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卢安克：老师传达的力量 | ||
| 作者：卢安克 文章来源：卢安克搏客 2008-8-25 | ||
回来了 命运的力量不仅包括我们在生活中要碰到的一些情况，同样也包括自己的兴趣和一些总是都会吸引我们的东西。我命运的一些力量使得我被贫困的山区，被板烈小学的学生吸引。这种重复会吸引我的力量，我是无法脱掉的，就像我也脱不掉出生地给我带来的命运一样。在我不满足这种命运作用时，我会有一种空虚感，好象自己在错误的地方，或者自己的生活搞错了一样。为了不要这样，我就只能努力地盼望着在板烈小学的工作。 不仅碰到的一些情况和一生中会吸引我们的因素是由命运来定的，还有我们的兴趣也是。我去追求和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并不是什么难的。我身边的大部分人都能做到这一点，比如是赌博。但如果一个人认为自己的兴趣是坏的，那就麻烦，因为改变自己的兴趣是非常难的。改变自己的兴趣有那么难，因为兴趣由命运来定的，就像吸引我们的一些事情一样。 如果跟当地老师一起回忆以前在板李小学做过的活动，他们就会说：“其实我们也都会做这样的活动，只不过我们不做，懒的做。”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需要得到珍重的想法。我不可能要求别人做什么，但我可以自己努力，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我这个人虽然不适合做小学老师，但我只能拿我自己来做自己想法的事。板烈小学的老师们非常地珍重我自己的想法，在教学工作上也给了我完全的自由。我非常地感谢他们的宽容、理解和支持。我没有见过另一个这么理想的学校。 有的人会把我看成是西方的一种代表，希望我给他们介绍西方的教育方法，但我不愿意当，都不会满足他们，只想在当地作为一个属于当地的人，从当地来发展一些当地需要的东西。我真不想进口西方文化，不想把当地人的感受改成西方人的。我最不愿意把西方人根据他们的文化发展出来的做法带（强加）给东方人，因为这都是根据别人的感受发展出来的。每一个民族的感受都不一样，包括对颜色、音乐、形态、行为表现等的感受。只有人类成长的规律是共同的，这我愿意带来，但具体的做法，我想在当地重新来研究，想在当地发展出适合东方农村的教育方法。不这样的话，就是通过教育去消灭当地的民族特色（特殊感受）和文化。 2007年，广西共青团给了我一个回到板烈小学的机会。其实，2001年他们也给过我一个机会，但当时的条件让我害怕了，因为他们的计划包括了各种各样的宣传活动和媒体采访。我当时不可能同意。但这次申请，我给他们提出我的条件： 1. 我需要板烈小学（村级小学）户口的居留权。 2. 我不需要工资、生活补充或医疗保险。 3. 我需要工作上的自由，需要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 4. 我不参加任何宣传活动，不接受媒体采访。 这次广西共青团真的同意了我所有的条件，让我作为他们的志愿者。真难得的机会。而且在办好手续之后，他们都没有再找我，没有再管我，没有提出任何的要求，就给了我完全地自由。我非常感谢他们给我提供了这么理想的条件。于是，我就在2007年4月出回到了板烈小学，而板烈小学的老师们也给了我非常理想的上课机会，按照我的愿望让我来上3、4、5和6年级的美术课和自然课，每周上10节。我每天上午备课，下午上课，晚上写东西或学习。周末和放假时，我都去学生家。 其实，我帮他们上课让他们很高兴，因为这一年，我们学校又很却老师。他们也给了我在教育上的完全的自由。最后我还非常感谢学生，因为他们让我利用了他们的童年。他们都给了我提供非常好的学习机会，让我去修炼我上课的能力和权威，让我修炼我的自我。我在这点几个学期也就是为了这些，都没有了其他的目标。 又回到学生的身边，我就发现他们变得非常地好。他们虽然也出问题，但他们解决问题和互相照顾的方式感动了我，特别是六年级的、跟我做2005年和2006年活动的这些学生。后来在我的课上出现的问题都是因为年龄发展必须出现的，为了能有教育他们的机会必须让我面对的问题。没有任何学生故意来造成的问题。我们一边是互相爱，一边是互相教育。 我以前没有做好的工作，我现在就要补做，而这就是每天稳定地给学生上课，一天也不离开，年年都只为了学生而在。这才会给他们带来希望、力量和信任。我需要完全为了他们去生活，完全地信任他们，他们才可能信任生活，发挥希望。 有一次，我的手表被学生偷了，一个学生就告状了另一个经常被大家告状的学生。但经过与他的交谈，我相信被告状的学生没有偷并告诉他我相信他，不相信告他的人。从而，这个经常被告的学生就成了我的朋友。后来，在他被初中黑帮拉到他们圈子的时候，只要我对他说“因为这个老大对别人不好，他都找不到朋友。现在他想要你做他的朋友，但如果你与他一样，你也很难找到真正的朋友”，他马上就断开了与黑帮的联系。信任真是一种力量。 继续跟学生创造文化 农村与城市最大的问题都是一样的，都是人在心里太着急的问题。心里着急使得我们没有了一种稳定坚持的力量，使得我们没有了专心和行动的力量。人们着急地想要有成果，使得他们在达到之前就已经把它破坏了。在学生画画时，如果几分钟之内没有达到好的成果，他们马上就放弃并故意把已经画出的也破坏掉。家长为了马上有成果就不允许过程慢慢来发生，就这样去破坏了产生新东西的机会。我在半年之内一般只会写一偏文章，就偶人说“才一偏？！”我就回答：“我在这偏文章里写到的事情还没有做好，怎么马上就想到下一偏呢？”真正的研究急不了，最少还需要20多年，才可能出现我研究的成果。 为了让学生去发挥与着急心态对抗的才能，我就继续跟他们创造文化。我首先观察到了：学生很想参与已经存在的事情，能产生新东西的空间是让他们很难受的一种状态。这也是因为他们太急地想要有成果。但根据他们的年龄，他们为了在生活上已经变成习惯的传统的事情，也为了建立在情感上的事情能付出无限的耐心。符合这个年龄的教育就是需要每天稳定发挥的情感和“传统”习惯。我们一起要造的文化也就要慢慢地变成他们的生活方式，要连续下去，不能每一节课都是新东西。 美术的价值不能单独来看。单独去上美术，这对学生的成长起不了多达作用。为了让整个学习变成一个整体，为了让学生更全面地去接受统一整体的课程，我就考虑让艺术当成其他门课的学习和表达手段，让学生通过美术去表达和接受自然课等的内容，特别是植物界和动物界与它们环境的关系。这样通过美术手段得到的感受比某些实验更能让学生用心去接受。或者说道德：我们骂一个浪费某东西的小孩，不如让他感受到这个东西的特点和宝贵。一开始我就不知道：我要让美术为自然课服务，让学生利用美术的手段去观察和提高对自然过程的意识，还是要让美术当成我们创造的文化之一。我问了一个朋友，他就说：人类主要需要学习的是文化，而文化主要是语言和语言能表达的东西。他建议我围绕着故事，让学生根据故事来画画、造故事中的东西、编歌曲，把这些都写出来。 一开始，我给学生介绍了自然中的各种各样带来生命的形态，能恢复生命太的形态。但后来，我就开始把去年的电视剧和一些新出现的因素写成一个故事，每个星期连续地讲下去，让学生用水采把它画出来（部分画发表在网站的《造文化的艺术》）。