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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浴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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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28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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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火重生
浴火重生
——与国际书法家协会首席主席刘正成的对话
荆楚网消息 (楚天都市报) 时间6月7日
人物刘正成
采写记者周洁 通讯员丁军波
图片提供刘正成
对话背景
书法是“艺中之艺”,被誉为开启中国文化的钥匙,楚简乃书艺这顶皇冠上的珍珠。6月14日至15日,全国首期楚简书法创作研讨会在仙桃举行,刘正成坐镇读简,解秘楚文化。
刘正成能写善评,才情卓异,冠盖京华,开启中国书坛“刘正成时代”。解甲归田,则以家为编辑部,纂修《中国书法全集》。“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几经跌宕,性情不改,锦心绣口,典故频出。开诚心,布公道。一语横扫,犀利如江城刚落的暴雨。人又浪漫,若驾青虬车,高驰而不顾。
刘正成,1946年生,四川成都人,曾任《人世间》副主编,中国书法家协会副秘书长,中国书协学术委员会副主任,《中国书法》杂志社社长、主编。现任国际书法家协会首席主席,《中国书法全集》主编,北京大学、中国科技大学等多所院校客座教授,九三学社中央文化工作委员会委员。
楚简令中国思想史改写
问:您是我国著名的书法家、理论家、鉴赏家,据说全国许多地方重金请都请不去,您却免费拨冗到湖北,为什么呀?
刘正成(以下称“刘”):谢谢你给我戴的“高帽子”,实不敢当!说句老实话,这次来湖北义务讲学,一是感动。在推广普及楚简书法上,湖北书界杨斌庆、何慧敏等先生不遗余力,令人感动;二是回馈。我在编撰《中国书法全集》时,湖北学界朋友,以及胡圣虎等几位仙桃籍朋友,给予了无私援助。当然,这次湖北省书画研究会、仙桃市书协举办这个楚简书法创作研讨班,是为发展区域书法事业的大好事,我应该支持。
问:当代新儒家的代表杜维明说,有了楚简帛,整个中国思想史要改写。您认为呢?
刘:相同的话德国汉学家瓦格纳教授也说过:“世界上只有1947年埃及出土的大批基督教的佚书可与郭店楚简的出土相提并论。”焚书坑儒,大量先秦书籍被焚毁,我们今天看到的商周古代典籍均是汉代人整理编排出来的,这就有汉儒伏生口述经典的故事。楚简帛书躲过了秦火,是先秦典籍的“原文”,它可以校勘、纠正汉儒们修纂的“二手货”。有了这些原始材料,既有的思想史结论当然要修正啰!
问:楚简给您怎样的惊异?
刘:我主编的《中国书法鉴赏大辞典》和《中国书法全集-春秋战国简牍帛书》对1953年出土的湖南长沙仰天湖楚简,1957年代出土的初河南信阳长台关楚简,以及1975年出土的湖北云梦睡虎地秦简和1987年包山楚简皆有收录。直到1993年10月《郭店楚简》在湖北荆门出土,才真正令我惊异了!那是战国时期楚国的文字与书法,是真正的篆书时代的墨迹。自秦始皇“焚书坑儒”后,国人在2000年时间内基本没有见过墨迹篆书,而只见过青铜器篆书铭文以及真假莫辨的李斯《秦泰山刻石》。现在看见“真神”了,这个震撼可以想见:原来篆书可以这样自由的结体、自由的用笔、自由的书写!
问:您连用三个自由,这应该算是楚简对中国书法最大的贡献?
刘:是的。从《毛公鼎》、《散氏盘》所规范的大篆,从李斯的《泰山刻石》、李阳冰的《三坟记》,到邓石如的小篆,虽有一些差异,但均是许慎《说文》所规范的小篆铭石体书法。自古以来,篆书的用笔到结字均从“金”、“石”而来,整齐但刻板,很难有大的风格突破。楚简一是让我们看到篆书时代毛笔书写的,生动多变的篆书;二是让我们看到了大篆、小篆到隶书的字体、书体演变丰富多样的过程;三是改变了2000年来固有的战国到秦汉的书法史观念,打开了一片篆书和隶书创作的艺术新天地。
有心无心得罪了不少人
问:楚简里装载了太多精彩,可见楚先人了不起。所谓“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对于楚人,您有何印象?
刘:李白诗中的“楚狂人”,首先指的应该是屈原。屈原与孔丘是中国文化的两大源泉,孔子在道德文化的中庸,屈原在艺术精神的浪漫。几十年来,我时常背诵屈原《涉江》以自励,屈原在辞的开首即自我描述曰:“余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带长铗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嵬。被明月兮佩宝璐。世混浊而莫余知兮,吾方高驰而不顾。驾青虬兮骖白螭,吾与重华游兮瑶之圃……”奇装异服,高蹈不群,这是“楚狂人”的“标准像”!
问:您也有驾车高驰而不顾的风度。我的朋友介绍您,有说“坦诚”的,也有说霸道、狷介的,哪个词离您最近?
刘:嘿,没想到你拈出这三个词离我都近!“坦诚”、“狷介”是褒,“霸道”是贬,这也许是对我的一个完整描述。孔子说:“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我也和孔子遇到一个相同的问题:本想走一条中庸平和的路,但没有这条路可以让我走啊!
