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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6-6 作者:柴选 | ||
很久以来,我们似于羞于也难于过多谈论摄影理论和评论的话题,不知是因其本身深奥,还是我们原本就对之不过多感兴趣。其实,从理论来源于实践又服务于实践的公理,从关于摄影“理论大于实践”还是“实践大于理论”沸沸扬扬的讨论中,我们都不难看出,摄影人骨子里对理论还是相当重视和依赖的。 摄影评论和理论并不是高不可攀,深不可测,关键是如何尽快和摄影实践紧密结合起来。记者日前邀请了几位摄影评论家和理论爱好者,就摄影理论与实践的话题进行了一次网络讨论,请他们大话摄影评论和理论研究的现状,研究摄影理论如何服务于实践的大问题。标题套用年初本报刊出的《谁来关心摄影家》,亦是对摄影评论和理论研究得到更多摄影界内界外人士参与的希冀。 参与讨论者: 林路:上海师范大学人文与传播学院广告与传播系副主任,副教授,从事摄影教育20年,出版摄影专著50多本,第四、五届中国摄影金像奖得主。 藏策:某出版社学术选题策划编辑。曾出版《文学批评写作》等专著80余万字。系列论文《摄影·批评·文化研究》引发了国内摄影界和学术界广泛讨论。 虞若飞:摄影理论研究者,“1983年以来,拍摄了不少‘纪实照片’。期间数年不能随心所欲拍照,1993年始玩弄有关摄影的文字,尽是散论。” 谢白:南京大学教师,1994年弃医学而从事摄影教学,主要评论几乎都在课堂完成,少量发于一些网站。 杨民明:1982年起开始摄影,摄影理论爱好者。 朱玉芳:1999年开始关注摄影理论,85篇作品散见于摄影报刊和网站。 真正的摄影评论未成气候 林路:我以为,真正意义上的摄影评论还没有形成气候。我们现在看到的“摄影评论”,或者是借用了其他领域如哲学观念或美术理论的研究方式,生搬硬套于摄影空间;或是根据政治需要和形势发展,贴上一些表面“与时俱进”、实际上流于肤浅的概念化标签——很少能有在摄影本体意义上进行深入论证的摄影评论。 藏策:中国现在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摄影批评和理论。有的只是些印象式的摄影评论,只能作为摄影的某种附庸出现,是非常初级的。 虞若飞:时无英雄,竖子成名。风云际会,更待时日。 谢白:摄影评论目前还在作品外围打转转,还在从意义讲到背景,从创作过程讲到作者,从感觉和认识充分展开表扬功能,功利性地萎缩批评功能。 朱玉芳:热情有余,锐度不足;交流平台不畅,传统媒体缺乏应有的魄力;无意义的纷争浪费大量的精力和资源;“学霸”遏制新思想的诞生和成长。 摄影评论评什么 林路:从宽泛定义看,摄影评论可以涉及非常抽象化、理论化的研究,也可以针对具体作品或人物进行评论,甚至充满感性色彩。至于狭义的摄影评论,应该是具有相当理论色彩和框架的评论方式,不管是纯理论还是有针对性的具体评论,都必须有足够的理论框架作基础,而非一般感性化的评论。 藏策:我以为,摄影理论批评应大致分几个层次:一是纯理论的(或称之诗学的)研究;二是理论批评(或叫学术性批评),是以严谨的学理为依据,针对具体论题或文本的批评;三是图像文本分析;四是一般性评论文章。以上几类虽层面不同,但都应以一定的学养为积淀。 虞若飞: “摄影评论”不只是“对摄影的评论”,不是摄影创作的“后继”行为,它与摄影创作同时存在,且其本身就是创作,就是艺术。法无定法,所思所悟,皆可成论。本人在《构建摄影理论平台策划设想》一文中提出,摄影理论的四大模块包括基础理论、摄影评论、文化历史和应用策划。 