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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树才:对当代汉语诗歌的整体观察 [打印本页]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3-2-21 15:24
标题: 树才:对当代汉语诗歌的整体观察
树才:对当代汉语诗歌的整体观察
   进入新世纪,已经十余年了。在这十余年间,中国社会继续着“改革开放”开启的变化之路,经济上的高速发展,足以令西方世界感到震惊;那么,文化上呢?变化也是巨大的,尽管无法用GDP来测量。这种变化主要体现在对“文化身份”的敏感和对“伦理价值”的重建上。在文学领域,诗歌始终处在前沿位置。对一个民族的软实力文化来说,诗歌是最能代表想象力和原创力的艺术形式之一。可以说,诗歌目前所处的,是新诗史上最难得的“持续质变”时期。我认为,可以用三个短语来概括当代汉语诗歌的总体生态特征:很丰富,很叙事,很国际。


  很丰富。因为当代汉语诗歌已经拥有了一批富于创造力的优秀作品。以芒克、多多、北岛等为主将的“朦胧诗”一代诗人,为当代汉语诗歌闯出了一条新的道路,诗歌开始恢复它应有的语言个性和内心声音。一句话,诗人敢于直面“真实”了!这真实既指向社会生活,也指向个体生命。“朦胧诗”勃兴时期,正值上世纪80年代改革之风劲吹之时,一股激昂的浪漫和理想之气,吹拂在当时大多数诗篇的字行之间。1989年,无疑是一条分界线。从此,时代开始转向,经济成为社会生活的中心。上世纪90年代以来,多少带着某种政治色彩的诗歌话语场的“紧张关系”逐渐趋于淡化,它不再成为促使诗人写作的主要动力。市场经济,一方面让物质丰富起来,对外更加开放;另一方面,它也迫使诗人们从浪漫和理想的高蹈位置走下来,走进街道。他们陡然发现:仅凭一首好诗一夜之间就能名震大江南北的“诗歌奇迹”已不再可能,“怎样在经济大潮中寻一条活路”反倒成了一个问题。社会的急遽转向时期,也许成就了上世纪60年代出生的那一拨儿诗人。诗人们从“朦胧诗”那批诗人那里,明白了个性和勇气的重要,然后,凭借从完整的大学教育中赢得的知识结构和在激烈的社会变革中的生存阅历,把诗歌写作引向了一个“更加关注语言本体、更加重视内心声音”的崭新的场域。他们的写作呈现出前所未有的“丰富性”。他们探索各自的写作路子:写什么的都有,怎么写的都有。

  很叙事。中国古诗的传统是抒情。胡适尝试“白话诗”以来,抒情仍是诗歌主色调。进入新世纪以来,作为写作的维度之一,“叙事”似乎已经占据了主导性的位置。也许是经济社会的物质压力使然,也许是厌倦了浪漫理想的不切实际,诗人们好像把一贯仰视天空的头,集体地俯向了眼前的街道。絮絮叨叨地讲述一己生存经历的诗作,一下子冒出来很多。平常的街景,日常的所见,个人的阅历,琐碎的事件,无一不被诗笔触及。细节化、戏剧化、戏仿、反讽、伪叙述、复调等等技术,也在这种“很叙事”的写作中大显身手。叙事仅仅是一种写法吗?它当然指一种写法,但这里所说的“叙事”,远不止是一种写法,还是一个诗学概念。它是相对于“抒情”而言的。很明显,过度、无节制的叙事,是对叙事的一种滥用。当代汉语诗歌让人诟病的一大弊端,正源于此。诗歌从古体的格律,“突然跳到”白话诗的自由体,已经是奋不顾身的一次大冒险了。好在,新诗在历经九十余年的曲折之后,毕竟在学校教育和大众接受中站稳了脚跟;但如今,众多诗歌却沦为“口水”,诗人形象也一再成为大众传媒的取乐对象,这无疑跟“过度叙事”相关!一散再散,一首诗便失了简洁之美;一拉再拉,一句诗的张力也就变得松垮;一碎再碎,诗篇不就成了一堆碎玻璃碴子?人们也许忘了,再生动、再刺激、再花样百出的“叙事”手段,也必须奉献给一颗诗心那无形却辽阔的“抒情”空间。话说回来,“口水”毕竟不占主体。叙事对当代诗歌的贡献是巨大的,它不仅大大拓宽了传统抒情的边界和空间,还把“真实感”和“现场感”引入诗歌写作,使当代诗歌有能力处理更复杂、更个人、更微妙的社会材和心理事件。其实,叙事令诗朴素,更富于细节,也更需要成熟的心智。

  很国际。这是我对当代汉语诗歌在“世界文学”这一大背景下与其他语言的诗歌相遇的一种观察。由于我自己在写作的同时,还从事翻译,也由于我参与了一些重要的诗歌国际交流活动,这让我有了一些观察的机会。概括起来说,最值得一提的诗歌国际交流活动,有诗人吉狄马加(同时又是青海省委宣传部长、副省长)在2007年创办的“青海湖国际诗歌节”,迄今已成功举办三届,其间颁发了两届“金藏羚羊国际诗歌奖”,特点是规模大、人数众、影响也大;还有就是诗人骆英(同时又是中坤集团董事长)设立的中坤诗歌基金所资助的系列诗歌国际交流活动,已成功举办了十余次(据我所知),其间颁发了三届“中坤国际诗歌奖”,同时奖励创作和翻译,特点是民间运作,追求交流深度。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可以这么说,诗歌的规模在国内市场趋于缩小(参照上世纪80年代的诗歌勃发时期,那时诗歌处于文化生活的中心位置),但在国际市场则正在扩大(国外对中国的深刻变化产生了了解需要,诗歌正好提供一个入口)。当然,中国越来越看重“文化身份”,越来越强调“自信心”,这也从客观上营造了一个有利于“中国诗歌走出去”的外部氛围。怎么走出去?只能通过翻释。没有翻译的成果,世界文学就是一句空话。世界文学的主体部分,也许正是翻译文学。21世纪将是一个翻译的世纪。诗歌的国际交流,说白了就是翻译交流。交流成败与否,取决于翻译的质量。所以,我们必须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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