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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小学语文鲁迅作品教学专家刘发建先生网文汇览 [打印本页]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2-5-29 17:01
标题: 小学语文鲁迅作品教学专家刘发建先生网文汇览
小学语文鲁迅作品教学专家刘发建先生网文汇览
刘发建,“儿童语文”的忠实实践者,语文教育园地的自由思想者。任职于浙江省绍兴柯桥小学教育集团。执教的《狼牙山五壮士》《我的伯父鲁迅先生》《少年闰土》《汉字文化启蒙》等课堂,在小语论坛受到网友们的特别关注。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2-5-29 17:28
小学语文教学被《亲近鲁迅》撞击 2008年12月07日 作者:钟发全 来源:新浪网 题记:新课程出现貌合而神离的现状,近乎神魂颠倒,完全可说因太多的人说的是一套,做的是一套,理念是今天的,习惯还是昨天的。而他——刘发建,一位小学语文教师,他把自己学到的,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都带入了自己的课堂,这需要莫大的勇气啊!因为天道勤酬,加上对小学语文总怀有虔诚之心,他成功了!
刘发建著,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年11月出版
鲁迅教学,是小学语文不可回避的话题。日前,由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亲近鲁迅》一书,记载了作者近年“鲁迅教学”的成果,这是一本小学“鲁迅教学”的新突破,这是一本教师专业发展的新突破,这是一本儿童语文的新突破,这是一本语文课程建设的新突破,此书刚刚出炉,就引起了有关鲁迅研究的专家重视,惊醒了有关“鲁迅教学”的教师。钱理群称这是一项“拓荒性的实验”;周一贯称这是“为‘鲁迅教学’及教材建设填补一项空白”……
《亲近鲁迅》一书,思想含量与技术含量都非常高,不仅仅是“鲁迅教学”第一本专著,这也是国内的第一本“儿童语文教学”的专著,此书的出炉真可谓对当前的小学语文教学重重一击。当前,有思想的教育专家,站在“鲁迅教学”与研究的角落,因读此书找到儿童学习的路,而兴奋、称道,是不够的。我与此书的作者交流时,他说:“鲁迅教学”只是整个小学语文教学中极小的一个单元,如若千万的教师能悟出成功教学之道,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才可算真正发扬光大。下面,我将以一位语文教师的视角,摆出我的看法,以抛砖引玉,让更多的有识之士将这本书学活,并将所学活用。
他是一位新课程理念的践行者,别人观望时他却已经大踏步前行。什么是备教材,怎样备教材?什么是备学生,怎样备学生?全可在他的教学行动中找到答案。
几年新课程改革,我依旧感觉新课程改革以来所提出的一些理念是科学的是正确的,只是难在教学中找到实践的突破口。翻阅《亲近鲁迅》一书,在这里让我找到了途径:像作者那样的“鲁迅教学”,就是新课程理念的真正践行。《亲近鲁迅》只是整个小学语文教学的缩影,“鲁迅教学”可以如此体现新课程理念,其它的课文都能如此教学。刘发建为小学语文教学的贡献,真像鲁迅所言,地上本没有路,他在以自己的行动,打造出一条新路。
《亲近鲁迅》一书不是一本纯“鲁迅教学”理论研究书籍,也是不是一本纯小学语文教学教案,一组文本解读、教学设计、教学实录、教学反思,一组听课评教。形式上看,它是一本鲁迅教学集;主题上看,它以“亲近鲁迅”为出发点,富有浓浓的语文味、人情味、书卷味。其实,教参、杂志、报纸上并不少有“鲁迅教学”的文字,与《亲近鲁迅》相比,有质的不同。那些让人可以抄(教案)的书,误导的结果是让越来越多的人变得麻木,越来越不会教语文,而刘发建课前所做的备教材、备学生这一切,读者是抄不去的,只能是效仿或悟其精髓用之于自己的教学。
著名特级教师靳家彦老师说过:教学的成功,85%源于课前的预设。一本书就只有《少年闰土》、《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我的伯父鲁迅先生》、《有的人》四篇课文的教学历练,给人厚重的感觉,全都因为刘发建课外的努力。读《亲近鲁迅》,你能发现作者上课有一个习惯,他总会对文本进行认真的解读。如《少年闰土》,他不但通过熟读课文,抓出“字里行间”的情绪,“某些词语”字面背后的意思,以及由此所牵连出来的人和事。如此,他会思考:博大深邃的鲁迅精神和鲁迅文化与儿童语文怎样融为一体;他还会思考:小学语文是儿童语文,一切的教学都必须是建立在儿童的思维水准和认知能力的基础上;他也会思考:没有童心是无法亲近鲁迅的。为此,他作了努力,有意识地摆脱“机械解读鲁迅”的教学思维,力求改变人们把教学的眼光锁定在“可爱的闰土形象和我与闰土间的亲密关系”上,就“闰土教闰土”,把鲁迅的文字视为一般意义上的回忆性文学作品。最终,他处理了教材,再没有把教材内容与教参内容简单相加等同于教学内容,他在这一组文本的解读中,挖掘到了鲁迅撒落在《少年闰土》文字中的“童心、童趣”这一桶真金。刘发建的课,能得到同行们的认可,我们更应看到他在课前所下的功夫——因85%的课前内蕴丰厚。
前两天,向重庆特级教师专家组成员谭小林研究员请教语文教学,他指出语文教学其实很简单,只要搞懂教材讲的是什么,怎样教这内容,让学生得到合理的训练,就能达到很好的教学效果,但关键是只有教师在备课上下功夫,才可能在课堂中减负提质。
这也许是优秀教师与普通教师间的差别,教学能上得生动活泼,行云流水,更多的功夫在课外。如黄玉峰、郑桂华、窦桂梅等,只要我们去认真的探寻,就会发现他们与刘发建一样,在课前都有一个充分解读文本的习惯,他们除了对教材、学生的解读,功夫还会用在对教材文本作者人生轨迹的解读,对教材中涉及的人的相关人和事的解读,还会去读更多与教材相关的书,读课文作者的书,最终才将教学内容、教学流程与策略确立。读《亲近鲁迅》,如若你没有感受到与刘发建的距离――文本解读文本之功,可以肯定的说,还没有取得“鲁迅教学”的真经。
他是一位思想者,别人盲然时他却非常清醒。怎样亲近鲁迅,怎样真正达成鲁迅启蒙教育?他用教学智慧与课程智慧作了最好解答。
笔者以为,小学语文教学的最大问题,就在于众教师随着教龄的增长,越来越没有了自己的思想,不知道为何而教,也不知道要把学生带到什么地方去。更多的教师在教学中完成的只是对语言文字的咀嚼。而众多的教师几乎不理解文字与文化间的关系,以至于太多的语文教学变得没有文化品味。在世人都盲然时,刘发建可说是非常清醒的人。
这,全因这一著作的作者是一个思想者。面对“鲁迅教学”这一小学语文教学的“钦定内容”,他进行过全面的思考,立足“鲁迅进入小学语文教材的历史回顾、方式解样、教学反思和重新定位”四个方面,进行了追问与探求。如他发现,鲁迅成为政治意识形态的工具,小学鲁迅教学被鲁迅研究专家们遗弃,众教师对鲁迅的认识也是片面和肤浅的……正是有了他的思考,才使得在进行“鲁迅教学”时,显得比他人更理智。
刘发建说:小学“鲁迅启蒙教育”,在孩子的心田播撒鲁迅的种子,让鲁迅成为孩子的亲密伙伴,让孩子成为鲁迅的生命延续。也许,在今后追求幸福人生的漫漫路途上,有了鲁迅的陪伴,可以活得更清醒,活得更明白。
《亲近鲁迅》中的“鲁迅教学”,处处充溢着课程智慧。如《少年润土》、《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的教学,能让学生生出“鲁迅是我的哥们”一样的感受。设计《我的伯父鲁迅先生》,力求让学生理解到了伯父就是伯父——和蔼可亲的伯父——亲近鲁迅;伯父不仅仅是伯父——非比寻常的伯父——敬仰鲁迅;伯父是永远的伯父——不能忘却的伯父——怀念鲁迅。当下如刘发建一样,真正把语文还给了小学生的,真还不多见。语文教学是需要教师富有课程智慧的。在吃透教材的基础上,超越教材做“加法”,更新教材做“减法”,像刘发建那样设计教学,才会使得教给的内容更有理据。
不光是《亲近鲁迅》中的几篇“鲁迅教学”,参阅作者的其它教学,给人的感觉是他的教学方法也是富有理据的,充满着无限的教学智慧。“一个伟大的鲁迅不能赢得孩子的青睐,不管有多少理由,对于每一个语文教师来说,都有一种难以释怀的不安”。正是这样的使命感和责任感,以及对鲁迅和孩子的挚爱,使得刘发建知难而上,进行了几乎是拓荒式的试验,表现了难得的胆识和智慧。作者对此也有很明确的认识。他说:“神化鲁迅或者俗化鲁迅,都是对鲁迅的不尊重,而且都会远离鲁迅。”我们在他教学的生成中找到理据,如授业时总是给学生提供了大量的不杂多也不杂乱的信息量;解惑时让学生在探求新知中总是充满求知欲,传道时以教师自我的价值观实现了对鲁迅文化的启蒙与传承。
他是一位纯粹的语文人,别人在追名逐利时他却在为小学语文教育坚守。怎样做一位合格的小学语文教师?当我们的心境像他一样坦然时,也会坦然的面对新课程改革。
有什么样的课堂,就会有什么样的鲁迅形象留给学生。更确切的说,有什么样的教师,才有什么样的课堂。教师永远在课堂中处于领导的地位。亲近鲁迅的主阵地是课堂。让鲁迅走进课堂,让孩子走近鲁迅。打开《少年闰土》,让孩子走近鲁迅的故乡,去认识他童年的伙伴;推开百草园的篱笆,让孩子走进鲁迅的童年,去触摸百草园那氤氲的神话;翻开周晔的记忆,让孩子走进鲁迅的亲人,去认识那幽默风趣的伯父;沿着臧克家的思绪,让孩子走进鲁迅的朋友,去体验那绵绵不尽的追念……读《亲近鲁迅》,唯有一个纯粹的小学语文教师,才可能真正与孩子们一同前行,引领孩子们学习到需要的语文。
说真的,就因为浮躁,我们的很多语文教师感觉语文的魂似乎越来越飘移远去,已经不知道如何教语文。真能像作者那样去教书的人不多了,就因为他在努力做一位纯粹的语文教师,才有他对小学语文教育的坚守。我们的小学语文教师,必须成为一位深爱小学生与小学语文的人,才可能与小学语文教学走近,有所建树。
看《亲近鲁迅》中的课,不免会产生两条看课标准,也是人们在教学语文教学中应努力的方向:一是,什么是语文教学;二是,什么是有效的语文教学。
什么是语文教学?语文课,上成了自然课、科学课、思想品德课,这样的例子是非常多的,其实可说这样的语文课是变味的语文。教学鲁迅的课,最大的难点,就在于对语文课难以真正把握,稍有不注意就会上成了思想品德课。刘发建的这一组教学,为啥能得到人们的高度称赞,就在于他的课是真正的语文教学。在此借鉴俞东江的观点,“学生读不好书,我引导学生好好读;学生的字写不好,我引导学生好好写,那就是语文啊!只要是教师在课堂里能够引导学生学语习文,那就是语文课了。”深信有了这一评判什么是语文课的标准的教师,再次读这本《亲近鲁迅》,再次践行时便知道了什么样的教学才是纯正的语文教学,自己该怎样进行语文教学!
什么是有效的语文教学?“我们现在真的把语文搞得很复杂,其实就那么回事。顺着学生的实际水平,在原有基础上有所进步,这就有效的语文课了。”有了这一条看课的标准,也许任何读者都能如我,多处解读到《亲近鲁迅》在语文教学中的努力,更加明白以后努力的方向,那就是让学生在每一节课中都表现出明显进步。
(重庆市石柱县河嘴小学 钟发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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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2-5-29 17:29
“落地麦”,原名刘发建,原籍湖南炎陵,现供职浙江省绍兴县柯桥小学教育集团,中学高级教师,浙江省鲁迅研究会会员,从教20年。曾有《狼牙山五壮士》《我的伯父鲁迅先生》和《将相和》三个课堂实录在《人民教育》专题刊发,在省级以上刊物发表论文60余篇,大约20余万字。他坚信:爱孩子,爱课堂,每一个语文教师都能创造属于自己的幸福天空。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2-5-29 17:30
鲁迅是一条奔腾不息的精神之河,他哺育所有的人,不只是绍兴人、湖南人,是所有的炎黄子孙,当然也包括儿童。把真实、丰富的鲁迅还给儿童,不只是刘发建,我们都有这个责任!
教育要从儿童出发,教师要有儿童意识,唯其如此,学校才能培养出情感丰富、富有童心、懂得爱人与值得人爱的公民,这就是刘发建带给我们最有价值的思考。
正是这样的教师的使命感和责任感,以及对鲁迅和孩子的挚爱,使得刘老师知难而上,进行了几乎是拓荒式的试验,表现了难得的胆识和智慧。尤其让我感动的是,刘老师的试验取得初步成效,在教育期刊上发表以后,竟引起如此强烈的反响,全国各地的许多老师都主动参与讨论,发表了不少真知灼见,大大深化了刘老师的试验,在这个意义上,刘老师的这本书也是一个集体智慧的产物。而这样的热烈回应本身,也就说明了,探讨小学鲁迅教学,已经成为一个小学语文界共同关注的课题,进行深入讨论与实践的条件已经成熟。《亲近鲁迅:落地麦儿童语文课堂》的出版,正可视为一个标志式的开端。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2-5-29 17:31
前言
拓荒性的试验
我在关注、思考中小学教育时,始终有一个信念:“真正具有生命活力的教育思想,存在于民间,存在于教学实践中真实而严肃的思考中”;因此,我一再表示“愿意倾听教育实践者的声音,从中引发出我自己的思考。”(《我理想中的中小学教育和中小学教师》)
眼前就有一例:素不相识的绍兴柯桥小学的刘发建老师给我寄来了一本书稿:《亲近鲁迅》,这是对他的小学鲁迅作品教学经验的总结和理论思考。我读了以后,立即回信说:“拜读大作,大为兴奋,大受启发。”这是真的,我被震撼了,被激发了,整整一个星期,都沉浸在“童年鲁迅”的想象情景和“小学鲁迅教学”的浮想与思考中。
我被震撼是因为刘老师的一句话:“小学鲁迅教学几乎沦为被鲁迅研究专家们遗忘的角落,基本上处于无序的自然教学状态”,因此,当他想进行“亲近鲁迅”的教学试验时,“不论是课堂教学,还是资料搜集,往往陷身于孤立无援的荒漠化境地”。
听到这一声寂寞中的呼喊,我无言以对。我就是这“鲁迅研究专家”中的一员。多年来,我一直在关注和从事研究生、大学和中学的鲁迅教学,却遗漏了小学,只是在讨论《新语文读本·小学卷》经典作品编选时,略有涉及(见《关于的通信》一文,收《语文教育门外谈》)。这遗漏当然不是偶然,不仅是因为我对小学语文教育不熟悉,自己也无法直接参与,更是由于小学鲁迅教学有它的特殊困难之处,语文教育界,以至鲁迅研究界,都有许多疑虑和不同意见,我虽并未遗忘,但也是知难而退,就有意无意地遗漏了。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2-5-29 17:32
目录
思想篇
小学语文视野中的鲁迅教学
一、“鲁迅”进入小学语文教材的历史回顾
二、“鲁迅”进入小学语文教材的方式解析
三、对小学语文中“鲁迅教学”的反思
四、小学语文中“鲁迅启蒙教育”的重新定位
课堂篇
走近鲁迅的故乡——《少年闰土》
触摸鲁迅的童年
编织思乡的梦
寻访鲁迅的足迹
一次温暖的相遇
为儿童“走近鲁迅”启蒙
深入浅出心向儿童
让小学生更多地了解鲁迅
走近鲁迅的童年——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
一朵纤裱摇曳的朝花
悠长的思念悠长的美
在童年的长河里漫溯
又一次温暖的相遇
阅读是一种还乡
如何让小学生亲近鲁迅
走近鲁迅的亲人——我的伯父鲁迅先生
和伯父的对话
无法忘却的记忆
亲近鲜活的伟人
鲁迅,永远的伯父
话题:教育如何保持一份儿童的视角
小学语文课的儿童文化视角
让母语教育回到儿童本位
以儿童视角建构“鲁迅”意义
让孩子们走近鲁迅
做“童年生态”的自觉守护者
今天我们如何讲鲁迅
我们有责任让学生亲近鲁迅
“深入浅出”与“浅入深出”的一次融通
感受鲁迅先生的精神
从刘发建老师的课例看阅读教学
让鲁迅变得可以亲近
走近鲁迅的朋友——有的人
您是这样的人
鲁迅是一面镜子
爱着你的爱,痛着你的痛
有根的纪念
读书为主,讨论交流
我的几点建议
爱与恨的交响
教材篇
可爱的鲁迅可亲的鲁迅——小学语文教材中“鲁迅文本”的选编点评与建议
少年闰土
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
百草园
猫是老虎的先生
在仙台
给颜黎民的信
社戏
社戏(新编节选)
桃花(新编节选)
他们的花园(新编)
爱之神(新编)
阿长与《山海经》
我的第一个师傅(新编节选)
一件小事
风筝
我的伯父鲁迅先生
伯父的礼物
踢“鬼”的故事
我不怕鬼
踢“鬼”的故事(新编)
有的人
一面
早
鲁迅先生和海婴(新编)
鲁迅与时间
就这样慢慢走近您(代后记)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2-5-29 23:15
柯桥老师为鲁迅作品“呐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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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0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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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新人教版中学教材中有两篇鲁迅的文章被换下,理由是太冷涩,孩子们不喜欢。但新改编的《小学生鲁迅读本》一个暑假就在柯桥卖出四五百本,很受学生欢迎。这是一组鲜明的对比。
在“鲁迅作品该不该下课”的争议声中,我县鲁迅研究专家、柯桥小学老师刘发建的观点让人眼前一亮。
两年前,高中的部分教材中,鲁迅的《阿Q正传》被金庸的《雪山飞狐》取代,媒体一时哗然;前不久新的人教版中学教材中,鲁迅的《为了忘却的纪念》和《药》两文又被拿下,换了梁实秋等人的文章,保留下来的只有《拿来主义》、《祝福》和《纪念刘和珍君》三篇,舆论又是一片哗然。
北京师大附中一位老师坦言,鲁迅作品几乎成了中学语文教学的一块“鸡肋”。“一怕文言文、二怕写作文、三怕周树人”,这句校园顺口溜,更是让人感受到了鲁迅作品在孩子教育中的“失重”。
柯桥老师刘发建:
鲁迅可以成为
孩子们的“铁哥们”
我们且看一名孩子《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的读后感:
今天,我们上了《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一课,真是大出我的意外,鲁迅原来和我一样是个贪玩调皮的捣蛋鬼。
看到鲁迅讲述自己在百草园里的有趣故事,我真是笑得肚子都痛死了。他在翻那些砖头的时候,一定遇见了斑蝥,一定放出了臭屁,一定捏着鼻子哇哇地乱跑。还有雪地捕鸟,哎,我们现在只有想想的份了,要是我能够早生一百年,估计鲁迅决不是我的对手。看他那笨手笨脚的样子,一定得拜我做他的师傅呢。这是说说玩的。可我的确想尝尝雪地捕鸟的滋味呀!
我敢保证,要是我和鲁迅一起在三味书屋上学,一定会成为最贴心的铁哥们。只可惜,我没这样的缘分呢。
写这篇读后感的孩子就是刘发建老师的学生,叫苗一超,在柯桥小学读六年级。刘发建老师近年来一直在探索鲁迅作品教育创新的路子,努力将一个可爱、调皮、童心十足的鲁迅展现给孩子们,让他们亲近鲁迅,喜欢上鲁迅。
刘发建说:“在我们以前的教学中,总是神化鲁迅,比如,鲁迅为三轮车夫包扎伤口,半跪着擦硼酸水,这是个正常的助人之举,鲁迅是出于一个医生的职业性习惯。我们却硬解读为‘一个伟大文学家’对劳动人们的厚爱’。这样的教育,学生们肯定反感,学起来肯定痛苦。”
柯桥新华书店:
《小学生鲁迅读本》
暑假卖出四五百本
今年3月份,由北大教授钱理群先生和刘发建合作编著的《小学生鲁迅读本》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这是国内第一部面向小学生的鲁迅读本,据新华书店的数字,一个暑假在柯桥卖出四五百本。
据刘发建老师讲,他应邀在秀水小学、树人小学、鲁迅小学等学校讲鲁迅时,每堂课都得到了学生们的热烈欢迎,今年2月份,他出版了一本题为《亲近鲁迅》的教学集子,反响不错。
据了解,为了给学生们进行更多鲁迅文化的启蒙,柯桥小学今年起,每年十月份都将被定为“鲁迅主题阅读月”,在这个月里,该校六年级的学生将集中接受鲁迅文化熏陶,听鲁迅的故事,接触更多鲁迅的作品,并且参观鲁迅纪念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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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绍兴县报 作者: 刘钊林 编辑: 严竹琴 |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2-5-29 23:17
触摸活着的鲁迅
——《少年闰土》教学实况
时间:2006年12月20日 地点:上海华东师范大学科学会堂
执教:落地麦,刘发建, 浙江省绍兴县柯桥小学教育集团 整理:任妹
第一版块:文本教学解读
《少年闰土》是节选自鲁迅自传体小说《故乡》中的一段插叙文字,也是我们小学语文教材中唯一收录的鲁迅作品。人教版新教材第十一册第五单元的主题就是“认识、了解鲁迅”,四篇文章,第一篇就是《闰土》,后三篇都是纪念鲁迅的文章。从亲近鲁迅的文字入手,去感悟鲁迅。这种安排显然是符合语文教学规律的。虽然鲁迅的头上带着许多的“家”,但在语文课堂,他首先应该是文学家。我们语文课就应该引导孩子细细品味鲁迅的文字,去亲近鲁迅。
从文章的结构来看,《闰土》虽然是一个节选的插叙片断,但结构却精巧完美。文章开头安排的“月夜瓜地刺猹”这幅静谧神异图景,不仅凸现了闰土“机敏勇敢”的少年形象,而且巧妙的打开了“记忆的大门”,一下子就把读者带进了鲁迅所描绘的奇异世界,突破了时空的局限。然后慢慢地按照“盼闰土—见闰土—识闰土—别闰土”的顺序娓娓道来,故事最后在一句“但从此没有再见面”的无尽思念中悄然结束。看似水注东海的无痕与自然,却和文章的开头那一段神异的画面脉脉相通,这种首尾情通意合、一脉贯底的完美结构,应该是孩子们学习写回忆文章的典范。
当然孩子们最感兴趣的还是鲁迅塑造的“闰土”这个鲜活的人物形象。从他“五行缺土”的土名字来历,到初次相见时“紫色圆脸、头戴毡帽、项带银圈和见人怕羞”的土气外貌,再到后来的带有浓重乡土俗语讲述的“希奇故事”,也就是抓住了名字、外貌和语言三个方面的特点,刻画了一个勇敢、能干、见多识广的乡村少年,刻画了一个浑身上下散发出泥土般纯朴芳香的少年闰土,土得质朴,土得纯洁,土得可爱,土得富有魅力。
文章中有这样一段很有味道的文字:“我那时并不知道这所谓猹的是怎么一件东西——便是现在也没有知道——只是无端地觉得状如小狗而很凶猛。”在语义的理解上,孩子们不明白鲁迅到底要说什么意思。三十年前不知道,三十年后也不知道,却又无缘无故的说像小狗。这段文字如果我们不能很好的处理,就会直接影响到孩子们阅读鲁迅作品的态度。其实,这里的两个破折号,正是鲁迅写作上的一种常见的修辞手法——“挑脱”艺术(即在写作时,为了表达的需要,有时让一部分意思含而不露,故意造成句意不连接、不完整。)鲁迅在这里含而不露的意思就是——不知道、不知道,瞎猜知道,其背后就是隐含着一种强烈的“想知道”情感,达到了一种“言有尽而意无穷”的效果。把我们平时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不知道但又迫切想知道”这种欲罢不能的情感,表达得淋漓尽致。引导孩子们细细品味鲁迅文字上的这些独特味道,能够有效培育孩子们对鲁迅作品的好感。
解读文本,尤其是解读名家名作,我们首先就要把名家名作当作一般的普通作品来对待,否则我们就很容易犯“先入为主”的毛病。语文教学一旦主题先行了,孩子们创新学习的大门就此关闭。我们并不能因为鲁迅是大文豪,在孩子还没有真正领略过鲁迅文字魅力之前,就把一个伟大作家的牌子竖在孩子的面前。这样只能在孩子的心底种植麻木。这恰恰是与鲁迅“立人”思想背道而驰。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讲,你可以带着虔敬之心阅读鲁迅。但这个时候,我们要站在儿童的角度来思考,因为孩子是第一次接触鲁迅的文字,鲁迅的文章到底有怎样的滋味,还得从阅读《闰土》开始。
虽不能说鲁迅的文字很适合孩子的胃口,但《闰土》的确是孩子们进入鲁迅精神世界的一扇绝好窗口。教学鲁迅,我们又不能仅仅满足于一般名家名作的品析。我们知道,鲁迅的作品在中小学语文教材中之所以具有的不可替代性和不可或缺性,不单纯是站在文字艺术的角度来思考的,而是文字的背后蕴含着独特的鲁迅精神和思想。所以,从一定层面讲,《闰土》的教学,担负着“鲁迅精神和鲁迅文化”的启蒙。
小学语文是儿童语文,一切的教学都必须是建立在儿童的思维水准和认知能力的基础上,那么我们首先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博大深邃的鲁迅精神和鲁迅文化能否与我们的儿童语文融为一体?如何融为一体?