谢白:摄影作品评论应包括:一是作品的哲学思想、社会学意义;二是作品的内涵和寓意;三是作品画面分析(画面所营造的氛围、寓意,所表达的被摄者和拍摄者的情感);四是必要的创作思路和经过;五是必要的技术指标。 朱玉芳:摄影史、摄影现象、摄影技巧、行业摄影学、摄影边缘学。 理论与实践脱节了吗 林路:摄影理论与摄影艺术创作的发展脱节,由来已久。摄影评论者夸夸其谈,摄影创作者充耳不闻——这不是沟通的问题,而是摄影理论本身不成熟、摄影创作者总体水准不高所导致的。一些摄影界的理论研究如前几年关于纪实摄影的讨论等,看似轰轰烈烈,但对摄影实践的指导作用,恐怕不敢恭维。如今的摄影家所看重的,是某篇摄影评论是否会给其声誉带来实际作用,而不是希望真的从中得到什么启发。 藏策:摄影理论本来就应该与创作保持一定距离,更不是简单地为创作服务的。只有粗浅的评论式批评才依附于创作而存在,针对具体作品谈感受或开药方。理论,应该是一个独立学科,严格地说,理论研究是一种学术研究,并不是为“繁荣创作”才存在的。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摄影理论与摄影创作”脱不脱节的问题,二者尽管有密切联系,但在根本上还是两回事。当然,摄影理论研究者与摄影创作实践者的有效沟通还是非常重要的(但这是另外一个问题),当前阻碍沟通的也不是因为什么“脱节”,而是由于国内摄影界的知识水平普遍偏低,对理 论缺乏必要了解。 虞若飞:从某种程度说,理论的苍白正好映衬出创作的丰盛。如果能以理论的尴尬换取创作的奔放自由,我定会弃灰色的理论而取常青的创作生命之树。艺术理论没有做到哲学层次,不能溶入生命智慧,那是很无聊的事。评论者与实践者处于两道跑道,但是他们朝向同一个目标——诗意的生活。 谢白:理论研究与摄影实践互不买账,各唱各的调。脱节是明显存在的。没有理论指导的实践一定是低水平重复。摄影理论和摄影实践间就像是隔了一张纸,理论工作者要做的就是把纸捅破,实现理论指导实践,实践丰富理论。理论工作者是否可将学术语言翻译得比较通俗,或者讲得浅显点,有亲和力点,不要再使理论神秘化了。当人们从理论中得到实惠以后,理论就不会再受到冷落。 杨民明:理论研究与摄影艺术发展脱节有两个原因:一是理论研究者与摄影者沟通较少;二是理论研究涉及摄影时,不能抓住要害。重要的是,要把宣传、介绍某种理论,与研究理论区别开来。对某种理论的宣传介绍,重点在说理论来源和观点等。而理论研究是具体操作行为,一是辨别理论优劣,二是运用理论探索实践问题。也许只有摆正理论宣传与研究的位置,理论研究才不会与研究对象严重脱节。这也是从学习到研究理论,再进入创建理论的关键,而不是简单地用某理论做个框框去套被研究对象。 朱玉芳:摄影评论者和实践者本是孪生兄弟,之所以出现“沟通不畅”的状况,是二者各自为战和相互轻视的结果。 眼光放远作比较 记者问及中国摄影评论和理论研究与海外相比,与其他文艺评论和理论研究相比的话题时,几位理论研究者都承认了其固步自封和相对滞后的一面。 林路:美国摄影界对真正意义上的摄影评论似乎也不十分看重。比如著名的《美国摄影》杂志10多年来,并没有一篇较系统的摄影评论文章,不知是因为杂志定位所致,还是美国文化特征所决定,所有文章都是比较感性的评介,这似乎和中国摄影界较相似。然而当他们推出一些较有分量的摄影专辑时,往往不是请摄影评论家出场,而是请一些与摄影不相关的社会学家、心理学家甚至其他领域的艺术家进行评述——许多都是相关领域的权威人物。当然,美国和欧洲不乏摄影理论经典,试问中国摄影界有谁可以写出一部罗森布鲁姆那样的《世界摄影史》?据说法国摄影评论界不乏大腕,摄影评论家地位远远高于摄影家。至于摄影理论与文学理论比较,恐怕“不堪一击”,不说也罢。 