师很远,可是现在那些西方著名的当代作家就在眼前,我们不得不正面应对。中国作家的资源是自己民族的历史和当代生活,如今无论读者还是作家的视野都要更加开阔才行。”
  2007年,邱华栋一次推出“中国屏风系列”三部长篇小说:《贾奈达之城》《单筒望远镜》和《骑飞鱼的人》。很快引起了评论界的关注和国外汉学家的兴趣。写这个系列,他说自己是为了开拓写作资源。在对都市生活的多年关注和写作之后,他把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历史,投向了一百多年来的中国近现代史,以及在中国的一些外国人的活动,和他们对剧烈变化中的中国的记录。从更加宏大的历史维度上看,中国加入全球化的进程,其实已经开始了一百多年了。写作过程中,最难的地方在于如何处理小说的想象和真实的历史之间的关系。在这个方面,法国作家尤瑟纳尔对他的启发很大。这样的小说写作带给他一种很新鲜的体验,那就是进入历史的现场,进行生命和历史场面相遇的体验。
  “你认为什么样的作品是好作品?”
  “我觉得还是跟时代发生密切关系的、有想象力的作品才是好作品。”
  “读诗吗?”
  “几乎每天都阅读诗歌,是为了保持语言的鲜活。”
  “在我看来,你算得上是对中国文学有贡献的作家了,你怎么评价今天的中国作家?”
  “在小说上有贡献的作家很多,比如莫言、刘震云等,这样的作家还有十几个。我觉得今天的中国作家是很幸福的,中国当代的现实是极其丰富的,就看你个人的才能了,看你有没有一个非常好的视野,有没有才能去处理和消化这个丰富的现实。此外,我们的历史也是多么的丰富啊,确实要求你有丰富的人类文学知识和对中国当代现实的判断力,还需要你有知识分子的良知,做一个创造性的艺术家。”
  ■本报见习记者 徐东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1-12-23 13:26
邱华栋:北京的显性和隐性生活
http://www.sina.com.cn 2004/01/29
   soho小报
  作者:邱华栋
  邱华栋,1969年生于新疆昌吉市。1988年被免试保送入武汉大学中文系,1992年毕业并分配至北京工作,现为《中华工商时报》文艺部编辑,中国作协会员。16岁开始发表文学作品,迄今已出版有长篇小说《夜晚的诺言》、《白昼的消息》、《正午的供词》,中短篇小说集《哭泣游戏》、《都市新人类》,诗集《从火到水》、《岩石与花朵》,随笔集《
   
城市的面具》、《私人笔记本》等二十余部、三百余万字作品,作品多次获奖,并被译为英,日,德文,是较有影响的90年代“新生代”作家群代表作家之一,也是如今活跃的实力派青年作家之一。  确实,作为北京的缩影,这个地区人们的生存景象是如此不同,差别是如此巨大,简直就是两重天地。
  北京的生活有没有两重天地?当然有了,比如说沿着三元桥,向首都机场方向去的道路两边,就有着两重的生活。
  在三元桥向东北方向延伸的道路两边,右边分布着亮马河国际商务区以及燕莎附近的第三使馆区,左边是西坝河一带的第四使馆区和望京地区。现在这个区域,已经被称为是“上东区”了——我们的房地产商人真是特别会炒做概念。
  确实,这个地区,是仅次于国贸中心和现代城那边的中央商务区的国际化地区。正在这样的地方,北京生活中的两重天地,表现得特别明显。
  比如,亮马河一带是北京新兴的商务区,分布了很多的高级酒店和写字楼。亮马河地区,也是北京国贸桥一带的中央商务区的延伸地带,这里又是第二和第三使馆区的连接地区,使使馆区可以一直延伸到三里屯和建国门一带。这里还有一些空地上,在最近的几年之间,要崛起很多的驻华使馆和高档写字楼以及公寓。