长期来,鲁迅在中小学语文课堂的遭遇可以说是“叫座不叫好”,大家都知道鲁迅很重要,学习鲁迅的文字是中小学语文课堂不可回避的现实。但是,鲁迅的文章难学,鲁迅的文章难教,又是一个普遍性的问题。“一怕写作文,二怕文言文,三怕周树人。”这则由来已久、流传甚广的校园民谣从一个侧面反映出,我们的语文教学在“鲁迅精神和儿童语文”的对接上是不成功的。近年来有的人甚至提出“把鲁迅的作品从中小学语文教材中拿下来”,说什么,人在三十岁以前是读不懂鲁迅作品的。显然,这种要求孩子“读懂鲁迅”的教学定位就是有失偏颇的,这种把中小学语文课堂“让孩子们对鲁迅的人和鲁迅的文产生一种亲近的兴趣”,从而达到一种“鲁迅精神和鲁迅文化”的启蒙,人为地架空在一种虚高的价值观层面。
造成尴尬局面有多种原因,客观上,鲁迅文字的独特内涵,深刻而不易体察。但这不是主要原因,古今中外能够穿越时空的经典文字,他们的内涵都是深刻而独特的,都是需要慢慢品味的。学习经典不可能像学习时文那样轻松简易。一个根本的原因,还在于我们长期来习惯性的对鲁迅进行“贴标签”式的“政治图解”。由于受左的影响,鲁迅几乎就成了一个“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斗士符号。比如“我“在听了闰土讲的那些无穷无尽的希奇事后,深情地感叹道:啊!闰土的心里有无穷无尽的希奇的事,都是我往常的朋友所不知道的,他们不知道一些事,闰土在海边时,他们和我一样,只看见院子里高墙上的四角的天空。这原本是一个孩子从心底里发出来的,对自由、玩耍、亲近大自然生活的无限向往,以及渴望真心伙伴,这样的童心真情表白,对伙伴的羡慕、敬佩和好奇之心的倾情倾吐,这些真情和当下在沉重学业负担挤压的孩子们的心情是完全“共鸣的”。“我”的渴望,就是同学们的渴望,“我”的心声,就是课堂里孩子们的心声。鲁迅的文字穿越近一个世纪的时空后,仍和当下的孩子心灵相通,童趣相映。但长期来,我们却置文字中“我与闰土”水灵灵的童真和课堂里孩子们火辣辣的童心于不顾,一味的要逼着孩子们去体味所谓的“鲁迅对黑暗社会和封建教育的不满与控诉”的冷冰冰的深刻含义。
北师大王富仁教授说:如果我们突破了“学习鲁迅等同于接受某种附加于其上的观念”这种机械的认识,鲁迅作品恰恰是好懂的,“因为鲁迅的作品里,充满着人性的语言,是与人的最内在的感受结合在一起的,这样的内在感受与儿童感受事物的方式,与普通人感受事物的方式最接近”,“在现代文学中,像鲁迅这样以人性、童心去感受世界的作家不是太多了,而是太少了,这正是对人的基本要求,要从直感出发,而不是从观念出发”。
所以说,没有童心是无法亲近鲁迅的。鲁迅撒落在《闰土》文字中的“童心、童趣”是随处可见的:“我日日盼望新年”中那种对闰土热切期盼的眼神,“我和闰土不到半日便熟识了”的一见如故,“我和闰土短暂生活”的亲密无间,“我和闰土分别时”无可奈何的大声哭喊……这些天真烂漫、可掬可捧的童趣,是多么撩拨孩子们的心扉呀!和这样的真情文字接触,孩子们的心底会油然而生一种“久违的相遇相知”。
所以,紧紧把握鲁迅的这颗童心,是我们引领孩子走进鲁迅文字最关键的一步。但是,如果我们的教学仅仅停留在这个童趣的层面,那是远远不够的。最近几年,我们不少的老师在千万次的碰壁之后,开始有意识地摆脱“机械解读鲁迅”的教学思维,把教学的眼光锁定在“可爱的闰土形象和我与闰土间的亲密关系”上,就“闰土教闰土”,把鲁迅的文字视为一般意义上的回忆性文学作品。不能站在鲁迅精神和鲁迅文化的高度来教学《闰土》,剥离了鲁迅精神和文化的教学,显然是对鲁迅作品文学价值的缩水。这种“浅化鲁迅”和过去那种“膨化鲁迅”都是一样的在削弱鲁迅文化的价值。
第二版块:课堂实录
一、课前谈话——因缘而聚情自来
师:(板书:缘)同学们,认识这个字吗?
生:缘!
师:猜猜刘老师为什么写这个字?
生:闰土和鲁迅是因为有缘才相见的。
生:因为我们班和你有缘份,所以才能一起上课。
师:说到我心坎里去了。生:我们和鲁迅有缘。
师:为什么说和鲁迅有缘呢?
生:我知道鲁迅是绍兴人,但是他在我们上海去世的,他的墓就在我们上海。
师:125年前,鲁迅在绍兴诞生。70年前,鲁迅病逝于上海。绍兴是鲁迅的故乡,上海是先生安息的地方。在先生离我们70年后,我这个来自先生故乡绍兴的老师能和上海的孩子们一块学习先生的文章,真是有缘呐!人世间最值得珍惜的是缘份,咱们今天就好好珍惜这份缘,请齐读——
生:少年闰土
二、识字品句——点点滴滴味正浓
师:读得挺棒。老师写几个字来检查一下大家的课前预习。课文的主人公是——
生:闰土
师:谁能告诉我,闰土这名字是怎么来的?
生:闰土是闰月出生的,五行缺土。
师:噢!真好。把掌声献给他。知道“五行缺土”什么意思吗?
生:好像是算命的说法。
师:五行,就是金木水火土。以前,我们的祖先认为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是由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组成的,当然我们人也是由金木水火土组成的。大概是闰土父亲听了算命先生说闰土的命里缺土,缺什么名字里就补什么,从这个有点土气的名字,我们也能感受到父亲对闰土的爱。(板书:正月),谁来读读?
生:读zhèng月。
生:我觉得应该读zhēng月。因为zhèng应该是真正的读音,正月应该读zhēng月。
师:对,农历每年第一个月叫“正月”,“正月里来闹新春”,这句话耳熟能详,千万别读“zhèng月”!(板书:忙月)忙月是什么?
生:忙月就是自己也种田,过年过节或收租的时候帮别人家干一定的活,就是忙月。
生:除了这份工作,自己另外也赚钱。
师:我们身边有没有这样的类似忙月的人?
生:我妈妈就是。她原来在市场卖布,后来又到家里炒股票了。
师:他说妈妈比较忙,就是忙月。这一点是对的,但是不是所有忙的人都是“忙月”呢?忙月是在农闲时节到城里打临时工的乡下人,也就是我们现在有些同学家里请的钟点工、保姆等等。在当时,闰土父亲到我家来做忙月,闰土就是——
生:小忙月。
师:说得真好。再来一个(板书:秕谷)?
生:秕谷。
师:大家注意听,好像念得不够准确。请再读一遍。
生:秕谷。
师:两个第三声的字在一块连读时,第一个要读第几声呀?
生:第二声。
师:对!应该读“秕——谷”。秕谷是什么?见过吗?
生:没有。
师:都没见过?怎么办?
生:查字典。
师:对,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看谁查得快。
生:秕是子实不饱满。师:那秕谷呢?
生:秕谷就是不饱满的稻谷。
师:真聪明!也就是只有谷壳没有米粒,或者有米粒但不壮实的稻谷。课文中闰土用这不饱满的秕谷干什么呢?
生:捕鸟。
师:闰土为什么不用很壮实的稻谷捕鸟,而要用不饱满的秕谷呢?
生:因为很壮实的谷要给自己吃,而用饱满的谷去捕鸟的话,那粮食就浪费了。
师:闰土用秕谷做诱饵就能捕到鸟,这说明闰土——
生:很聪明。
师:你和闰土一样的聪明。小小的秕谷却能透射出闰土的智慧,咱们读书也要有这种智慧,要从小小的地方去思考。下面来一个难度大一点的,看看谁知道。(板书:祭祀)谁认识?
生:读jì sì 师:读得很好,知道什么意思吗?
生:就是祭祀死了的人和神佛,用一些供品……反正是用来纪念什么的。
师:你们有没有参加过祭祀活动?
生:我参加过祭祀祖宗的活动。
师:啥时候呢?
生:过年的时候。
师:说具体点。
生:外婆她们拿一些供品放到祖先面前,烧上香,一个个拜过去。
师:你看见外婆用些什么东西做供品呢?
生:水果、鸡鸭鹅,好多东西。
师:大家看这个“祭”字,上面左边就是一块肉,右边是一只手,下面是一个很庄重的台子,用手恭恭敬敬地把一块肉放在很庄重的台子上,这就是祭祀。祭祀祖先是我们中华民族纪念先人的一种传统风俗。课文中讲的就是“我“家里要做大的祭祀,请闰土和他的父亲到我家来帮忙。
“我”是谁
生:鲁迅。
生:是鲁迅。
师:文中的“我”是个少爷,不能说是鲁迅,为什么呢?课文是选自鲁迅小说《故乡》的片断。所有的小说都是虚构的作品。《故乡》是以鲁迅的故乡绍兴为背景,以鲁迅自己的真实故事为素材创作的自传体小说。文中的“我”是鲁迅虚构的主人公,虽然有很多鲁迅的影子,但不能说主人公就是鲁迅。大家注意,今后我们阅读小说这类文学作品的时候,不要把作品中的“我”当成作者。鲁迅一生的作品有很多,但入选我们小学课本的只有《闰土》这一篇,以后中学大学还会慢慢学到他的许多作品。但读鲁迅的文章一向来争议很大,有的人说味道很好,有的人说读不懂,一点味道也没有。鲁迅是的文章到底味道如何呢?刘老师从课文中摘录了一句话,我们大家先来品一品。
(课件出示:我那时并不知道这所谓猹的是怎样一件东西——便是现在也没有知道——只是无端地觉得状如小狗而很凶猛。)这句话来自课文中,大家自由读一读,看能不能从这个句子中体会到鲁迅文字的味道。
生:(读,不太流利。)
师:读得有点儿轻,好像不太自信。谁能把这个句子读通顺。
生:(再读。很流利很响亮)
师:不简单,这么长的句子一口气读下来,有什么感觉?
生:我觉得有点深奥。
师:实话实说,好!鲁迅的文字有点深奥,读起来还有点拗口,刚才很多同学就不敢站起来读了。鲁迅是第一个用白话文写小说的人,什么是白话文?就是我们现在语文书上的这些现代文,在鲁迅之前,我们中国人写在纸上的文章都是满纸之乎者也的古文。所以鲁迅的这句话还是留有一点点古文的痕迹。比方说第一句:我那时并不知道这所谓猹的是怎样一件东西。我们把“的和猹”换一个顺序,读读看。
生:我那时并不知道这所谓的猹是怎样一件东西。
师:感觉好多了。我们能帮助鲁迅的文章更白话一点。(师范读后生齐读)对鲁迅的文章还有什么感觉?
生:我觉得像绕口令。
师:把掌声送给这位小伙子。我在家里上《闰土》的时候,很多同学也都感到奇怪:鲁迅的文章怎么这么罗嗦的呀!以前不知道,现在也不知道,可是又说像小狗,这样绕来绕去。不越来越迷糊了?
生:(自由读)
生:我觉得鲁迅的文章的确跟别人的不一样。总是反复地在说一个意思——不知道。
师:很好,你已经摸到了鲁迅的脉搏了。我们再想想:鲁迅为什么要不厌其烦变着戏法说“我不知道”呢?这说明——我特别的想知道——这个猹到底是怎样一种东西。三十年前我不知道,三十年后我还是不知道,又无端地觉得像小狗。我想不想知道这猹到底是怎样的东西呀?
生:想!
师:不知道,不知道,又不停地瞎猜想,这背后就说明“我”是特别特别的——
生:想知道!
师:对呀。这两个破折号是绕口令吗?这两个破折号就像是穿越时空的绵绵思念,把三十多年来难以磨灭的好奇和朦朦胧胧的猜想表达得淋漓尽致。我们一起来再读——
生:(齐读)
三、细读概括——可爱少年跃纸上
师:那是一辈子的猜想啊!所以老师说,鲁迅的文章越读越有味道,读鲁迅的文章一定得用心品味。 “我”和闰土第一次见面,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月,但闰土却给“我“留下了难以忘怀的印象。请大家默读课文,用最简洁的文字填写下面表格,看谁的默读能力和概括能力最棒。(填写内容:一、闰土可爱的模样;二、闰土带来的稀奇故事。)
(学生默读,教师巡视后请两位学生上前板书。)
师:大家看黑板,我们一起来交流。这位同学概括闰土可爱的模样有四点:紫色的圆脸,老师刚才说了,能用四个字就不要用五个字。可爱的圆脸,你认为哪个字可以去掉?
生:紫色圆脸。
师:对。紫色圆脸,这种颜色叫太阳色,圆脸说明长得特别——健壮。我们这里有没有紫色的圆脸啊?像这位同学的脸蛋就是太阳色的圆脸,又好看又健壮。“头戴一顶小毡帽”能不能再概括一下?生:头戴毡帽。
师:多棒啊!乌毡帽戴在紫色圆脸上,多可爱!项带一个银项圈——
生:应该是“项带项圈”。
师:对,项带银圈,他爸爸多么喜欢他呀,用一个明晃晃的项圈套住闰土。最后一个“非常害羞”概括得真好!看,用简练的语言把闰土的可爱形象概括出来了。是怎样的?
生:(齐说)紫色圆脸,头戴毡帽,项戴银圈,非常害羞。
师:闰土的模样的确就是绍兴乡下孩子那种可爱的土气,健壮,害羞!我们再看这位同学概括的稀奇故事:装弶捉小鸟雀,能再概括吗?
生:装小鸟雀。
生:应该是捉鸟雀。
生:我觉得直接捕鸟就行了。
师:“捕鸟”简洁是简洁,但好像没有把闰土捕鸟的“稀奇”概括出来。大家看看课文,有一段就是专门描写闰土捕鸟的。我请一个同学来读一读。
生:读“我们沙地里……什么都有:鹁鸪、蓝背……”
师:闰土捕鸟希奇在哪?
生:闰土是在雪地里捕鸟。很好玩的。
师:对,雪地捉鸟,那才有味道呢!在雪地上扫出一块空地来,再撒下秕谷,等鸟雀来吃时将绳子一拉,这种雪地捕鸟才叫稀奇呢!(板书:雪地捕鸟)第二件稀奇事:管西瓜,好像也没有概括出闰土管瓜的稀奇。
生:我觉得他在管西瓜时还用胡叉刺刺猬、猹,很好玩的。
师:对,最有趣的不是管瓜,而是刺猹。我们能不能模仿“雪地捕鸟”来概括第二件稀奇事?
生:瓜地刺猹。
师:第三件稀奇事“捡贝壳”,就应该是——
生:海边捡贝。
师:第四件稀奇事是“有跳鱼”怎么改?
生:沙地跳鱼。
师:“沙地跳鱼”老师感觉意思有点不明确,中间加一个字,沙地——
生:沙地抓跳鱼。(这就是语文能力的培养!如果说把文章读短的能力属于第一层级,那么把读出的内容精炼准确地概括成词语的能力应属第二层级,而在概括事件的同时还能兼顾所有事件所共有的“稀奇”特点理应站在第三层级上,可贵的是,学生站在了第三层级而不自知,一切是那样的自然天成。)
师:好。这样概括既简洁明了又体现了故事的希奇。用简练的语言概括课文的内容,是六年级学生应该最基本具备的语文学习能力。我刚才看了一下,感觉有些同学的概括能力还要加强训练。闰土带给我的稀奇故事就这四件吗?
生:不是,是无穷无尽的。
师:从闰土讲述的这些希奇故事中,我感觉到闰土是一个怎样的伙伴?
生:勇敢的伙伴,能干的伙伴。
生:还是聪明的伙伴。
生:很大方的伙伴。
生:无所不知的伙伴。
师:面对闰土这位勇敢、聪明、能干、无所不知的伙伴,我觉得自己是多么的——
生:胆小,无能。
生:一点也不自由。
生:就像个可怜的井底之蛙。老师:面对闰土这位无所不知的伙伴,我的心底里对他充满了—— 生:羡慕,敬佩。
师:“我”从心底里发出了呐喊—— 课件出示,
学生齐读:啊!闰土的心里有着无穷无尽的希奇的事,都是我往常的朋友所不知道的。他们不知道的一些事,闰土在海边时,他们都和我一样,只看见院子里高墙上的四角的天空。
师:刘老师问一个问题,你得实话实说:你觉得你现在的生活是更像闰土呢还是更像“我”?
生:我觉得我更像“我”。因为我们现在整天在学校里学习,也没有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生:我像闰土,爸爸妈妈经常带我出去乡下奶奶家郊游,很好玩的。
师:噢!你好令我们大家羡慕哦!
生:我们只站在阳台上看看高高的楼房,只坐在沙发上看看小小的电视机。
师:我们更多的时候像文中的少爷“我”一样的孤单,可怜,无奈。我们多么渴望到瓜地去,到稻田去,到海边去,到大自然去。来,同学们,让我们借助鲁迅的文字喊出我们心底的呼唤吧—— (生再齐读)
师:听着大家的心声,我感觉鲁迅是我们孩子的知音。鲁迅知道我们孩子羡慕什么,最厌恶什么;最向往什么,最需要什么。虽然第一次相见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正月,但“我”和闰土已经成了什么样的好朋友?
生:形影不离。
生:无话不说。
四、品读细节——浓浓思念撩人心
师: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可惜好景不长,我们的第一次相聚很快就被拆散了,而且一拆就是三十年!从此没有再见面。在这三十多年的分别中,我没有忘记闰土,我时刻在想念儿时无话不谈的伙伴。闰土在“我”脑海中最最难忘的是哪一件事?
生:猹到底是什么东西?
生:管瓜刺猹。
师:从哪里看出来的?
生:第一自然段。
师:请你把第一自然段给大家朗读一遍,好吗?
生:深蓝的天空中……
师:读得很流畅。能说说你的理由吗?
生:第一自然段就写刺猹,当然是最难忘的了。
师:有道理。说明我一想到闰土,首先就想到刺猹。课文先后两次写到刺猹这件稀奇事,一次是三十年前听闰土亲口讲述刺猹的故事,一次是三十年后我在脑海中回忆闰土刺猹的情景。请同学们前后对比朗读,看看两次写刺猹有哪些不同的地方。
生:默读
师:好,谁先来说说自己的发现。发现一点就说一点。
]生:我发现闰土把猹叫畜牲。
师:噢!你这个发现有意思。闰土骂猹畜牲,因为猹要偷吃西瓜。闰土讨厌这家伙。
生:我发现“我”回忆起来的夜晚比闰土讲夜晚更美。
师:老师发现你是最善于比较学习的同学。如果说闰土讲的刺猹的故事是黑白版的,那我记忆中的刺猹就是彩色版的。对吗?我们一起来齐度第一句话,感受一下彩色的夜晚。
生:深蓝的天空……
师:深蓝的天空,金黄的圆月,还有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多么迷人的夜晚呢!我们顺着这个同学的对比思路,夜晚是越来越美,那刺猹的闰土和猹又变得怎样了呢?
生:闰土变得比前更帅了,更有男子汉气概了。
生:闰土变得更勇敢了。
师:那猹呢?
生:那猹变得比以前更狡猾了。
生:我感觉猹变得比以前更凶猛了。
师:故乡的月色越想越美,少年闰土是越想越帅气,越勇敢,那猹也是越想越凶猛,这就是我三十多年来的梦想和思念呀!预备齐——
生:深蓝的天空……
师:这就是浓浓的思念呀!同学们,三十多年来我无法忘记瓜地刺猹的梦想。但这样的梦想难道仅仅是对故乡和伙伴的思念吗?老师隐隐约约觉得这个梦想之中还有一种强烈的渴望。你感觉到了吗?
生:他是不是自己也想去刺一刺猹?
师:你说呢?
生:我想他是这样想的。
师:我多么渴望到瓜地刺猹这少年就是我啊!请看大屏幕,预备齐——
生:深蓝的天空中……其间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便是我,我项戴银圈,……反从我的胯下逃走了。)
师:我忘不了刺猹的闰土,我梦想自己也能站在瓜地刺一回猹,其实,就是我渴望拥有闰土那样勇敢的品质。开始我们说过,文中的“我”虽然不是鲁迅,但有鲁迅的影子,鲁迅在这里借助“我”的梦想表达了自己的心声:做个勇敢的人。我记得有人说:鲁迅的骨头是最硬的!今后我们在中学、大学里读鲁迅的文章,大家可以注意以下“鲁迅的骨头是不是最硬的.
五、深度拓展——再度重逢起波澜
师:课文我们学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我们感受到了儿时“我”和闰土之间亲密无间的兄弟情谊,感受到了三十多年来我对闰土的浓浓思念,当然我们也品味到了鲁迅的文章越读越有滋味。下课前,老师再提供大家一个信息,也请大家再思考一个问题:课文说“我和闰土从此没有再见面”。其实,三十多年后,我和闰土有了第二次见面。这兄弟俩再次相见,会是怎样一副情景呢?三十年后,“我”看见闰土,会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
生:闰土,你说的猹到底是怎么一件东西?
生:闰土,我想死你了。
生:兄弟,请你带我去刺一刺猹好吗?
生:三十年不见,特别想念你,你好吗?
生:闰土,这三十年你还见到过什么新鲜事,说来给我听听。……
师:那么闰土见到我第一句话会说什么呢?