藏策:与国内其他文艺种类(如文学)的批评相比,摄影理论评论界的发展尚处在一个非常初级的阶段。摄影过程中那些较复杂的技术成分,足以令圈外人望而却步,同时也足以让“圈内”许多落后的东西得到相应保护。这样一来,圈外懂理论的不懂摄影,没法说话;而圈内懂摄影的又不懂理论,水平自然也就上不去了。这实在是摄影界特有的状况。 谢白:我们的摄影评论与海外交流较少,无从评论。与其他文艺评论相比处于初级的阶段,也可以说处于一个凭直觉评论的阶段。 痛心疾首说不足 林路:毋庸置疑,中国摄影理论和评论滞后,关键还在于整个摄影界对摄影理论和评论重视不够。从整体上看,还没有一种对摄影基础理论进行深入研究的合力,只是处于一种游兵散勇状态。摄影界也没有形成对待摄影批评的良好风气,真正意义上的批评无法确立,大大阻碍了摄影理论指导意义的形成。 藏策:目前中国摄影理论研究和批评,尚缺乏基本的学术规范,大多属于随感式的东拉西扯,而且许多文章根本不通。另外,理论观念普遍陈旧,基本上还是抱着老式教科书上的陈词滥调在思考问题,话语系统亟待更新。 虞若飞:总而言之,中国的摄影理论充其量不过处于初级发展阶段,并且呈现“体弱多病”状态,归纳起来有八大症候:一是组织松散,人才分散,协同性差,智力资源浪费严重;二是缺乏系统性,没有体系,课题重叠多、空白多;三是缺乏科学方法和学术态度,缺乏理论高度和深度,随意而论,泛泛而谈;四是急功近利,缺乏长远眼光;五是没有真正意义的评论,理论与创作脱节,现实性、前瞻性、指导性不够;六是功底不实,人云亦云,缺乏理论自觉、原创意识和独立精神;七是媒体推介不力,理论研究几乎处于暗箱状态;八是文化层次低,观念落后,与大文化环境脱节。 杨民明:缺少理论水平高和实践经验丰富的人才,基层的理论研究和交流还没有“热闹”起来,摄影组织引导力度不大,摄影人之间的理论探讨热一会儿,冷一会儿,理论书籍(包括参考书籍)不太好找。 朱玉芳:缺乏前瞻性、缺乏深度、缺乏广度、缺乏力度、缺乏使命感。 论如何转化成摄影“生产力” 林路:要想将摄影理论和评论转化为摄影“生产力”,必须在总体上引起人们的重视,要鼓励理论工作者和评论者敢于说话,要培养一批真正静下心来做学问的摄影理论工作者,有目的地对中国摄影的历史发展和现状的敏感部分进行深入研究,提出更多切实的、具有指导意义的观点,为摄影理论和评论工作者营造宽松氛围,这样才可能对摄影创作有所推动。 藏策:我以为,摄影理论就是摄影理论,它是一个独立且自足的体系,不应以服务于摄影实践为自己的终极目的。相反,现在中国摄影理论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倒是太依附于摄影实践,太缺乏独立性。这里需要说明的是,摄影理论固然不以服务于摄影实践为自己的终极目的,但这并不等于说理论研究对摄影创作就没有任何影响。越是不以服务于摄影实践为目标的自成体系的理论,才越有能力为摄影实践提供思想资源。反之,结果只能适得其反。 虞若飞:能否将摄影理论转化为摄影“生产力”,关键在于策划,本人把摄影应用策划归入摄影理论,有双重意思:其一,研究摄影应用策划理论,创立摄影经济学、图片营销学、影像策划学、商业摄影学等,研究摄影风潮、大众影像消费、商业影像需求等课题,指导具体应用;其二,发挥理论与人才优势,参与摄影应用策划,把摄影理论直接转化为文化生产力。 杨民明:有一个长久探讨摄影理论的“平台”,吸引摄影人各抒己见,在争鸣中“去粗取精,去伪存真”,把摄影理论从低层次转向高层次,从不同摄影门类的特点把握好视觉角度和观念表达力。要把摄影理论转化为摄影界的“生产力”,还要看摄影人对理论和理论研究者对摄影的态度了。 