  日本、美国、印度、德国和韩国的新大使馆,已经兴建,或者正在这一片兴建,所以人气似乎在迅速地聚集,到了晚上,这里是一片特别热闹的景象。这里有希尔顿、昆仑、长城、凯宾斯基等四家五星的饭店,每天晚上,这里都是一片灯红酒绿和纸醉金迷的景象。有像普拉纳啤酒坊的纯正德国黑啤酒,还有顺峰这样大款和豪客请客可以一掷万金的地方;有真正美女如云的天上人间娱乐城,也有南美酒吧里的惹火性感南美舞蹈和歌曲;有“硬石”和“星期五”这样的美式餐厅让白领以及老外趋之若骛。至少有50000个左右的德国人在这一片地方生活,有专门给德国人提供食品的纯粹德式的面包房和香肠店,如果你不会说德语,可能人家都不和你做生意。而从三元桥到望京的扇面地区,已经居住了3万左右的韩国人了。在望京地区,朝鲜语已经成了第一外语,韩国学校、店美发店到处都是,显示了北京的国际化程度正在迅速提高,吸引了很多外国人在北京长期定居--他们今后也是北京人了。
  和这些显形的国际化生活相比,在同一个地区,还有另外的一种生活。在这个地区,“野鸡”、乞丐、卖花女、贩夫走卒成群地出没着。比如,外地的站街女郎来了,一定会在这里先落脚。这里一度被称为“停鸡坪”,虽然警察经常扫荡,但是她们仍旧在打游击战。我曾经采访过从东北来的几对男女,他们就租住在这个光鲜地区夹缝中的一些平房里,白天睡觉,晚上就出来,女人站街挣钱,男人或者男友,就当“鸡头”。有时候,男人因为这样吃软,会心理变态、歇斯底里,把自己的女人暴揍一顿。我还看见了一个卖红薯的,被好几个城管人员围起来,把他的烤红薯的烤炉车子给掀翻,把杆秤给扔到亮马河里面去。然后把人抓到车上带走——后来我们才知道还有一个收容站,正在等待着这些人的填空。很多贩夫走卒之流,也像是一种衍生物一样,在这个地区找饭吃。别人吃肉,他们喝汤。可是,我们的主流媒体从来都不会聚焦于他们,他们的生活完全处于一种隐性状态下。像办假证件、倒黑市外汇的、卖盗版光盘的、卖假文物瓷器的等等,我们谁知道他们的生活状态和情感世界?有时候,你在这里还能碰见一些外国子,假装和你换人民币,然后偷梁换柱转眼之间,就弄走了你的人民币。
  而亮马河经过了一次河底的清淤治理,水质好了两年,但是最近又变成了长绿毛的河流了。确实,作为北京的缩影,这个地区人们的生存景象是如此不同,差别是如此巨大,简直就是两重天地。除了下层的贩夫走卒、站街女郎和办假证件的等等。还有一种常态的生活,就是居于中间层的市民阶层。更多的市民在出入中档的京源商场和佳亿时尚广场,出入各种副食菜市场,也在忙忙碌碌地生活着。
  我觉得三元桥及其延伸地区,是当代北京一个最逼真和浓缩的景观,社会分层从大官大款大腕到高级欢场郎以及中级市民,到低级站街女、民工,这里的生存景象的多层和两种空间以及它的国际化,都是最有代表性的了。这两个甚至是多个层面之间都是不互相沟通和流动的,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共存共荣地生活着。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1-12-23 13:27
新闻结束的地方,文学出发
邱华栋
来源:文艺报  

  很早就有人注意到了,20世纪中国小说中的优秀作品基本上是写农村生活的,即便偶尔有人涉猎都市生活,也不过是写进了城的农民而已。这个发现的潜在意思是说,中国一直没有真正的城市现代化和都市精神;农业生活和小农意识仍是支配中国社会发展的根本力量。但是,随着近年网络的发达,以及女性文学和小资文学的盛行,中国的都市已经开始被越来越多的新一代作家所摹写。这些人的作品几乎拥有了一个共同的面貌:青春叙事、情欲主题、半自传性质。它们吸引读者的基本策略是性、反叛和另类生活,所谓“堕落并快乐着”。很显然,这一切只有在大都市里进行,才能获得圆满的解释和充分的卖点。
  相比于这种激越和狂野,我算最早自觉成为都市文学写作者之一。我遵循着人性追问的原则,关注人物的内心世界,不像其他一些作家那样,夸张地使用大量的都市符号(酒吧、商厦、网聊、吸毒、性开放等等),来突出人物言行的乖张和另类——这样的作品如同蝴蝶的一声尖叫,目的就是为了告诉别人,他(她)是生活在都市最前沿的。因此,我希望自己的写作更具有一种具体而实在的效果。
