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世存:非常背后的我们与世界 |
余世存:学者,曾任《战略与管理》执行主编,《科学时报》助理总编辑,现为自由撰稿人,被媒体称为“当代中国最富有思想冲击力、最具有历史使命感和知识分子气质的思想者之一”。 不知不觉间,回北京已近2年了。 从云南大理的世外桃源,到京城的蜗居,这是生命中一条漫长的路,余世存的答卷,是《非常道》的第二部。 像上部一样,它依然是披阅诸书后的精华采撷,每段寥寥百余字,写尽生命的体悟与感慨,所不同的是,这本记录的都是国外学者、思想家、历史人物的言行。用余世存的话说,这代表着一个从鲁迅到胡适的视角转化的过程。 从追寻历史真相,到遥望天下大势,从汲汲于当下,到回归大历史的安详,愤怒变成了一种平静,苦闷积淀出一份成熟,因为方向与解决方案如此明确,当我们相信历史潮流纵然会跌宕起伏,但终于不可逆转时,我们又如何不充满信心呢?又如何不选择理性精神呢? 在时光的这条大河中,永远会有泥沙泛起,永远会有丑陋的疯狂,永远会有麻木与随波逐流, 但没人能阻挡它的前行,历史终将沿着自己的河道,向大海奔去。因为文明是一种永生的力量,凭着摧残、遮蔽与扭曲,是永远无法抹去它的尊严的。 道可道,非常道。 非常见证着我们与世界,见证着过去与明天。所以,没有理由放弃,我们仍将坚持。 找到了读书人的本分 北京晨报:为何放弃了云南大理的世外桃源? 余世存:当然是为了生存。离婚后房产、车子都放弃了,今后生活缺乏保障,不得不回来。也许在北京呆个两三年,将来会去郊区找个地方。 北京晨报:隐居生活有意思吗? 余世存:在大理,我租了一个农家院,前后住了将近3年,今天每个人都急于分享城市化的红利,但它和我内心始终有距离,远离尘世,让我找到了读书人的本分,就是安安静静读书,写点对自己诚实的东西,这样也对得起读者。 北京晨报:这三年有什么收获? 余世存:主要是把身体调养好了。我有痛风,在北京时,医院手术失败,为了掩盖他们的失误,便将我的脚趾切掉了一个。现在我又能喝啤酒了,在大理,我在一家道观住了3个月,练了太极等,回来和专家聊,专家说我是“乱拳打死老师傅”,讲不出什么道理,也许与生活更规律有关,也许与练功有关,总之,现在精神状态比较好。 北京晨报:回来后在做什么? 余世存:以我这样的状况,也无法上班,别人也不敢聘用我,依然是靠写专栏生存。回来后尽量少与外界联系,基本宅在家里,作息很规律,内心依然安静和踏实。 最早的微博体作家 北京晨报:如果论起来,你可能是中国微博体写作的第一人了。 余世存:确实不少人开玩笑说我是“微博之父”,《非常道》第一本是2005年出的,那时国内还没有微博这个概念,2007年,我曾经向朋友建议,做一个网站,每帖不超过200字,结果还真做了一个,可惜没推广起来,但它比饭否、新浪微博都早。我确实比较早地想到这种体裁,因为它本是中国文学的一个传统样式,不论是《论语》,还是《世说新语》、《沧浪诗话》,乃至《人间词话》,都是这样的创作,这种写作方式对读者要求比较高,需要他们能理解。我能比较早地用这种方式写作,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北京晨报:但在微博大潮中,您似乎被忽略了。 余世存:这没办法,在今天,有想法没用,这是一个资本时代,资本家的实力决定一切。但我觉得这样的创作应该倡导,在微博上,很多人在骂,包括我的一些朋友,也经常对一些现象怒骂,我觉得骂没用,应该拿出实际的作品来,好的作品才能赢得读者的尊重。 示范真正的世界情怀 北京晨报:《非常道》两本之间,隔了7年,是不是太久了? 