朱玉芳:评论人不停充电,兼收并蓄;走出象牙塔,实践出真知;角色交叉,实践者拿起纸和笔,评论者背起摄影包;换位思考,少些想当然,多些所以然。 尽管理论研究者谈到的终究是理论上的让理论转化为“生产力”的措施,但却是理论界送给摄影艺术实践者一个诚挚的合作信号。或许只有摄影理论研究者与实践者携起手来,才能有摄影艺术更加繁荣的局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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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在我国的摄影界,出现了摄影创作种类繁多,拍摄风格各不相同,各类摄影作品数量激增的良好局面。但与摄影创作繁荣的局面相比,当今摄影评论的现状却很不理想,真正有分量有见地的评论文章很少,有些摄影评论存在着严重的误区,其主要表现为如下三种: 一是官样化评论。官样化评论最典型的特点,是有的摄影评论文章总以居高临下的口气来评判摄影作品。一开口或一下笔,气势凌厉,霸气逼人。什么国际国内、政治经济、物质精神、一体多元,一路讲下去,都是诸如先进性、重要性、可行性等高深词句,认真翔实地探讨摄影作品的审美性、功能性的评论文章却很少。还有一些摄影评论文章大多是从大原则、大背景、大文化的角度出发,运用一些时尚的概念来片面拔高或矮化某些摄影作品,既误导了人们对摄影作品的理解与欣赏,也消解了摄影评论独立的审美风格。 二是浮泛化评论。比起官样化评论来,这类摄影评论文章总算是涉及到摄影的本体问题。但这类评论文章的毛病,总是不肯在具体的作品层面或具体的理论层面去研究问题,只是热衷于用摄影的一般和普遍规律,用较低的视角去为摄影作品定档次或做鉴定,说一些诸如立意好、手法新、取景独特、构图新颖、语言流畅等不痛不痒的夸奖词句。这类评论家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似乎都有“以一敌万”的本事,写起各式各样的评论来,统统都是一个路数,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没有他过不了的关。这种浮泛化评论,尤为忽视不同摄影作品之间那些最为动人的细节构成,不顾及各类摄影作品之间本质的区别。这种浮泛化评论,把雅致的审美过程简化为粗疏的对轮廓进行勾勒,初读或初听起来似乎很有气势,可细一推敲,却只能剩下空洞的框架。 三是随意化评论。这类评论文章最典型的表现场合,是出现在当今摄坛盛行的各类作品展览、作品研讨会上。面对一幅幅摄影作品,有的评论家滔滔不绝,随意而谈,其零碎散乱的表态,缺少一种严肃认真的学术评论氛围和尺度。有的人竟连作品也未细看,就被拉来做现场发挥,逞才使性。这种评论其实本不该列入摄影评论的范围,但近年来却有不少摄影名家也赶来捧场,事后还把发言整理成文,见诸报端。这类评论文章缺乏起码的构思立意与逻辑理性,充斥了太多人为的偏爱和无用的口水,不但失去了摄影评论的积极意义,也使一些摄影名家的身份与声望从此大打折扣。 官样化、浮泛化、随意化这三种摄影评论的模式,对我国摄影创作的繁荣与发展无指导之功,对广大的受众无提高之益,对摄影评论领域的自身建设也是一种伤害。从文风上讲,它是摄影评论界的“新八股”;从学风上说,它有违实事求是的原则;从效果上看,它会使我国的摄影评论日益变得浅薄、迟钝甚至庸俗,这些都应当在努力戒除之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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