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代大师与他开创的高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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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湘波，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深圳市关山月美术馆馆长，国家一级美术师。曾出版专著《艺术大师之路·关山月》。发表关山月和岭南画派研究论文20余万字。 谈艺术 他每个时期的作品都在变 南方日报：关山月毕生的艺术探索，显著的个人特色是什么？ 陈湘波：许多国画家只是遵循一套表现形式，然后从中不断完善。然而关老在艺术上对自己有很高的要求。他很重视这种生活中的感受，对每一张画、每一个具体的东西都力求有所突破。他希望每幅画都将一种特定的感受表达出来，甚至连同一个景都力图做出不同的效果，而不是沿用一种程式画到底。 当然，有些人从另外一个角度说，觉得他的作品好像不成熟。其实关老一直强调，艺术创作应保持探索的态势。关老对艺术一直保持着一种长久不衰的欲望和追求。他每个时期的作品都在变化。哪怕到了晚年，他仍然很花精力去创作一些大型作品。因此，他的画作能够给我们呈现多方面、综合的素质和修养。 南方日报：关山月在题材和立意上，具体有什么方面的创新？ 陈湘波：关老的画作既有重彩的，也有水墨的，还有用线勾的。而从他的艺术作品中体现的艺术本体含量也更为丰富。他对传统文化的主题也有所突破，比如梅花在中国文人心中表现出来的都是孤傲、冷清、清高的一种知识分子人格形象。但关老的梅花一反常态，表现出来的是一种积极向上的、生机勃勃的社会精神，甚至还带有一点英雄主义的气质，很火热。此外，他还不断尝试通过国画反映现代生活，以前没有人画煤矿和工业，但他的《煤都》将这些现代场景与水墨结合得很到位。 南方日报：作为岭南画派的第二代代表人物，他对第一代的突破在哪里？ 陈湘波：第一代岭南画派对后人的贡献是开创性的，但他们的艺术作品还不是很成熟，还能看到日本的或者西洋画比较明显的影响。而且，其实高剑父他们到了晚年的时候，又回归到传统里面来了。而到了关山月的时候，作品已经是很成熟了，而且他在宏大叙事和题材的表现和拓展方面，以及描画现实生活的深度方面，对第一代都有很大的突破。 关老是很善于学习的人。他不仅从岭南画派前辈学，也从其他画派里面吸收的，不只是技术，而更多是在艺术观念方面。在北方画家里面，对他影响最大的是傅抱石，而他与其他艺术家都有所交往，其中又以北京的艺术家最多。因此，他对全国有这样的影响，跟他的视野走出岭南很有关系。 南方日报：岭南画派特别重视反映现实和为大众服务，那么关山月如何兼顾艺术性？ 陈湘波：关老曾经说过，他这一辈子是“带着镣铐跳舞”。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他的创作一方面要反映社会发展的所需要，但同时也要追求在艺术上有所突破。关老最了不起的就是，他始终没有放弃对艺术本体的追求。 他在每个历史时期，都会产生一些很能反映这个时代又让人惊讶的作品。这些作品既能与当时的社会主流相吻合，又有所突破，而且具有很高的艺术成就。在他学画早年曾创作了一批抗战画，如在20世纪人物画经常提到的《今日之教授生活》，真实地反映了抗战后期知识分子的生活状态。还有在1958年大跃进的时候，当时很多作品都是图示式的、漫画式的，但他的《山村跃进图》将当时农村生活的细节，如积肥、修水利、秋收、合作社的托儿所、干部下乡等等，都表现得丰富又具体，真的像一幅当代的《清明上河图》一样。即使他在文革后期创作的《绿色长城》和《俏不争春》，都是中国绘画史上很重要的作品。 谈影响 他是中国画教学的奠基人 南方日报：在关山月所生活的年代里，中国画面临过怎样的危机与挑战？而他采取了怎样的方式应对？ 陈湘波：在上世纪50年代初，由于受到当时苏联的影响，中国画在当时是被批判的，特别是山水和花鸟画，甚至连中国画的名字都改成了“彩墨画”。但关老1954年在北京就画了一批写生，而影响最大的一幅叫做《新开发的公路》，用山水画的形式表现社会建设。这张画被大家认可以后，中国的山水画才走出了一条与社会主义、与国家发展和建设相结合的道路。 由于社会体制发生了变化，现在的这种教育是学院式的，和传统跟着老师一步步地学画完全不同。而当时的教学只有素描，搞了半天，学国画的出来都画不了中国画。关老亲身体会到，这种教学方式最终会把中国文化给毁了。在50年代末，他在全国高校美术工作的一次会议上提出要恢复“中国画系”，还要把书法和诗词的教育放在国画里面。他提出要“四写”——临摹、写生、速写、默写，还有特别强调用毛笔直接来画写生。这都是学习中国画的基本功。可以说，关老是中国画教学方面的奠基人之一。 南方日报：关山月的作品似乎没有被炒到天价，这是什么原因？ 陈湘波：关老的生活很简单，他没有太多的要求，他也不缺乏什么，只是想潜心下来进行一些创作。这也是关老在艺术市场上没有像其他艺术家那么火的原因。他连很多重要的艺术作品都没有出手，当时也有不少大机构想跟他合作，但关老就说，画得好的画就像儿女一样，舍不得卖出去，而画得不好的画又拿不出手。还有人想跟他用古画交换，他也不同意。因此，他大量完整的作品都被国家收藏，在市场上流出得少，炒作的空间也不大。当然，他也从来不反对别人卖画。他早年也卖过画，他认为这也是提高自己的生活和创作环境的一种方式。 谈人格 他顾全大局不计得失 南方日报：作为一代大师，他的人格在哪些方面足以垂范后世？ 陈湘波：我觉得关老最重要的贡献是他对社会的责任感。很多人只看到关老风光的一面，其实他在文革前6年也受到很大的冲击，基本上都没有画画。因为岭南画派的创始人本来就是国民党的一些元老，关山月跟他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他从来不提文革自己怎么受委屈。老先生不计较个人得失，他是很能忍、很顾全大局的一个人。 此外，在深圳建立关山月美术馆的时候，有人曾建议，这个美术馆就应该做成关山月个人的，但关老认为，光是给他自己做的面很窄，它应该建成国家的、综合的美术馆。关老的很多想法，都体现长远的眼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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