我认为，小学生需要表达一些内在的感受，需要感受画画的过程，初中生则需要表达外在，需要学技巧。因为要画出的情景都是一些内在的过程，学生当然不容易，但如果让学生抄下什么，这不可能是文化的创造。所以我都没有说要怎么画，就让他们用颜色和形态去表达这个故事在他们的心里让产生的感受，越是让他们产生对一种神秘世界和一个迷路又找到新力量的英雄，这种感受，效果就越好。这样，他们也能感受到：我们需要进入和克服困难，才可能从克服的过程学到新才能，得到新的力量。 有的学生有追求，又有的却没有。这种天赋会决定他们整个生活方式和风格，决定他们努力还是无所谓。改变一个人的生活风格是非常地难，但让学生去造文化却是一种能让他们发挥追求的手段。 有一次，我在黑板上慢慢地给学生画，一步一步地来修整。有的学生不理解，怎么还不完，怎么还有修改？他们想不到我会把不成功的一夫画经过努力和时间变成一夫很成功、很像的画。一画完了，马上有学生跑过来把它弄坏了，而同学因为这件事的痛苦好像感动了大家，包括去破坏的学生。这一天发生了很多悲惨的事情，个别的学生抢了大家的材料。我还说，我以后不再发给大家，让每一个人自己准备。很多让我们悲伤的事情，包括在课堂上发生的侮辱，都使得我们感受到了互相珍重、互相关心的需要。只不过我们还是做不到。其他的时候，我们又能发挥很多好感，会笑，使什么都变得很容易。这种气氛的变化也就是我们班里的活力。 自然课的顺序 看了小学自然课的课本后我就想了：谁用得上那样的知识？谁能把它联系到自己的生活？我们不是想培养科学家吗？那培养学生的研究能力不是更有用吗？有研究能力的人自然就会爱护一切，没有研究能力的在了解之前就已经把研究物消灭完了。研究能力在任何的事情上都有帮助。如果我们的课本先给学生提供知识，这就很像给要学走路的小孩提供走行车一样：小孩就不需要自己出力，不需要努力去发挥意志这种艰苦的学习的过程。他虽然能轻松地学会走路，但这样我们忽略了他培养意志的机会。先提供成果的课本也一样，忽略了学生学会观察和研究的机会。 我虽然理解人们需要这种先提供结果知识，后慢慢来说的引诱，他们才有了学习的动力，但我国的人们不爱自己去思考，喜欢（等着）别人来告诉他们该怎么做的习惯就是被他们的这种课本而培养出来的。这种课本培养了我国人民的被动和依赖性。 我认为，上自然课就是为了培养学生的科学研究精神。为了能唤醒学生的研究精神，我需要让他们自己去发现，自己去考虑如何达到或完善某种效果，不需要给他们教任何定义。比如说照相机的发明：课本在开头就会说是照相机的发明，但我觉得，学生应该先发现透影的效果，后才考虑怎么去利用它，怎么完善这个功能，最后自己就把照相机发明出来。 我不想让学生以课本上的那种态度去做实验，在做了之后就把实验得来的“垃圾”都扔出去。不如先让他们在自然中感受不同因素的特点，然后去考虑如何得到自己想达到的这种结果，再后通过实验一步一步地去实现。在学期快要结束，课本内容已经上完的时候，我就专门是这样去做。为了研究精神的培养，我真不愿意像课本那样先告诉知识，后才让观察，而更愿意让学生像研究家一样先去观察，后才去了解，通过自己的观察去了解。 比如在学太阳的时候，我不会像课本那样先用数据来介绍太阳，然后让学生考虑怎么利用它（热水器等）。我做的是，先观察太阳对地球（包括人）的影响和作用，后从这些观察来考虑如何更好地去利用它并发挥一种太阳能有多达的感觉，最后才有了一种能判断太阳数据意义的基础，允许我们去了解太阳本身。另外，四年级的学生还无法想象人上月球的事情（因为这需要他们还没有的在逻辑上的理解），五六年级的又觉得，植物的知识太一般（因为这需要他们已经失去的感受上的理解），更想发现怪事。月球更适合六年级，而植物更适合四年级学生。 比如在学电池时，我不会像课本先介绍电池，然后让学生制造一个电池。我们像发明家一样随便做，学生虽然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但并没有了目的。突然，他们就发现了现象，从而重新发明了电池。这样做，我的学生就说个“好玩”。我也不告诉他们“我们要做电路”。我让他们玩着做。在成功做出了什么之后，我让他们去分析，使得他们认识了电路的规律。都是先发现现象，然后考虑怎样利用去发明某东西，在下一节课上才给他们使用这个东西来做更多的实验。 为了发挥学生的研究精神，我都把课程的过程适应了研究的过程，让学生像研究家一样去做。比如在自然界中观察了某种现象之后我会问：“我们在自然中观察的现象，人是不是也能造出来？”做了一个实验之后再问：“如果我们拿走这个东西，效果还会产生吗？”或者问：“我们需要怎么做，才能让这个现象变得更突出？”，然后就进一步地去做实验。比如说：“我们已经成功地把白光分成七种颜色，那么我们能不能把不同颜色的光合成白色（无色）的光？” 我总是都会先让学生在自然中观察某种现象，后才让他们仿造并通过仿造的实验去理解。再后，我们可以去考虑和尝试如何去改变它。一开始的观察都是行动着去感受，最后都是认识。只有在去了解不同材料和这些材料被人们怎么利用的时候，我才用了相反的过程：先拿着一个已经完成了的产品来让学生猜想它的材料是怎么来的。我让他们先看到产品，后看到资源，后了解加工，再后了解资源的形成，最后考虑自由开采完之后的事情。但总的来说，我先让学生行动去观察，然后才让他们自己去发现知识。小孩跟大人不一样，小孩不可能先认识后做事，因为小孩是发挥意志的。在行动中碰到并感受了事情之后，小孩才可能进行思考。 让自然与人有联系 准备摆动实验的几天之内，我都感受到了这些实验缺少了什么能引起兴趣的因素，而在进教室的时候，我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主意：我先让一个学生试一试，在让自己的身体摆动时，他能不能加速，然后我们才进行了课本上的实验。或者另一次要学“物体的热胀冷缩”的时候，我也想了很久，突然就想到了，我首先问学生：“我们人在热，在冷的时候有什么感受？会表现得怎么样？”然后我们客观来看，物体在受热时的胀开和受冷时的缩小是否跟我们身体好像胀和缩的感受一样。 通过无数的这样成功和其他不成功的事情，我慢慢理解了：课本上的逻辑说明对三四年级的小孩来说是不通的，太早的。逻辑的思考需要基于独立的思考能力，但13岁之前的小孩的思考还不是独立的，而更是靠老师的，靠感情的。小孩的理解不是通过逻辑来产生的，而是通过感受来产生的。小孩的理解基于情感。通过情感，小孩能理解逻辑上还不可能去理解的东西。所以我给他们的逻辑说明都是失败的，但像让他们自己的身体摆动又无法加速的感受，或者其他联系到自己身体的事情，这都引起了小孩心里的某种情感，使得他们通过这个情感接受了很多。通过情感，他们接受得很多。所以我后来就多让他们用自己的身体去模仿并感受自然中的某种过程，少问他们原因和结果。 还有另一种实验也让我碰到类似的问题，就是学二氧化碳和氧气的课。一开始就先用化学的实验方式来造这些气体对小孩来说是太抽象的。更适合他们的，更容易让他们接受的方式，是从人来开始。一切的理解，都应该是从我们人来开始的，与人有联系的。这样的话，小孩就很容易使用情感去理解，不必使用他们还没有发挥的逻辑抽象的理解。二氧化碳和氧气也就很容易通过人的呼吸去理解，小孩能在自己身体呼吸的过程中感受到它们的区别，能感受在跑步的时候如何增加氧气的消耗等等。