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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人萨洋改造的北京最美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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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2-2 1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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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人萨洋改造的北京最美农村
美国人萨洋改造的北京最美农村
文/薛霓 图/庄严
49岁那年,美国人萨洋从世界500强企业提前退休,与中国妻子唐亮搬到北京怀柔区的慕田峪村定居。萨洋对村民们的空置房进行了一系列改造,使慕田峪村及隔壁的北沟村成了长城脚下的星级度假村。
慕田峪村和传统的中国农村完全不一样,这种感觉在离村子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很明显了。
通往村子的马路修得平坦宽阔,一侧是挺拔的白杨,另一侧是葱茏的松柏,时常有驼着大葱的摩托和运干柴的拖拉机经过,冬天虽然寒冷却充满生机。快进村子的时候,青砖灰瓦的民宅变得清晰起来,两侧路围被修成了长城的模样,时不时还有毛驴车出现在我们眼前。随后,一块刻着“慕田峪村”的石碑引导我们抵达村中。村民们有的在为农活忙碌,有的三五成群聚众聊天;我们的到来并没有打扰他们惬意的生活。实际上,这里的村民早就习惯了经常与外来者攀谈或者被他们拍摄的日子,他们甚至戏称自己像是生活在一个“玻璃盒子”里。
自从美国人萨洋到此定居并且对村子里的空置房作了一系列改造之后,这个村子每年吸引着无数游客到访。萨洋做的事情不但为整个慕田峪一带创造了巨大的经济效益,而且改变了当地村民的生活状态。
慕田峪村的第一个“老外村民”
和萨洋第一次见面是在有“中国第一富人俱乐部”之称的京城俱乐部——他每周休闲健身的地方。“从村儿里过来还是挺方便的,开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萨洋的普通话好得让人惊讶,还带着北京味十足的“儿化音”。他所说的“村儿里”就是北京怀柔区的慕田峪村,曾在2008年被评为“北京最美的乡村”。现在萨洋就生活在那里。
上世纪70年代末,萨洋在伯克利大学学习政治经济学,对他而言中国是一个神秘而奇特的国家。为了更了解中国,他打算学习中文,也正是在那段时间他与正在美国留学的唐亮结识,两个人于1982年在美国注册结婚。从伯克利大学毕业之后,萨洋又先后在美国国防语言学院及北京大学学习中文,妻子唐亮则一直担任他的中文“家教”。1986年1月17日,萨洋正式来到中国,他对那个日子记得非常清楚,因为从那天起他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萨洋告诉《外滩画报》:“一开始唐亮并不同意我的决定,因为当时一个中国人要到美国留学是件相当困难的事,她不想这么快就回国。不过后来我说服了她,我想她也没有后悔过。”
1996年的一天,萨洋陪朋友到慕田峪长城游玩,一个小贩朝他们走过来兜售T恤衫,T恤衫上印着“我登上了长城”。萨洋对小贩开玩笑说:“长城我来过好几次了,这件衣服我不想买,房子你卖不卖?”没想到小贩表示要“回村子里问问”。一个星期之后,萨洋接到了小贩的电话:“村子里有空房子,不能卖,但是可以长期出租。”
拿到房子后萨洋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要把这间破旧的农舍改造成现代化的度假屋。萨洋告诉我们:“那间房子又脏又旧,但是我喜欢它的环境,还有个小院子,从家里就可以看到长城。”萨洋对整个房子进行了加固,打破房间原有的结构,新开了大面积的窗户,再添置了一些有设计感的家具,很快一个像样的度假屋就完成了。“前几年我们只是周末或者放假的时候才去住,后来就渐渐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那里了,于是我决定搬到村里定居。”当时,萨洋任职的Chindex是一家涉及医院管理及医疗设备销售等诸多业务的世界500强企业,“Chindex的待遇很好,但是我想早点退休,过自己的生活。”于是,萨洋又一次说服了唐亮,两人于2005年正式搬到慕田峪村定居。