  我的新作“社区人系列”之《来自生活的威胁》《可供消费的人生》,一共收录了我最近十年里写下的60个短篇小说。我笔下的人物不一定生活在都市时尚的前沿,他们更多的是实实在在地生活在都市中,经历着都市里的一切现实,当然,也会面临一般人所经常面临的快乐和不安、希望和绝望。我觉得,这样的写作有着更为诚实的面貌。我的这个系列的小说不少都取材于新闻。我觉得,新闻结束的地方,恰恰是文学出发的地方。因为,新闻关心的是刚刚发生的事情,而文学则要直指人心,描绘事件带给人内心的长久影响。比如,你可以从这部小说集中看到不少新闻的影子:清华一个研究生泼熊、中国政法大学教授被学生杀死、某大学女教授被劫杀、某著名女主持大闹老公男主持新闻发布会、网络第一声优案、代孕生意事件、“借种”导致的法律问题案件等等,这些新闻都涉及到了眼下中产阶层的道德的困境和问题,涉及到价值观的解体和重建。从新闻到文学,我的这个系列的不少小说,提供了一种巧妙的孕育和转化的现成文本。
  我的这个“社区人系列”以60个短章,描绘了北京中产阶层的感情和精神困境,并进一步强化了这个时代性的困境。而婚姻的现实则是这本小说着力探讨的重点。我笔下的人物似乎都忘记了蒙田的著名警告:“美好的婚姻是由视而不见的妻子和充耳不闻的丈夫组成的。”他们不切实际并胡思乱想。问题正是出在这里:为什么爱情一旦走向具体实在的生活,马上就会显露出它脆弱而不堪一击的面貌?难道爱情只能存在于想象之中,而不能付诸现实?人经过了漫长的苦熬、受难之后积攒起来的宝贵瞬间,是平庸生活中残存的欢乐的痕迹,因而,也就显得格外弥足珍贵。我想通过重聚这些欢乐、希望和信心的碎片,来抵抗生存的寒冷、孤独和溃败对人物内心的侵蚀,以期把人物从沉重的生活中解放出来。所以,小说中总是呈现出更加丰富的可能性。
  我在十年的时间里,写作这个“社区人系列”,采取了相对简洁的手法,叙述艺术的纯粹和精到是我的追求,因此,具有很强的形式感。我师从于几个美国短篇小说大师的技法,比如约翰·厄普代克、约翰·契佛,这两个作家的短篇小说的加法和减法做得非常好,骨架和血肉在他们的小说中比例适当。不像才华逊色的雷蒙德·卡佛,减法做得过于生硬,因此显得小气和没有血肉。短篇小说的控制力是我着迷的,不多也不少是我追求的目标。看这60篇短篇小说,我感觉有三分之一达到了我的目标。
  我用了60个断片,构成了小说橘瓣式的结构。可能看上去过于碎片化,而美国作家唐纳德·巴塞尔姆说:“碎片是我信赖的惟一形式。”谁都能听得出来,这是一种无奈的自我安慰。今天,我也在“社区人系列”中小心翼翼地收集生活和人性中温暖的碎片,来缓解浮躁、喧嚣的生活,并为个人艰难的生存去寻找新的空间和可能性。(邱华栋)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1-12-23 13:27
邱华栋的六十个城市生活样本

2011-11-04
来源:长江商报




长江商报消息 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今年9月推出的新书《来自生活的威胁》、《可供消费的人生》收录了作家邱华栋的60余篇“社区人”系列短篇小说。在这个系列中,邱华栋锁住了急剧转型的社会中勃勃兴起的新阶层的人,描写了发生在北京郊区的一个中产阶层人士居住的社区人的系列故事。
60个片断和短章,给读者描绘了中国新兴的中产阶层、社区人生活的真相以及他们的感情和精神困境。近日,邱华栋接受本报记者专访,讲述他是如何将社区人生活的系列剧,一出出地、没有重复地表演给人看。
剥开城市生活的外衣
1988年,已有少年作家之称的邱华栋因出版了小说集《别了,十七岁》而被武汉大学中文系免试破格录取。1992年,大学毕业后,他来到了北京。