然后，他们也可以去理解身体之外的，通过化学实验去模仿自然的一些过程。如果我们先用自己的身体来感受，后才用技术去模仿这个过程，我们就能使用身体里发挥的对不同气体质量和特点的感受，不需要根据实验现象去推想或猜论。这样做的话，后边的实验也能得到情感的支持。情感就是推动着小孩的主要力量。 所以我没有让学生做 “它是什么”那种分类，而是让他们注意到物体的质量、植物的生命、动物的情感和人的思考。动物由于自己身体的结构定下了自己不可改变的的才能和个性（特点），它一出生，马上就已经具备了这些才能，根本不用学习。但它不可能改变自己，一个老虎不可能学会兔子的生活方式和心理。身体没有定下某特点的人类在出生时什么都不会。但需要学习的人就能改变自己（人是不定的，需要给自己定向的）。那是人类的自由。如果能注意到这样的事实，这多能推动学生在感受上的理解。 在了解动物界时，我先让小孩乱去创造并画出他们自己能想象出来的动物，然后才让他们去看动物界真正存在的动物，我们就发现了大人很难理解的事情：所有我们的头能想象出来的形状和方式，动物界都有——我们人的想象也就是从动物界表现出来的。这也是以人去理解外界的一种手段，是让我们接触到更深刻本质的手段。 课本准备的实验和仪器往往太抽象化，使学生无法把实验联系到环境中的事实。比如说月球反阳光的实验仪器好复杂，不如用一个灯泡和一个篮球来做，或者学真空的时候可以用打针用的工具来感受。关键是感受，抽象复杂的理解不能帮助农村小孩去意识到我们世界的样子。通过说明的手段只会让学生产生一种空空的感觉，又会使他们顶不住。让学生自己去做和感受虽然只能是我们说明内容的一个小部分，但经历和感受给学生留下的印象，改变和理解比通过说明得来的多得多。当然，在让学生自己去感受之后也需要让他们安静下来，否则感受也无法引起理解，而这种安静是通过老师来讲自己的经历能达到的。老师给学生讲的自己的经历也是通过情感来接受的，因为这让学生安静地参与老师的感受。 艺术能帮我们把自己的感受提高到有意识的程度。所以我很喜欢在做实验后让学生把实验过程画出来。把实验过程画出来会帮他们发挥观察中的意识。但可惜，课本都已经提供了实验的图画，再画就没有了意思。但当我做了课本之外的实验时，学生还是很喜欢把它画出来。如果能用比人更大的物体来做实验，我们也更容易地让全班来参与一个实验。教育局准备的材料往往太细小了。 另一个问题是，我们市在今年要应付普及实验（“普实”）工作，市、自治区和中央的专家要下乡检查实验课的进展。所以今年我不敢真正去做实验，我不敢自由地发挥更适合人类的课堂。为了应付“普实”和“普九”工作，我们需要按照领导的要求来提供又没有用又假造的无数文件，使得我们经常没有了去上课的时间。看来这些工作不仅没有帮助，反而还在影响教学工作。但现在，“普实”工作已经结束了，下个学期我会自由一些。 建立权威的过程 有一段时间，好像五年级的学生对我很不满意，而且我也对他们很不满意，加上他们为了六一儿童节排练的急心。有的说不会画画，有的男生不断跟女生吵架。只有在我变得生气的时候，他们才感觉到我的存在，但我生气使得我自己很不舒服。然后，认为自己是纪律管理员的同学安排了一个集体离开教室的抗议活动，而我把它压下去。我说，班里的合作需要一定的自由，我希望以后再能合作，但现在什么都不行。对于我们班里的事情，我感到了很难过。 三年级的问题不可能发生得这个样子，因为他们还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每当我提醒他们的时候，他们会说“对不起”，只不过一会儿又忘掉自己。但五年级的学生对我有了着急的愿望，故意做错，故意给我看。因为我不明白，我只好增加了互相的不满足。我前年去年的活动班（六年级）看到我难过的样子就问，而我只好回答“难过是因为上不好五年级的课。”我活动班的学生那么懂事，其他班是不是寻找与他们同样互相影响改变的过程？ 其实，无年级去年也做了一次活动，只不过不是我与他们做的。当时与五年级做活动的老师现在又觉得，我活动班的六年级学生对她不满，但五年级的学生很好合作。学生是不是需要通过自己跟一个老师特殊的经历建立一种“老师只属于他们”的关系？我虽然旁听了五年级在去年的活动，但我当时却没有参与，于是也没有对学生发挥他们所愿望的信任和兴趣。但给学生带来力量的恰好是老师对他们的信任。他们怎么信任我呢？我感觉到，我当时仅仅去旁听不参与的行为造成了与权威相反的现象。 我们互相道歉之后，我觉得自己需要发挥幽默，而我认为，在我长期去了解每一个学生的特点时，幽默就会产生。为了做到这一点，我后边就经常在学生宿舍睡觉，然后，安排集体离开教室的学生跳到了我的胸怀上并说“真爽”。 我去过他们家被他们照顾得很好的几个学生也没有了阻挡自己自然玩脾追求的力量。他们告诉我：“你那样不断地关心我们，我们很喜欢，就更是玩。我们就是属于这里环境的那种只想到玩的小孩，我们需要你来打我们。”原来我的提醒在他们的感受中是关心！我又告诉他们：“你们不是坏人，我不想伤害你们，我应该怎么对待你们？”他们跟我达成协议了之后是管理好自己，但其他学生被我批评安静几秒之后又是进入自己心里很急要暴露的事情。在3、4和5年级上，我都能够以理解和幽默建立一种直接的权威，从我们4年共同生活的经历来感觉出来每一个学生需要的不同对待，而学生也相信我的做法会是正确的，因为他们已经经历到了，我的追求高于活得舒服。他们很爱我并很欣赏我对他们的惩罚。我永远都回报不了他们对我的爱和信任。但在5年级上，我甚至都没能成为说过崇拜我的这些学生的权威。 有一天，一个五年级的男生对我说：“那个女同学弄湿了我的纸！”我就回答他：“我知道你跟女生有仇，如果没有这个仇，也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女生非常地欣赏了我这一句话，心里就平安了。从而她们就很理解和支持我。还有另一个骂女生的男生被我明确地说是自己的错之后，下一天就感到我是他的依靠，就喜欢靠着我的身体。纪律管理员也请了我周末两天到他的家，我就跟他的爸爸一起耙田，跟他爸爸交了朋友，也跟这个学生一起晕建筑木材从山下来。我感受到了这个学生的特点就是全心全意地投入，不管顺便失去了什么。虽然这两天改变了我，但我的爱还不够让我在合适的时间以合适的行为行动起来。我的爱总是都会停顿，然后就有其他因素来干扰。 有一天我问大家：“如果你们不改变你们的做法，我就需要改变我的。我要怎么改变呢？他们就要求我来打他们，还有个别的控制不了自己的学生到前边来求我去打他们的头。考虑满足的时候，我的心太痛了起来——我不能打。我就告诉他们，我需要他们的帮助，让每个人写下来我该怎么做。他们在信里表达的是，除了2、3个学生之外，他们对自己的控制放弃了。他们不想乱，是因为感到在对不起我，但在他们的感觉中，乱就是一种自然自动启发的状态。他们很愿意来帮解决，也不理解自己的样子，但又容易忘掉自己。自己吵闹的学生希望被我打或被我扭耳朵，不吵闹的建议用冲厕所的惩罚（大家觉得，冲厕所比被打更难受）。 冲厕所是为大家服务的，扭耳朵是不用说话的警告，所以我们根据大家的意见写下了下面的“五年级内部规定”的规则，并让大家知道：如果情况改变，大家可以来修改这个规则。“老师用扭耳朵的方式去提醒吵闹的同学。如果第二次被提醒，该同学就要在下课后马上去冲厕所（每人5桶）。上课时离开教师的同学不必受提醒，都要冲厕所。”