生:兄弟,你这三十年都过得好吗?
生:兄弟呀,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师:第一次见时称“我”为兄弟,三十年后还是兄弟。儿时的伙伴是一生的财富,儿时的情意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可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却并不像我们所说的这样,想知道吗?
生:想。
师:那刘老师就把他们第二次见面的情景给大家朗读一遍,请大家注意听。一日天气很冷的午后……“啊!闰土哥,——你来了?……他终于态度恭敬起来,分明的叫道:老爷!……
师:这是兄弟俩三十年后的第二次重逢,你有什么问题要问?
生:为什么他们原来是那么好的朋友,现在变得那么陌生?
生:他们小时候是形影不离的兄弟,到了第二次见面应该很兴奋的,可怎么陌生生的,不想说话了?
生:以前的闰土哥跟“我应该是很好的朋友,没有主仆之分,但现在为什么称“我”为老爷?
生:还有“我”和闰土以前是好兄弟,一直是很热情的,这次见面为什么没有我们想象当中的激情和热情? ……
师:那些稀奇的故事还在我脑海中萦绕,三十年前无话不说的兄弟伙伴,三十年后却变得形同陌路,这是为什么?三十年来,是什么让我们的友情荡然无存?想知道吗?今天时间有限,老师建议大家课后去阅读鲁迅的短篇小说《故乡》。
为儿童“走进鲁迅”启蒙
周一贯
沙湄说得好:“在以往对鲁迅的非正常阅读里,鲁迅决不是从浩如烟海的文学史中平静的浮现的。远在正常阅读兴趣引导的自主选择发生之前,鲁迅的名字就已经被人为地放大到无法回避、高不可攀的地步。读者甚至没有机会感到不期而遇的喜悦,而这种喜悦原本是鲁迅这样优秀的作家能够给予的。”(见戴向阳、文珍编《鲁迅新华乡》新疆人民出版社。)感谢刘发建老师“我的课堂”对《少年闰土》一课教学的新探索,终于使孩子有了中国最优秀作家鲁迅所给予的那份“不期而遇的喜悦”。这可是为儿童“走进鲁迅”的启蒙之举。
刘发建老师对《闰土》的文本解读和课堂实践,围绕着一个中心话题,这就是让孩子能够触摸活着的鲁迅。这个定位是准确的。具体地说,它体现着这样一些意念:
——“活着鲁迅”应该是一个中国儿童必须亲近的鲁迅
人教版新“课标“试验教材在第十一册编入了有关认识鲁迅的一组文章,不为别的,就因为鲁迅是一个中国儿童必须亲近的伟人。钱理群教授说过:曾经有位在美国留学的北大学生告诉他,在西方国家,每一个民族都有一些原创性的、能够成为这个民族的思想源泉的大学者、大文学家。当这些民族在现实生活中遇到问题的时候,常常能够到这些凝结民族精神源泉的大家那里汲取力量。每个国家都会有这么几位家喻户晓的大师,渗透在每个人的心灵深处。于是,钱教授认为在中国就应当有四大作家或四大作品:《庄子》和《论语》;唐诗;《红楼梦》;鲁迅(参见《语文学习》2004年第6期《把鲁迅精神扎根在孩子心上》)。当然,儿童如一张白纸一样纯洁,他们也许很难理解鲁迅生活的那个时代,也很难准确地解读先生的别样人生,加上上世纪二十年代话语方式的某些阻隔,但是他们必须走近鲁迅,认识鲁迅。这关系到能不能在孩子心里从小打好民族精神文化的底子。从刘发建老师戒毒文本到课堂实践的全过程中,我们是不难看到他那份鲁迅情愫的。
——“活着鲁迅”应该是一个有血有肉、可亲可爱的鲁迅
鲁迅的儿子周海婴先生在2006“上海书展”上的演讲中,曾不无遗憾地表示:“在已经存在的对鲁迅的认识和理解中,鲁迅的真实形象显得很遥远而模糊。现在我虽然在很多地方可以听到鲁迅,鲁迅也还是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呈现着,但是这样的鲁迅并不是真实的。”由此笔者想到了在语文课堂,沐浴着现代阳光的孩子和他们的语文老师对于接受早已高山仰止、光焰万丈的鲁迅先生多少显得有点勉为其难。这不得不归因于建国来,鲁迅受到了来自政治意识形态的特别重视,鲁迅的革命性一直大大逾越了他的文学家和思想家的身份,完全成了一个手持匕首和投枪、“横眉冷对”一切“敌人”的硬骨头斗士。其实,正如周海婴先生所说“生活中的鲁迅其实是个爱开玩笑、非常幽默和蔼的人”,被“意识形态化”了的鲁迅体现更多的实际上是一种使用价值,而他的思想价值和文学家则被大大地简化了。以至作为亲人的海婴,也赶到鲁迅离得他很遥远,“几乎已经不是我们家里的人了”。现在,刘发建老师《闰土》的教学,要追求的正是一个生活中的鲁迅,一个有血有肉的鲁迅对童稚伙伴的那一份如水晶般剔透纯净的友爱。这无疑是对活着的鲁迅的一种倾情触摸。
——“活着鲁迅”应该是一个童心灿烂、童年情深的鲁迅
鲁迅是一个很爱儿童,也最理解儿童的人。“后起的生命,总比以前的更有意义、更近完全,因此更有价值,更可宝贵。”(《坟 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高度凝聚的先生对儿童的呵护和期待。面对各种摧残下一代的封建教育,他发出了“救救孩子”、“完全解放我们的孩子的”呼吁和“自己背着因袭的重担,肩住了黑暗的闸门,方他们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的宏愿。就凭这种鲁迅精神的原色,鲁迅也应该是属于儿童的。在鲁迅的作品中充满了他对童年生活的回忆:《阿长和〈山海经〉》、《五猖会》、《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故乡》、《社戏》……无一不是字字珠玑的文学瑰宝;他亲自做过的许多儿童读物的编译工作:《爱罗先珂童话集》、《桃声的云》、《小约翰》、《表》等等,又无一不是脍炙人口的优秀儿童读物。确实,真实的鲁迅不应当与儿童相隔遥远,他们的心是相通的。
鲁迅永远属于儿童!刘发建老师的“我的课堂”正是在如此呼喊和追寻。他的《闰土》的教学,便是体现了这种努力的一个典型课例。 站在儿童的角度“走进鲁迅”,去“触摸活着鲁迅”,使刘发建老师策划、实施《闰土》一课教学的指导思想。正如他所说“我们并不能因为鲁迅是大文豪,在孩子还没有真正令越过鲁迅文字魅力之前,就把一个伟大作家的牌子竖立在孩子的面前。这样只能在孩子的心底种植麻木。这恰恰是与鲁迅“立人”思想背道而驰”。这一视点的确立,较好地解决了在我国小学语文教学中一直存在的对鲁迅的“非正常阅读”的问题。而作为落实这一视点的课堂,应当说可圈可点之处甚多,但比较集中地体现在以下课堂实践的生成之中:
一、两个地方:“有缘相会”的情趣导入
这是一份刘发建老师在上海华东师大科学会堂公开教学的课堂实录,一个绍兴的语文教师与上海的小学生一起行走于课堂,刘老师选择了半数一个“缘”字作为课前谈话。因为绍兴是鲁迅的故乡,上海是鲁迅长期工作和逝世安息的地方。这正如刘老师所作的谈话小结:“125年前,鲁迅在绍兴诞生。70年前,鲁迅病逝于上海。绍兴是鲁迅的故乡,上海是先生安息的地方。在先生离开我们70年后的今天,我这个来自先生故乡的绍兴老师能和上海的孩子们一起学习先生的文章,真是有缘呐!”这课前谈话亲切而真切,两个地方因鲁迅而连接,因鲁迅缘案而相遇。看似信手拈来,却功莫大矣。它既拉近了师生的情感距离,又拉近了师生与课文的情感距离;既巧妙地隐含了对先生生平的简要介绍,有含蓄地调动了师生携手一起走进鲁迅的情致。好的开头为什么是成功的一半?那就是因为开奖确定着前行的方向,是全篇乐章“主旋律”的情感定调。
二、两处刺猹:品味了一番童年乐事
读鲁迅对童年生活回忆的一些作品,是十分有趣的,学习鲁迅这些作品的课堂,也应当是有趣的课堂。刘发建老师以自己的童心引领孩子一起亲近鲁迅,感受着那撒落在《闰土》中天真烂漫的童心和可掬可捧的童趣。但是他没有平均使用力量,去追求滴水不漏的效果,而是将两处刺猹作了跳跃对比,并以此为重点,浓墨重彩地绚烂这一童年乐事。刘老师在引导学生品味管瓜刺猹的细节时,巧妙地对接了课文第一自然段那幅月夜沙地刺猹的生活图景。一次是三十年前听闰土亲口讲述的刺猹故事,而开头的那一幅动人画面又是三十年后“我”在脑海中回忆闰土刺猹的特写。刘老师请孩子们前后对比朗读,议议两次刺猹有哪些不同的地方,于是便酝酿成了对童年乐事的鲜活体验和课堂教学的精彩生成。如此处理教材,可谓面中有点,面上“疏可走马”和点上“密不透风”两者的和谐推济,才保证了浓得化不开的童年意趣,强烈地撩拨着孩子们的心弦。刘老师说这一出刺猹是“黑白版”、一处刺猹是“彩色版”的风趣归纳,更使先生真情文字的魅力,直入孩子心底,不禁使孩子油然而生一种久违的相遇相知之情,从而达到了很好的教学效果。
三、两处比较:真诚地体验童年时光
在刘发建老师《闰土》的课堂上,还有一处神来之笔:当学生对闰土这位似乎无所不知的伙伴表示出由衷的羡慕和敬佩之情时,刘老师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刘老师问一个问题,你的实话实说:你觉得你现在的生活更像润土呢还是更像“我”?这一对孩子心灵的拷问,唤起了学生对自己童年生活的反思。于是,不少学生认为自己更像课文中的“我”:“整天就在学校里学习,根本没有机会去了解外面的世界”;“只有站在阳台上看看高高的楼房,窝在沙发里看小小的电视”“挺像课文中的少爷”我“一样的孤单、可怜、无奈”……这既是立足课文的深解,又是超越课文之后激活的现实体验。如此处理不仅使学生感受到鲁迅真是儿童的知音,鲁迅先生是最理解我们羡慕什么、厌恶什么;而且也是对童年意识的唤醒。儿童文化精神便是自由、快乐的游戏精神。刘老师这种能在深入浅出处生成的无痕教学效应,对我们确实很有启示作用。
四、两度相聚:感受了一个真的鲁迅
在课的结尾,刘发建老师引领学生的深度拓展:三十多年后“我”和闰土的再度相聚,无疑也是教学全过程的精彩一笔。特别是刘老师引发孩子们想象:三十多年后我和闰土其实有了第二次见面。这兄弟连再度相见,会是怎样一幅情景?他们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更是引起学生极大的兴趣,也有了精彩的生成。“闰土,我想死你了”,这是现代派的激情;“闰土,你说的猹到底是一件什么东西”,这是索疑派的好奇;“这三十年来,你见到了哪些新鲜事”,是求知派地追问……而“他”(闰土)态度终于恭敬起来,分明的叫道:“老爷!”更是出乎学生以外石破天惊的一声,这又引出了学生的许多疑问和沉思,而从“我”对这段难忘友情竟是如此结局,并因此深感的悲哀和沉痛之中,使得学生深深地感受到了一个真实的鲁迅。到此,不仅仅是鲁迅理解儿童,儿童也是能理解鲁迅的。
在“课堂教学艺术”的辞典里,不应该有“完美”一词,因为艺术是无止境的,它需要我们不断的追求。刘发建老师“我的课堂”当然也不会是完美的。如:上课伊始,刘老师花大力气讲“我那时并不知道……状如小狗儿很凶猛”这一句,从作品所展示的生活画面中剥离出来,做技术层面上的详情剖析,未免有些唐突,令人费解。也许解读这句话有些难度,但放在“两次刺猹”的环节中,从具体的语句中去解读,显然会更有利,也更合乎逻辑。另外,有重点的处理了两处刺查固然不错,但如何在学生自读中,由点及面的读好“雪地捕鸟、海边捡贝和沙地抓跳鱼”似乎照顾不周。作为全篇课文的目标设定与本节课的目标落实,也不够清晰。所有这些,都还是可以作进一步的推敲的。
应当说,刘发建“我的课堂”是“有我”的课堂,有执教者对文本的个性解读和对课堂的原创性设计;也是“有你”的课堂,有着眼于儿童发展的学大于教、因学设教;又是“有他”的课堂,立足文本而又不囿于文本,注重师生与文本的对话生成。感谢编辑部能向我们推介这样的课堂,因为它对于当下并不鲜见的“无我课堂”(习惯搬用别人的现成设计)、“无“你”课堂“(“儿童为本”、“学大于教”的缺失)和“无“他”的课堂“(文本淹没在课件、资源的汪洋大海之中),确实会带来很多的启示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2-5-29 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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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沈卫莉
课本“鲁迅”:
去留费思量
鲁迅依然是入选教科书作品最多的作家。
沈江峰的办公室里满眼都是全国各地的语文教材、教参,桌子上甚至搁着两本台湾版的语文教材,采访他时需收拾一下教科书方可。
这位绍兴市教育教学研究院院长、省特级教师,对于“鲁迅大撤退”的提法,似乎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起码是3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吧?”
2007年开始,绍兴市开始高中新课改,全市高中语文从先前使用人教版旧课标教材改为使用苏教版新课标教材,教材的选择权在省教育厅,苏教版必修教材中收录的鲁迅作品有3篇,分别为《记念刘和珍君》、《祝福》和《拿来主义》,3年来鲁迅作品并无增减,与新课标人教版必修教材的鲁迅作品数量、篇目完全相同。
据猜测,“鲁迅大撤退”之说之所以会出笼,唯一的可能是,因为今年全国有一些省市刚刚开始新课程改革,所以才会觉得“新”。
据悉,绍兴在新课改前使用的人教版高中语文课本共计收录有7篇鲁迅作品,除了现依然保留的3篇外,还有《呐喊》、《灯下漫笔》、《药》和《阿Q正传》,新课改后的语文教材从绝对值上看,鲁迅作品的数量的确减少了。
“必须注意的是,新课改后,高中语文课程结构发生了变化,它分为必修和选修,必修课的上课时间为2.5个学期,还有3.5个学期学习选修教材。假如我们从教学时间配比来理解的话,原来6个学期学到7篇鲁迅文章,现在2.5个学期学到3篇,并没有减少。”沈江峰认为,单纯以绝对值来讲“鲁迅大撤退”,这一提法未必客观。
必修课上的鲁迅作品数量减少了,选修课有没有选择鲁迅作品呢?
据了解,绍兴高中选修教材的选择权也在省教育厅,从目前看,浙江省并没有把鲁迅作品列入高中语文选修教材,而是选择了人教版的《外国小说欣赏》、《论语选读》、《中国古代诗歌散文欣赏》等等。当然,把鲁迅作品作为一个选修模块来教可能也有一定的难度。
绍兴一中学的教师告诉记者,新课改前,绍兴使用的高中语文人教版教材,仅高一课本上的24篇文章,涉及绍兴的就有4篇,《兰亭集序》、《勾践灭吴》和两篇鲁迅作品,是很令绍兴人自豪的,这些财富也让绍兴市旅游集团开发成了“跟着课本游绍兴”这个旅游品牌。
作为语文特级教师的沈江峰,热爱鲁迅文学,掂量得出鲁迅作品的重量。让他略感欣慰的是,如今的绍兴市初、高中学生学的语文教材中鲁迅作品还有10篇,鲁迅依然堪称被教科书选入作品最多的作家。
沈江峰认为,新课改后,教材从先前的“圣经”变成目前的“重要的教学资源”,其不可动摇的地位有所下降,新课标倡导教师成为课程的开发者,教师认为有价值的作品,完全可以在课堂上教授,学生也完全可以自己阅读。
从这个意义上说,鲁迅作品是否入选教材、入选的数量多少并不是最重要的。
新课改先别
急着下结论
蔡朝阳是绍兴稽山中学的语文教师,去年暑期,这位麻辣教师与几位志同道合的同行,在《读写月报》杂志上发表了一篇长文,题为《我们的孩子在吃错药》,对小学语文教材中的文章进行了挑刺。
蔡朝阳他们指出,人教版小学二年级语文课本中的《晚上的太阳》一文是虚构的!此文的大意是:爱迪生刚满7岁时,就用镜子反光的原理来照明,使医生在自己家里为妈妈紧急做了急性阑尾炎手术。但是根据记载:爱迪生生于1847年,而阑尾炎手术最早的记载是1886年,由此可以得出结论,1886年第一例阑尾炎手术时,爱迪生已经是一个40岁的已婚男人了。
在蔡朝阳看来,“鲁迅大撤退”的本质是教材选文的标准之争。
新中国成立之初,我们的语文课本中涉及党史、革命史和革命领袖等方面的内容非常突出,如中学课本里的《学习白求恩》、《冀中的地道斗争》等篇目。“文革”时期,部分版本的语文教材里毛主席文章诗词、马恩列斯文章、鲁迅杂文占了50%。改革开放以来,中学语文课本经过多次完善和修订。
新课改实施之后,语文教材的文章篇目更是大幅调整,以苏教版高中语文课本为例,调整的教材篇目近半。
不同的时代都有自己特定的教材,教材的变化往往折射着时代的变化。
“鲁迅等经典作品大规模入选语文教材,有其被神化的时代背景,现在鲁迅走下神坛,适当地删减一些鲁迅作品,个人认为未尝不可,也许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多严重和恶劣。” 蔡朝阳认为,时代在进步,作品和作家也都在增加,适当压缩鲁迅的作品,并非要抛弃鲁迅,而是争取选录更多优秀的作家或经典作品。
绍兴鲁迅纪念馆副馆长、绍兴市鲁迅研究会副会长徐东坡认为,语文教材由专业人士编纂,教材要与时俱进,要多元化,教材适当调整也是可以理解,但是鲁迅作品无论从思想性还是语言艺术性看,都是不可替代的,鲁迅的精神是永存的。
新课改的语文课本中,增加了余华的《十八岁出门远行》,反映“神舟六号”飞船升空的《飞向太空的航程》,反映香港回归的通讯《别了,不列颠尼亚》,等等,这些较好地反映了时代的新风貌。在古诗文方面,增加了柳永的《望海潮》、杜甫的《咏怀古迹》、辛弃疾的《水龙吟》,这些都是经典作品。这些新养分的融入,增强了教材的厚实感,也带来了新风,开阔了中学生的阅读视野。
沈江峰认为,既然要新课改,必然会删减一些作品,也必然会增添一些作品。教材编纂涉及到一个社会价值的认知,当下教材是根据教育部新课程标准来选文的,以前侧重于知识点,现在把人文性放在第一位,要求人文性与工具性兼具。
“我国知名中学语文特级教师于漪曾说,学语文就是学做人,教材有责任把做人的教育放在突出的地位。”沈江峰认为。
让学生亲近
鲁迅大有可为
鲁迅是中国现代文学的一座丰碑,对鲁迅的故乡绍兴来讲,从某种程度上讲,鲁迅还是一个产业——跟着课本游绍兴。
“去鲁迅化”文化癔症频频发作,最近3年经常热炒,它对“跟着课本游绍兴”这一经典旅游线路会有影响吗?
徐东坡认为,绍兴鲁迅故里从2008年实施免费以来,游客数量骤增,去年达到173万人次,是2008年的2.7倍,说明游客还是热爱鲁迅的,觉得鲁迅是温暖的。
绍兴市鲁研会会员、柯桥小学的语文教师刘发建对鲁迅作品非常推崇。他出版有《亲近鲁迅》一书,曾到全国各地去上关于鲁迅的公开课,旨在从娃娃抓起,让鲁迅回到儿童中间去。
刘发建认为,鲁迅是不是“撤退”,有编者的原因,也取决于教师的认识与选择。
“有的教师认为鲁迅的部分作品很难读懂,文字较晦涩。有的教师一上鲁迅作品的课,就给鲁迅贴上‘横眉冷对’、‘不妥协’之类的标签。这种误读,使得鲁迅作品的文本价值被严重遮蔽,导致学生难以经由文本进入鲁迅的世界。鲁迅这样无比丰富的生命个体,被神圣化和伟岸化起来。”
刘发建如此感叹与一堂小学语文公开课分不开。有一次,他听一位优秀教师上公开课《我的伯父鲁迅先生》,教师对文章剖析的着重点在于“跪”字——鲁迅半跪为一位脚底受伤的黄包车夫敷药、包扎,这一跪跪出了一位大作家的伟大。
“我认为学医的鲁迅给黄包车夫包扎是最正常不过的,此文是鲁迅的侄女回忆伯父,文章流淌的,更多的是亲情。”刘发建在课后发表自己看法后,有教师频频点头,并请他上一堂鲁迅课。
就这样,刘发建一发而不可收拾,他称他上鲁迅公开课,没有一位小学生不喜欢鲁迅,鲁迅是一个可亲、可爱又特别的爷爷形象。
鉴于此,去年,刘发建把自己公开课的经验心得集结出版,名为《亲近鲁迅——落地麦儿童语文课堂》,引起了鲁迅研究专家钱理群的高度关注,之后两人共同出版了《小学生鲁迅读本》。读本首次对鲁迅的文章进行了删节,从小学生的认知特点出发去选择鲁迅文章,以此达到爱其文、亲其人。
于漪曾说,时代在变化,学生在变化,我们的教育方法也要随着改变。譬如,“孩子们喜欢周杰伦的歌,我也认真去听”……教师在传授知识的同时也要灌溉学生们情感这块“盐碱地”,找准切入点,这样才能让学生更加亲近鲁迅。
不同的时代都有自己特定的教材,教材的变化往往折射着时代的变化。
新课改的语文课本中,增加了余华的《十八岁出门远行》,反映“神舟六号”飞船升空的《飞向太空的航程》,反映香港回归的通讯《别了,不列颠尼亚》,等等,这些较好地反映了时代的新风貌。在古诗文方面,增加了柳永的《望海潮》、杜甫的《咏怀古迹》、辛弃疾的《水龙吟》,这些都是经典作品。这些新养分的融入,增强了教材的厚实感,也带来了新风,开阔了中学生的阅读视野。
沈江峰认为,既然要新课改,必然会删减一些作品,也必然会增添一些作品。教材编纂涉及到一个社会价值的认知,当下教材是根据教育部新课程标准来选文的,以前侧重于知识点,现在把人文性放在第一位,要求人文性与工具性兼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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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2-5-29 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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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2-5-29 23:20
http://blog.sina.com.cn/s/articlelist_1603856894_0_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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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2-5-29 23:21
从儿童世界走向鲁迅世界:一条充满温暖的发现之旅 2008年11月06日 作者:张以瑾 来源:中国教育报 鲁迅,不单纯是作为一个文化名人进入教材的,他是语文课程必不可少的内容。《亲近鲁迅》不单纯是引导孩子们亲近伟人,更重要的是亲近母语,亲近民族文化,为学生的生命打下民族精神的底色——
鲁迅是语文教学绕不开的一个人物和话题。关于鲁迅教学的文章和书籍不知凡几,然而这种重视并不意味着所有的现实问题都得到了解决。事实上,我们一直需要回答这样一个问题:如何让孩子们喜欢上鲁迅及其作品,进而从中汲取他们成长所需的精神资源?