一开始,他就为北京这座巨型城市的外在所震动。不过,后来他发现,无论高楼大厦多么现代,无论一个人怎么修饰自己伪装自己,如果剥开了他们生活的外衣,每一个家庭都有自己的烦恼事,甚至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情感痛点。于是,他从初开始关注城市地理学,转到关注城市病理学,研究城市人的病态、隐疾与暗伤。2000年,邱华栋开始有意识地创作“社区人”主题小说系列。“写这个系列的小说,把他们生活中的问题与疼痛揭示出来,这是当代生活的真相,也表达了中产阶层的困境:他们一直试图寻找到理想的生活,并努力地承担着生活赋予他们的一切考验,但却因不断地遭到各种挫折而无所适从。”
中产阶层人群的情感痛点
邱华栋的系列小说反映了中产阶层人群的家庭问题和情感痛点:有单亲母亲面对自己未婚先孕的未成年女儿的慌乱;有网络爱情的悲惨结局;有令人羡慕的成功夫妻之间生活的阴暗面;有心理学家逼疯了自己的舞蹈演员妻子;有飞行员和蛙人的完满爱情;有艺术家和他的马的生死离别;有弱智儿童的纯洁短暂的生命……
有评论家说,邱华栋提示我们,中国的中产阶层文化并不消极,他们的工作能力和消费能力已经成为中国在全球化时代的最佳表征,但这种文化不应该忘掉中国内部的社会团结和自我反思的紧迫性。邱华栋坦言,“中国的中产阶层还在逐步的扩大和成型中。美国中产阶层的形成用了五十年,我们也需要那么长的时间。”
本报记者 卢欢
“社区人”就是广义的中产阶层
锐读:据您的观察,“社区人”最早是什么时候提出的概念?与我们常说的“新兴中产阶层”是何关系?
邱华栋:2000年之后,一个个新社区出现在北京,开始取代过去的大院和胡同的那种居住格局。大院是典型的计划经济时代的生活方式,工作、居住,生老病死都是在一个大院里面完成的。最近十多年,新老北京人大都搬到了各类新社区去居住了。很多社区的居民成分非常复杂,根据地产的价格,分成了富人社区(以高级公寓和郊区别墅为主)、中产阶层(管理比较好的公寓,比如亚运村的一些公寓楼和望京地区的公寓楼,还有一些郊外低密度住宅,TOWNHOUSR等),以及一些新的市民阶层居住的社区,如回龙观和天通苑安置了旧城改造迁出来的市民,形成了新的普通社区。社区人就是广义的中产阶层,于是,新的中产阶层社区文化就此开始形成。
锐读:可以用一些什么样的词语去描述这样的人群?他们的群体认同感是怎样的?主要靠什么来互动交流?
邱华栋:在今天的城市中,中产阶层正在改变着中国社会的结构。同时,作为经济地位和社会地位都比较稳固的、逐渐扩大的群体,中产阶层一般有着丰厚的收入,受过很好的教育,大都有房有车,有进取心,他们的生活品位和生活乐趣也逐渐地趋同,是城市中消费和引领时尚的主体。他们往往选择环境和人文气氛都比较好的社区居住,这就形成了中国独特的社区文化。但中国的中产阶层还比较脆弱,比如眼下的通货膨胀,受影响的除了贫民,就是中产阶层了。他们感到自己的生活水准下降了,有些忐忑和惴惴。中产阶层主要是通过一些社区活动、体育活动和社交活动来互相交流的。
人的可能性和丰富性,远大于消费性
锐读:“来自生活的威胁”中的“威胁”具体讲来是何意?这个说法是在强调现代生活赋予社区人、中产阶层的一切考验,以及它对人的异化么?
邱华栋:生活中的威胁是无所不在的,类似达摩克里斯剑那样悬在我们的头顶。对于很多人来说,日常生活中的无常和突然的灾祸临头,是很容易发生的:破产、失去亲人、交通事故、刑事案件、各类意外事故和各类无法预测的灾祸,说不定哪天就是灭顶之灾。对于在生活中奋斗的中产阶层来说,他们很害怕自己努力奋斗得到的东西一夜之间就没有了。不光是人的异化,而是社会环境的变化对人的威压,是从心理到生理的综合的压力。是无形的,但又是可能的。
锐读:城市的存在、发展以及城市人的生活与现在这个消费时代关系密切。可以说,中国日常生活的主导意识已彻底由“生产”转向了“消费”。“可供消费的人生”又透露着您什么样的观点?