在我给他们写下的同时，学生在我的背后互相帮休整，而整个气氛就像过了崇高节日那样。最后我还让他们决定桶数时，他们全班统一选择了我给他们提供的最高的惩罚数。他们自己给自己定的规则很有效。他们都非常地珍重，因为是他们自己想出的办法。 一种规则看起来是对大家都一样的，但其实不是，因为人本身都不一样。有的学生不把事情当一回事，马上又把它忘了。有的心理很强，被惩罚、被批评，很自然就能承受，很会接受。有的一般都不会影响到课题，但还是被惩罚时，他们很在乎，又愿意承受。最后一种是最难的：有一个学生，他什么时候都会非常地影响班里的发生，不断在印象他周围的环境，但被管、被惩罚的时候，他却承受不了，变得很固执又哭。影响别人最多的人往往是心理最弱的，没有承受的能力。他是属于那种因为自己承受不了就让别人承受（受他控制）的人。对这个学生，我一边不断地又幽默着地修整着他，一边爱着他。 经常有学生去骂另一个学生，然后被骂的就还手。这样的学生好像特别需要我的照顾，因为他们很弱，他们受不了被同学骂，也承受不了一般的学生都能承受的被碰等情况。不出问题的学生很强，我们都很难发现他们，因为他们自力去解决一切内在的困惑，不会把它暴露出来，不会把它强加给外界，不会让外界承受。这样的学生虽然都是吃亏的，但能承受吃亏就是他们的强点。 作为志愿者的条件 有一次从广东来了一个大学生找我们校的小学生玩。但小学生们说：“他太像个小孩，我们不跟她玩。”她在大城市假装可爱和爱自己的社会背景与我们农村的现实太不一样。板烈的小学生在家里劳动，跟大人没有什么区别。生存条件逼迫他们那样，只不过在学校里没有什么逼迫他们的，所以在学校里他们就不那么像大人。有时也会有外面的人到学生的家，搞得很像是了解学生情况的样子。但我五年级的学生却会耍他们说，自己才5岁，或者自己不上学了。 每当这些客人来看学生又走的时候，学生都会非常地害怕我会跟着客人离开。离开的客人给他们一种被忘记的感受，一种不能参与他们世界的感受。离开的客人也让学生失去安全感和对有人属于他们的信任感。最后还有谁属于他们呢？因为学生害怕，客人往往会骗学生说，他们过一个月才走，或者下一个月就回，但当学生发现他们根本做不到时，学生就更失去信任和安全感。 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离开学生的老师会破坏学生的所靠，就像一个叫学生回家，过后又批评他们走了的老师一样。只带一个学期或者意念的老师也一样。平时，作为志愿者的特点也就是短期做事的特点，作为志愿者的人一开始就已经想得到这只是一段最后都要结束的时间，不会是长期的。志愿者这行职业帮不了学生，因为短期性使得志愿者不可能把自己长期的命运整整与一个地方联系起来。农村最需要的，其实是城市人长期的时间，是城市人的命，不是知识或方法。 短期起不到帮助，方法是农村的老师不需要的，作为手段的方法在这种地方根本不起作用。唯一能起作用的，是学生对老师发挥的感觉，是“这个老师完全属于我们，不可能被拿走”这种感觉。这种感觉会给学生带来力量，而这种力量就替代着所有的方法。学生去学习所靠的最关键，是老师与学生之间的发生，包括身体、心理（灵心）和精神的发生。这就高于所有的方法。如果一个志愿者给不了这些，他在走了之后留下的只有了空虚感而已。 我还想说得更清楚：学生希望找到只属于他们班的一个人，一个信任他们的人。所以只有我们把学生看成自己的命运，允许学生的事情影响到我们（老师）的命运，也让学生感受到这一点，学生才可能把老师当成是真的、才可能接受他的，并发生真正的改变。如果一个志愿者老师的心、希望或未来不在这里，这里的学生也就没有希望。如果你只是经过的，你别想做学生的权威，别以为能改变什么。学生都想把他们的希望放在你的心里，但如果你走，他们的希望也就被你拿走了。下一个志愿者更困难，没有人相信他。 如果同一个学校里的外地来的志愿者太多，这也会有一定的问题，因为外地志愿者很容易变成一伙人，以外地的眼光来看当地人。这样的话，他们就会发挥一种排斥当地人的心态，很难变成一个属于当地的人。但如果不放弃自己与当地的不同，志愿者也无法起到真正改变当地的作用。只有我放弃所有我与当地不同的特殊生活，放弃自己特殊的地位，我做出来的与当地人不同的事情才可能被他们接受。如果我保持与他们不同的条件，他们就永远会说，我所做的是因为我的条件不同才能做出来的，他们自己不可能一样。 为了能够在当地起到真正的作用，我还需要允许当地人（主要是学生）来改变我的命运。只有我允许他们来影响我的命运，他们才可能从我这里接受，让我同样去影响和改变他们的特点。 我在这里也不必写出我的方法，因为第一我没有方法，第二我认为方法并不关键。在教育上没有绝对错误或对的做法，关键的是心态。只要有合适的心态，任何地做法都能变成合适的，而合适的心态是通过精神科学对于人类的研究和了解能培养的。如果我们相信学生能做到某件事，我们的信任就是他们所需要得到和能靠的力量。我们的信任就会变成他们的力量。 让教育适应事实 我没有什么教育理念，我只是去观察学生，然后让教育适应我观察到的实际情况。我对普遍教育的感受就好像是在某人的办公桌上发挥了一种模式思维的理念来编辑一套课本，然后把这个理念强加于事实。对小孩来说，这样的教材很不熟悉，是忽略小孩天性的。当然，在他们只接触到这些之后，他们也会适应，但同时会失去自己的天性。我不如在学生的生活中去找课堂的内容。 如果我们有了对于什么是理想人的想象或定义，如果我们想让所有的小孩都变成跟我们这个想象中的理想一样，这也是我们忽略了小孩自己已有的因素。这种“小孩该怎么样”的想象像一个墙壁一样站在老师与小孩的之间，不让他们发生真正的交流和理解。 但如果我能够去观察小孩的成长过程，我就能发现：一开始好像没有自己特点的小孩慢慢地去形成和表现自己已带有的某种特点。在成长的过程中，具有自己特点的精神灵心因素会越来越清楚地从他物质的身体表现出来。通过这样的观察，我就感受到了进入物质世界的精神，也感受到它进入物质的原因：只有在物质的生活中，精神才能经历到考验，才能有发展。然后我就能问自己：“我怎样才能支持和推动这种精神所需要的过程呢？”当我提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并没有了对某种目标的想象，仅仅有了对于所观察事物的爱，而这种爱就会起到作用。 非常聪明想出来和建立的计划、目标或规定不会起到任何作用，是因为这些计划、目标和规则不给人带来力量。反而，它们还会让本有的力量萎缩。为了不要让别人的力量去消失，我永远都不要建立自己的理念。假如我也去建立某种理念，这对别人来说只会是一种规则，让他们认识不到小孩的事实，因此也让他们失去自己的观察所带来的力量。我就认为，一个班所有的教育方法，都必须从这个班特有的学生和老师来找到。 每一个老师都有做研究的必要，否则的话，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失去“坚持”的力量（在他的感受中好象仅仅是一种坚持而已）。如果他会做研究，在他的感受中根本不是一种坚持，而更是一种不断更新的源泉。为什么呢？如果他能了解到人类在物质中的出现所基于的精神规律，如果他能了解所有的事情与人类发展的关系，他就能感受到一种巨大的责任和兴趣。为了这一点，每一个老师都需要做研究。如果做了之后，他六年级的学生就会有兴趣地问：“如果我们吃带有狗基因的狗肉，我们为什么还不长得像狗呢？”