近日,国内第一本研究小学鲁迅教学的著作《亲近鲁迅》由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作者刘发建身在鲁迅故里,立足基层讲坛,对小学鲁迅教学进行了系统性反思和开拓性实践。他的实践经验和研究成果受到国内诸多鲁迅研究专家的认可和赞誉,也为小学语文教学改革提供了很好的思路。
亲近鲁迅这些充满人性的文字,是和人的最内在的感受结合在一起的,不需要任何的点缀,就能让我们的心灵得到复苏
记者:《亲近鲁迅》是第一本关于小学鲁迅教学研究的著作。在你的从教经历中,你是怎样对鲁迅教学产生兴趣和思考并以此为研究对象的?
刘发建:个人喜欢鲁迅和教学鲁迅,是完全不同的两个语境。很多喜欢鲁迅、研究鲁迅的人士,都反对让孩子读鲁迅。近年来中学校园流行“一怕文言文,二怕写作文,三怕周树人”的童谣,说明“鲁迅”已成了中小学语文教学的一块鸡肋。这多少有点令人感到不安。
2005年,我前后听了近10个老师执教《我的伯父鲁迅先生》。看到课堂里伟大的鲁迅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得孩子们喘不过气来,我被刺激了,开始怀疑这样的鲁迅教学。最初的设想就是为一线老师从儿童视角开发一个《鲁迅课堂教学专辑》。后来在恩师周一贯先生的建议和指导下,立足课程研究的角度,对建国以来的小学鲁迅教学作了一次比较系统的梳理。这项研究是极其艰难的,因为无论是课堂教学还是教材建设,小学鲁迅教学几乎不曾进入研究的层面。
鲁迅教学的问题,一是课堂问题,一是教材问题,但本质上还是教学思想的问题。鲁迅,不单纯是作为一个文化名人进入教材的,他也是语文课程必不可少的内容。《亲近鲁迅》不单纯是引导孩子们亲近伟人,更重要的是亲近母语,亲近民族文化,为学生的生命打下民族精神的底色。
记者:提到鲁迅和他的作品,许多师生都觉得不容易读懂,然而你在书中多次引述王富仁先生的观点“鲁迅的作品恰恰是最好懂的”,你是基于何种教学体会理解和支持这一观点的?
刘发建:王富仁先生这个观点,对我启发极大。在细读《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时,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细节:鲁迅在聆听“美女蛇”的故事时,就亲昵地称女佣为“长妈妈”,而后来女佣不能解答“怪哉”是什么东西时,他就直呼“阿长”了。这就是鲁迅的孩子气。这种孩子气在《阿长和山海经》和《少年闰土》中更是表露得淋漓尽致。
鲁迅的世界里没有忌讳,只有真实的袒露。正因为我们长期生活在一个充满忌讳的文化氛围中,面对鲁迅的赤诚袒露,我们无所适从、无法理解。我们常常以忌讳的眼神解读鲁迅,自然就读出一个怪异的鲁迅。
亲近鲁迅这些充满人性的文字,是和人的最内在的感受结合在一起的,不需要任何的点缀,就能让我们的心灵得到复苏。在学习《少年闰土》时,同学们吟诵“啊!闰土的心里有无穷无尽的稀奇的事,都是我往常的朋友所不知道的。他们不知道一些事,闰土在海边时,他们都和我一样,只看见院子里高墙上的四角的天空”。大多数学生感叹自己现在的童年生活就如当年的鲁迅一样无聊苦闷。
鲁迅作品中的这种真实和大胆,反映的是孩子心里最真实的感受和最强烈的渴望,但又没有像一般的儿童文学作品那样去迎合儿童,而是给孩子一种呼朋引伴的感觉。在真实大胆地袒露人性方面,鲁迅是无人能及的。他完全是从儿童的直观感受出发,抛除一切观念,真实地袒露自我。在鲁迅的文字里,我们的生命和灵魂可以自由呼吸。
进入了鲁迅的童年,就走进了鲁迅的精神世界,至少迈进了门槛
记者:在中小学课本收录的鲁迅作品中,你认为“《少年闰土》是孩子们进入鲁迅精神世界的一扇绝好窗口”,请问你是怎样得出这一结论的?
刘发建:《少年闰土》节选自鲁迅小说《故乡》。鲁迅在《故乡》中实质上写了三个“故乡”:回忆中的故乡、现实中的故乡和理想中的故乡。《少年闰土》就是回忆中的“故乡”,鲁迅梦里的故乡。
《少年闰土》开篇所描绘的那一幅神异画面,正是鲁迅记忆中的美好故乡,是鲁迅最真实、最向往的精神家园。那个世界,是无边的,是辽阔的,是美丽的,是自由的,那里还有勇敢强健的少年伙伴闰土。闰土不单纯是“我”的伙伴,鲁迅的伙伴,也是课堂里每个孩子的伙伴。可以说,是闰土这个憨厚勇敢的伙伴,把孩子们和鲁迅紧紧地联系在一起。鲁迅对故土的思念,对童年伙伴的羡慕,对自由的渴望与追求,拨动了孩子们的心弦,使之发出强烈的共鸣。这种同伴间的共鸣,能使孩子们今后对鲁迅作品产生极大的亲近感。
一切小说都是自传,《故乡》是鲁迅的精神自传。《少年闰土》正是鲁迅精神的发源地——故乡与童年。鲁迅虽然长期在异乡漂泊,但是他从来没有离开故土,他的许多文学创作,都是从故乡出发,是在远方对故土的深情凝眸。故乡与童年,一直是鲁迅创作的源泉。《狂人日记》、《阿Q正传》、《孔乙己》和《祝福》等大量作品都是以故乡绍兴为背景创作的。有人说“鲁迅是中国最伟大的乡土作家”,鲁迅终其一生,都在守护故土这个精神家园。
托尔斯泰说,写了你的家乡,便写了全世界。这句话正是对鲁迅创作的精妙概括。因此可以说,走进了鲁迅的故乡,进入了鲁迅的童年,就走进了鲁迅的精神世界,至少迈进了门槛。
记者:鲁迅的作品和肖像展示的多是“横眉冷对”的形象,你却认为他是一个“独一无二的老顽童”,请问你的根据是什么?强调他是“老顽童”,对于小学鲁迅教学的意义何在?
刘发建:任何一个活人,都会有喜怒哀乐。在不同的心境下,都会有不同的表情。所以“横眉冷对”与“老顽童”在鲁迅身上并存,并不矛盾,这不过是鲁迅众多面孔中常见的两个而已。问题是,我们过去只看到鲁迅“横眉冷对”的面孔,就以为鲁迅无论何时何地、面对何人,都是如此。其实鲁迅是很善于“变脸”的。他虽然常常“横眉冷对千夫指”,但面对孩子时,他又能“俯首甘为孺子牛”。
鲁迅在孩子们面前,是幽默风趣、温和慈爱、笑声不断的,从来不会板着脸孔说话。他是非常了解孩子的,也善于和孩子沟通。俞芳和鲁迅同住北京砖塔胡同的时候,每次和姐姐闹矛盾后,都喜欢找鲁迅倾诉,说鲁迅是她的“知心”。鲁迅还是个讲故事的高手,一边讲一边比划,有时还亲自表演一番,弄得大家哄堂大笑。
鲁迅在遗嘱中说“我一个都不宽恕”,这完全像一个倔强的孩子在说气话:常言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鲁迅他一点也“不善”。他继续爱他的爱,恨他的恨,所以说是一个“独一无二的老顽童”。鲁迅顽童的性格在语言、思维以及感知世界的方式上,也显露无遗。
强调“鲁迅老顽童”的一面,对于小学鲁迅教学来讲,一是要还原鲁迅,在孩子们面前真实再现鲁迅的“顽童”形象,消除我们过去对鲁迅的片面认识,这也有助于一线教师走出对鲁迅“脸谱化”认识的误区。同时,我们要清楚,鲁迅是复杂的、独一无二的,他是一种“稀有动物”。
从儿童的世界走向鲁迅的世界,这是一条充满温暖的发现之旅
记者:鲁迅作品多带有批判性精神和人文关怀意识,强调小学鲁迅教学“回归儿童”,是不是要回避这些深刻而沉重的东西?
刘发建:面对鲁迅那些深刻而沉重的思想,我们是无法回避的,关键是如何处理。譬如在《伯父》一文中,鲁迅那一声“深深的叹息”,过去都解读为“对旧社会的控诉和对劳动人们的同情”。其实,鲁迅这里批判的是国人相互间的冷漠,以及他素来痛恶的看客心理。我在教学时,引导学生体会“路上匆匆行人”的冷漠,但是我没有对孩子提出“看客”的概念,播下鲁迅批判精神的种子就够了。
同样,在讲到《少年闰土》中“高墙上的四角的天空”时,我让孩子们说说自己的生活更像鲁迅,还是更像闰土。孩子们都深刻地体会到了鲁迅和他们一样渴望自由。
博大精深的鲁迅精神和鲁迅文化是完全能与儿童语文融为一体的,因为在本性上,鲁迅始终怀着一颗赤子之心。他不仅有一个颗童心,而且感受事物的方式和某些表达方式,也和儿童相似、相通,特别是回忆童年和故乡风物的作品,更是用儿童的眼睛和心理去发现世界、描述世界。他的文字不仅仅是童心的自然流露,而且是一种自觉贴近童真的写作追求。
强调小学鲁迅教学“回归儿童”,一是强调从儿童的视角阅读鲁迅,二是要求我们选择适合儿童阅读的鲁迅作品。鲁迅作品回归儿童,不是要回避深刻,也不要是浅化深沉,而是要回到一种最朴素的本质。
记者:你把小学鲁迅教学定位为“发现阅读”,那么你希望孩子们从鲁迅作品中发现什么?教师在这个“发现”过程中应该如何把握自己的角色?
刘发建:就文本阅读而言,教师和学生的思维完全不同。教师阅读一般是从某个已知概念出发,是一种“求证阅读”,而学生阅读很大程度上是从“未知”出发,是一种“发现阅读”。
一个新的文本,对于学生来说,就是一个全新的未知世界。阅读鲁迅,相对于老师,学生处于一个相对“无知”的状态。但是他们对鲁迅充满好奇和新鲜感,有强烈的探寻、发现“未知鲁迅”的欲望。从儿童的世界走向鲁迅的世界,这是一条充满温暖的发现之旅。我希望孩子们在阅读中,能发现鲁迅和自己是一样的人——一样贪玩、天真,有时胆小,有时爱哭爱笑;也希望孩子们能够发现鲁迅那些高贵的品质,产生景仰和向往。
教师的作用是引导,把孩子“放牧”在鲁迅的世界。教师要尽可能地抛弃已知的概念,从心灵出发,不要从观念出发,对鲁迅作品才会有自己的独特体会与发现。同时,要尊重、保护、诱发孩子对鲁迅的好奇心,建立良好的第一印象,并以此为出发点,和孩子们一起,由外而内、由浅入深、由表及里,慢慢地亲近鲁迅,最终在鲁迅的文字中,发现鲁迅,又发现自我;认识鲁迅,又认识自我。
语文的温暖感,就要让孩子有一种躺在母亲怀里的抚慰感。鲁迅教学向儿童回归,对推动整个小学语文教育向儿童教育回归,也具有一定的积极作用
记者:你认为,语文教学要让学生有“温暖感”。这种“温暖感”具体指什么?语文教师应该怎样为孩子们营造“温暖感”?
刘发建:语文的温暖感,就要让孩子有一种躺在母亲怀里的抚慰感。譬如,识字学词,玩味汉字,我们会有一种寻根的感觉,让孩子们知道自己的来处;譬如,学习唐诗宋词,我们会有一种亲近先祖的感觉。
语文教学,不仅仅是要让孩子们获得一种外在的抚慰和温暖感,更重要的是让他们在心灵和精神上获得一种慰藉,不能让孩子们感到压抑。就鲁迅教学而言,我们并非一定要向学生灌输鲁迅如何伟大,教育学生如何向鲁迅学习。这种“伟大的教学”,稍不留心,就会给学生造成伤害,让孩子形成一种奴性。
读鲁迅的作品,你不会感觉到他在教育你如何“做人”,但你一定能感觉到隐约的“立人”的意蕴。过去,我们习惯用“伟大的鲁迅”去教育学生如何做人,如今我们却需要从“真实的鲁迅”寻觅“立人”的精神。从“做人”到“立人”,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带给我们的生命体验是完全两样的。
语文教育,从本质上讲,也就是“立人工程”。立人,就是给生命一种温暖感。不是改变我们的生命,而是唤醒我们生命中那些固有的、但一直处于沉睡的精神细胞,获得萌芽与生长。理解孩子,比理解文本更重要。我常说一句话:理解孩子的人,才能理解鲁迅。相信在孩子的生命里,文本中一切高贵的东西,每个孩子都不缺乏。
记者:小学鲁迅教学研究还需要解决哪些问题?做好这项工作对整个小学阶段的语文教学具有什么样的意义?
刘发建:小学鲁迅教学的历史走过了大半个世纪,但小学鲁迅教学的研究才刚刚起步。要真正做好这项研究,面临的问题还是相当复杂的。譬如,鲁迅教学在小学语文课程的定位——到底担负着怎样的课程任务?如何解决当前鲁迅教学的课堂问题,走出“师生害怕鲁迅”的尴尬圈子?还有教材选编,该选哪些文本?这些文本该如何呈现?这些都需要课程专家、鲁迅研究专家、教材编辑和语文教师等多方人士共同参与研究。
做好鲁迅教学研究,不单纯是做好一个文化名人的教学研究。站在文化传承和民族精神的角度讲,如何让民族精神和民族文化在孩子身上扎根,这是一个关乎语文教育使命的问题。
从课程建设的角度讲,鲁迅作为语文课程的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哪些篇目应该确定下来,直接关系到语文教材的编写。由鲁迅教学出发,对于我们认识李白、杜甫、苏轼等母语文化中的坐标式人物,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同时,鲁迅教学向儿童回归,对推动整个小学语文教育向儿童教育回归,也具有一定的积极作用。(张以瑾)
《中国教育报》2008年11月6日第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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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2-5-29 23:22
原文地址:(转)评论:刘发建老师《我的伯父鲁迅先生》一课作者:天空下的飞鸟
话题:教育,如何保持一份儿童视角
《人民教育》编者按]刘发建老师关于《我的伯父鲁迅先生》的课例(见本刊今年第l9期),不期然地引发出一个话题:教育,尤其是小学阶段的教育,如何保持一份儿童视角?
保持一份儿童视角,就是恳请教师始终葆有一颗童心。李吉林老师说:“我,长大的儿童。”有了童心,我们才能理解学生的童趣,欣赏他们身上的纯真,警惕自己不要僵硬地把成人的东两强加给他们。
保持一份儿童视角,就是希望教师自觉地具备童年意识。童年臼有其价值。没有童年,我们的人生就不完整。没有对童年的向往,我们的生命将缺少一份纯净的幸福。请保护孩子的童年吧!
保持一份儿童视角,就是呼吁教育要懂得尊重儿童文化。所谓教育要从儿童出发,就是强调教育不仅要有引领的一面,也要有“蹲下来”亲近学生的一面。尊重儿童文化,就是要让教育内容尽可能贴近学生(当然也要有超越性),让教学方式尽可能吸引学生。远离或排斥儿童文化的教育是没有亲和力的。
教育,不要让儿童视角缺席。
让儿童文化重构小学语文课
周一贯(著名特级教师 浙江) 《伯父》是一篇为多种教材选用的经典课文。我不知有多少次听过这堂课,可几乎如出一辙,执教者关注的总是希望在解读文本之中,能给孩子树立一个“无产阶级的革命家、思想家和文学家的伟大形象:在万国殡仪馆的追悼会上,教师忙不迭的讲解鲁迅光辉的一生、受人爱戴之伟大;在和‘我’谈《水浒传》时,则尽力渲染鲁迅对下一代的关爱和希望;餐桌上‘谈碰壁’,决不会少介绍鲁迅和国民党反动派的斗争豪情;在救治车夫和关心女佣时,自然醉心于大谈对劳动人民‘俯首甘为孺子牛’的革命情怀……”
这样说,当然也不错,可惜忘记了课文是作者周晔回忆9年前、不足10岁时心目中的“我的伯父”,无视一个正处于童年的侄女对一样的伯父不一样的情怀。对此,刘发建老师却有了难能可贵的、全然不一样的解读:文本是站在儿童的视角,来追忆和伯父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具有浓浓亲情和款款童趣;课文中先后出现34次“伯父”,而“鲁迅”这个伟大的名字连课题在内也不过只出现三处……于是他反思:为什么我们的课堂只见“鲁迅”而不见“伯父”;不见亲情的思念,却布满了凡人对伟人的跪拜和敬畏;不见周晔的童年情绪,而充斥了外加的成人说教。于是他探索了全新的教学。这是刘老师偶然的发现和瞬间的灵感吗?不是,它反映的是一个,在新课改理念引领下对小学语文课堂儿童文化缺失的拷问。我们能对孩子的需要、对儿童的心声不屑一顾吗?我们能因为觉得这种需要、这类心声似乎和社会的理性化要求不相符合而无情排斥吗?小学语文应该是儿童语文,小学语文的课堂文化,应该也是儿童文化的一部分。儿童文化“是儿童表现其天性的兴趣、需要、话语、活动、价值观念以及儿童群体共有的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的总和”(参见刘东文《华东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05年第二期)。
当然,尽管童年、儿童文化有其不可取代的独特价值,童年必然要向成人发展,儿童文化也总会随之向成人文化演进。所以,刘老师在教学中既以“伯父就是伯父——亲近鲁迅”为其基础,用浓浓地童趣酣畅的指导学生读出“和蔼可亲的伯父”、“幽默风趣的伯父”和“乐于助人的伯父”,还不失时机地引领升华到“伯父不仅仅是伯父——敬仰鲁迅”。尤为可取的是这种升华依然是童趣可掬,从介绍鲁迅的120个笔名的故事为转机,显得自然而生动,亲切又深刻。从而较好的实现了让伟大的鲁迅走进儿童的心灵,赢得孩子的亲睐之目的。
这只是一个语文教学的问题吗?一个语文教师的问题吗?不是。因为“儿童本位”在中国整个现代教育中,还是一个未完成的命题。小学的新课改在引领着新课堂,这种新课堂必须高度关注儿童的生存状态和生命需要,让儿童文化重返儿童的学习生活,重构小学的语文课堂!