邱华栋:对于很多人来说,人生就是一场消费的过程。人的生命正在被商品代码化,商业社会使一切都具有了价格,人的生命在投入社会中的时候,就具有了消费性,这是今天这个商业社会的特性。我对人的消费性是持批判态度的,人之所以为人,是人的可能性和丰富性,要远大于人的消费特征。但现代社会里人的指向被过于强烈地导引到消费的符号化里,这是可悲的、必须要批判的现象。我的小说起那么一个题目,就是为了提示我们今天的处境。
锐读:在您笔下,社区人是流动的,有些人春风得意,不断买别墅;有些人事业走下坡路,最后两手空空离开了社区;还有的顿悟后去西藏追求清净的生活。在安排他们的命运变化和出路时,您对于有些人物会带着怜悯之心么?
邱华栋:我过去不大信命运,现在,我觉得人的财富、寿命、成功、机会、考验,都是有定数的。我观察周围的人,无论你怎么努力,定数还是在约束着你。最后,一个人总是按照某个他那基因般的命运在生活和变化。现在,大都市已经有着后现代社会的特征,人的碎片化和无序的命运纠葛,常常让我惊叹。因此,我再也不对有些人的厄运而幸灾乐祸了,我总是抱着悲悯之心看待别人,因为,人人都不容易。
小说都是我周围人的生活表现
锐读:20多年来,您一直在写作以都市为背景、以中产阶层为描述对象的小说系列。这种写作多大程度上是依据您的生活经验的?
邱华栋:观察、经验和想象是写作的三大法宝。很多小说的确都是来源于我的生活经验和我对生活的观察。比如,小说《流水席》的完成,就得益于一个叫黄柯的朋友。据说,他是经历了一次车祸而生存下来了,觉得自己的生命存在来自于某种神秘的关照。后来,他就在北京望京自己的房间里,开了一个很有名的流水席——整天接待朋友和朋友带来的任何人吃饭,成了一个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在他家白吃白喝的地方。某年过年,十多天里,他招待了三千人。我就去过好多次,曾经建议老黄把来过的各种艺术家按照门类,组织他们以流水席为题材创作不同门类的作品,一定好玩。我还答应自己也写一篇,于是,这篇小说就这样诞生了。但是,我从来没有问过他当时是怎么遭遇车祸的,因此,那篇小说就完全是我本人的虚构和想象了。
再比如《威胁总来自黑夜》的写作,来自于两个触发点,一个是在我家附近,去年夏天的一天晚上忽然有警察抓那些建筑工地上看黄片的民工,结果,几个民工逃跑的时候,掉到粪池里淹死了几个。这使我想到了民工的性生活压抑问题。还有就是一天晚上,在机场附近我乘坐的班车坏了,冒雨步行穿越一片黑暗的空地时,一个黑影企图抢劫我,被我给打跑了。于是,我就写了《威胁总来自黑夜》,主要就是涉及到了现在贫富分化带来的一些社会问题。别的小说,还涉及到代孕、婚姻危机、未婚先孕、师生恋等问题,这些都是我周围人的生活表现。
锐读:那么,作为城市生活的“敏锐的观察者”,您近年来最感兴趣的东西是什么?
邱华栋:我最感兴趣的就是中国人的道德瓦解、崩溃和最后如何重建起来的这个景象。这个过程正在痛苦而漫长地发展着。你看我们今天的报纸上,每天都在报道中国人、尤其是中产阶层的冷漠和缺乏信任,可是,我想,物极必反,我们民族的道德,一定会触底反弹的。
城市于王朔是“内脏”,于我是“外在空间”
锐读:在好些篇小说里,爱情是主题。社区人虽然物质丰裕,但在爱情方面几乎都有痛点和隐疾。您对社区人爱情生活的态度是悲观还是乐观的?