碰到这个问题时，我就能够回答：“基因是生命力的物质密码。这个生命力在人的肠子里会被我们弄死，而在人的肝里，死的营养体会被增加人的生命力。” 从好感的产生到记忆力的消失 在2007年的暑假时，我都没带在学校里，而是跟学生回家住，差不多每天都住不同的家。我一边跟他们玩，一边帮隘洞实验班招生（给他们发申请资料并办理录取手续），一边在他们的家里翻译史代纳的书《精神科学》。这段时间，我真是感受了快乐和安静。由于路塌方了，我们乡不通车的时间有一个多月。大部分学生的家长也不在家（去打工），所以都是只跟学生生活在一起而已，真是过得很舒服。我们村停电18天的事情也影响不了我们的快乐。 不管是学前的还是六年级的小孩，他们都会自己去创造一些玩的方式。有的在草堆里制造自己的小家，想在那里过夜。有的在家里给自己安排一个小区，在里面当一个狮子。有的在土坡上建设小路，把石头当车用，在那做工（玩建设）。有的用木头来制造些古老的武器，然后比武。这些玩发在农村都非常地普遍，没有人在注意他们，但他们这样去玩是心理非常健康的。 在我翻译的这本书的印象下，我的与学生的内在之间所发生的在这次暑假引起了我自己很大的变化。这个内在变化，我暂时还无法描写。那么如果写外在的发生，这又会破坏学生的隐私权。但其中能提的一件事情是：我跟2003年活动的一个老学生创做了一首歌曲。一开始，这个学生想在短短的时间内得到很多很多的歌曲，但最终我们就用了整两个星期的时间来编了一首歌《我属于你》，包括配音，还把它录下来。有一天在我一个人去放马的时候，在淋了一长大雨之后看到升起来的污，我就把那首歌的铺写出来。 我都舍不得离开学生，离开他们就等于放弃他们。如果不要让他们放弃自己，他们就是需要我在他们的身边，不管是做什么。我就都在他们这里翻译书并把自己交给了他们，也就是欣赏被他们接受。在这次暑假，我就这样学会发挥自己与学生之间的一些本能，也就是好感所带来的本能。在谈一些看法的同时，我学会接受和欣赏一切，不去怀疑，都放弃自己的不同。我学了没有任何怀疑的好感，这种现代人越来越失去的教育本能。现代的媒体促进的智力和意识让我们失去很多的本能，让我们犯无限多的教育错误，但我翻译的书给我带来很多对人类的理解，而这种理解就重新给了我带来过去的人自然具有的一些教育本能，让我与学生的感受融合在一起，让我们有互相的吸引。所以我很喜欢翻译带来这种理解的书。 我在自己的身上感受到了：如果能通过身体来接受（不是通过智力的理解）、通过身体的承受来感受、又通过身体去发挥行动，去改造我们身边的环境，那就是使用四肢的学习，是发挥好感的学习，是带来力量的学习。头脑做反射工作的智力学习反而让我们产生反感，让我们失去活力的力量。所以在见到学生玩电脑游戏时、在见到他们生活在电脑模式化的幻想之中时，我就很痛苦。 在跟学生分不开的、发挥了无怀疑好感的生活中，我还越来越害怕失去学生，失去我在他们板烈这个家的生活。这也是因为我在学会好感的同时失去了回忆的能力。 我与自己的过去已经断开了，感觉好像离得很远。有时我会收到过去朋友的来信，但我已经无法记得是否有过这样的朋友。我已经不敢离开板烈这个地方，因为我怕再也找不回来这个家，在外面失去自己。我的记忆力快速下降，很多发生过的事情，我都不敢肯定是否发生过。我已经不清楚自己的过去，几年前我是什么人，我都不敢肯定了，也不敢相信别人给我说的那个样子。我只知道我的现在，甚至也怀疑过我的现在，怀疑自己是否在身体里，使得我很害怕失去我的现在，不敢离开我的现在，不敢离开我唯一记得起来的自己。 跟着学生到初中 我虽然从二年级开始已经认识前年和去年做活动的这个班的学生，就是认识他们5年了，但这个时间对我的研究来说还不够长。在他们今年从小学毕业之后，我还想继续跟他们做活动，就是在初中去做。我在隘洞中学当老师的老同事和朋友也非常想作为一个实验班的班主任并很想接在板烈跟我做过活动的学生，所以我们就一起想怎么做。由于我这次暑假在学生家里做的招生工作，板烈毕业班就有了18个学生报名了他的实验班（其他学生转到了现成比较“好”的学校去上学）。 虽然隘洞中学的新校长很支这个持实验班，但他要求起码要有40个学生才能开。为了满足这个要求，作为实验班班主任的朋友在开学的几天非常地头疼，非常地忙，开学的第一到第三天都没有时间见学生。但型号有我这个学生已经熟悉的“老朋友”来陪伴着学生，跟他们一起去克服上学要面对的问题。这些问题包括：到了要求进教室时，学校还没有给他们班安排他们自己的教室，没有给他们安排宿舍等等。我跟他们多次搬宿舍，多次清理以前的学生没有清洁过的垃圾。如果这几天不是与他们同住，我也不可能及时发现他们所碰到的困难，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其他班的同学和老师看到我与学生亲密的关系，都感到很惊讶。在第四天班里已经达到了41个学生、班级情况已经稳定下来的时候，我就回到了板烈小学去。 另外让实验班的班主任辛苦的一件事，是志愿者教师。有了好几个志愿者答应过他去隘洞跟实验班做活动，但最终他们都没有来。还有四个德国志愿者想来，但无法办他们需要办理的居留手续，也就没有来。不管这些困难，在2007年9月3日我在板烈的活动班的学生还是成功地成为了隘洞中学的实验班。又见到了我6年前在隘洞的同事很希望我多来他们校与实验班搞活动，使我感到又多了一个家。他们对我那么热情。想起媒体乱编出来的新闻“……被隘洞中学开除”，真是对不起他们学校。 二年级的小学生需要什么 我们现代的课本努力地帮小孩进入我们的社会，好像编课本的人不知道，小孩还没有进入比社会更基础的东西，也就是他们的身体，甚至也是他们的心理世界。小孩进入他们身体和心理的各种各样的方式还不适合让他们做事，还不够完美。还不懂得使用自己意志等心理力量、也不懂得使用自己身体的小孩，他们怎么可能在社会里做人呢？所以我过去的活动不是从社会意义来考虑的，而是从对心理和物质世界的感受、协调和认识的需要来考虑的。比如学动物界特别能帮小孩弄清自己的心理（所有动物的心理特点，人也都能发挥）。 准备到2007年秋季学期时，我们校的老师问我，能不能跟二年级的学生长期做一些事情，一直做到毕业。我就一边观察这个特别不好动的班（特别是女生），一边开始考虑小年龄的教育。这么小的年龄对我来说是个非常大的挑战，我觉得，很可能要失败，或者我找出完全不同的做法和心态。我先考虑： 小年龄学生的精神（思维）和灵魂（情感）都受到着身体的约束，身体又受到精神的作用。他们的物质身体与精神是一起发展的，是一体化的，而小孩自己也感受到他们精神与身体的一体化。成人的精神已经从物质身体的约束解放出来了，独立了。这是我们现代的逻辑思维做到的。在古代时，人们还没有这个解放自己精神的逻辑思维能力，当时的人都像我们现代的小孩一样：他们的思维被身体的欲望而引导和控制，他们身体里的一些过程决定了他们的思维。在人类发展的过程中，或者说在一个现代人变老的过程中，身体会退化，使得这个身体越来越少地去约束这个人的思维，使得他的精神被解放。这是小孩与成人的差别。在小孩中，物质和精神是一个整体。如果我们能观察到这一点，这就会改变我们对他们的看法和态度，让我找出更适合他们的心态和手段。而这个手段一定会通过小孩身体的行为去教育他们的精神。 二年级的学生还是睡眠在自己身体进行的活动中。