你知道我是一个蜀人,到北京去就成了“京漂”一族,居不易呀。当然,如果我当“京漂”只为了混一口饭吃,也许只要“坦诚”就足够了,以诚相待,一团和气,可以少树许多“敌”。但你如果有“梦想”,去当“楚狂人”,自然“必也狂狷”;如果你还要“狂者进取”,就可能落得“霸道”的骂名。
问:爽直是要付出代价的。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出于众,言必毁之”。
刘:这种评价让我既高兴又很惶恐——即使这是一种悲剧般的结论。人生在世,是很难做到出污泥而不染的,但是毕竟有一些道德底线是不能越过的。让你主编《中国书法》,你不能塞私货,不能用编辑权去或明或暗交换私利;让你当展览评委或主任,你不能昧着良心搞猫腻,用投票权换私利。在底线边沿你只能选择“爽直”。当权时间久了,有心无心得罪的人多了,等着你的就是实祸临头了。
问:说说您遭遇的“实祸”?
刘:最终被从中国书协领导层“赶”下台。
我在“低谷”中得许多师友的支持,如饶宗颐、季羡林、李学勤、朱清时、周韶华、张铁林、魏明伦等先生的厚爱,包括韩国、日本的友人,让我得以朝着书法事业的既定方向前进。我听说,在我被撤职的消息刚传到香港,饶公就为我鸣不平:“怎么会一抹到底?”饶公最近还为《中国书法全集》题写了书名。为了《中国书法全集-甲骨文》的编撰,李学勤先生不仅出任学术顾问,还多次在百忙中来我家做客,参加编撰会议;季羡林先生从1990年代中就充分肯定《中国书法全集》,2001年还专门与我和王岳川教授做过一次长篇对话,我认为这种精神鼓励的力量是巨大的……这样的“缘分”我无法一一向您道出,但我全都铭记心中。
妥协随众书法一定浮躁
问:我也读到这样的评论说,“在权力与名利角逐中的现代知识者,老于世故的刘正成,早已熟谙历史之浮沉与社会之变故。”可见,您坚持之中还是有妥协的。
刘:你问得很好!去年,香港《书谱》杂志为我做了一个50页的专题,我撰文《反思录》,反思的其中一个问题,即我主编《中国书法》杂志18年,没有发表过对中国当代名家任何一人的批评之文之言,这就是一种“妥协”。我想当好好先生,少得罪人。结果,就未能在中国书坛形成正常的文艺批评机制,让俗书畅行无阻,让近10年中批“丑书”、批“流行书风”的伪文艺批评盛行,进而造成当下书法审美标淮紊乱无序,挫伤了广大实力派书法家的进取精神。
问:张怀瓘论书道说“神采为上,形质次之。”如今书法家笔下“怪、丑”,追求形质确实不少。
刘:“怪、丑”其实是苏东坡、黄山谷、郑板桥等书法审美精神和艺术个性化原则,它本身是一种“神采”的核心体现。现在,有的书法家争当求名求财的“誊文公”,并不关注人文精神和人生价值观,仅仅从字形结构和用笔上去作秀,像苏东坡说的“犹如市娼抹青红,妖歌曼舞眩儿童”,何来真正的“怪、丑”?其实只有“巧”在其中,是一些形式空架千人一面,堪称本末倒置缘木求鱼东施效颦。
最近,黄山谷的《砥柱铭》长卷拍卖出4亿多元的天价,试问,与黄山谷同时代的皇帝宋神宗、宋哲宗能卖这样的价吗?苏东坡、黄庭坚,生前都是倒霉透顶的文人,但人格高贵,有风骨,其艺术作品的物质价值均必然弥久弥高!
问:向现实妥协影响不影响您书的风骨?
刘:确实,在我“妥协”的时候,我的书法也浮躁;今天,我放弃“妥协”了,当然是从心灵上觉悟了,“风骨”重新回到我的书法中。去年,英国BBC电视台录制我写字的镜头,我在中山公园兰亭八柱前地上铺了丈二匹宣纸写大字。我写了一个横幅“泥龟梦蝶”,又写了一副对联“松低压竹,草长碍花”,我认为真有一些风骨在其中哩。哈!
中国文明因书法而传承
问:书法是“艺中之艺”,誉为了解中国文化艺术最重要的钥匙。可现在,书法似乎并没有得到它应该有的尊重。您怎么看“谁不会写字”这样的说法?
刘:“艺中之艺”,法国前总统希拉克曾为巴黎现代中国书法大展这样题词。这句话应是熊秉明先生“书法是中国文化核心的核心”著名论断的演绎。“左图右书”是中国政治文化正统地位的象征。但20世纪中,中国社会各个领域经西方文化的全面覆盖后,既有进步,也有失落。书法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失落中,一个尤其显眼的部分。所谓“谁不会写字”这个说法也许很快将成为历史,按季羡林先生的说法,现在大学生都用电脑,写字都缺笔少划的,将来有一天连缺笔少划的汉字都不会写了。这样,书法中的人文精神和审美精神将彻底失落了。真要那样,以汉字为载体的中国5000年文明就将在地球上消失了,如同已消失的古巴比伦、古埃及、古印度文明一样的命运。
问:承继中华文脉,中国书坛,晋唐经典、汉魏碑刻、简牍甲骨文三大源流各成气象,楚简的位置在哪里?
刘:楚简应归入“简牍甲骨文”之中,而且是其中的主体,这样,就“三分天下占其一”了嘛。哈!
问:您写楚简吗?
刘:我学楚简,写其神而矣。秦汉小篆以中锋行笔,写简则中、侧锋并用,以侧锋取妍。所谓“妍”,就是有姿态和神采。写简最忌结字的板滞和用笔的平淡。我将楚简书写的自由放逸的精神,运用于行楷书和草书中去,让我的书写轻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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