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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海南:一代宗师:横竖之外的撇、捺、点 |
● 邓海南 |
王家卫花了八年时间磨了一把功夫宝剑:《一代宗师》。 仅从名字看,气派很大,似乎有此一片便可力挫所有功夫片。确实,王家卫导演给他的这部功夫片找到了一个极佳的概念:所谓武功,就两个字:一竖一横。简洁致极,也有力之极。以前所有七门八派林林总总的各种花样功夫和功夫片,碰到了这一位宗师,都将因为华而不实败下阵去。 一竖一横,不仅是功夫的极致,也是结构的极致。一横一竖,互相交叉,构成一个“十”字,可以作为所有汉字的结构基础。如果王家卫真用一横一竖这样简洁到极致的结构功夫拍成一部影片,不管是功夫片,还是穿上了功夫马夹的文艺片,也就可以算是拍电影这种功夫里的一代宗师了。在这部影片中,纵贯的主人公叶问的命运线自然是一竖,在情感和武功上与之交错的宫二的故事当然就是一横。写好了这一竖一横,作为一个字,当为好字。作为一部影片,当为经典佳片。 可惜的是,王导演给这部片子找到了一竖一横这种极好的概念,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却画蛇添足地多出了一撇、一捺,又一点。那一撇是不搭调的赵本山,那一捺是不相干的张震,而那一点是无俚头的小沈阳。电影艺术和书法艺术一样,都讲究结构。不在于笔划的多少和人物情节的繁简,关键在于字的间架结构、影片的关系结构要得当。简单的两笔可以写好一个汉字,繁杂的二十笔也可以写好一个汉字。两个人物可以拍成一部好片子,百十个人物也可以拍成一部好片子。好字不怕笔划多,只要写的是地方。就拿横竖之外的撇、捺、点来说,如果导演把那一撇摆在“十”字的左下方,把那一捺摆在“十”字的右下方,关系恰当,就可以形成一个“木”字。那可有可无的一点就把它点在“十”字的右上方吧,那也可以形成一个“术”字。可是现在呢,人物和故事的主线叶问和副线宫二成为一个“十”字,摆放基本得当,人物刻划和氛围营造也可圈可点。但是赵本山那一撇却撇到“十”字的左上角去了,而张震的那一捺虽然是捺在右下角,但和中央的“十”字离得太远,基本构不成呼应关系。而小沈阳那一点却又点在了那一捺的尾巴上,和影片的主要人物和故事情节更无关系。读者不妨照此样子写一个字看看,横、竖、撇、捺、点,就算每一笔写得再漂亮,那能成为一个审美意义上的汉字吗? 据说这部片子原本的长度是四小时,现在撇、捺、点和主体结构的不搭调,或许是因为剪裁过度所致。但既已剪成了这种模样,还不如干脆剪干净来得清爽。那样将影片长度控制在两小时之内,艺术质量只会更高。 王家卫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导演,其身上有一种不愿中规中矩的气质。但完全不讲规矩,则有一点把艺术当儿戏的意思。有的书法家不愿写楷书和行书,愿写草书甚至狂草,当然很好。但狂草也是有章法的。如果连狂草的章法也不讲,横竖撇捺点,管它相干不相干,搭调不搭调,反正我是书法家,我的字就这样写了,你们认不认吧?碍于名气,许多人或许是认的。但对这样乱写或部分乱写的字,我是不太认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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