他们虽然不断在进行活动，但他们根本不知道（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他们相信，一切都是好的，一切的发生都是自然的。他们就完全把自己和自己的行为交给环境，都在追求把自己与环境融合在一起。他们的心就是生活在环境之中，不是在自己之中；所以他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这个情况需要慢慢地被改变。从7岁起，小孩需要发挥灵魂的美感，我们的做法需要支持他灵魂美感的发挥。否则的话，这些小孩的灵魂就会停顿在本状中，以后都不能学会自由的思考和自由的行为。如果我们从7岁起不让他发挥灵魂的美感，这就会造成以后盲目的依赖，会造成对书、协教等的盲目信任。但我想培养的不是这些，我想培养的更是从14岁起要出现的自己的认识和自由作出决定的能力。被我培养出来的成人不应该相信自己不理解的东西。 在确定具体内容之前，我先去观察，先总结了下面的一些特点和需要： 通过模仿、仿造或者跟着的感受从我们的环境那里接受着它所包含的精神。又把精神带到环境中去，根据自己得到的想法去改变环境。二年级的学生还太小，9岁之前的学生还不能不动地去承受，而只能去创造和表达，在表达中感受着美。但他们也需要从外往内的发展。他们的精神还漂流着在环境中，所以小孩不断地活动，无法分自己与环境。在成长的过程中，这一点需要改变，他们需要慢慢地进入自己，也就是说，让精神进入到自己，让它成为自己的自我，建立一个只属于个人的内在世界。所以我需要让他们做一些小的动作，让他们完成需要仔细小心的任务，不让让他们做那种消耗精神、让人失去自己的大动作。 小孩需要学的，是感觉和行为之间的协调，是那种在弹乐器时需要的本能化的协调，还不是通过逻辑思考的协调。这种协调肯定要是在某个物体上学的，因为这样，小孩才能正确地进入到我们的物质世界，抓住和改变我们的物质世界并在长期改变它的过程中来培养出自己的意志。需要的就是，使用自己的感觉去改造某个物体，让12种感觉与行为统一起来（协调），以仔细的动作把这个物体变得很美，也就是造出文化品或者仿造某个文化品的模型。在这个模型上，我们能让好的表现得美，让坏的表现得丑，让对美的好感和对丑的反感来替代我们对学生抽象的道德规则。先创造着感受，后去制造并完成。如果是模型，这也更容易让孩子进入自己，更容易帮他们建立个人的内在世界。 我在这里写的，当然只是农村小孩的需要。城市小孩需要的是完全不同的，因为城市的小孩不像农村的那么发挥往外。我不要考虑我们现代的教育缺少或做不到什么，这样的考虑只能让我的课变得更糟糕。更合适的做法是，从孩子发展过程的本质来找出一些适合的做法。关键的是过程，不是计划（调查）和结果。二年级的小学生就需要在做中感受，后边能产生的认识还是太早。他们也还不要来评价自己所做的事情。 未来的人必须学会去发挥活力的力量，也必须学会清醒的心态，否则他们就无法解决未来的问题，无法解决对自然的破坏和新技术（信息）所带来的问题。当然也不能太清醒，太清醒的状态也就等于太敏感（过敏），使得医生需要给一些让人睡眠的过敏药。我们老师就必须懂得一些手段，让学生去发挥活力的力量，又让学生去发挥清醒的心态。所有在物质世界上的发生，都是靠这两种力量的，都是靠创造和安静，或者说乱和定死。活力的创造和乱，这是同一种力量的好和坏的两面。清醒的安静和定死，这也是同一种力量的好和坏的两面。这两种力量在任何的事情之中都会起到关键作用，而未来的人就需要学会合理地去使用它们，去避免乱和定死，去发挥活力的创造和清醒的安静。 过了一段时间，我能够更具体地考虑：学生需要建设基于规律的一个东西，是“好”的规律，也可以把他们要建设的拿个东西看成他们的精神能进去的一个“房子”，代表他们身体的一个房子来作为他们内在世界的模型。我想让他们在做中从外界那里接受着建立自己身体的力量。我们建立的“房子”要是从一些起到心理准备的活动来发展出来，不要是根据计划来做的。只有在做中形成结果的方式才是有创造条件的。 跟二年级的学生创造文化 我先从画线条，从不同特点的形态开始，然后从这些基础来发展其他的内容。画形态时，我给他们画的是很慢，而他们特别地着急，想一下子快笔地成功。如果没有比我快，他们就说“我不会”就放弃。 所以从第二天起，我每次开始之前与他们唱我给他们编的一首歌： 我们都是一家人，互相爱，互相帮，没有事情难。 只要团结就不怕小矛盾、大灾难，什么都能承受啊。 音乐更能给他们带来节奏，而节奏就给我们的事情带来活力。但我不让他们太大声地唱。大声会使他们疯狂地脱离自己，但他们正要学的是进入自己。 第三天，我在唱歌后给他们讲了故事：从前有两个人，他们都建自己的房子。一个什么都不说，天天做，第二个都在给别人说他要建的房子，来不及做。第一个人建完时，人们问了第二个。他就说：“太难了”。在他们班里，这个情况也越来越明显。有的女生说“老师，给我画”，把自己搞得很可怜的样子。我幽默地模仿着他们的声音说“不帮，你们马上就哭了”，而他们也就觉得自己可笑，但还是怕自己出力去开始。 然后，我以我们画形态的方式开始让他们表达两种力量，以所有的事情都去感受这两种力量。一种是发挥往外、追求不具体、乱创造的活力。另一种是发挥往内，稳定固定化、保持自己规律的认识。从这个时候开始，我就以所有的手段都尝试通过让学生去做来调整他们的这两种心理方向（力量）。我也不知道这样来做正不正确。反正我这时就认为，所有的生命都需要节奏，需要两种方向之间的变换。节奏是生命的真理，节奏在给我们继续的力量。像身体需要呼吸那样，我们心理的灵魂也需要往内往外，这种变换的能力。如果我们的心理都只发挥往外，这就会让我们生病。都只发挥往内同样让我们生病。学会心理的呼吸，是生活中一切做法的基础。 有一天，我给二年级的学生讲了这样的故事：从前有两个人，他们每一个人的需要很不一样。每一个人给自己建了房子。第一个人需要多活动，喜欢变来变去，发挥很多的力量。第二个人需要一个很整齐、很有规律的自己能安静思考的空间。建完了，他们就一个看到另一个人的房子就问：“你的房子怎么有那么古怪的乱凸出的地方，到了里面，都不知道该在那里坐下来”。“你的房子怎么像一个立方体，人在里面能活吗？”然后，我让学生用泥土把这两个房子雕塑出来，但学生基本上做不到，注意力只在泥土这个材料上，他们的想象力没有带他们走。农村小孩就是没有想象力。 下一天，我继续讲了这个故事，讲了第一个家的情况怎么不断在乱变，但里面的人感到无限的力量，永远都不会累。我又讲了第二个家里的生活如此有规律，虽然这样很累，但里面的人非常地清醒。然后我让学生用红色的水粉画第一个，用蓝色的水粉画第二个家。 在做二年级的这个活动的过程中，我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我一直都在找一个专业的权威，一个能引导我，能给我肯定感的权威。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一直都没有自信的感觉，很希望有一个人来确定，来让我明确地知道正确的做法。如果有这样一个人，我可能不会像现在那样失去方向，失去追求，失去责任感。但我这个愿望肯定是太过分的。这样一个权威怎么可能到我们的现实中来，怎么可能到我们的村里来？如果是我到他那里去，我又变成了一个无用的客人，一个不做事的人。