(转自刘发建老师的新浪博客:http://blog.sina.com.cn/u/1603856894)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2-5-29 23:26
“生本课堂”:像田野一样朴实、芬芳
——刘发建语文教学艺术简评
与刘发建这样的弟子相遇,是我的荣幸。
1995年,他从湖南到绍兴应聘当教师时,我在县教研室已快到退休年龄了。但这以后,他常来找我,或者是为一堂公开课的教学设计,或者是为某一项教改课题的方案编制。其时,虽然他在学校没任一官半职,甚至在县内也没有一丁点儿知名度,但那一种赤诚,确实触动了我。在以后的交往中,我深感这个湖南小伙有点不一般。后来他参加我带班的名师班,很快就脱颖而出。再后来,我选了五个关门弟子,发建就是其中一人。
发建是农民的儿子,他的身上有一股田野之气,他的课堂也就有了田野之风。教学是农业生产,要顺应自然之境和自生之律,而不是工业生产的流水线。课堂要有田野性格,就是教师要呵护每一个学生在这里都能自由地扎根发芽、长叶拔节,而不可拔苗助长。在二十年的实践探索中,自然地形成了刘发建生本课堂的“路线图”,即“从学生中来——让学生去做——到学生中去”。
一、从学生中来
课堂因学生学习的需要而存在,学生无疑是课堂的主人。教师组织的所有课堂活动,都应当适合学生的水平,符合学生的需求,为学生的成长发展服务。教师“文本细读”固然需要,但只是“胸中有书”是远远不够的,他们更需要“目中有人(学生)”,让“胸中之书”效益最大化地为“目中之人”服务。若课前预设能真正从儿童出发,教师就必须有一种强烈的儿童意识,这正是刘发建教学设计的一大特色。他钻研《狼牙山五壮士》一课,最先想到的是如何让这样的“红色经典”课文,能穿越时空的隧道,为今天的孩子所接受。他估计让孩子朗读五壮士壮烈跳崖高呼口号时,有些学生可能会笑;他预想让孩子们谈“读后感悟”时,有些学生可能会高呼“报仇”、“血债要用血来还”,甚至要想来一次“东京大屠杀”……而此时又正好传来《狼牙山五壮士》一课可能被新版教材删除的信息。他认为,这样的民族英雄是不应该被忽略的,他们应当赢得今天孩子们由衷的敬意。问题在于怎样从学生出发来导读。于是,他决心舍弃“渲染血腥,世袭恩仇”的教学老路,从引导孩子理性地看待历史,从面向当今中国的和平外交、和平崛起入手,重点让学生感受五壮士身上爱祖国胜过爱自己生命的“民族大爱”的英雄气概。他教《我的伯父鲁迅先生》,一反常见的那些公开教学套路,千方百计突显“伟大的革命家、思想家和文学家”这一做法,从作者的儿童视角(鲁迅侄女周晔回忆她10岁时的所见所感),融合当今儿童的视角,从对“伯父”的亲情上,让孩子走近鲁迅。刘发建的儿童意识,让他发现了课文提到“鲁迅”(含课题)这名字只有3次,而提到充满亲情的“伯父”竟有36处。于是,一条全新的教学思路便应声而出:伯父就是伯父,是和蔼可亲的伯父(亲近鲁迅)——伯父不仅仅是伯父,非比寻常的伯父(敬仰鲁迅)——伯父是永远的伯父,不能忘却的伯父(怀念鲁迅)。对此,《人民教育》强调:“我们编发刘发建老师执教的《我的伯父鲁迅先生》课例,一方面是表达我们对鲁迅的一点敬意,另一方面也希望大家都来思考一个问题:我们的课堂教学,如何让伟人以鲜活的面孔走向学生,有学生想与伟大的心灵交流的渴望。”
“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让小学语文教学能“从儿童中来”,才算是找到了它的源头活水。
二、让学生去做
有人说,传统教育坚持以教为主的路向归因,是缺少对学生生命自身的成长本性、潜能,以及教育成果始终由生命自己酿造的性质的认识。这样的重在教的行为,只能是一种非生命的、非内化的、物理性的、工业的、科学征服主义的混合体。因此,教师的“教”无法代替学生的“学”,“教会”只有通过“学会”的内化,才能达到目的。生本课堂的田野性格,就在于课堂是真正的学生的“学堂”,是学生自主的学习实践活动的沃土。凡是学生能做的,都应当让学生自己去做;凡是学生暂时还不会做的,也要让学生自己去尝试,教师只作点拨而决不代劳。在刘发建的日常课堂中,所有的便是一颗平常心。他执教《将相和》别具一格,始终把课文当作故事来让学生读,使整个教学过程置于“让学生去做”的那种自然状态。宏大主题的话语构架被摆脱了,绵密细巧的教学过程被隐身了,就让学生读故事、讲故事,却悄悄地让孩子走进了故事的深处。当一位学生认为“既然是故事,就要读出讲的味道”时,刘老师不失时机地说:“对!你说得太妙了,故事是用来讲的,讲故事就是要娓娓道来,让听故事的人能够入情入境。”并就此提出了三条小建议:一是叙述的语言适当慢一点,二是要注意故事里的人物语言,三是心里要装着听众。就这样,教师把引领与点拨,无痕地融入于学生读故事的过程之中,让学生从读懂故事中的主要人物到读懂其他人物,从读懂故事末尾之“和”到明白隐含于故事之“和”,于是,在盎然的读书情趣中,实现了“让学生去做”。这就摆脱了由教师逐段讲问、独唱主角、高耗低效的僵化套路。
三、到学生中去
课堂教学的“终端”在哪里?不在教师身上,不在教师的自我展示和倾情表演;而在学生身上,在于学生的学习内化和成长发展。“到学生中去”的含义就是教学最终的有效学习要以学生的个体发展为依归。教师的任何教学行为,最终都是为了启发和激扬学生的自身活动和生命觉醒。所以,教师应当谋求自己的行动尽可能地“不见自我”“不在自我”和“不张扬自我”,一切为了能“到学生中去”,即物化为学生的发展。这样的结果应当是可以实现的,因为儿童是天生的学习者,他们在三周岁以前无老师、无教材、无作业布置的情况下,能学会口头语言便是最好的证明。这是大自然的恩惠。由此,“教”对于学习者来说是第二性的、后发的。孩子固然需要“教”的启蒙和帮助,但尤需更多的缄默,以使儿童发挥大自然为之准备的本能,去获得最美好和最自然的成长。刘发建的生本课堂是力主充分发挥儿童的学习天性,让所有的教学行为都落实于“到学生中去”的课堂。他在华东师范大学组织的教学活动中执教《少年闰土》一课,始终抓住四个“两”,让闰土和鲁迅的故事深深地进入学生的心灵。首先是抓“两个地方”,作了“有缘相会”的情趣导入。他选择一个“缘”字开讲:“绍兴是鲁迅的故乡,上海是鲁迅长期工作和逝世安息的地方,而在先生离开我们70年后的今天,我这个来自先生故乡的绍兴老师能和上海的孩子们一起学习先生的文章,真是有缘哪!”这样的因鲁迅而相遇,这样的因鲁迅而连接,一下子便为“到学生中去”拉近了距离。第二是就“两处刺猹”,品味了一番乐事。他以跳跃对读的方式,将课文中的两处刺猹(课文第一小节形象描绘的“月夜刺猹”和课文中“管瓜刺猹”的故事),强化了全文最具童心和童趣的浓墨重彩之处。他让孩子们前后对比朗读,议议两次刺猹有哪些不同的地方,于是便以酝酿成对童年乐事的鲜活体验和课堂教学的精彩生成,实现了“到学生中去”。接着,教师又以“两相比较”,让孩子真诚地体验了童年时光。课堂上当学生对闰土这位似乎无所不知的伙伴表示出由衷的羡慕和敬佩之情时,刘老师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你觉得你现在的生活更像闰土呢,还是更像‘我’?”这一对孩子心灵的考问,唤起了孩子对当下自己童年生活的反思。于是,不少学生认为自己更像课文中的“我”:“整天就在学校里读书,根本没有机会去了解外面的”;“只有站在小小的阳台上看对面高高的楼房,窝在沙发里看小小的电视”……表示“要到野外去玩”,“要多做自己喜欢的事”,“要多观察大自然中有趣的事,如蚂蚁搬家一类”,“要多读自己喜欢的课外书”……这既是立足课文的深解,又是对童年意识的唤醒,让课文真的“到学生中去”。第四,对接“两度相聚”,感受了一个真鲁迅。教师将少年闰土与三十多年后的“我”再聚闰土相比较,根据《故乡》原作对课文作了延伸拓展,让孩子们想象:兄弟俩的再度相见,他们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这更引起学生的莫大兴趣:“闰土,我想死你了”,这是“现代派”的激情;“闰土,你说的猹到底是什么”,这是“索疑派”的好奇,“这三十年来,你又见到了哪些新鲜事可以说给我听听”,这是“求知派”的追问……至此,课文完全地“到学生中去”了,可老师告诉大家的答案,竟是闰土“态度终于恭敬起来,分明的叫道:‘老爷’!”这石破天惊的一声,自然又引起了学生的许多沉思。
刘发建作为一个真正的“草根”,能从日常课堂中走出来,又一次证明了——长年如一日的实践积累、勤奋探索才成就了优秀教师的脱颖而出这一真理。他在4年时间里竟有3个课例在《人民教育》上刊载,且每次连同编辑部组织的名师讨论、专家评点,都多达万字。这确实是一个令人关注的教学研究现象。究其根本原因,应当是这些课堂所具有的共同的田野性格:以学生的学习和发展为本的那份真诚、自然、务实和简朴。拿《人民教育》资深编辑赖配根先生的话来说,便是“教育要从儿童出发,教师要有儿童意识,惟其如此,学校才能培养出情态丰富、富有童心、懂得爱人与值得人爱的公民”并认为这正是“刘发建老师带给我们最有价值的思考。”
不图为师惊艳,唯求学生发展!刘发建“生本课堂”的田野性格,坚持“从学生中来,学生去做,到学生中去”,使文本不再是一堆语言材料,而嬗变成一种儿童乐于亲近的“活的形象”,可以让学生作多元解读的开放平台,而成为生命的温暖记忆;使教师也不再是垄断知识的主宰人,而只是与学生知交的引领者。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2-5-29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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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2-5-29 23:28
一朵纤秾摇曳的朝花——细读《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
浙江省绍兴县柯桥小学教育集团 刘发建
没有“美女蛇”的传说,百草园就丢失一半的韵味……
没有“拗过去,拗过去”的寿镜吾老先生,三味书屋就索然无味了……
《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以下简称《百草园》)选自鲁迅回忆性散文集《朝花夕拾》,文章主要回忆了鲁迅幼年时期在百草园度过的自由烂漫岁月和在三味书屋的启蒙学习生活。鲁迅一生留下的著述文字多达数百万字,但是像《百草园》这样直接描述童年生活细节的文字,实在是为数不多。
《百草园》回忆的是童年往事,童真童趣星星般散落在字里行间,可掬可捧。不必说鲁迅在泥墙跟下牵连不断地拔何首乌的笨手笨脚,不必说鲁迅拿了砖头抛到间壁梁家去的使坏,也不必说“在雪地里费了半天力,只捉住三四只鸟”的鲁迅——看着“闰土的父亲小半天便捕获几十只鸟,装在叉袋袋里叫着撞着”时满脸疑惑的呆头呆脑,更不必说鲁迅拿了“怪哉”惹得老先生一脸怒气时的懵懵懂懂,单是趁了先生读书入神的时候,悄悄溜出书屋去折腊梅、寻蝉蜕、捉苍蝇、喂蚂蚁、描绣像,就是一个玩兴十足的“坏小子”。
足以可见,小时候的鲁迅的确有点“坏的可爱”。更为要命的是,读了这样的文字,谁又抵挡得住这“坏小子”的诱惑?就在你嘴角微微一笑的时候,内心又岂能不蠢蠢欲动呢?
在一个清凉的早晨,爬上那光滑的石井栏,像小鸡一样的跳上跳下;或是在雨后的黄昏,爬上高大的皂荚树,聆听油蛉蟋蟀们的低唱长吟;若是幸运地遇上后窍能喷一阵烟雾的斑蝥虫,一定会了忍不住伸手去按它的脊背,“啪”的一声之后,就像那“坏小子”一样咯咯咯地蹒跚而逃。然后随着“坏小子”小心翼翼地撩开带刺的荆棘,一颗一颗地摘下又酸又甜的覆盆子,直往舌尖上送……
“Ade,我的蟋蟀们!Ade,我的覆盆子们和木莲们!”多可爱、多俏皮的鲁迅呀!每一次将要读到这里的时候,身旁刚上一年级的女儿就昂起头,张着笑脸,跟着叫喊起来:“Ade——我的蟋蟀们!Ade——我的覆盆子门和木莲们!”大概当年46岁的鲁迅,就如眼前的7岁的女儿一样痴迷,一定会把“Ade”的读音拖得悠长,悠长的吧!
20多年前在百草园里的“坏小子”当然是不会说德语的,20年后的鲁迅也不会不知道当年“家里的人为什么要将我送进全城最严厉的书塾”里去的缘故吧!鲁迅回忆起在百草园的这些烂漫的童年生活,居然用了两个德语“Ade”来替代我们常说的“别了”或者“再见”,真是俏皮的可爱吧!
这两个时尚的“Ade”,与其说这是鲁迅对童年生活的留恋与向往,倒不如说是童年生活的记忆碎片,点燃了鲁迅那颗不泯的童心,语言形态复归于儿时天真烂漫的遐想与稚趣,还略带一点追求前卫言语的时尚味。作家莫言说:“读鲁迅的作品觉得自己没有长大。”读鲁迅的《百草园》,谁又能不被“坏小子”“童化”呢?
有意思的是,鲁迅在天真地和百草园里的蟋蟀们、覆盆子们、木莲们说“Ade”的时候,却唯独没有和“美女蛇”说再见。百草园如果仅仅是好玩,也只不过是一个好玩的荒园而已。 “叫我名字的陌生声音自然是常有的,然而都不是美女蛇。”儿时这种勃勃的好奇心,“坏小子”是多么渴望有一天在百草园,或者是在其他的什么园子、什么小巷子里,听到陌生声音的呼唤,一回首——却见得那梦里的“美女蛇”噢!然而,叫我名字的陌生声音常有,然而,都不是美女蛇。
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梦魇般的情态哦?
在鲁迅笔下,百草园是一个充满了颜色和声音的生命世界,青青的野草丛里,氤氲着一个动人的“美女蛇”故事。这故事极有声色,但见金光闪闪,风声飒飒,鬼影幢幢,妖气重重,恐怖极了,又生动极了。当年的“坏小子”在聆听长妈妈讲述美女蛇的故事时,大概是就如当今的孩子在看“变形金刚”之类的影视故事一样的刺激、惊险、兴奋,而神情恍惚吧!虽然是一个普通的民间故事,但对于当年的鲁迅来说,在百草园里爬上爬下,翻来翻去,累得动不了了,就倒在长妈妈的怀里,聆听美女蛇的故事,该是何等的甜美惬意呀!
有人说鲁迅在这里插叙一个“美女蛇”的故事,是把封建迷信的长妈妈作为天真无邪的“坏小子”的反衬人物,是对长妈妈这样小人物“封建愚昧”的揶揄和嘲讽,实在是不解童心的荒谬与歪曲。也许是鲁迅“斗士”形象泛化所致的一种习惯性的错觉吧!
鲁迅对美女蛇的故事是又喜欢又害怕的,甚至可以说是因为害怕所以才喜欢,因为喜欢而害怕,这不就是每一个儿童心灵深处那一份渴望刺激的纯真梦幻吗?及至人到中年的鲁迅,这份纯真的梦幻依旧在内心激情燃烧。在这个人迹罕至的荒草园里,就是因为有这样一些神奇的传说故事,才令人产生无尽的遐想,才令人触摸到这个“玩耍乐园”的背后,其实是蕴含着一个滋养鲁迅一生的“精神乐园”。所以说,没有美女蛇的百草园,就是一个普通的荒草园;没有美女蛇的传说,《百草园》就丢失了一半的魅力。
如果说“百草园”是鲁迅的“精神乐园”,那么“三味书屋”,又是一个怎样的启蒙学堂呢?屋后也有一个小园,虽然小,但那里有腊梅,那里有桂花,课间可以去攀枝折花、寻蝉蜕,趁着老先生读书入神的间当,可以偷偷地溜出去捉苍蝇,喂蚂蚁,这是多么富有生趣的“园戏图”!其中的况味应该是不在“人迹罕至”的荒草园里独自捕鸟之下吧?然而,对于童年的三味书屋来说,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书屋里有一个“本城中极方正、质朴、博学”的先生。
对先生这个人物历来有不同的看法,有的认为他是一个封建老顽固,鲁迅对他是暴露和抨击的。细致地描述了三味书屋的陈腐味:学生进学先向孔子牌位行礼,其次拜先生,平时只能专心攻读经书,旁的学问是不许过问的。日常课程也安排得十分刻板,每天只能专门攻读经书,“正午习字,晚上对课”,书慢慢加多,对课也逐渐加上字去,“从三言到五言,终于到七言”。书塾设有打人的戒尺,也有罚跪的规则。总之,三味书屋绝不是和百草园一样是儿童的乐园,它是一所名副其实的“最严厉的书塾”,儿童在那里要受到规矩的束缚,自由是没有的。仿佛三味书屋成了禁锢鲁迅童年的一个“囚牢。”
鲁迅作为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主将,当然也是反封建的猛将。但是我们不能因为鲁迅是反封建的猛将,就无限的放大鲁迅的叛逆和无情,甚至是把年幼懵懂的鲁迅也塑造成反封建的斗士。这都是长期“神话鲁迅”而导致的思维偏激。
其实,鲁迅对先生是“很恭敬”的,因为他早听说“先生是本城极方正、质朴、博学的人”,尽管鲁迅的“怪哉”惹得先生一脸怒气,但鲁迅丝毫没有怀疑先生的博学,“因为他是渊博的宿儒”。尽管先生备有一条“戒尺”,定有“罚跪”的规则,但都不“常用”。通常也只是“瞪几眼”,大声嚷道:“读书”。管制似乎也并不太严,学生不是都能溜到小花园里顽皮,课间也能偷偷地嬉耍么?
在鲁迅的笔下,这位老先生似乎也并不太“严厉”,学生行礼,他在一旁“和蔼”地回拜,但他刻板、迂倔,显然在他看来学生是只许攻读经书子集,其他都是不正经的,不许涉猎。只见学生都悄没声儿各自嬉戏去了,他也不责备,就一人大声读书,面带“微笑”,“将头仰起,摇着,向后面拗过去,拗过去”。那声音,那表情,那动作,自我陶醉,神游其间,真是活显出一个老夫子的天真灵魂,可爱之极。
如果说,鲁迅在对这位善良老人的描绘中,隐含有调侃之意,其实都是“发乎情而止乎礼”的真情使然。纵然先生有“只能专心攻读经书,旁的学问是不许过问”的迂腐,但是谁又能对自己的启蒙老师提出超越他们那个时代的要求呢?所以,在鲁迅的字里行间,我们看到更多的是温和的微笑,眷念的深情,真诚的敬仰。
没有了“拗过去,拗过去”寿镜吾老先生,三味书屋就真的索然无味了……
逼近真实的生活,这样的回忆才是有真情的。“三味书屋”就是一种“逼近真实生活的回忆”,鲁迅没有刻意回避先生的迂腐与刻板,鲁迅也没有刻意地赞誉先生的“方正、质朴、博学”,而张显自己对启蒙老师的一种感恩。他用最简洁的语言直接地抒写了自己的感受,真正达到了“语言和存在的同一”。
“百草园”和“三味书屋”在结构上确实形成鲜明的对比,但书屋虽然是所典型的封建私塾,而鲁迅的回忆并不在于批判。这篇散文题目叫“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就点出了创作的本意,即叙写自己从有“无限乐趣”的“乐园”到全城“称为最严厉的书塾求学”的心路历程。应该说,贯穿《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全文的,是甜美的欢乐的回忆,是一颗天真调皮的童心,这就是这篇散文的意境美和韵味美之所在。依照某种主观需要,凡持革命的文艺家的作品都必带“火药味”的偏见,凭空地把它附会为批判封建教育,把它的前半部分和后半部分作为对照割裂开来,不仅破坏了这篇作品整体的和谐统一,也破坏了它的诗意。因此,《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的主题思想应该是:通过对百草园和三味书屋美好生活的回忆,表现儿童热爱自然,追求新鲜知识,天真幼稚、自由欢乐的心理。
《百草园》是《朝花夕拾》中的一篇(原题《旧事重提》之六),对于《朝花夕拾》全集的写作缘起和本意,鲁迅有过明确的说明。他在《朝花夕拾·小引》中说道,这本散文集是在北京至厦门这段时间写的,在广州编定。其时正是鲁迅生活中最辗转流徙,人生最苦闷的时候。为了“在纷扰中寻出一点闲静来”,鲁迅只能借回忆旧时的美好的事物,来排除目前的苦闷,寻一点“闲静”,寄一丝安慰。《百草园》正是在厦门大学的图书馆楼上写的,当时他“是被学者们挤出了集团之后”,只好借这样一朵儿时的“小花”,来排遣寂寞。在《小引》里,鲁迅先生用梦幻般的笔调叙说了改名之由——“带露折花,色香要好得多”,“便是现在心目中的离奇和芜杂,我也还不能使他即刻幻化,转成离奇和芜杂的文章。或者,他日仰看流云时,会在我的眼前一闪烁罢。”
菜畦绿油油、水汪汪的,古老的石井栏光溜溜的,高大的皂荚树干粗枝繁,熟透的桑椹紫红紫红,油蛉细声低唱,蟋蟀声调铿锵,曲折紧张的美女蛇,黑油的书屋里的人声鼎沸……这不就是一朵朵晨光里绽开的花朵吗?
在暮色里,拾起一朵一朵带露的朝花,品味童年的芳香,这是何等的诗意?或者,又是何等的惆怅……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2-5-29 23:30
摘要:由浙江省鲁迅研究会主办的“新时期鲁迅研究三十年”学术研讨会于2008年11月21-23日在鲁迅故里绍兴市召开,会议收到学术论文近50篇,来自日本、澳大利亚和国内的80多名专家学者应邀出席了学术研讨会。这些论文或者通过宏观扫描,或者从某一维面与角度,或者以空间地域的视角,对于新时期三十年来的鲁迅研究作了比较系统的回顾与反思,从或一侧面呈现了近三十年来鲁迅研究的丰硕成果,凸显了鲁迅研究的前沿与趋势。对于切实推进鲁迅研究,深入挖掘鲁迅的精神资源、文化资源与艺术资源,建设中国现代文化与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将产生积极的意义。
关键词:鲁迅研究;前沿;趋势
鲁迅开创了中国新文化的方向,是中国现代文化与现代文学的一个重要资源。为了系统的总结与梳理近三十年鲁迅研究的学术成果,深化对鲁迅的认识与理解,从中发掘当今社会迫切需要的精神价值与文化资源,浙江省鲁迅研究会于2008年11月21-23日在鲁迅故里绍兴市召开了2008年年会暨“新时期鲁迅研究三十年”学术研讨会。会议收到学术论文近50篇,来自日本、澳大利亚和国内的80多名专家学者应邀出席了学术研讨会。
会议首先围绕着新时期三十年来鲁迅研究的历史与现状进行了学术史的梳理与探讨。鲁迅学著名专家张梦阳(中国社会科学院)在题为《新世纪鲁迅学的新人新作》的专题发言中沿着由西往东,先西部,然后是南方,再转向中部,最后是北京和东北的顺序系统地扫描了新世纪以来鲁迅学的新人新作。其中西安田刚的专著《鲁迅与中国士人传统》运用了古典文学学者常用的严格考证的方法,对于鲁迅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关系作了深入的研究;兰州刘青汉的专著《跨文化鲁迅论略》对于鲁迅思想研究中过去关注比较少的而事实上极其重要的一些问题,如非暴力问题、爱的问题、宽容问题、忏悔问题、信念问题等等问题进行了富于开拓性的研究。广东彭小燕的专著《存在主义视野下的鲁迅》则反映了新时期以来,鲁迅研究走过的由鲁迅作品的“镜子”的作用的探讨到“灯”的作用的探讨的渐进性的变化。福建廖诗忠的专著《鲁迅与先秦思想关系》也是探讨鲁迅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关系的一部厚重之作。沈金耀的专著《鲁迅杂文诗学研究》整合、汲取了前人鲁迅杂文研究的经验,使之上升到了诗学研究的更高境界。黄科安的专著《知识者的探求与言说:中国现代随笔研究》也从随笔研究的角度对鲁迅杂文做出了自己独到的评析。江西刘彦荣的专著《奇谲的心灵图影:〈野草〉意识与无意识关系之探讨》也值得注意。作为鲁迅的故乡的浙江鲁迅研究力量一直很强,新世纪以来又涌现出一些新人新作。袁盛勇的专著《鲁迅:从复古主义走向启蒙》给人印象较深的是《延安时期“鲁迅传统”的形成》和《对当代鲁迅研究的批评与反思》,特别是《90年代以来鲁迅研究的玄学化倾向》,产生的影响较大。曹僖修的论文《时间、修辞策略与鲁迅“铁屋子”的破解》认为鲁迅破解困扰他长达九年的“铁屋子”难题的方式是以现代知识分子角色的重新定位为前提条件;把破毁“铁屋子”的希望交给未来时间,并从绝望中打捞希望,是关键因素;而最终的决定因素则是“怎么写”的修辞策略,其最重要的修辞策略是智情双结构的设置。叶世祥的专著《鲁迅小说的形式意义》在细读鲁迅小说作品、作出富有创造性的独立解读的基础上,提出了一些具有鲁迅个性的小说命题(概念),如“‘清醒的说谎者’:言说的困境”、“‘突围表演’:新的话语形式的确立”,以及“间离”叙述简略的选择,等等,这些概括至少是能够给人以启示,显示了作者开拓新境的潜力。竹潜民的专著《鲁迅晚年思想的当代解读》紧密结合当代现实问题,以新的理念对旧的问题作出了新的观照,具有很强的当代性。王晓初的专著《中国现代文学的多重视野》第三辑“鲁迅聚焦与透视”,对鲁迅及其作品的解读有独到之处。特别是其中“从贾宝玉到狂人:对人的发现与思考”一节与张梦阳认为《红楼梦》“写出了要冲破这种主奴束缚的‘真的人’——贾宝玉”。“鲁迅的《狂人日记》和他‘一发而不可收’的一系列作品”刚好“从文学上接续《红楼梦》的‘人学’思想”具有不谋而合的“知音之感”。
王晓初最近的论文《多元文化语境中的鲁迅----论鲁迅的生成与意义》以独到的越文化环境为基点,整合中、日、韩多位鲁迅研究专家的论点,提出是“多元多样多型文化的交流与融合,生成与造就了现代的鲁迅。”有令人耳目一新之感。邹贤尧的专著《征服时空——鲁迅影响论》从发生学的角度考察了鲁迅对台湾、香港、新马等地华文文学的“形式性影响”;又从精神分析学角度,从作家创作心理入手,论证了台湾在5、60年代对鲁迅进行的政治性误读的心理隐微;都是过去少有人谈及的。刘家思的论文《打开<阿Q正传>的新窗口——论邹七嫂形象》从社会图景的完型亮示、人物艺术的功力彰显、文化批判的思想拓深、文本叙事的系列建构四个方面深入论析了邹七嫂形象,是《阿Q学史》上的一个新收获。上海郜元宝的专著《鲁迅六讲》“任意而谈,无所依傍”,完全从自己的阅读感受出发谈属于自己的见解,没有预设的成见和框框。而采取西方新的方法和理论也并无斧凿之痕。张宁的专著《无数人们与无穷远方:鲁迅与左翼》对“鲁迅与左翼”这个老课题做出了独到的新的解释,对鲁迅为什么“向左转”的问题予以了不同凡响的回答。江苏汪卫东的专著《鲁迅前期文本中的“个人”观念》通过对鲁迅前期“个人”观念的文本梳理,论述鲁迅通过中国的“自我”接受西方的“个人”,形成了怎样的思想独创性,又蕴含着哪些值得反思的思想问题。邵建的《鲁迅与胡适》以历史叙述和思辨解释相结合,旨在呈现胡、鲁之间的思想差异以及文化追求的不同,并重新梳理涉及他们两人的有关事件。在胡、鲁诸种不同的比较中,望能有鉴于我们在21世纪的文化重构。山东徐妍的专著《新时期鲁迅形象的重构》是一部新时期探究鲁迅究竟是谁的追问史。徐妍认为:鲁迅是现代中国知识分子的原型意象。这一原型意象一方面以鲁迅本体形象为基本面,另一方面它又不断处于被重构的过程中,鲁迅本体依据不同时期、不同的阐释者又生成不同的映像,这些映像在不同程度上参与了现代中国知识分子的主体构成和精神演变。湖南甘志钢的鲁迅日常生活研究,从日常生活的领域回答鲁迅究竟是谁?填补了鲁迅研究中一个很重要又少有人认真研究的空白。朱奇志的专著《龚自珍鲁迅比较研究》,对晚清思想家龚自珍与现代思想家鲁迅的异同做了深入的比较研究。孟泽的专著《王国维鲁迅诗学互训》认为以《人间词话》与《摩罗诗力说》为基本语言形态的王国维、鲁迅诗学,在中国现代诗学史上具有最显著的“两歧性”特征。由此出发,对这两人的诗学展开了深入的比较研究。安徽王志慰的《批判与重建:鲁迅的文化选择与文学姿态》、张鲁高的《先驱者的痛苦——鲁迅精神论析》,河南高俊林的《现代文人与“魏晋风度”——以章太炎、周氏兄弟为个案之研究》、王雨海的《生命的呐喊与个性的张扬——鲁迅〈野草〉的文化解读》等著作也值得注意。北京李林荣的专著《经典的祛魅——鲁迅文学世界及其历史情境新探》从鲁迅的具体作品的解析出发,力图还原其历史场境中的真实原貌,从而“祛除神秘性”,从中汲取其理性的教益。郝庆军《诗学与政治:鲁迅晚期杂文研究1933-1936》把1933年看作鲁迅的一个新的历史起点,对鲁迅思想和艺术的新的进展做出缜密而又深入的论析,是有重要意义的。葛涛的《鲁迅文化史》记述了20世纪初叶鲁迅诞生一直到21世纪初走下圣坛一百年间,鲁迅及其身后的思想文化变迁,其意义已经不限于鲁迅研究,而是扩大到了20世纪思想文化史的广阔领域。天津刘运峰的《鲁迅全集补遗》显示了扎实史料功夫。东北王吉鹏教授带领着一个博士研究生团队,近年出版了一系列鲁迅研究史方面的著作,如《鲁迅与中国作家关系研究》。王学谦的系列论文《〈狂人日记〉与鲁迅文学的生命结构》认为《狂人日记》的重要性,在于“它最大程度地浓缩了鲁迅文学精神,即鲁迅的生命悲剧体验。所谓生命悲剧,就是对人的存在的悲剧性体悟,并将这种悲剧看作是人和世界的本质。”并围绕这个中心展开了宏大而谨严的论述。在张梦阳的不完全的勾勒中显示出了新世纪以来鲁迅研究新人辈出,新作涌现的可喜局面,预示着鲁迅研究的勃勃生机。不过也还存在食“古”不消、食“洋”不化的现象。因而尚未实现整体性的突破。