邱华栋:我想我还是乐观的,感情是金钱买不来的。人是感情的动物,感情是需要时间来逐步建设的,爱情更是如此,金钱的力量渗透进我们的生活,但是爱情这东西,是很难被金钱腐蚀的——虽然相反的例子也很多,但我确信,人的情感是人最宝贵的东西,是氧气一样帮助我们艰难存活在世界上的宝贵东西。谁拥有了爱情、亲情和友情,请一定珍惜。
锐读:您对说您是继王朔之后都市文学新代言人的评价怎么看?
邱华栋:王朔是一个天才作家。他对于当代城市文学来说,是开山者。有评论家说,就当代中国的城市小说而言,王朔和我或许是两个真正具有城市感觉的人。我觉得肯定是这样。不过我们有区别:王朔生长于北京,他天然就是一个城市公民,我则从湖北到北京,城市一开始对我有着强烈的震撼力。像我,实则是以异乡人的身份不断地面对城市,追问、质疑、拥抱、逃离。王朔对城市的书写,就是对他自己的大院经验和记忆的书写。城市对他来说就不是一个外在的空间,城市就是他的内脏,就是他贴身的服装。而对于我来说,城市永远是一个外在场所,一个我每时每刻都意识到的“他者”和异在,不断地追问和质疑,使得我竭尽全力走进城市深处,也使我成为全力书写城市的作家。
锐读:您看重国内外哪些擅写城市题材的作家,可否对其特色给予评价?
邱华栋:美国很多作家,约翰·厄普代克、索尔·贝娄、菲里普·罗斯、唐·德里罗、保罗·奥斯特、巴塞尔姆,我都很喜欢。这些作家都是20世纪下半叶美国杰出的、出身于中产阶层的知识分子作家,对美国社会的观察、批判和分析都是非常有意思的,是中国作家的榜样。我自己当编辑,看到百分之七十的稿子,依旧是农村题材的,因为中国是一个农民大国,作家多出自农民,大作家更是农民。
本报记者 卢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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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华栋 1969年生于新疆昌吉市,祖籍河南南阳西峡县。16岁开始发表作品,1992年毕业于武汉大学中文系。历任《中华工商时报》记者、文化部主任助理、《青年文学》杂志主编、《人民文学》杂志主编助理等。出版有长篇小说《夜晚的诺言》、《白昼的躁动》、《正午的供词》、《花儿,花》、《教授》、《中国屏风》(系列长篇小说)等十部,另有中短篇小说、散文、诗歌、评论等发表,创作六百余万字。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1-12-23 13:28
http://video.sina.com.cn/p/book/v/author/authorana/2010-09-03/103961133175.html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1-12-23 13:29
刘心武印象- 邱华栋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1-12-23 13:32
略萨来访引起的思考:邱华栋谈文学的“没落”
【时间: 2011年06月21日 】【来源: 北京晨报 】【作者: 周怀宗 】【编辑: 蒙卫芝 】
  邱华栋:当代实力派作家。16岁开始发表作品,18岁出版第一部小说集。现为《青年文学》杂志执行主编。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略萨此次来中国,在引起文学的关注之外,有评论认为这更像一场追星,里面有了商业的影子。
  三十年前,略萨进入中国,影响了无数的中国人,那时候,略萨还不是诺奖的获得者,人们喜欢他是因为文学。
  三十年后,略萨得了诺奖,再一次来到中国,中国的媒体、年轻的读者们为之欢呼,但是有批评者发现,人们追捧略萨,已经不仅仅是为文学,更像追星,里面有了商业影子。
  略萨还能再一次影响年轻人吗?
  作家邱华栋说:“是否商业无关紧要,我想今天的年轻人仍旧会喜欢略萨的作品,略萨的理想是让秘鲁成为一个公平正义的社会,而我们有同样的追求,为什么不会喜欢呢?”