没有了我的工作环境，进入了一个不属于我们现实的环境，我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会，什么根据都没有。所以我不能离开这里。 其实在前年，我眼光中很大的权威来过，而我当时能带他走山路看我们农村的生活3天。但我们没有想到去谈我的工作。所以，我还是把书当成我的权威吧，自己让自己努力吧。 我活动上出现的最大的问题是，这个班没有建立什么礼仪文化，接近下课时，都是在乱中消失的。我在下一步应该跟他们建立礼仪。我首先的想法是：学生的态度很像野人，他们需要的礼仪也就是野人时代的，也就是那种个体为了集体去牺牲的礼仪。我就想让个体根据礼仪规则承受，让他产生尊敬感。他们需要早期的历史上有的那种神秘感，让神秘感来引导和推动着他们。但随着长大的过程，人要脱离神秘，必须越来越清楚地去认识。如果一个成人还在神秘主义之中，那就非常地糟糕，他就没有了精神上的自由。 但后来我又想了，个人为了集体而牺牲，不如大家一起来创造文化。我另外想给学生带来一个让他们快乐的因素，是每次准备到下课时要唱的歌。我就给他们编了我们课题（两种力量）的歌： 从前有两个人，他们多么不一样， 一能干热闹，另一整齐安静，好像都是融合不了。 外向的容易变，让我活起来， 内向的很有规律，让我稳定清醒下来。 热情血，冷静的头脑，我们都需要你们帮。 两种都构建我们身体，构建我们家。 大家活跃团结的集体为了每一个人服务， 其中每一个人也为了大家团体服务。 有了我们每次准备到下课时都要唱的歌和其他固定礼仪，学生就感到非常地舒服，自己就变得完全地安静。他们也很欣赏了我给他们介绍的，上次还想扔掉的自己的画。但这一天也是最后一次成功地进入了合适的心态，因为后边，媒体的骚扰就开始。心态有那么重要，是因为他们还不能通过语言去理解我想给他们带来的。 在另一天，我继续给学生们讲故事：如果我们一起来建一个房子，这个房子就会具备所有的特点，会满足所有的需要。从而他们就决定：第一个人来建房子的外表，第二个人来建房子的内部。他们让房子的外表接受和给予生命的力量和太阳的热情，让房子的内部保持着安静稳定和月亮的清醒。然后，我让他们用红和黄的水粉来准备房子外表的材料，下一天，我们又把它叠成往外发挥力量的“光线”，让大家成为一个圆圈，把光线放往外。下一个星期，我又让他们用蓝和绿的水粉来准备房子的内部。在下一天，我们也就叠了一个被保护的空间，成为一个圆圈并让它在里面合成我们集体的空间。 在一个星期，都是黄红往外的火，另一个星期都是蓝绿往内的深深的凉。在第三个星期，我还想把学生的作品合成了一个大的射往外又保持内的艺术品。但我们没有做到，因为我无法进入适合他们的心态。这也就是教育上的一种规律：学生的行为靠着老师的心态，不靠着老师的行为。当然，如果一个老师的行为不好，这也会影响到学生，但学生的行动和行为所靠的力量还是老师的生命力，而学生发挥生命力所靠的力量是老师的心理动力。学生发挥心理动力所靠的力量又是老师自我的意识。 所以我说，在我没有了适合的心态时，学生也就没有了能靠的力量。不管我用的外在手段有多严重，他们都没有了服从的力量，过一会儿又乱起来。外在的手段只会让他们难受而已，甚至还会破坏他们服从所靠的力量。我发挥不了适合二年级课堂的心态，我就只能起到破坏而已。 疯狂的媒体 隘洞实验班的信息引起了很多媒体的到来，而这些媒体也就想通过实验班找到我。但他们也知道我不喜欢上媒体，所以他们就想了很多办法让我接受。比如一个人骗我，说自己是民间慈善组织的代表，想资助我的学生，拍出的照片只是留给自己看而已，但过了几个星期我知道，他是一个全国性杂志的记者。那种城里人的想象力就是很厉害，他都可以靠自己的想象，把我父母的故事和我个人的感想都编出来。 他的文章又引起了很多电视台的兴趣。其中有一个电视台的负责人压我说，如果我长期不跟媒体合作，我将就必须离开中国。在我顶不住媒体给我造成的压力时，我也只好离开。如果总结别人给我说过的话，也就会得出这样的意思：“虽然你的研究没有了价值，但我被你的行为感动。”感动有什么用？ 唯一让我考虑接受采访的因素，是对教育事业发展的帮助。但这个电视台的负责人给我说的采访内容对教育的发展却没有用，基本上都是一些无聊的个人感受。她说要通过感动人起到帮助的作用，但我不想感动任何人，这样就没有留下接受采访的理由，只留下了副作用而已。然后她又压我说，如果我不接受她的采访，她就会被开除，然后自杀。然后，县政府和教育局来电话要求我配合。 过两天又来另一个电视台的电，话想拍我的故事，是以情感为主的一个栏目。他们说，我不愿意公开我个人的生活，是我很自私，但我又觉得，表现自己、把私人的生活公开化，这都使我很难受。为什么不能关注事情，为什么一定要关注一个人？这不是害人吗（上电视就像吸毒一样）？为什么我不能像别人一样只为了自己而生活？我做出的研究是为了大家，但我私人的生活只是我自己的。在另一方面我又能理解，因为我也知道：我这个爱好者做的研究不可能有大众化的价值，所以想给媒体说我的研究，这也是太过分的一个愿望。 这种心理压力使得我快要崩溃了。到了其中一个电视台要来的那一天，我已经顶不了对我的压力，就发了高烧。但幸好，他们在要拍的那一天已经了解到我真实的情况，然而就放弃了。不少的媒体在跟我通话后了解到了我真实的状况之后非常地理解，自觉就放弃对我的采访。我非常感谢这些媒体的记者们。 这段时间还是经常来各种各样电视台的电话，是说服我，为了他们的需要接受采访，暴露我个人的生活。这段时间，我的心理一直都非常地紧张，我的思考都在围绕电视采访，根本不在学生那里，根本不在我的活动上。刚成功地建立了二年级的礼仪，第二天我就已经无法再次进入适合他们的心态和气氛，唱歌时也做不到。我都已经无法思考能够引导小孩感觉的做法，使得我的活动变得很像是死板工作一样。最后，因为进入不了学生所需要的心理状态，我不得不放弃跟二年级的活动。幸好有另一个志愿者来接与这个班的工作。 我还想着：我这么固执，不仅让电视台“完成不了他们的大任务，也不给观众一个被感动的机会”。在这个伟大目标之下，一个小人被破坏了的工作算得了什么？也许，其他老师都比我厉害，但如果去教室的路上我的心不完全在学生那里，如果是分裂的，学生就会无意识地感觉到课堂的分裂，从而就做不了事，课堂变得很乱。如果在上课前的一个小时接到陌生人给我的消息，我就会有这样的问题。如果是电视台的，我就整一个星期都恢复不了适合课堂的心态。可能是我特别弱，特别容易受影响，但我主要工作就是天天来培养自己适合课堂的心态。为了这一点，我需要出我最大的努力。 我越来越明显地感觉到：我自己的教育研究和实验还不成熟，不能去推广。我非常地后悔在7、8年前做过的推广工作。假如现在还没有引起别人的关注，那是多好多自由的一种状态。现在，外面的人对我的期待很大，但如果有不专业的人来看我给学生上的课，他们也看不出来我与其他老师的任何区别。由于这个原因，还有因为我在别的大人的面前无法发挥学生所需要的那种心态，我就不敢让任何大人来听我的课。 如果想利用我与学生之间的发生和关系去追求其他的目的，比如是写书这种不纯洁的动机，这就会以不好的方式去影响我与学生的工作。对具体事情的描写不仅会违反学生的隐私权，也特别容易危害学生的健康发展，危害我的工作。所以我在第二本书《是什么给我力量》就没有写学生具体的事情。另外我想：我写的第二本书比第一本《与孩子的天性合作》更深刻一些，使读者和出版社的编辑都说“看不懂”。