徐妍(中国海洋大学)的《祛魅与还原:新时期以来鲁迅形象重构的逻辑演变概述》从对于鲁迅形象的重构的角度对于性时期鲁迅研究进行了系统的梳理。这样一种重构可以大致划分为1980年代的集体性重构与1990年代后的个体性重构两个阶段。王富仁的《中国反封建思想革命的一面镜子——〈呐喊〉〈彷徨〉综论》与钱理群的《心灵的探寻》突破并终结了鲁迅研究史上长期以来一直居于绝对权威地位的意识形态批评的研究方法;从精神文化层面上建构了“文化巨人”和“精神伟人”的鲁迅形象。汪晖的《反抗绝望
鲁迅及其〈呐喊〉〈彷徨〉研究》呈现出现代中国知识分子充满悖论的生命形式,标志了鲁迅重构基点的变化——由集体性鲁迅转换为个体性鲁迅。王晓明、王乾坤等继续个体鲁迅的复杂性的探索,重构了存在者鲁迅。与此同时,林贤治、张承志、张炜所重构的民间理想主义者鲁迅;陈平原所重构的学者型鲁迅;薛毅、吴晓东、叶世祥等所重构的形式意义的鲁迅,也都从不同的道路探索了鲁迅个体生命的复杂性。不过作为启蒙知识分子的原型意象的鲁迅仍然被启蒙知识分子所坚守,钱理群、张梦阳、孙郁等都深化了他们的研究与思考。新世纪知识分子对于鲁迅的重构更加学理化和细节化。从跨文化视阈重构了“东亚鲁迅”形象,抵达了鲁迅研究的一个新阶段。
黄健(浙江大学)的《网络文化传播:鲁迅形象重塑的民间路径》从网络文化的角度延续了徐妍的话题。他对于网络文化传播的鲁迅形象进行了较系统的梳理。针对鲁迅被高度的政治化、或意识形态化这一现象,网络上发起了还原鲁迅的声音,鲁迅直系亲属的《鲁迅是谁?》产生了极大的反响。画家陈丹青也呼吁从被极端政治化的鲁迅中救出鲁迅的“救救鲁迅”的命题。不过如何还原呢?仍然构成一个问题。因而网络上出现了“解构鲁迅”的冲动。首先是解构政治化、意识形态化的鲁迅,并将其还原成为文化人。不过也同时存在着情绪化,甚至妖魔化鲁迅的倾向。进而还表现为对鲁迅的文学创作及其作品的解构。在“挺鲁派”和“反鲁派” 激荡中,一方面强化了鲁迅形象在民间的展示,另一方面也展现出鲁迅自身的矛盾性激情所带来的张力。
田刚(陕西师范大学)的《新时期鲁迅研究的“历史化”倾向》则从历史与逻辑的进程中对新时期鲁迅研究进行了梳理。第一个进程首先是从“还原”真实的“鲁迅”本体开始。这鲜明的体现在王富仁“回到鲁迅那里去”的呼吁与重新回到鲁迅作品本文的过程中。第二个进程是鲁迅历史角色的价值认定,即作为一个“启蒙主义者”的鲁迅形象的确立。代表性的论著是王富仁的《中国反封建思想革命的一面镜子——〈呐喊〉〈彷徨〉综论》,第一次从“中国思想革命”的视角全面地论述了鲁迅作品的“反封建”思想价值和意义。汪晖的《反抗绝望》这进而深入“启蒙者”自身的内在主体精神世界,阐发出鲁迅所独具的反抗绝望的人生哲学。从而将鲁迅研究从文学层面推进到哲学层面,从社会学、历史学层面推进到存在论、本体论层面。第三个进程是世纪之交鲁迅研究的“历史化”和“学术化”趋向,即对于鲁迅及其作品拉开距离进行观照和研究。虽然缺乏了先前的“中心议题”和社会影响,但研究视野更加阔大,主题更加深入,并形成了诸多鲁迅研究的新的“生长点”。
如果说以上学者的梳理都致力于宏观的全面透视的话,那么也有不少学者从或一维度,或一视角展开了鲁迅研究的专题学术史的建构与探讨。王晓初(绍兴文理学院)的《越文化:鲁迅研究不可或缺的一个维度》对于过去的鲁迅研究关注比较少的越文化视野中的鲁迅研究作了比较系统的梳理与述评。虽然早在1924年就有学者惊异于鲁迅小说集《呐喊》的“地方色彩”。但是真正从越文化视角展开鲁迅研究的是周作人,正是他的一系列论著提供了一个坚实的基础,并且奠定了一个从早年来理解鲁迅的理论基点。周建人的《鲁迅故家的败落》和鲁迅故乡的裘士雄等一批学者的《鲁迅在绍兴》、《鲁迅笔下的绍兴风情》等丰富了这一建构。同时一些学者,如唐弢、曹聚仁在他们写作的鲁迅的传记中也加强了对于鲁迅与越文化关系的探讨与思考。另外一些学者在探讨鲁迅思想、作品与现象的极其丰厚的越文化内涵的过程中也切入了这一研究。如王瑶的《〈故事新编〉散论》、钱理群的《心灵的探寻》、杨义的《古越精神与现代理性的审美错综——鲁迅〈铸剑〉新解》、日本丸尾常喜的《“人”与“鬼”的纠葛——鲁迅小说论析》等。1990年代末期彭晓丰、舒建华的《“S会馆”与五四新文学的起源》和陈方竞《鲁迅与浙东文化》则标志着自觉地以区域文化的视角与意识来研究鲁迅的开始。鲁迅故乡越地陈越的《论鲁迅的越文化背景》等论文也开始了这种自觉的思考与探讨。并进而影响到王晓初、陈浩、刘家思、沈刚等一批年轻学者分别从思想与艺术的渊源、越地民间文化、鲁迅早年的居住空间等不同的角度深入到这一课题,作出了自己的探索。而顾琅川的《周氏兄弟与浙东文化》则是目前这一研究比较厚重的一部论著。可以说,这样一种研究提供了对于鲁迅的一种独特的观察视角与别开生面的洞见,同时对于深入认识越文化,特别是深入认识中国文化的复杂结构与中国历史独特的运行轨迹,乃至现代中国的历史生成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因而越文化是鲁迅研究不可或缺的一个维度。
汪卫东(苏州大学)的《叩询始基:鲁迅“个人”观念研究的反思》对于鲁迅思想具有“始基”意义的“个人”观念的研究加以了梳理与反思。“个人”的发现与对鲁迅日本时期五篇文言论文的研究相关联,新时期以来,在对鲁迅“立人”思想的研究中,寻找到人作为主体存在的价值内涵。钱理群通过对鲁迅独特心灵世界的深入探寻,彰显了鲁迅作为一个独立精神个体在二十世纪中国的思想价值和意义,成为鲁迅“个人”的研究的一个重要的起点。后来他又进一步强化了这一研究,把“个体的精神的自由”
认定为“鲁迅最基本的观念”。
把这一研究引向深入的是汪晖,他的《反抗绝望》对鲁迅早期的“个人”观念的历史复杂性及其思想悖论作了深入的揭示,并以此整体把握鲁迅精神世界和文学世界的内在特征。郜元宝的《鲁迅六讲》剔出“心”的观念,依此建立鲁迅文学和思想的根基和原点,并把它放到鲁迅一生的文学和思想实践中进行整合性梳理,在心—言—文的阐释框架中初步建构出一个鲁迅的“心学”谱系。梁展的《颠覆与生存:德国思想与鲁迅前期的自我观念(1906-1927)》围绕鲁迅自我观念与施蒂纳、叔本华和尼采哲学相关的几个主要概念展开,探讨了自我、个人主义、个人意志、主观原则、个人原则、进化论、生存意志、权力意志、天才、超人、虚无主义等思想因素对于鲁迅内在性自我形成过程中的复杂影响,以及这些思想概念在鲁迅自我认同中的不断滑动、变异与重组的过程,揭示了鲁迅自我认同对个人意志的偏重导致的虚无主义危机,及其在道德批判与自我反思中得以超越的机制。伊藤虎丸的《鲁迅与日本人——亚洲的近代与“个”的思想》批判性地接着“竹内鲁迅”的思路,把竹内的关心引向亚洲近代中“个”的问题,把作为资源的鲁迅归结为“‘个’的思想方式”。
而这也正是“西方近代文化根底”。 汪卫东的《鲁迅前期文本中的“个人”观念》在对鲁迅“个人”观念进行文本梳理与确定的基础上,又在中、西思想史的背景中探讨了它们复杂的思想资源,进而在与梁启超、严复、王国维及章太炎的“个人”观念的比较中探讨了鲁迅“个人”观念的意义与危机,并以鲁迅的实践与探索加以确证。
叶世祥(温州大学)的《新时期三十年鲁迅文学语言研究述评》对新时期三十年鲁迅文学语言研究加以了系统的梳理与反思。近三十年来,鲁迅文学语言研究有了较大起色,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主要表现在:一,沿着传统路子研究鲁迅文学语言,对鲁迅语言风格的探讨更为深入扎实。具体说来有:一是强调鲁迅在方言、口语、古语或者外来语的使用方面的独到之处,二是从语音、词汇、语法、修辞等入手阐述鲁迅文学语言所达到的艺术成就;三是就鲁迅作品不同体裁或某部作品研讨鲁迅的语言风格。二,在文学语言学理论指导下所作的鲁迅文体研究,使鲁迅文学语言研究突出了平面化的重围。如吴国群的《鲁迅小说创作论》、汪晖的《反抗绝望》、郜元宝的《“胡适之体”和“鲁迅风”》、姜振昌的《议论的“曲张力”与鲁迅杂感文体的艺术特征》等都是这方面的厚重之作。三,随着西方文学理论译介和研究的深入,人们开始从言说的困境、语言场、反讽、戏拟等现代性视角探究鲁迅的文学语言。如叶世祥、王家平、葛红兵、曹禧修、朱奇志等对鲁迅言说的困境的探讨,刘玉凯引进“语言场”这个概念对《孔已己》的解读,叶世祥以“反讽” 概念重释鲁迅的“油滑”, 郑家建从“戏拟”的角度对《故事新编》语言别开生面的阐释等。四,“语言论转向”的背景下,鲁迅文学语言研究开始了构建鲁迅独特话语形式的努力。具体说来有:一是从总体上阐释鲁迅文学语言的独特性;二是在重新阐释五四白话文运动的学术背景下探究鲁迅的“语言自觉”;三是尝试着对鲁迅独特的话语形式作出阐释。从汪晖、王富仁、韩毓海,到刘业超、高玉,到徐德明、刘泉;从张颐武、叶世祥、到高旭东、刘少勤等都作出了贡献。
詹玲(杭州师范大学)的《新时期〈故事新编〉研究三十年》以历史观的沿革为中心梳理了新时期三十年关于鲁迅《故事新编》的研究。新时期初期仍然沿用了阶级斗争历史观,因而从二元阶级对立的角度来证明人民群众推动历史的巨大作用仍然是研究者们的着力点,《非攻》和《理水》等受到重视。随着文化思潮的高涨,文化历史观的确立将《故事新编》的研究路线引向文化层面与美学层面。如王富仁与柳凤九合撰的《中国现代历史小说论》将《故事新编》读解为“中国古代一部完整的文化史与精神史”。而随着新历史主义历史观的兴起,研究者发现,《故事新编》不再是文化的认同与建构,恰恰相反,鲁迅是以误读且“‘反常’地‘故意’地‘修正’了历史”的行为否定传统(安凌)。并使同一理论观照之下的新历史小说成为《故事新编》的最佳比照对象。不过由于《故事新编》具有超越于一般历史小说及新历史小说的独特文化个性,一些学者并不认同“新历史小说”的说法,而提出了“‘反文体’写作”(郑家健)的概念。其实仍然是文化历史观说主导的一种探索,并且这样一种探索正日益成为《故事新编》研究的主潮。
曹禧修(浙江师范大学)的《修辞学:鲁迅诗学研究实路径》对于新时期鲁迅小说诗学研究作了梳理。近三十年来鲁迅小说研究中西方各种新方法、新理论的实验和探索收效不大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消费性的阐释方式太多,即满足于拿西方的新理论、新方法去“套解”,甚至去“注释”鲁迅小说。其二是习惯把“形式”与“内容”对立起来,做二元划分,形式被视作内容的装饰物。其三是在理论资源的借鉴上,通常舍近求远,把目光投向西方,忽视本土理论资源。
李先国(绍兴文理学院)的《近三十年文艺理论视野中的鲁迅》则从历史观念、人物比较、本体建构等几个方面梳理与总结了鲁迅文艺思想的形成过程、鲁迅文艺思想的主要内容、鲁迅文艺思想的主要特点及鲁迅文艺思想的历史地位等方面的研究成果。刘春勇(中国传媒大学)的《鲁迅的“多疑”及其界定》则以钱理群的《心灵的探寻》、王晓明的《无法直面的人生——鲁迅传》和日本学者尾崎文昭先生的《试论鲁迅“多疑”的思维方式》等论著为例,梳理了新时期鲁迅“多疑”思维方式的研究历史。吴金梅、臧文静、丛琳、郭磊(辽宁师范大学)等的论文则以新世纪为起点,分别对于鲁迅与中国文化关系研究、《呐喊》《彷徨》研究、《朝花夕拾》研究、鲁迅与现代传媒关系研究等专题梳理了它们发展的新趋势。
如果说以上的梳理都是着眼于鲁迅研究的或一维度、角度的学术专题的话,那么竹潜民的《新时期浙江鲁迅研究三十年》则从空间地域的角度对于浙江省的新时期鲁迅研究作了一个宏观的扫描,承接上张梦阳的话题。在他看来,浙江鲁迅研究经历了三个发展阶段。1978—1986年的兴盛期;1987—2000年的平稳发展期和2001—2008年的复苏期。形成了前辈研究群、绍兴研究群、高校研究群、中青年研究群等几个群体。“前辈研究群”中周建人的《鲁迅故家的败落》、俞芳的《我记忆中的鲁迅先生》等论著;“绍兴研究群”中谢德铣(1936—2002)、朱忞、王德林、裘士雄的《鲁迅在绍兴》,裘士雄、黄中海、张观达的《鲁迅笔下的绍兴风情》,绍兴鲁迅研究会、绍兴鲁迅纪念馆编的《故乡人士论鲁迅》,张能耿、张款的《鲁迅家世》,顾琅川的《周氏兄弟与浙东文化》,还有陈越《鲁迅传论》,王晓初的《“原鲁迅”:在传承与超越中的跨文化的对话》等论著;“高校研究群”中郑择魁《〈阿Q正传〉的思想和艺术》、《喜剧与悲剧的交融——论〈阿Q正传〉的一个艺术特色》,张颂南的《鲁迅美学思想初探》,黄健的《反省与选择——鲁迅文化观的多维透视》、《意义的探寻——鲁迅意识结构的多维透视》,王嘉良的《诗情传达与审美构造——鲁迅杂文的诗学意义阐释》,胡尹强的《破毁铁屋子的希望——〈呐喊〉、〈彷徨〉新论》、《为爱情作证——破解〈野草〉世纪之谜》;张直心的《比较视野中的鲁迅文艺思想》、《论鲁迅对〈二心集〉型批评文体的反拨》,竹潜民的《鲁迅晚年思想的当代解读》、《对鲁迅遗嘱中一个难点的解读》,还有社科院的余凤高的《鲁迅杂文和科学史》、项义华的《人之子—鲁迅传》等论著;“中青年研究群”中袁盛勇《论鲁迅留日时期的复古倾向》、《延安时期“鲁迅传统”的形成》,范家进的《跳下旧文人的“酒船”以后——鲁迅乡土小说的另一面》,叶世祥的《鲁迅小说的形式意义》,曹禧修的《“诊者”与“治者”的角色分离——论鲁迅现代知识分子角色的再定位》,罗华的《文化重复困境中的叙事反思——在〈狂人日记〉到〈长明灯〉之间》,刘家思的《论绍兴目莲戏对鲁迅艺术审美的影响》等论著都是有一定分量之作。正是在以上普遍研究的基础上也形成了浙江鲁迅研究的特色:一是地方特色鲜明,除了注重鲁迅在绍兴、杭州的历史资料积累以外,从地域文化背景上考察鲁迅的成果较多。如陈越《论鲁迅的越文化背景》、王晓初的《论鲁迅思想与艺术的越文化渊源》、王嘉良的《两浙文化传统:鲁迅文化人格形成的内源性因素》等。二是提高和普及相结合,既重视高层次的研究,也注重鲁迅的普及工作。如《鲁迅的少年时代》(谢德铣、王德林)、《鲁迅先生趣事》(谢德铣)、《语文教学视野中的鲁迅》(寿永明、曹颖群)等。三是少有喧哗和骚动,少有轰动性效果,相对比较沉稳。
说到鲁迅的普及工作,在浙江的确很突出,特别是中小学中鲁迅作品的教学,构成了我们传承鲁迅这笔宝贵的民族精神遗产的主渠道,因而对于这一方面的研究也构成了本次研讨会的一个亮点。寿永明(绍兴文理学院)的《新时期以来鲁迅作品的选用及教学》以人教版中学语文教材为例,分三个阶段(改革开放初期、2000年至2003年、2004年至今)梳理与比较了选目,呈现出四个特点:一是在数量上初中入选多于高中,但总量呈下降趋势。二是在内容上开始体现以学生为本的人文关怀精神。三是体裁主要涉及三种,即散文、小说和杂文;且初高中各有侧重,初中以前两种体裁为主,高中以后两种为主。四是经典篇目基本形成,新的篇目增加不多。新时期中学鲁迅作品教学成就巨大。具体表现在:一是中学语文课堂成为传承鲁迅这笔宝贵的民族精神遗产的主渠道,二是积累了丰富的鲁迅作品教学经验,探索了许多行之有效的教学方法,促进了中学语文教学改革。三是促成了学术界与教育界的融合,一方面向学者与教师提出了更高的素质要求,一方面使鲁迅作品教学逐渐回归自我。不过中学鲁迅作品教学在取得成绩的同时也仍然存在着一些明显的问题。比较突出的有:“文以人传”与泛政治化教育取向,烦琐哲学与非文学教育取向仍在延续,教师业务修养欠佳和固化教育取向等倾向与现象仍在一定程度上延续与泛滥。
刘发建(绍兴柯桥小学)的《小学语文视野中的鲁迅教学》对于新时期以来的小学语文的“鲁迅教学”加以了回顾,伴随改革开放的潮声人民教育出版社依据新大纲重新编写了全国通用教材,开始摆脱“极左思想”的束缚,开始从“政治化”向“学科化”本位回归。教学鲁迅作品已经摆脱了阶级对立的思想,开始关注“我”和闰土间的纯真友情,关注鲁迅作品的文学内涵。但在教学过程中,对含义深刻的句子理解,依旧延续着过去的政治意识形态诠释思维。进入21世纪后,语文教学开始关注学生的个体与个性,鲁迅成为新世纪语文教材的首选。在人教社编的“义务教育课程标准实验教科书”《语文》六年级上册中就单独编写了“初识鲁迅”的主题单元。但和过去比较仍然越来越少。他认为,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受到“鲁迅的文章不适合儿童阅读”论的影响。实际上小学的目标应该是让学生亲近鲁迅,喜欢鲁迅,至少不讨厌鲁迅。读懂鲁迅是一辈子的事情。进而他进一步反思了小学语文中的“鲁迅教学”。把鲁迅作为政治意识形态的,被鲁迅研究专家遗弃和对鲁迅的片面认识等是造成小学语文“鲁迅教学”成效不大的主要原因。而要走出这一困境,必须重新定位小学阶段的“鲁迅教学” 为“鲁迅启蒙教育”。 既要考虑“鲁迅教学”的思想性,也要尊重鲁迅的独特性和丰富性,尊重儿童的学习规律,从而达到“爱其文,亲其人”的目标。著名学者钱理群回应了刘发建的观点,在他为刘发建即将出版的《亲近鲁迅》作的序《让鲁迅回到儿童中间》中,把这一目标概括为“回到鲁迅”,“回到儿童”,“回到语文”的本位与立场。
总之,本次研讨会或者通过宏观扫描,或者从某一维面与角度,或者以空间地域的视角,对于新时期三十年来的鲁迅研究作了比较系统的回顾与反思,虽然还远远不够完整与全面,但是还是从或一侧面呈现了近三十年来鲁迅研究的丰硕成果。同时就所涉及到的一些维度与专题来看,凸显了鲁迅研究的前沿与趋势。对于切实推进鲁迅研究,深入挖掘鲁迅的精神资源、文化资源与艺术资源,建设中国现代文化与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将产生积极的意义。
——原载《西南民族大学学报》2009年第7期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2-5-29 23:31
2009年08月26日
来源:文汇读书周报
刘发建老师惠赐一本他和钱理群先生合编的《小学生鲁迅读本》,真叫我喜不自禁。捧书在手,封面上有乌篷船的暗纹,有鲁迅手绘的小白象。全书分“难忘童年、小动物情缘、草木水火雪、父子之间、寓言与诗、鲁迅翻译的童话、鲁迅故事”七部分。四十五篇文章既有鲁迅作品,也有亲友回忆。每篇文章前都有导读,书印得精致,有些照片我还第一次见到。 要从鲁迅作品中选出适合现在的小学生阅读篇什不是容易的事。两位编者,一位是研究鲁迅的著名教授,一位是致力于鲁迅作品教学研究的小学教师。他们不仅从几百万字的鲁迅作品中选出适合小学生阅读的篇什,还针对小学生的阅读心理规律进行适当处理。后记中,他们介绍了该书的五种选编方式,其中有对原文压缩,将小学生难以理解的部分删除,加上个别连接语,形成新文本;还有将几篇文章的片段组合起来,另加标题,成为一篇新文。
由于这两种方式可能对鲁迅作品造成一定损伤,因此编者又提到这样做的思考——为了使小学生接近鲁迅、接受鲁迅,这样的一定程度上简化、单纯化,是必要的,甚至是必须的。
编者还说,选文在总体照顾大多数小学生的接受水平的同时,也选了少量稍深的作品。真可谓用心良苦。这样的选编在鲁迅作品出版史上应该是创举吧。
书中的《天地,野草,野花,几株树》就是用组合方法编成的。其中“梅树”一段选自《在酒楼上》,只有一句话:“几株老梅竟斗雪开着满树的繁花,仿佛毫不以深冬为意。”写得真好,越琢磨越有味道。不过,要让小学生读出这类句子的妙处,咀嚼其独特的表达形式,终究不是容易的事情。所以,编者在导读的撰写上也花了不少力气。比如《这里的河水,永是生动,永是展开》,选自《好的故事》,这是一篇极美的描写河中倒影的文字,导读言简意赅,设计了问题,甚至让孩子通过画画来体验。
读完全书,禁不住摩挲再三,我能强烈地感受到编者和出版者的美好愿望——给当下的孩子一个“可亲、可爱、又特别”的鲁迅形象。正如编者所言,鲁迅是值得一辈子去读的。透过他的作品,中国人能更了解自己。让学生在知道鲁迅是个犀利深刻的人之前,先让他们知道鲁迅也是个好玩有趣的人,这是一件很有意思、很有意义的事。
作者:朱煜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2-5-29 23:32
“一次民间的课文阅读的编辑、出版试验”鲁迅、沈从文、巴金走进小学课堂 |
记者 陈香 |
2011-10-10
来源:中华读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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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沈从文、巴金、老舍能走进小学课堂吗?在成人阅读率一再走低、浅阅读大行其道的当下,孩子们能够理解和亲炙文学大师吗?9月25日,鲁迅先生诞辰130周年之际,一堂别开生面的小学高年级文学课的课堂搬进了中国现代文学馆。孩子们捧读的,正是《小学生沈从文读本》中,沈从文先生的名篇《湘行散记》。一堂课上完,孩子们意犹未尽。
“对小学生读沈从文的这个话题,我原来觉得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现在看来,是可以推进的,而且内涵还真是很丰富。”《小学生沈从文读本》的审订者、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副院长刘洪涛教授表示。不仅如此,鲁迅、巴金、汪曾祺、老舍、冰心、朱自清等现代文学大家也正在走进小学课堂。来自浙江的小学名师、《小学生巴金读本》的编著者王乐芬告诉读书报,以前,她一直以为,孩子喜欢动感、情节很强的作品,巴金离孩子很远,要进入小学很难,但是,现在,经过与孩子们的交流与互动,当孩子们更多了解与接触巴金的作品后,“连一年级的孩子反应也非常棒,我大受鼓舞”。
从今年7月开始,国内一流学者、如钱理群、吴福辉、陈思和、方锡德、商金林、刘洪涛等,联合国内一线小学名师,如刘发建、丁慈矿、王乐芬、周益民等推出的《名家文学读本》系列(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正在走进小学课堂,主编钱理群先生将此称为,“一次出版社、小学老师、学者和名家后人在理想主义旗帜下进行的语文教育的尝试”。
对于中小学文学教育的现状,学界一直颇有微词。“现代文学涌现了很多大师,是第一流的现代白话文,但文学大师如何变成教育资源,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路径。很长时间以来,大家对中国的文学教育也存在很多疑问,从小学开始到中学,存在着两个重要偏向:一是把文学意识形态化,政治化,二是文学作品简单地知识化、技艺化。这样的文学教育没有有效培养学生对文学的审美能力和亲和能力,反而使孩子本质上远离了文学。”现代文学馆常务副馆长吴义勤教授表示。
孩子们究竟需要一种怎样的文学教育和语文教育呢?在钱理群看来,语文教育就是爱读书爱写作的老师带领着一群孩子读书写作,并在过程中感到快乐,体会生命的意义。而读书写作,正是中小学语文教育的核心。“孩子本来是个自然人,怎样变成文化人,这就是教育的全部本质。孩子们应该和人类文化相衔接,追求生命的意义。不一定直接和小学生谈这些道理,但阅读的本质和意义在这里。”钱理群表示。所以,他将此次《名家文学读本》系列的编写出版命名为。
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副总编辑平静告诉读书报,《名家文学读本》的规划缘起于去年春季。在与一批活跃于教学一线的优秀小学教师交流的过程中,出版社深感当前的小学语文以及课外阅读领域,对名家经典、尤其是现代文学名家的教学及阅读辅导缺乏兼具权威性、同时富有童心童趣的形式。如果能编辑出版一套高品质的名家文学读本,既可为小学生提供一套优秀的课外读物,又可为小学语文基础教材建设做一些创造性的探索。这一设想得到学术界的鼎力支持,整体提升了《名家文学读本》出版质量,是浙少社始料不及的。
“希望我们对课外读物编辑、出版模式的创新,对孩子们精神成长会起到一定的作用。”浙江出版联合集团副总裁陈纯跃表示。
来源:《中华读书报》(2011年09月27日0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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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2-5-29 23:33
[转]让学生直接触摸鲁迅的心灵(转载)
作者:何贤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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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鲁迅作品在中学语文教材中的删减,引起了众多争议。从钱理群的《鲁迅九讲》和刘发建的《亲近鲁迅:落地麦儿童语文课堂》两书中,人们可以得到一些启发:增加或减少鲁迅作品或许并不是问题的根本所在,关键在于我们该如何亲近鲁迅、走进鲁迅作品。 近年来,鲁迅作品在中学语文教学中的位置问题一直是颇受争议的话题。在人教版新版中学语文教材中,鲁迅的作品明显减少,陪伴了几代人的《药》、《为了忘却的纪念》等作品不见了,保留下来的只有《祝福》、《拿来主义》和《纪念刘和珍君》3篇文章,这引起了人们的广泛关注。那么,中学语文教材中的鲁迅作品该不该删呢?我们又该如何对待鲁迅作品呢?