除了外国游客,慕田峪村的人并没有接触过其他老外,因此村民们都对萨洋的到来表示新奇,甚至经常有人在他家门口围观,看看这个新来的“外国村民”在做些什么。“一开始我不太习惯。以前在大城市生活的时候人与人的距离感很强,我连隔壁住的是谁都不知道,而搬到这里以后,基本上全村的人都认识我了。”
2006年的一天,慕田峪村的李村长把萨洋叫去“谈话”。萨洋告诉《外滩画报》:“村长告诉我,村里现在有个严重的问题,许多青壮年在城里找到了工作就不回来了,村子面临着人口的流失,留在家的都是老人和小孩,全村的发展也是个问题。村长说:‘既然你是村子里的一员,你又有这个能力,就应该为村子做一些事情。’”
在村长的支持下,萨洋开始了他的“拓荒”工程。整个工程包括二十几栋空置房的改造项目,规模逐渐扩大到了邻村北沟村,目前已经改造完毕并且投入运营的包括1个酒店、3家餐厅和11栋度假别墅。
酒店、餐厅和别墅
名为“瓦厂(Brickyard)”的酒店已经在网上拥有很高的人气,它的前身是一家琉璃厂,因经营不善而废弃。经过萨洋的设计以及当地工人的改造,曾经破败不堪的工厂成为了一家艺术气息浓郁的乡村酒店。
瓦厂有四分的酷,三分的自然,及三分的艺术。“酷”是因为它的前身为一座废弃的烧砖厂,被改建成酒店后依然保留了七八个原始的烧砖窑洞,作为会议室或是用餐区。“自然”来自于它的地理位置,在16间精致的客房中,几乎大部分区域都采用开放式设计,从客房的阳台上能望见大片的栗子树林,不论客人躺在卧室床上,坐在客厅里,甚至是在淋浴房、厕所都能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看到户外景致,如果天气好,还能眺见慕田峪的某一段长城。有趣的是,因为设计如此“透明”,酒店为客人提供了眼罩,以保证良好的睡眠。至于“艺术”,则体现在那些琉璃制品上,萨洋回购了最初砖厂的许多琉璃废品,将五彩晶莹的琉璃片铺满走廊,或是拼成房间号装饰在墙面上。更多的琉璃废品则通过粘贴重组,被设计成一些抽象艺术品,展示在房舍前后的草坪上,这大概也是瓦厂意在提倡环保和废物利用吧。
“小园”、“小庐面”和“大路馆”是萨洋改造的3家餐厅。小园(School House Restaurant)的前身是一所小学,因为村里学生的逐渐减少而被迫关闭。尽管现在被改造成了一家西式餐厅,但是在设计上却极大程度地保留了校舍的结构:旗杆依然矗立在原先的位置,每间教室内还是规规矩矩地排列着课桌椅,只不过黑板上现在写的是菜单,课桌椅用作餐桌,原先“×年级×班”的门牌也换成了“办公室”、“会议室”、“食堂”等;院子里的石头圆桌、动物饮水槽的加入则更增添了一些天然气息。
萨洋介绍,小园以可持续发展为经营理念,用当地农民种植的食物烹饪,为客人提供的纯手工制作的食品,将食物废料和园林垃圾用作肥料,避免使用化学清洗剂。小园的大部分员工是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农妇,在获得了工作机会的同时还接受了语言和服务等各方面的专业培训。除了从当地村民中招聘员工之外,小园也不乏一些“慕名而来”的外籍员工,法国青年Gregory就是其中之一。“我在网上看到了他们的招聘信息的,觉得这个地方很有意思就想来试试
看。”Gregory告诉《外滩画报》,“在这里工作真的很惬意,平常我喜欢散步去长城,走15分钟就到了。”Gregory的工作内容是酒店和别墅的日常管理及住宿接待,他的工作服上印着一个中文名字:“国力”。
“自从我搬过来之后,经常有朋友到我们这儿做客,时间长了他们也想在这里租房子,而我就自然成了他们的设计师。”萨洋说。为了孩子的教育和就业,很多村民攒够了钱就到城里去买房子,他们走了房子还在,所以不少农舍都空着。萨洋夫妇帮助许多朋友“牵线搭桥”,和村民签订了长期租借合同,将农舍改造成度假别墅。
由于每间农舍的结构、面积均不相同,又要考虑到租赁者不同的品味,萨洋花了很多心思来改造。11栋已经改造完毕的别墅都保留了中国传统农舍的原样风貌,并且统统采用了中西合璧的设计方案。古木的房梁、石造的墙壁,无一不保留了村子固有的建筑风格;而家具、电器等又十分现代化;部分别墅里还采用了西式壁炉。别墅的房间设计了大的开窗,因此入住者总能找到一个角度面对长城,夜晚降临的时候还能看见满天星幕。用一位租客的话形容:“我从未觉得离自然这样近。”