余世存:刚开始没想往下写,2005年虽然在搜集资料,但并不是刻意那么做,只是要读书、上网,随手整理一些卡片。2009年4月,《中国不高兴》出版,其中专门有一节用来骂我,叫《警惕余世存式的知识精英主导一个国家的精神品质》,标题起得不错,文章写得可就太烂了。此前我没想到所谓民族主义者们的内心这么焦虑,所以我也很感谢他们,希望通过一本书,示范真正的中国情怀与世界情怀,将20世纪人类的精神话语全面地表达出来。 北京晨报:今天许多所谓的民族主义者,确实难以理喻,似乎除了“口号+脏话”之外,基本没有逻辑。 余世存:我和他们中的一些人认识,也曾经是朋友,感觉像小孩一样,自由主义的旗帜被别人扛走了,觉得没话语权,就另外再树一个旗帜。其实历朝历代都不乏这样的人物,一旦崩盘,他们比别人转得要快得多,因为他们太势利,根本用不着担心。 |
文章来源: 北京晨报 |
余世存:我就是替人背黑锅的 |
“我就是替人背黑锅的”,说这话时,余世存爽朗地笑了。 新书《非常道Ⅱ》的出版距离2005年的《非常道》已6年,当时,余世存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人们在历史边角料里八卦,在津津乐道中质疑,在历史碎片中不屑,2009年出版的《中国不高兴》一书甚至高呼“警惕余世存式的知识精英主导一个国家的精神品质”。 然而在新书中,余世存特意感谢了《中国不高兴》,“因为他们促使我加快整理《非常道Ⅱ》,我希望靠作品说话,让作品表现我们中国人真正的中国情怀和世界眼光。” 余世存是高傲的,在写《老子传》时他敢大言不惭地自称“20年无人超越”;在写《非常道》时,他不讳开罪于人,“我不喜欢中国知识界的某些人,觉得他们不配看我的著作。”但他又真诚得可以,为了收集这些历史边角料,读了上千本传记,抄写几千张卡片,“整天整天地读书、抄录卡片,汗流浃背,常常为一段故事激动得站起来在屋子里转圈,又或者为一句话停顿下来流眼泪”,只为“做一本历史注脚,提供给大众阅读”。这本以“微博体”方式挖掘历史边角料的书被视做当代的《世说新语》,瞬间成为人手一本的“如厕读物”,出版社加印三次。 不同于《非常道》记录1840年至1999年间中国的历史片断,《非常道Ⅱ》放眼世界,内容更广、更丰富,这里有罗斯福、斯大林等政治领袖,有凡尔纳、托尔斯泰等文化精英,有居里夫人、弗洛伊德等科学家,也有卓别林、赫本等影视明星,甚至还有巴菲特、扎克伯格等商界人物。然而与《非常道》命运相同的是,这本书一经面世便面临各种质疑、挑刺:选择人物的标准是什么?如何保证资料的真实性?为何没有注明出处?为何只述不评?碎片化方式记录历史靠谱吗?带着这些问题,记者在炎热的午后走近余世存。 质疑1 这些历史边角料可信吗? 我只能说,无限接近真实 关于这一点,在网上形成了完全对立的两派,反方言之凿凿地怀疑作者根本就是胡编乱造,而正方认为,“胡适说:历史不过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你怎么知道哪是真哪是假呢?你又怎么知道你看的就是对的?历史是用于一定的目的而呈现的,那么认真干什么?”余世存告诉记者,在《非常道》出版以后,随着资料披露,确实存在从前对历史的正解变成了误解,但他肯定地告诉记者,书中资料均来自公开出版物,“我只能说,它们无限接近真实。” 记者(以下简称记):你更愿意将这本书做怎样的归类?历史?文学?娱乐?私人分享的笔记? 余世存(以下简称余):文史哲不分家,我更愿意将它视为文史哲类的书籍。 记:曾经的正解很有可能变成今天的误解,其实这两本书所提供的不会是绝对的真实吧? 余:那是肯定的,比如在《非常道》里,我写到了段祺瑞政府时期,学生们和平请愿,结果发生了镇压惨案。