鲁迅是谁
时下,中学校园里经常流传着一句顺口溜:“一怕文言文、二怕写作文、三怕周树人。”造成鲁迅作品在中学校园中面临如此尴尬的状况是有多方面原因的。比如现在的中学生与鲁迅作品有时代隔膜,读鲁迅作品不会产生共鸣;学鲁迅作品多半是为了考试,枯燥乏味;教师讲解鲁迅大都参照固定的教参,讲的是干巴巴的鲁迅……但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人们对鲁迅的误解。在中学语文教学中,“鲁迅”是一个符号,他被定格为“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几乎所有的鲁迅作品都被烙上“反旧社会黑暗统治”的印记,篇篇文章都被阐释为洋溢着战斗气息的檄文。但是,鲁迅仅仅是反抗旧社会的“战士”吗?他的作品仅仅是“反抗旧社会黑暗统治”的匕首吗?
钱理群先生是研究鲁迅的著名学者,他在《鲁迅九讲》一书中澄清了人们对鲁迅的错误认识。在钱理群先生看来,鲁迅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曾自称为“白象”、“猫头鹰”、“蛇”、“受伤的狼”、“孺子牛”……这是一个有血有肉真实可爱的鲁迅,与中学语文教学中的鲁迅形象大相径庭。不仅如此,鲁迅也不是“神”、“方向”、“主将”和“导师”。钱理群先生总结说:“鲁迅和我们一样:他不是神,是人,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因此,鲁迅也与世界上众多文学家一样,既有浪漫的情史,又有悲天悯人的情怀,不是中学生眼中的“横眉冷对千夫指”的冷面人,也不是对旧社会充满仇恨的糟老头,更不是特定的宣传标本或符号。鲁迅首先是一个平常的人,有着普通人的情感,然后是一个能独立思考的现代社会公民,最后才是我们文化史上的特殊分子,为后人留下了重要的文化遗产,给予后人“思想的启迪”的大家。
鲁迅作品固然有半文言半白话、艰涩难懂的一面,也有冷峻的一面,但不乏热烈的情感,也不缺诙谐幽默,像《狗猫鼠》、《兔和猫》、《鸭的喜剧》等作品充满童趣。即使像《药》、《祝福》、《故乡》那样的冷小说,鲁迅依然饱含热情,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而现在的中学语文教学却将鲁迅贴上特定的标签,鲁迅作品成了折磨人的考试工具,这难免会出现遭人误解和被冷落的困境。我想,将鲁迅从神坛上请下来,还给学生一个鲜活的鲁迅,这是我们亲近鲁迅、走进鲁迅的基础。
我们为什么需要鲁迅
人们对于鲁迅作品被删的争议焦点在于21世纪是否需要鲁迅。大多数人认为鲁迅是“文学宗师”、“民族脊梁”、“现代思想家”……读鲁迅的作品能唤醒国民的麻木,删除鲁迅作品便是删去希望和未来。
鲁迅的确是我们文化史上的一个异类,他的思想承前启后,为后人留下了许多宝贵的精神资源。钱理群先生认为,鲁迅的思想和文学作品具有许多超越时代的因素,这使得我们今天读鲁迅作品,总感觉到他仍然活在现实中。100年来,物质文明在不断进步,但各种矛盾和困境依然并存于中国大地,从某种角度上看,国民的精神层面并没有多大的进步,我们的时代处境正好被100年前的鲁迅言中。
鲁迅作品中的启蒙思想依然具有现实意义。鲁迅所倡导的“自由”、“科学”和“民主”思想,对后人仍有重要的启示。诸如在《药》、《祝福》、《为了忘却的纪念》等作品中,鲁迅对“铁屋子”的呐喊,唤醒沉睡、麻木的国民,为国民开天窗,对今天的人们仍然有一定的启蒙作用。尤其是鲁迅的怀疑思想,跳出了非此即彼的“二元对立思维”,在钱理群先生看来它能帮助我们“成长为一个有自由思想的、独立创造的人”。在今天的中国,我们的确需要像鲁迅那样敢于独立思考的大家。
鲁迅的“立人思想”同样具有强大的生命力。钱理群先生将鲁迅的“立人思想”概括为两个要素,即为“人之子”和做“人之父”。鲁迅所写的作品中几乎都有“立人思想”,最著名的当属《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一文,对当代乃至未来都具有重要的教育意义。而我们的中学语文教材又担负着育人的特殊功能,鲁迅作品的“立人思想”就尤为值得借鉴。
当然,能真正理解鲁迅的毕竟是少数,甚至后几代人也不可能完全理解鲁迅。所以,钱理群先生认为,能否容忍鲁迅,是对当代以及未来中国文化发展宽容度、健康度的一个检验。总之,任何时代,只要我们还在使用汉语,只要社会还存在瑕疵,我们就需要鲁迅的声音;只要人类存在精神的虚无和彷徨,我们同样需要鲁迅的精神慰藉。
我们该怎样亲近鲁迅
“鲁迅教学”是中小学语文教学中不可回避的话题。既然鲁迅那么重要,那我们又该如何亲近鲁迅呢?近年来,一些中小学语文教育研究者已经注意到了这个问题,特别是刘发建先生的《亲近鲁迅:落地麦儿童语文课堂》直接触及到了这个问题。
“亲近鲁迅”是一个全新的命题,既是一个鲁迅作品解读观问题,又是一个“鲁迅教学”实践问题。刘发建先生的《亲近鲁迅:落地麦儿童语文课堂》一书,是他多年“鲁迅教学”实践的结晶。他认为,现在的学生不喜欢鲁迅反映出“鲁迅教学”出了问题,尤其是小学“鲁迅教学”出了大问题。因为语文课担当着启蒙教育责任,鲁迅以什么样的面目与学生第一次相遇至关重要,将会对学生在中学乃至大学里学习鲁迅产生重大影响。
“亲近鲁迅”就应当把鲁迅当作一个鲜活的人看待。刘发建的可贵之处便是从儿童的视野开始“鲁迅教学”的尝试,没有将鲁迅单纯地理解为“横眉冷对”的战士,更没有将鲁迅作品简单地理解为“革命”与“反旧社会”,而是从鲁迅文本出发,将鲁迅还给了儿童,并且让孩子直接触摸鲁迅的心灵,使鲁迅与孩子之间没有了心灵隔阂。这样,大多数的孩子都会体会到真实的鲁迅,会有心灵上的收获和愉悦,因为他们认识了一位新朋友。
当然,教师的自身素养也需要提高。我们周围之所以出现刘发建这样的“鲁迅教学”实践者,原因就在于他拥有高度的文化素养、独立的思考精神和美的鉴赏能力。若缺少这些基本素养,讲出来的鲁迅也是变味的,难免只充当了语文教参的留声机,很难让人亲近鲁迅,更不用说走近鲁迅了。有条件的教师也完全可以编写相关的鲁迅作品读本,可以将自己的鲁迅阅读心得与学生交流,或是开辟更广阔的“鲁迅教学”实践空间。
中小学语文教材增加或减少鲁迅作品都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关键在于我们该如何亲近鲁迅,走进鲁迅作品。为此,教师需要一定的主动权,需要一定文化素养、独立思考精神和美的鉴赏能力,为学生提供一个鲜活的可亲近的鲁迅。
《鲁迅九讲》,钱理群著,福建教育出版社2007年1月出版。
《亲近鲁迅:落地麦儿童语文课堂》,刘发建著,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2月出版( 作者:何贤桂(中国教育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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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2-5-29 23:34
刘发建教学《鲁迅是谁》
也许是4月23日的《与孩子们一起玩汉字》一课反响比较好吧,11月23日我第二次来到杭州的“千课万人”观摩会,执教了《鲁迅是谁》。这原本需要80分钟的一个大型综合实践课,在杭州压缩到40分钟。实际上,只上了35分钟,因为前面的老师拖堂,我上课的学生就是上一节课的孩子,他们没有休息的时间,我一上来,支持人就宣布上课。我一看孩子们个个面露难色。大家都要尿尿,憋急了。
这哪成呢!我不得不宣布孩子们休息五分钟。孩子们顾不得数千人的大型观摩会,一窝蜂的冲向厕所。看着孩子们从厕所一身轻松的回来,我也心安了。
下面是江苏何伟俊老师的现场课评。收录于此。
悬置后的建构
——刘发建教学《鲁迅是谁》评析
刘老师教学《鲁迅是谁》,是一节让学生走进鲁迅、亲近鲁迅的课,是一节推荐他自己的研究成果《小学生鲁迅读本》的课。小学语文教师像大学教授一样,拿着自己的书教自己的学生,刘老师当属第一人。刘老师真牛!
一、鲁迅是谁。鲁迅的争议,鲁迅的褒贬毁誉不是来自鲁迅自身,而是来自不同时期的社会、政治等外在因素。
鲁迅不会变,是人的观念、视角、意图在变。我们的心不纯,我们的眼不纯,我们怎能看到一个真实的鲁迅?鲁迅的文字和精神遗存不应该成为利用的存在,应该成为研究的对象、学习的对象。正如校园里流传“一怕文言文,二怕写作文,三怕周树人”学生的这三怕,不是文言文、写作文、周树人惹的祸,而是考试惹的祸,是我们的教学惹的祸。像今天刘老师教学《鲁迅是谁》,学生轻松学习,不用考试,怎么会怕周树人?
鲁迅是谁?鲁迅就是鲁迅。
二、刘发建是谁。作为一名小学教师,刘老师关注了鲁迅作品教学这一现象,由此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和实践。
这样的智慧、敏感和追求令人钦佩,同时给老师们以启示。从专业发展的角度看,刘老师的专业发展有了自己的一方天地;从现代社会看,刘老师为社会创造和提供了可供消费的文化产品。刘老师的实践告诉我们,小学语文教师也能做出自己的事业来,也能找到自己的研究领域和空间。这种来自底层的富有个性和创造性的研究和实践才是小学语文教学和研究的希望。这样的研究越多,小学语文教学和研究的整体水平和品位才能得到提高。
刘老师用儿童的视角和人性、人情的视角理解鲁迅的作品,并实践于课堂教学之中。(参读《参会指南》第22页刘老师的文章:《亲近鲁迅,温暖生命》)
刘发建是谁?一位研究和实践对小学生进行鲁迅作品教学研究且颇有成就的小学语文教师,一位自觉的思想者和行动者,一粒落地生根的麦子。
三、刘老师用什么方法教鲁迅——悬置和建构。
悬置,是现象学的方法。悬置,即把对事物的成见、概念搁置起来,直接思考现象本身。这种哲学方法类似于老庄哲学的“无”中生“有”。无,不是没有,而是腾出一个空间;有,是“无”这个空间里生长出来的。正像屋子里塞满了东西就没法再放进物品一样,杯子如果不是空的就无法盛水,人的脑子里如果塞满了先入为主的概念和成见,就不能产生新的认识和思想。为了把学生对鲁迅认识的成见“悬置”起来,刘老师一上课设计了这样的教学环节:
师:说说鲁迅是谁?
生:著名的文学家。
生:革命家。
生:文化人,很伟大。
生:著名的思想家。
生:浙江绍兴人,笔名周树人。
师:你们说的是别人的鲁迅,不是你自己心里的鲁迅。我们继续上课,通过这节课的学习,再来说你心里的鲁迅。
看看,学生认识的鲁迅,都是概念化的鲁迅,都是别人的鲁迅;与自己无关,与自己的理解无关。这就是成见。刘老师告诉学生,这不是你自己心里的鲁迅,不能作为你对鲁迅的认识,这就是“悬置”。“再来说你心里的鲁迅”,这就是“悬置”后的“建构”。
建构,是认知心理学的方法。建构,就是通过对自己原有经验和当前信息的选择,产生新的理解。刘老师为学生建构新的对鲁迅的理解,提供了如下的信息。
1.看鲁迅的几张照片:
小时候的照片。
成年照片。
上海鲁迅纪念馆的雕像。
抽烟的照片。师(插话):鲁迅还爱吃零食,在口袋里放糖果什么的。
鲁迅画的无常鬼图片。
鲁迅画的猫头鹰图片。
鲁迅画的老鼠成亲图。
鲁迅设计的北大的校徽。
通过形象丰富的图片,帮助学生建构多姿多彩的鲁迅的形象。
2.百草园里的鲁迅。
出示幻灯片,百草园(上图片下文字)。学生听老师朗读文字同时欣赏图片。
师:听完后,和你幼儿园的生活比较一下,你有什么感受。
生:鲁迅自由,快乐。
生:鲁迅在大自然玩游戏,而我们只能在教室里做游戏。
通过老师的朗读,还原少年时代活泼、顽皮的鲁迅,拉近鲁迅和学生的距离。通过比较,用自己的经验去理解,原来鲁迅小时候和我们小时候一样,是好玩的,是可爱的。
3.三味书屋里的鲁迅,和我们一样调皮,聪敏,有鬼点子。
4.当哥哥的鲁迅。兄弟之间有时也会有矛盾,有争吵。
5.当儿子的鲁迅,也有令母亲心烦的事。
6.当丈夫的鲁迅。刘老师出示了两幅大象图,原来是鲁迅写信给许广平的“署名”。鼻子翘着的大象,表示高兴;鼻子低着的大象,表示心情不好。他称妻子为“小刺猬”。
这是个富有情趣的、浪漫的丈夫。
7.当爸爸的鲁迅。在这里,刘老师花的时间比较多,教得比较充分。出示鲁迅抱儿子的图片。带着学生诵读鲁迅抱儿子时哼的儿歌:小红,小象,小红象;小象,小红,小象红;小象,小红,小红象;小红,小象,小红红。
刘老师讲小海婴5岁时吐鱼丸的故事后问学生:如果你的妈妈遇到这种情况会怎样?与鲁迅处理的方法进行比较,体会到鲁迅是个理解孩子的父亲。刘老师教育学生做像鲁迅一样的父亲,给孩子说出理由的机会。这其实是一种尊重的教育。这种教育非常重要。我们的文化里,我们的教育里太缺少尊重了。尤其是对孩子,对陌生人,对普通人的尊重。
8.当邻居的鲁迅。鲁迅向邻居讲绍兴乡下女人吵架的故事:一个是剪刀阵,一个是茶壶型。剪刀阵:女人,两腿叉开,两手叉腰,脖子伸长;茶壶型:男人,一手叉腰,一手伸直。(一学生模仿女人做动作,老师模仿男人做动作)学生感受到,鲁迅是个风趣的人。
通过上面的这些对学生来说是新的信息,学生在心里建构了新的鲁迅的形象。教学的最后,刘老师问学生:这个时候,你心中的鲁迅怎样?
生:慈祥。
生:童心。
生:爱国。
生:是个平常的人和我们的心一样。
生:小时候调皮,长大是作家。
生:好的父亲。
生:为别人想得多为自己想得少的人。
比较刚开课学生对鲁迅的理解,尽管还有些概念化,但是,鲁迅的形象在学生心中得到了新的建构。
形象大于思想,世界大于概念。给孩子丰富的鲁迅形象,让孩子走进鲁迅真实的心灵世界。相信,鲁迅会在孩子的心里复活。
(江苏 何伟俊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2-5-29 23:35
触摸鲁迅的童心
刘发建
紧紧把握鲁迅的这颗童心,是我们引领孩子走进鲁迅文字最关键的一步。但是,如果我们的教学仅仅停留在这个童趣的层面,那是远远不够的。
《少年闰土》是节选自鲁迅自传体小说《故乡》中的一段插叙文字,也是我们小学语文教材中唯一收录的鲁迅作品。从文章的结构来看,《少年闰土》虽然是一个节选的插叙片段,但结构却精巧完美。文章开头安排的“月夜瓜地刺猹”这幅静谧神异的图景,不仅凸现了闰土“机敏勇敢”的少年形象,而且巧妙地打开了“记忆的大门”,一下子就把读者带进了鲁迅所描绘的奇异世界,突破了时空的局限。然后慢慢地按照“盼闰土—见闰土—识闰土—别闰土”的顺序娓娓道来,故事最后在一句“但从此没有再见面”的无尽思念中悄然结束。看似水注东海的无痕与自然,却和文章的开头那一段神异的画面脉脉相通,这种首尾情投意合、一脉贯底的完美结构,应该是孩子们学习写回忆文章的典范。
当然孩子们最感兴趣的还是鲁迅塑造的“闰土”这个鲜活的人物形象。从他“五行缺土”的土名字来历,到初次相见时“紫色圆脸、头戴毡帽、项带银圈和见人怕羞”的土气外貌,再到后来的带有浓重乡土俗语讲述的“稀奇故事”,也就是抓住了名字、外貌和语言三个方面的特点,刻画了一个勇敢、能干、见多识广的乡村少年,刻画了一个浑身上下散发出泥土般淳朴芳香的少年闰土,土得质朴,土得纯洁,土得可爱,土得富有魅力。
文章中有这样一段很有味道的文字:“我那时并不知道这所谓猹的是怎么一件东西——便是现在也没有知道——只是无端地觉得状如小狗而很凶猛。”在语义的理解上,孩子们不明白鲁迅到底要说什么。30年前不知道,30年后也不知道,却又无缘无故地说像小狗。这段文字如果我们处理不好,就会直接影响到孩子们阅读鲁迅作品的态度。其实,这里的两个破折号,正是鲁迅写作上的一种常见的修辞手法——“挑脱”(即在写作时,为了表达的需要,有时让一部分意思含而不露,故意造成句意不连接、不完整)。鲁迅在这里含而不露的意思就是——不知道,瞎猜知道,其背后隐含着一种强烈的“想知道”的愿望,达到了“言有尽而意无穷”的效果。把我们平时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不知道但又迫切想知道”这种欲罢不能的情感,表达得淋漓尽致。引导孩子们细细品味鲁迅文字上的这些独特味道,能够有效培育孩子们对鲁迅作品的好感。
解读文本,尤其是解读名家名作,我们首先就要把名家名作当作一般的作品来对待,否则我们就很容易犯“先入为主”的毛病。语文教学一旦主题先行了,孩子们创新学习的大门就此关闭。我们并不能因为鲁迅是大文豪,在孩子还没有真正领略过鲁迅的文字魅力之前,就把一个伟大作家的牌子竖在孩子的面前。这样只能在孩子的心底种植麻木,恰恰与鲁迅的“立人”思想背道而驰。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讲,你可以带着虔敬之心阅读鲁迅。但这个时候,我们要站在儿童的角度来思考,因为孩子是第一次接触鲁迅的文字,鲁迅的文章到底有怎样的滋味,还得从阅读《少年闰土》开始。
虽不能说鲁迅的文字很适合孩子的胃口,但《少年闰土》的确是孩子们进入鲁迅精神世界的一扇绝好窗口。教学鲁迅,我们又不能仅仅满足于一般名家名作的品析。我们知道,鲁迅的作品在中小学语文教材中之所以具有不可替代性和不可或缺性,不单纯是站在文字的角度来思考的,而是文字的背后蕴含着独特的鲁迅精神和思想。所以,从一定层面上讲,《少年闰土》的教学,担负着“鲁迅精神和鲁迅文化”的启蒙任务。
小学语文是儿童语文,一切的教学都必须是建立在儿童的思维水准和认知能力的基础上,那么我们首先面临的问题就是——博大深邃的鲁迅精神和鲁迅文化能否与我们的儿童语文融为一体?如何融为一体?