  人比文学先没落
  在我看来文学从没没落,说没落的人,可能是他们自己先没落了。
  这个时代,有人说文学没落了,也有人说文学成了商业的附庸,在邱华栋看来,这全不对,他说:“说文学没落的人,可能他自己已经没落了。”
  在今天,每年出版两三千部长篇小说,其中总有十来部是值得看的,很多年轻的作者加入文学创作的行列,作协有上万名作家在创作,文学网站上无数作品供人阅读。邱华栋说:“如果说今天没落了,那几时不没落呢?民国时代,鲁迅、沈从文、郁达夫他们的书,一部就印几百册,今天知名作家的书,怎么也得印个上万册吧。再说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有人觉得那个时代是繁荣的,我却不这么认为,那个时代有太多文学之外的因素,算不上是真繁荣。”
  邱华栋是作家,也是文学工作者,因为工作关系,能够接触到大量优秀的作品,他说:“我觉得当下优秀的长篇越来越多,光我们杂志一年发表的优秀作品就有七八部,这只是一本杂志。文学没落更多是一种媒体语言,这与媒体的规律有关。当然,也存在一些作者,长期写作但成绩不好,他们或许会觉得文学没落了。”
  商业不等于堕落
  西方的作家一直有巡回宣传的惯例,这很正常,不能说略萨被商业化了。
  最近,略萨来到中国,引起诸多媒体和读者的追捧。这是略萨第二次来中国,较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他在作家这个身份之外又多了一个身份——诺奖获得者,同时这次略萨在引起文学关注之外,有评论认为这更像一场追星。
  邱华栋说:“略萨来中国首先是很好的事情,世界上还在世的诺奖作者有十几位,略萨则是中国读者很熟悉的一位,略萨本人也表示过喜欢中国,因此,近距离地接触这样一位世界级的,而且是中国读者熟悉的作家,很好,也很难得。”
  略萨曾经影响过无数中国人,但是在今天这个浮躁的社会,还会对年轻人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吗?人们追捧略萨究竟是追星还是因为文学的魅力?
  邱华栋说:“我想今天的年轻人依旧会喜欢他的作品的,略萨的理想是在秘鲁建立公平正义的社会,我们也有同样的追求,为什么不会喜欢呢?一代一代的人在成长,但同样在追求公平正义。”
  诺奖每年都有,然而像略萨这样在得奖之前就被中国读者熟悉的作者并不多,更多的是得奖之后才被人们熟知,这也是其被批评为商业化的原因,邱华栋说:“人是势利动物,其实全世界都如此,非独中国,这就要求作家本身要自信,也要求评论家要努力发现和挖掘好的作家作品。”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1-12-23 13:32
 对文学的误解  文学并非人们认为的那样,非得批判现实,不批判现实就不是文学。
  文学常常成为批评的对象,或许是人们对文学的理解有误。
  文学究竟应该是什么样的?邱华栋说:“文学的形式很多,它可以是投枪匕首,批判社会,也可以是表现社会、记录社会,有的作品是单纯的记录,而不评论,有的是建立一个想象中的世界,与现实有关,但不完全表达现实。文学功能也不一,有的教化人心,有的提高审美,有的则是人认识自我的一面镜子,我十几岁读小说的时候,就发现,原来书里可以写我身边的生活,这可能也是我最初对文学产生兴趣的原因之一。”
  文学不一定非得批判现实生活,某种意义上,它也会有超脱现实的一面,邱华栋说:“社会上发生一件事,立刻就记录下来,或者加以评价,那不是文学,是新闻,是评论。所以,不是文学的功能在丧失,有时是记者、媒体的功能在丧失。”
  文学在靠近世界
  中国文学几十年的发展,如今,我们的好作家,放在世界范围内同比,也并不差。
  略萨的作品最早进入中国时,也是世界文学大规模进入中国的时代。而今天,有评论认为: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国文学和世界文学的主流创作联系最紧密,三十年后,这种联系已经日趋疏远,远远落在世界文学发展的后面了。最先进的创作理念、创作方式不再被人们所关心。
  邱华栋则认为恰恰相反,他说:“国外新的文学作品,翻译成中文的速度显然要比过去更快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我们翻译的,大多是‘一战’‘二战’前后的作品,九十年代翻译的大约是六十年代的作品,到现在已经逐渐同步了。有观念的变化,也有技术的原因,全球化背景之下,中国文学和世界文学更近了,而不是更远了。这表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外国文学进来,当下引进的外版书越来越多;一个是中国文学出去的方面,比如王安忆和苏童获得布克奖的提名,这说明中国文学几十年的发展,已经有了一定的影响力,我们的好作家,放在世界范围内同比,也并不差。”(周怀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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