关于这一点现在有一些新的材料,说其实当时段祺瑞并没有在,也不是他下的命令,后来他到了现场长跪不起,从此一生食素。我很惭愧自己没有精力去修订《非常道》,包括去年再版时,因为语境问题,没有重新修订,我也没有去查证这个东西。从现在大致得出对民国军阀的一些看法来看,北洋军阀这些人还是一批非常有道德感的人,所以从这个角度讲,我倾向于相信后者,段祺瑞虽然也是一个很自私的人,但是在对付手无寸铁的人时还是有忌惮、有敬畏的。对于历史的真实而言,我只能说,这本书做不到完全或者绝对,却是尽可能地接近真实,因为我说到的所有的话都是有据可查,并不是凭空捏造。 记:书中说Facebook创始人扎克伯格,“在他成为全球最年轻的亿万富翁后,依然租住着一室一厅的小公寓,一床、一桌、两椅即全部家具,早餐多是一碗麦片,每天步行或骑自行车上班”。这条段子在网上流传很广,但后来有人出来辟谣,说他有一栋700万美元的别墅,也根本不是骑自行车上下班。你的消息来源是哪里?怎么确保它的真实性? 余:我是在两三处都看见了此类说法,觉得它具有有效性和流通性。在我所选的资料里会遵循流通性这个原则,看它是否被人们广泛传播,这样的信息才是有效的。 记:可很多绯闻都具有流通性,但它们毕竟还是绯闻。 余:所以在我这本书里很少谈到绯闻,包括八卦也很少。事实上,里边的很多故事基本都来自他们的自传或者传记。但即使这样,真实性依然值得怀疑,这就要靠常识性的判断了,像我在写《非常道》时,很多资料都来自大家都能看到的公开出版物,我的朋友读过之后也会说很熟悉。只是对于这种边角料,很多人不会太在意,我们的历史一直关注的是宏大叙事,但我觉得历史的边角料反而还原了人的本性。 质疑2 为啥不注明出处? 我提供的不是专业知识产品 为什么不注明出处?“我的段子都是从《读者》 《知音》上扒的,你们爱信不信”,这是2010年追随余世存脚步编写《一个都不正经》的张发财的回答,和他相比,余世存显然很含蓄。从《非常道》开始就有很多人议论为什么材料没有标明出处,当时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余世存也对此表示了遗憾,但是在《非常道Ⅱ》中依然没有出处,时隔6年,对于这个问题余世存的回答是同样的,“我所提供的不是研究人员的专业知识产品”。 记:为什么不注明出处呢?这样会省去很多质疑或者妄自菲薄。 余:好些人曾劝我注明出处,做一个索引,但我没有做,主要是想到这本书的材料都是公开的、常见的,而且这本书重在社会传播,希望能够唤起人们对历史的兴趣。事实也是,通过这本书的线索,很容易回到历史,进而得到比一则对话更丰富的史实。 记:这中间不冲突啊。 余:我认为自己只是为一般人提供公共知识产品,而非研究人员提供专业的知识产品,如果都注解出处的话,会让我觉得它不是大众的东西了,而是小圈子内的精英的创造过程,所以觉得不必标明出处。我看过国外一些作家、学者的同类产品,也没有把出处当做一个问题,包括《世说新语》也没有注明出处。 记:一出版就是等着人们来挑刺吗? 余:(笑)也不是,读者能在我的书里读到自己的收获,能有所触动,能让人生有一种滋养,我觉得就很好了。如果有人引用其中的话,真的出错了也可以推到我身上,(那就是替人背黑锅嘛)是啊,我就是替人背黑锅的(哈哈)。其实挑刺与争议本身都很有意义,对现代人来说,重新回到历史很方便,我这本书最大的特点是回到了人性本身,我希望未来的人是以人性来写历史,而不要搞微小叙事,或者大历史。 |
文章来源: 精品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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