长期以来,鲁迅在中小学语文课堂的遭遇可以说是“叫座不叫好”,近年来有的人甚至提出“把鲁迅的作品从中小学语文教材中拿下来”,说什么“人在三十岁以前是读不懂鲁迅作品的”。显然,这种要求孩子“读懂鲁迅”的教学定位就是有失偏颇的。
造成尴尬局面有多种原因。客观上,鲁迅文字的独特内涵,深刻而不易体察。但这不是主要原因,古今中外能够穿越时空的经典文字,他们的内涵都是深刻而独特的,都是需要慢慢品味的。学习经典不可能像学习时文那样轻松简单。一个根本的原因,还在于我们长期以来习惯性地对鲁迅进行“贴标签”式的“政治图解”。比如“我”在听了闰土讲的那些无穷无尽的稀奇事后,深情地感叹道:“啊!闰土的心里有无穷无尽的稀奇的事,都是我往常的朋友所不知道的,他们不知道一些事,闰土在海边时,他们和我一样,只看见院子里高墙上的四角的天空。”这原本是一个孩子从心底里发出来的,对自由、玩耍、亲近大自然生活的无限向往,以及渴望真心伙伴,这样的童心真情表白,对伙伴的羡慕、敬佩和好奇之心的倾情倾吐,这些真情和当下的孩子们的心情是完全共鸣的。“我”的渴望,就是同学们的渴望;“我”的心声,就是课堂里孩子们的心声。鲁迅的文字穿越近一个世纪的时空后,仍和当下的孩子心灵相通,童趣相映。但长期以来,我们却置文字中“我与闰土”水灵灵的童真和课堂里孩子们火辣辣的童心于不顾,一味地要孩子们去体味所谓的“鲁迅对黑暗社会和封建教育的不满与控诉”的冷冰冰的深刻含义。
北师大王富仁教授说,如果我们突破了“学习鲁迅等同于接受某种附加于其上的观念”这种机械的认识,鲁迅作品恰恰是好懂的,“因为鲁迅的作品里,充满着人性的语言,是与人的最内在的感受结合在一起的,这样的内在感受与儿童感受事物的方式,与普通人感受事物的方式最接近”。“在现代文学中,像鲁迅这样以人性、童心去感受世界的作家不是太多了,而是太少了,这正是对人的基本要求,要从直感出发,而不是从观念出发”。
所以说,没有童心是无法亲近鲁迅的。鲁迅撒落在《少年闰土》文字中的童心与童趣是随处可见的:“我日日盼望新年”中那种对闰土热切期盼的眼神,“我和闰土不到半日便熟识了”的一见如故,“我和闰土短暂生活”的亲密无间,“我和闰土分别时”无可奈何地大声哭喊……这些天真烂漫、可掬可捧的童趣,是多么撩拨孩子们的心扉呀!和这样的真情文字接触,孩子们的心底会油然而生一种“久违的相遇相知感”。
紧紧把握鲁迅的这颗童心,是我们引领孩子走进鲁迅文字最关键的一步。但是,如果我们的教学仅仅停留在这个童趣的层面,那是远远不够的。最近几年,不少老师在千万次的碰壁之后,开始有意识地摆脱“机械解读鲁迅”的教学思维,把教学的眼光锁定在“可爱的闰土形象和我与闰土间的亲密关系”上,就闰土教闰土,把鲁迅的文字视为一般意义上的回忆性文学作品。不能站在鲁迅精神和鲁迅文化的高度来教学《少年闰土》,剥离了鲁迅精神和文化的教学,显然是对鲁迅作品文学价值的缩水。这种“浅化鲁迅”和过去那种“膨化鲁迅”都是一样在削弱鲁迅文化的价值。(《亲近鲁迅》,刘发建著,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年11月出版)
《中国教育报》2008年11月6日第8版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2-5-29 23:38
新年的脚步又近了。
前两天整理书房的时候,翻出一本《恋》的小相册,里面收藏的都是我和自己教过的学生的一些毕业照,生活照。
有好些照片都泛黄了,看着那些曾经熟悉的娃娃脸,却有很多叫不出名字了。但那些已经远去的生活,却在眼前一幕幕鲜活起来……
合上相册,一抬头。啊,20年了!
20年的青春岁月,在小学语文这个讲台,我留下了一些怎样的故事?
弹指间,从教20年了。朋友见面,有时爱问一句,你上了那么多的课,哪一节课最难忘?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不假思索地告诉他——那节课——20年前我第一次站上讲台的那节课。
1988年的秋天,我们12个同学到东北街小学五(1)班见习。一周时间,先听课,后上课。我分到一节语文课,执教《铁人》第二教时。在初为人师的那份兴奋激动中精心备课后,上课铃一响,随着孩子们齐声喊道“老师好”,我就被“紧张”彻底吞噬了——懵了。背台词一样地照教案叽叽呱呱往下讲,一会儿工夫,讲完了。一看时间——才上了半节课。心一乱,就开始汗涔涔。一时也不知哪来的灵感,我突然抓住文中“悔恨”一词,莫名其妙地提出一系列的问题:悔恨是什么意思?铁人悔什么?恨什么?哪里看出他悔?哪里看出他恨?怎样读出铁人的悔恨?……
后半节课,就围绕“悔恨”一词,放开手脚,信马由缰,几乎达到一种忘我的境界。课后导师王老师微笑着说,小刘,你的“悔恨”真精彩。我羞愧地解释:那是我没办法了,瞎弄弄的。王老师说:正是因为教案上没有,才显出你的机敏和智慧。
王老师一直慈爱地看着我,微笑着,我就觉得这个慈爱的微笑中似乎还有秘密。王老师接着说:小刘,你教案很快上完了,我不替你紧张。当你把高珊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我真的替你捏一把汗。
我赶紧问,高珊是哪个孩子?
王老师说,就是坐在我旁边第二排的剪短发的女孩子。
哦,她就是高珊?
我当时脑海里就浮现出了女孩的形象,她坐在前面,上课听得非常专注,两只眼睛黑溜溜的闪光。我说,我请高珊回答了几个问题,她都回答的很好呀!而且我发现她还主动举手了好几次。
心想,难道高珊是个特别的女孩吗?
王老师,笑得更神秘了:小刘,高珊这个孩子我教了快五年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张嘴,别说在课堂发言,哪怕和同学说话,我都没有听见过。她说话的声音是怎样的,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有几次我试图引导她慢慢学会发言,想听听她的声音。但她站起来不是沉默,就是流眼泪。当你今天叫她站起来时,我紧张了。但奇迹却在你的课堂发生了。我真的不相信跟前站着落落发言的是高珊,这真是个奇迹。
哦!我心里一惊,原来高珊是如此内向的一个女孩?不听王老师的这一番话,我是丝毫感觉不出高珊的异样。我之所以多次叫高珊发言,是因为她坐在前面第二排,听得很专注,好像很欣赏我这老师的样子。课前我也没有和高珊接触过,连她的名字也是听了王老师的谈话才知道的。如此内向的一个高珊,为什么在我的课堂表现的那样自然大方、聪慧可爱呢?
王老师没有给我答案,到20年后的今天,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人生的第一课还没有结束,又一个奇迹随后发生了。
见习结束后的一天下午,几个孩子来到我们师范学校,手捧着一叠作文本。原来王老师让孩子们写了一篇《记一位见习老师》的作文,孩子们就把作文拿来让我们见习老师批改。一听说孩子们写的是我们自己,都喜出望外。我们12个见习生很快就瓜分了45本作文——大家都急切地想看看自己在孩子眼里的为师形象。
我正在埋头欣赏孩子眼中的“刘老师”,其他同学手里的作文本陆陆续续地都送到我的桌上——他们都失望了,他们翻遍了所有作文,都没有找到自己。全班45个孩子竟然写了45个“刘老师”。那一刻,我成了众人妒忌的对象;但那一阵,我没有心思去体会大家的妒忌了,我完全沉静在孩子们眼中的“刘老师”的字里行间。那种幸福,直到今天,还在幸福着我;直到今天,我还无法用语言来表达那种幸福。
这样的故事,似乎只有在小说中才能出现。却这样突然而又自然的发生在我的身上,直到20年后的今天,我也没有想明白其中的缘由——也许,我和孩子特别投缘吧。
毕业后,我像一颗蒲公英的种子,随风飘落到湘赣边界最偏远的一所村小。分配时,我没有任何要求,因为我天真地坚信——有孩子的地方,就有我的快乐。
20年,虽然从湖南到了浙江,换了一所又一所的学校,但我一直站在小学语文课堂的讲台,也许就是了有某种信念的缘故吧。
2005年第12期的《人民教育》,以“语文,该如何面对那一段历史”为话题,用7个页面刊发了我的《狼牙山五壮士》课堂实录和相关教学评论。随后在年度综述中,因为《狼牙山五壮士》课例的广泛影响,评为《人民教育》2005年度三个年度人物之一。
这是我公开发表的第一个课堂。在此之前,虽然在多种刊物发表过10多篇论文,但没敢想在《人民教育》这样的刊物上发表我的课堂。在我的心目中,那是只有魏书生、李吉林、周一贯这样的教育大家才能登台的刊物。即便是在今天,对《人民教育》持可望而不可及这种心态的普通老师也是为数不少的吧。
但今天的我,不再把《人民教育》看得遥不可及了。
2006年10月,我的第二个课堂《我的伯父鲁迅先生》在当年《人民教育》第19期以5个页面刊出。在随后的第21期又以“教育,如何保持一份儿童视角”的话题,用6个页面开展讨论。这个课堂在语文界被视为“鲁迅教学”的一个里程碑。
我似乎和《人民教育》结缘了。 2008年9月,我的《将相和》课堂实录再次在《人民教育》第18期刊出,当年第24期又围绕《将相和》组织了专题讨论。
一个普通的小学语文教师,4年时间,三个课堂登上《人民教育》,累加起来的页面,半本《人民教育》有余。这在绍兴,浙江,乃至全国,也算一个特例吧。
如果说,2005年的《狼牙山五壮士》和2006年的《我的伯父鲁迅先生》是因为契合了我们教育领域的重要主题,2008年的《将相和》再次刊出,朋友们都觉得有点“诧异”了,甚至我自己都感觉到《人民教育》从赖配根到施久铭等几任编辑对我的“偏爱”。除了“偏爱”,似乎找不到更好的解释了。
《人民教育》到底偏爱我什么呢?
《人民教育》封面有一句“一本注重思想含量的杂志”的广告词,“思想含量”四个字特意用红色标识。编辑们大概就是偏爱我的课堂的“思想含量”吧。
我有一个习惯,每逢新学期的第一课,我都会多花点精力,以期给孩子一个良好的开端。2005年春节之后,第一课就是《狼牙山五壮士》。新年第一课遇上这样的“老经典”,的确有点为难。读“狼牙山五壮士壮烈跳崖”,孩子们要发笑,读《卢沟桥的烽火》,有的孩子高喊“要感谢日寇”,读《刻骨铭心的国耻》,有的孩子高喊“我们也来一次东京大屠杀”……而此时又四处传来《狼牙山五壮士》一课被新版教材删除的信息。为什么这样的红色经典,会遭遇孩子们的搞笑?为什么这样的民族英雄不能赢得孩子的敬意?为什么面对严肃的历史,我们的课堂会丧失理性?
经过缜密的思考,我自觉地舍弃了“渲染血腥、世袭恩仇”的传统教学路子,引导学生理性地看待历史,面向和平,咀嚼五壮士身上爱人民胜过爱自己生命的“民族大爱”英雄气质。课堂获得了成功。赖配根编辑在年度综述中这样评价:“教育要从儿童出发,教师要有儿童意识,这是时代的旋律。唯其如此,学校才不会驯化出无心无肝的“狼”,而是培养出情感丰富、富有童心、懂得爱人也值得人爱的公民。这就是刘发建和他的课例带给我们最有价值的思考。”
2006年《我的伯父鲁迅先生》,则是因为我连续听了几个老师上了这个课感觉很不舒服。文本原是周晔作为侄女在鲁迅逝世10周年的时候,对伯父的深切怀念。“鲁迅”这个名字在文本中只出现3次,而充满情亲的“伯父"36处,可我们为何对36声“伯父”的声声怀念视而不见?伟大的鲁迅为什么不能赢得孩子的青睐?我们能不能先放下鲁迅的伟大,而选择鲁迅的温暖?
在听了学校一个青年教师的《我的伯父鲁迅先生》后,我发表了意见,大家就要求我再来上一次。但不知何故,我备好了课,听课研讨的事却没人提起了。我就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在自己班级执教。实录整理出来在网上一挂出,就引发了广泛的好评,被大家视为鲁迅教学的一次突破。
2008年,学校派给我一个徒弟,师徒结对要上一节课。按照正常进度就是《将相和》,徒弟选择第一课时,我就上第二课时。以最简朴的讲故事方式,把孩子们带到文字的深处,孩子们睁大了发现的眼睛,陶醉在阅读历史故事的生命快感之中。文字是有门路的,引导孩子沿着这些门路走到文字的内部,孩子的生命才能通过阅读与文字内涵建立有意义的连接。每一个孩子和每一个怀有赤子之心的成人,都是睁大了发现的眼睛看世界。我试图摆脱传统的“求证式阅读”,回归到最原始的“发现之旅”,获得了成功。
常常听到有朋友说,我的课堂总是能出新意,说我有创新意识。在这个呼唤创新的时代,朋友的评价似乎是一种褒奖。但本质上说,我是一个没有创新意识的人,我从没有谋求我的课堂与众不同的意识,我仅仅是站在孩子的角度,从人性出发,进行一番真实的思考,更多的是呈现一种真实的还原。
这些课堂,都是源于我的思考,真实的独立思考,扎根于日常教学的真实而严肃的思考。
细心的朋友不难发现,这三堂课都是家常课,因为只有家常课,才是我们教师独立思考的最佳土壤。
从某种角度讲,若说我的课堂有那么一点闪亮的思想,就是因为我远离了那些“专业比赛”,剔除了一些权威思想的干扰和传统思维的束缚,长期扎根日常实践的田野式生长,保持了最为可贵的独立性——这就是恩师周一贯老师所说的“田野品性”。
其实,生活本身就是一个大舞台,每天的课堂都是思想奔放的田野。问题是,我们自己会不会主动去思考。
帕斯卡尔说,“人类的全部尊严在于思想”。而人类的全部的思想源于思考,而思考的根基在于“独立”。一个缺乏独立思考能力的人,哪怕一天到晚地思考,也是与“思想”不搭边的胡思乱想。孕育“独立思考”的土壤,就是生活,就是日常教学,就是每天的课堂,就是和孩子的每一句真实的对话。
常常有朋友问我,你经常这样思考累不累呢?
我说,在教学中遇到了困惑,通过独立思考解决了,不但不累,反而获得了一种解放。如果面对教学中的真实问题,不加以思考,长期困扰,那才是累。
一个教师不一定要成名成家,但一定要学会独立思考,这是一个知识分子的全部尊严所在。培育独立思考的未来公民,也是教育最神圣的职责。
2009年2月,我的第一部个人教学专著《亲近鲁迅——落地麦儿童语文课堂》由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正式出版。这是国内第一部“鲁迅启蒙教育”专著。
2009年3月,我和钱理群老师合作编著的《小学生鲁迅读本》由广西师范大学处出版社正式出版。这是国内第一部面向小学生的鲁迅读本。
2009年6月,绍兴鲁迅纪念馆为我的这两本专著隆重举行了首发式。
恍惚间,我一夜就成了吃鲁迅饭的人。很多朋友在祝贺我的时候,都夸我选择鲁迅这个课题的智慧。其实,这和智慧无关,我的教学和我的生命与鲁迅相遇,是一种缘分。
大概是2005年冬至2006年春,我观摩了近10位老师执教《我的伯父鲁迅先生》,课堂里教师声情并茂地讲述伟大的鲁迅,孩子们却始终麻木的不知如何去亲近这位高高在上的伟人。这10余次的刺激,我就开始追问自己:鲁迅真的是这样的吗?
就在我开始怀疑的时候,学校的一次教研活动,一位年轻的女教师又选择了《我的伯父鲁迅先生》,“伟大的鲁迅”又一次刺激了我,在评课的时候我把自己的怀疑、思考和盘托出。在老师们的怂恿下,就有了后来我的《我的伯父鲁迅先生》。这一次为了验证鲁迅与孩子的真实距离,为了验证我对鲁迅的把握是否准确到位,事前没有试教。因为当细细地品读文本之后,发现鲁迅和孩子们有太多的相通点,我发现了一个幽默风趣、温情和蔼的鲁迅。后来,《我的伯父鲁迅先生》事实上也获得了较大的成功。课堂实录在人教论坛一挂出,就受到网友们的热切关注。网友们的多角度教学评论,把鲁迅教学的研究推向了一个高潮。这是我第一次在课堂用心去体验鲁迅。
2006年的10月,在纪念鲁迅的这个秋天,《人民教育》赖配根老师安排了两期专题刊发《我的伯父鲁迅先生》的课堂实录和教学评论。不可否认,“鲁迅”让我第一次尝到了“甜头”。只是这个甜头,对我来说,来得有点太迟。在此之前的10多年,我们一直在课堂里吃鲁迅的“苦头”。
第二次走近鲁迅,也是2006年的秋天。那是10月,绍兴第二届“越派语文”教学研讨会在我校举行。一般在本校举行的教研活动,如有我上课的安排,我是按照正常的教学进度上课,除非组织者有指定的课文外。我当时使用的是景山教材,按照正常的教学进度,正好是《少年闰土》。上课的前一天晚上,我翻开桌上的台历:10月19日。明天是10月19日?我的心突然一蹦。这不正是先生的祭日吗?那一夜我真的没有安睡,是无法安睡。在先生离去 70年后的日子里,能和先生故里的孩子,一起学习先生的文字,这是怎样的缘分啊?
第二天的课堂,一开始我没敢说出这个特别的日子,但我的内心一直处于亢奋之中,既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安,又有一种莫名的镇定。那天借班上课的孩子比较紧张。但是整堂课,我始终显得异常的镇定从容——我似乎觉得先生就坐在我的课堂里,他正微笑着侧首看着我和孩子们的一举一动。在课的结尾,我告诉孩子们这个特别的日子,希望他们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课后去阅读鲁迅的《故乡》,去思索“我”和“闰土”的之间的隔阂。
课后老师们的反应是强烈的,因为大家都是绍兴人,都是鲁迅先生的后人。他们说,《闰土》上了无数次了,听了无数次了,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有一种亲近鲁迅的温暖感。这种温暖感,不仅仅是绍兴人有。
一周之后,我应邀到上海华东师大执教《闰土》,在场的每一位师生都被鲁迅的文字深深打动。课后,一位来自云南的特级教师拉着我的手说:“刘老师,鲁迅的《闰土》我是第一次读懂呀。读懂了鲁迅,也就读懂了我们自己。”是呀,走进鲁迅,我们才能时时反顾,事事反思呀。鲁迅所向往的,正是我们所向往的;鲁迅所思考的,正是我们需要深深思考的。
2006年,鲁迅再次成为人们关注的一个热点,北京等地的高中语文课本出现了鲁迅的《阿Q正传》被金庸的《雪山飞狐》取代。作为一个绍兴的语文教师,我心里十分清楚,之所以这样,但最实质的原因就是“中学鲁迅教学”的失败。
小学语文中的鲁迅教学同样面临着困境。小学语文中的鲁迅会不会也有一天也被别的东西所取代?我能不能把“初识鲁迅”主题单元的四篇课文全部开发出来?
凭着我对《我的伯父鲁迅先生》和《闰土》两个课例成功开发的经验,我坚定自己的设想和开发将有较大的价值。但摆在面前的难题是,要系统的开发鲁迅教学课堂,必须要对鲁迅有一个系统的研究和全面的认识。
自2006年冬,我开始有意识地学习有关鲁迅的研究著作。这些学习,逐渐地增进了对鲁迅先生的了解与认识,帮助我慢慢地走近鲁迅。 2007年的暑假,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县图书馆度过,翻阅18卷的《鲁迅全集》。虽然不能页页细读,但也对鲁迅有了一个大概的全面了解。特别是鲁迅那记账单式的日记,他与许广平之间俏皮生动多姿的情书,极大的丰富了我对鲁迅的认识——鲁迅的生活原来也是如此琐碎平凡,他的内心原来也是如此丰富多情。 .
2007年的秋天,我又一次和鲁迅相遇。10月19日,我和华东师大的孩子一起游历了《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如若没有缘分,怎能在这样的日子里与先生重逢?
鲁迅的《阿Q正传》和《狂人日记》,我一年要读上好几次。我也常常对我的朋友说,要多读《阿Q正传》和《狂人日记》,特别是一个语文教师,能够从这里看到自己的丑陋。
我不是鲁迅研究的专家,但我从近年来的学习和思考中,我发觉鲁迅就一直是从儿童的生命中汲取力量,直到他生命的结束。一直保持儿童的言说方式。儿童是最没有奴性的生命,所以鲁迅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儿童身上。“去奴性,复人性”,这是鲁迅先生一生的所有努力。这也是我们每一个教师一生的追求,这是我们教育的终极目标。先生,让我身上的奴性一点点退去,让我的人性一点点复苏。这是一种多么温暖的苏醒呀!
前几天,师范的班主任荣老师打来电话,他说收到了我寄给他的书,向我表示祝贺。荣老师说,你是 86(三)班的骄傲。我说,我们班人才济济,同学们都比我有作为,班里男同学还在小学当老师的就我一个了。荣老师说,发建,20年干一行,也就你一人呀。教一辈子书的人很多,像你这样一辈子研究教书的人太少了。
老师说的是真话。一个人,一旦把坚持的品格铸就为生活的习惯,把研究的习惯转化为一种生存方式,不论他从事哪一个行业,他的人生都会充满希望。哪怕是一个普通的小学教师,也会有精彩的人生故事。
如今,在绍兴这块文化的热土上,幸运地得到了恩师周一贯先生的厚爱,就像是一只上路的鸭子,我也终于可以幸福地蹒跚前行了。
就这样,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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