萨洋带我们参观了他的得意作品之一,名为“亭子”的别墅(每栋别墅都有一个有趣的名字)。很明显可以看出别墅内新与旧的和谐共处,新盖出来的部分是一个两层的尖顶小楼,外墙采用大面积玻璃及钢结构,但内部则使用了大量古旧地砖及石块。有趣的是,在二楼的玻璃房中,中央区域做了一个下沉式壁炉,壁炉四周的台阶上则随意摆放着几张坐垫,作为背景的是窗外慕田峪长城所铺就的真实画面。从这间现代化的玻璃房走出来,仅一院之隔,却完全是另一副景象,这间当然是农户留下来的原始建筑,它的“高龄”是不容置疑的,当那扇木门伴着吱呀声被打开,我们分明看到了房梁上那些被火烧过后留下的炭黑,刹那间,仿佛踏入了另一个朝代。
平时别墅主人不在的时候,萨洋和唐亮会帮朋友们把别墅出租给游客,外国友人及游客的交替入住使慕田峪村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国际文化村。为了更好地发展,村里相应的基础设施也得到了进一步改善,路修得更宽了,卫生状况更好了,建设了村级图书信息室和文体活动室,还多了许多艺术雕塑。“我希望让全村人的生活都得到改善。”萨洋正说着,一位老农骑着三轮车过来,和他亲热地打招呼。萨洋告诉《外滩画报》,这位老农带领着一批工人,承包了小园的清洁工作,他的儿子则是小园和瓦厂的工程师。
B=《外滩画报》
S= 萨洋
B:你第一次知道中国是什么时候?
S:我上大学的时候。当时在美国还没有那么多亚洲人,而中国又比较封闭,对我来说一直是个很神秘的地方。我第一次对中国有印象应该是在大学的第一节政治课上,老师给我们讲了文化大革命等很多事情。我觉得中国是个很奇特的国家,从那个时候起我对中国产生兴趣,之后开始学习中文。
B:能谈谈你和妻子认识的经过吗?
S:我们是在美国认识的,1980年,唐亮刚到美国不久,我在伯克利大学念书。那个时侯我让老师给我推荐一个中文家教,他推荐了唐亮,正好唐亮也需要赚钱,我们就这么认识了。我对她一见钟情,好几次请她吃饭都被她拒绝了,她说我们是师生关系。我记得那时候我要付给她每小时7.5美元的家教费呢。不过后来我们还是在一起了,1982年我们在美国结婚,现在结婚28年了,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在中国当老师,小女儿在旧金山上大学。
B:为什么会想到来中国定居,你还打算回美国吗?
S:我一直对中国有很深的感情,而且我觉得中国会有很好的发展,现在看来我是对的。我知道自己是一个“客人”,但只要中国欢迎我,我就会一直住下去。
B:在农村生活有哪些不能适应的地方吗?
S:唯一不能适应的就是环境比较脏。我们刚来的时候村里连垃圾桶都没有,大家把垃圾随手一扔,满地都是塑料袋,还很容易踩到动物的粪便。
B:你并没有学过建筑设计,是怎么改造这些房子的?
S:也许是一种天赋吧。我从小就喜欢设计,虽然大学学的是政治经济学,但是一直没有放弃对设计的研究。我喜欢看一些设计类的书籍,比如美国的《Architecture Digest》,还喜欢观察一些有趣的建筑,并且向周围懂设计的人取经。
B:村里的人对你的改造持赞同态度吗?
S:大多数人对我为村子做的事是表示感谢的,因为他们的生活确实变得更好了。也有人认为我是个会赚钱的商人。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B:你每天是怎么度过的?
S:我每天过着农村人的生活。晚上10点睡觉,早上4点就起床了。一般上午我会在书房看书、上网,下午就去“小园”转转。没有太多的娱乐活动,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喜欢平静一点的生活。我每周抽一两天来市里的俱乐部,健健身或者和朋友聊天。唐亮比我忙一点,酒店和餐厅都是她管理。
B:今后还会为村子做些什么?
S:我们正在计划一个培训项目,请专业的人来给村民培训,让他们学习怎么做生意,成立自己的小公司,让全村形成一个产业链。比如我们的餐饮、酒店都有衍生的产业,这些都可以承包给村民。现在我们的食物就是村民自己种的,酒店和餐厅的清洁工作也承包给村民了。全村共同致富是我们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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