如果还写第三本，肯定会更深，读者肯定更看不懂。由于这两个原因，我不如不写第三本书。 通过顺序传达的力量 有的人可能想，我在板烈做过的事情成为他们的机会，是很一个多短期志愿者能去开展活动的机会。去的志愿者越多越好，因为每一个志愿者都会带自己不同的方式，给学生带来丰富。我们也可能不断地想增加手段，再一个再一个特殊的手段，可能希望以“多”去提高质量。但这就很像我这段时间吃和打皮肤过敏药一样：越吃和打针，不仅没有好转，还增加了一种一种的副作用。最后在处理副作用的治疗上把整个身体的自然能力都彻底地搞毁了。真是后悔我当时开始做治疗。教育也一样。每一个增加的老师，每一门增加的课，都是我们给学生增加的“药”，都会引起一些我们以新门课想解决的副作用。兴趣班和爱好班更是如此。 为什么不用多几种手段来上一们课的同一的一个内容？我也后悔我开始给二年级上的课，怕他们不够丰富，就每次都做了不同的事情。我虽然尝试用不同的手段来围绕一个不变但有发展的内容，但学生感受到的却只是捣乱而已。现代社会最缺少、最需要培养的才能，是坚持，是长期的意志，是让我们真正去完成一件事的力量，不要在它差不多的时候就放弃做别的。所以学生也需要整天整个月都跟着同一个老师去关注同一件事情（课题），就像我在我们小学研究了感觉中的意识，做了四年一样。不要总是想“还能做什么”，因为我们越增加，我们做的就越没有了内涵。反而，如果能只做一件，这一件比很多更具有力量。 以前，我最感兴趣的课是综合实践活动课。这一个学期，我们学校终于得到了这一门课的课本（新教材），让我很高兴。但越看课本的内容，我就越失望。现在，我最不喜欢的一门课就是综合实践活动。这一们课上要做的，好像只有做计划和评价，就是最容易破坏（弄死）孩子心里的两件事。虽然，老牌的课本单一地注重知识，但起码有了内容。这些新教材反而都没有了内容，只有了把一切都弄死的方法。我们现代的社会好像也就是这个样子：大家都在做策划和评价一些项目，但大家也都找不到项目的内容。或者说：500个人帮5个做事的人做联系、打主意、做宣传。 在我上课的方式之下，在学生回答问题或提出某想法的时候，评价失去了任何的意义。我都想不到说“错”。如果学生说的话对我们的研究有帮助，我们就使用，在它不对的时候，我就问学生：这个想法可不可行，存在了什么问题，然后根据问题来继续想。 如果我们问“鸡是不是鸟？为什么？”这虽然让我们知道，但不会满足小孩对感受的可望，从而也进入不了推动着他们的感受世界。如果希望课堂上的事情能变成他们生活的动力，我们就必须走三步，先做后感受再后才认识到之中的真理。这也就是先仿造某样东西，做它的模型或画它的画，然后欣赏，感受它的特点，最后分析和区分。在低年级，特点是心理的，在高年级，特点是动物等本质具有的技术和能力。 不仅在一节课的过程中，在人成长的过程中，我们同样要注意到这三步的顺序。早期的小孩需要做，小学年龄的小孩需要感受，而中学年龄的小孩需要认识。对语文课来说，这就意味着先说话，后才去理解自己说的话所内涵的意思。到了成人年龄时，这三步的顺序就已经到达了目的状态，到这个时候，我们做事的顺序也已经倒过来了，变成了根据自己的认识去做事的顺序。 因为这一点太重要，因为在这个学期我看得更清楚，我想再次谈谈我们的课本先提供知识，后让我们来证明的做法。这一点太影响了我们整个社会的状况。在现代的社会中，人们的信息量和知识量非常地多，机会和追求也非常地多，但由于多，人的行动力就被分散了，被弱化了，人都已经失去了行动的力量。这也就是我们课堂的顺序培养出来的状况。我们先得到了知识，后根据已经定下的目的去完成，使得我们虽然知道社会等问题在那里，但我们并没有了改变现状的力量。只有我们把课堂的顺序倒过来，我们才可能培养出能改变现状的人。 那么，为什么这三步有效呢？我们要认识到的精神，或者说真理，也可以说规律，它都存在于外界的万物之中。我们通过身体的动作，不管是四肢的还是感觉器官的动作，都是从外界那里接受着这些精神（我们通过自己的行为与外界打交道）。然后，我们在自己的身体里感受着这些动作给我们带来的什么，而再后，它就被传到了我们的头脑中去，在那里面、在额头边被反射，使得它变得清醒有意识的认识。 其实，这样还不是整个过程。在后边，被反射而被认识的东西又会被传到我们有情感的范围、到我们的节奏系统中来，在个人内在的情感之中被保存下来（记忆）。这样被我们的情感世界具有的东西以后又会决定我们的行为，我们的行动。这样说才是这种循环的全部。后边的部分是我们通过教育要达到的，而前边的部分（三步）是我们教育的手段。如果有前边的（行动、感受、认识），很自然也就会产生后边的（在情感中保存下来的又决定我们的行动），只不过这要时间。如果我们想直接地通过知识改变行为，那是行不通的，那是失败的教育。 为了培养改变社会所需要的力量，我就这样把教学的过程适应了成长的过程，先让行动，引起感受，最后去认识。再说：最先要行动，也就是做实验。在行动之前，我们有可能提出一个根据上一次实验得出的，现在要弄清的问题，但千万不能先有知识或对结果的目的。在行动后会产生感受，而最后，我们通过分析会自己找到（发现）知识（规律）。这个让学生自己去发现的顺序不仅能培养学生的研究精神，它还能保证学生不消失的行动力。我不会先问“自然的风是怎么形成的？”我会让学生无目的地去做，在做中感受，最后才发现这原来是什么。 我犯了一个大错误 在我的自然和美术课上，我犯了一个大错误，我上的每一节课都是一个新的开始，虽然内容有连接，但前一节课上的行为留下的后果，我都努力地把它抵消了，不让学生受到这些东西留下的影响。现在我才看得出来，我课上缺少意识而造成的不安（乱）就是因为我这个做法才造成的。一种没有结果的生活是不实际的，它一定会造成不实际的思想。 学生不是故意的，但他们就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才影响课堂，让大家难受。不让大家承受，这只能通过让自己难受的意识达到。只有他们自己意识到，只有产生的意识使得他们自己难受，他们才可能不让大家承受。为了达到这样的意识，我就必须跟学生做些有结果的事情。如果只是每天做，然后，下一天的事又不基于前一天得出的结果，他们怎么能学到有意识的行为呢？其实，他们的行为需要造成下一天的命运。这不是惩罚，而是他们要靠着自己做的事所造成的结果来继续做事，同时要看到同学如何去做。 如果每次画或写了什么，在以后的日子再也看不到它，学生就会觉得，自己的行为永远都不会有什么结果，不管做什么，都无所谓，因为它再也不回来（没有结果）。但如果学生能在下一天看到（面对）自己昨天的作品，他们就会非常地满足，又会产生一种对自己行为的意识，而这个意识就能使得他去调整自己。只有他们在不远的将来再次碰到自己所做的事情或东西，他们才可能感到自己所做的并不无所谓，反而是有价值、有作用的。这样通过结果培养出来的意识不会让他们失去行动的力量，反而还加强了它。 所以我要让学生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回来，让学生接触到他们做事的结果和做过的东西。但具体怎么做呢？这就要成为我下几个月的研究任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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