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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识的绝响与集体的“语意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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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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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13-2-27 18:26
标题:
智识的绝响与集体的“语意训练”
智识的绝响与集体的“语意训练”
——写于新死亡诗派“存活”二十年之际
福建
卢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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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道辉、阳子、忠成等率领的一批“新死亡诗派”诗友共同走过二十年之际,我们回过头来,对“新死亡”的诗歌意象取值进行重新审视时会发现,道辉们的“活着就是死亡,存在是死亡的继续”以及新死亡诗体的“创造、重生、复兴”之“新态”依然如此鲜活,仿佛让我们置身于这样两种的“极地”:一是漫游于空间、自由与死亡之境,二是徘徊在空间、时间与创造之间,即智识的绝响与集体的“语意训练”。如果说,死亡只是一种生命的“临界”形态,那么,道辉们的“新死亡”就径直指向了生命“临界”时的精神资源。在我们沉思这个问题的时候,无疑我们就在沉思空间与时间的清冷与醒悟的过程,也就是在不知不觉的走向生命的精神本质,在不知不觉的踏上诗意的存在之途,同时,也就是在进入一种自由创造的状态。因为,任何创造都首先意味着对同化着的和淹没着的“死亡”之境,即对空间与时间的一种觉醒,也就是为“死亡”打开一扇闭锁之门。下面,我就“新死亡诗派”漫游于空间、自由与死亡之境以及徘徊在空间、时间与创造之间的基本特性进行评析。
一、漫游于空间、自由与死亡之境
著名评论家陈仲义的大著《语词的饕餮与精神苦渡》——论“新死亡”写作》一文里,这样写道:正是因为死亡构成存在的根基,一切矛盾、纷争、冲突皆由此派生。正是“死”的绝对性,才使个人在存在瞬间中显出意义。“新死亡”看透生的本质,牢牢抓住此一“虚空”的本源和“元”问题,就此展开超现实“虚妄场”。在我看来,我更愿意把陈仲义老师所说的“虚妄场”说成是“玄想地”,因为,离开了玄想,死亡就会塌陷,时空就会消亡,而玄想越甚,时空也就越廓大和连绵。从这个意义上说,玄想是时空赖以生成的始源,而时空反过来又能为玄想提供出人意料和超人遐思的可能性,时空与玄想相持的结果,也便是“新死亡”遵循死亡的规律又考究死亡之根本所在:
想象无法用手拿到,它的微妙
胃也是无法消化的,完全不能
随意摆弄物质钩子那样占领它
我感觉到——有蜻蜓得到星光的交谈
前线站哨的老兵,脸容长出绿叶
一只枯朽的梯子装上缪斯的骨架
沉默的——体现,死亡名字的涂沫
但想象有时静得出奇,像要毁掉自己
像要把一支充满烧焦味的羽毛插入
我尘封的肉体,有要离去的本能
一粒漏下的国土,一口志愿者耐苦的痰
都将会对于迷失的换算。
对于想象,我只能对着它悄悄收藏——
蛊惑着、颤栗着,只能靠近一些它的气息
只能将剩余的一滴热血换它全身的肉水
恐怕来年这诗纸的命都已变作人的身心之躯
在风和光的尖顶,唯神们互相扑打
想象无法用虚无之手拿到,完全不能
它始自事物根部,在众词频绝的和平之顶
(——道辉:《想象无法用手拿到》)
“我感觉到——有蜻蜓得到星光的交谈/前线站哨的老兵,脸容长出绿叶/一只枯朽的梯子装上缪斯的骨架/沉默的——体现,死亡名字的涂沫/但想象有时静得出奇,像要毁掉自己/像要把一支充满烧焦味的羽毛插入/我尘封的肉体,有要离去的本能/一粒漏下的国土,一口志愿者耐苦的痰/都将会对于迷失的换算。”道辉诗中的想象很显然就是一种体验式的玄想,一种无法用手拿到的“想象”,在道辉看来,是一种涂抹着“死亡”的精神资源。我以为,道辉们的“新死亡”体验,其源起的地方就是“玄想地”,在道辉看来,作为玄想,死亡一直处于打开状态。道辉们的“玄想”的最大特性在于它的静穆性、空灵性和流畅性,而这些特性无不在烘托和提升“现时的死亡”。更确切的说,道辉们的新死亡诗体是由多元的“死亡”资源相互刺激所组成的“新死亡”整体,用乔伊斯的“缩合词说”就是一个“混乱的宇宙”,是宇宙通向混乱之门,是被玄想穿越并撕毁了的一种近似禅意
的痛觉。
人需穿行,才能安宁
风停止仰望,一座假想的坟墓
静卧的灵魂得以升至天堂
野外的哨笛交换夜晚的降临
颓废的锈迹开始剥落
阴影穿过骨骸,撕开
所有陈旧的历史积蓄,一股脑儿
租借给土拨鼠的神秘问题
有阴影穿行时请别随意惊动
肉体沉默,幻觉非常遥远
先知再次除去头上的杂草
思维疯狂忙碌,扯出烟雾
覆盖人们在关键时刻的穿行
风同时摇晃软绵绵的疑想
星光也是一种隐藏的触摸
空间旷阔得像挥霍掉的心灵
延伸的不止是伸出欲望的手
还有虚无某个发芽的部分
一个集体穿行的时日
发生的的事情迅速发生
看见的人仅仅只是看见
一只土拨鼠学会了人类的穿行
(——阳子《穿行》)
“野外的哨笛交换夜晚的降临/颓废的锈迹开始剥落/阴影穿过骨骸,撕开/所有陈旧的历史积蓄,一股脑儿/租借给土拨鼠的神秘问题/有阴影穿行时请别随意惊动/肉体沉默,幻觉非常遥远/先知再次除去头上的杂草/思维疯狂忙碌,扯出烟雾/覆盖人们在关键时刻的穿行”,作为新死亡诗派重要成员之一的阳子,倾尽了终极精神瞬间的最高呈现,在这首《穿行》诗中,“空间旷阔得像挥霍掉的心灵”、“思维疯狂忙碌”,让我寻找到“新死亡诗体”的精神佐证。那么,什么是“新死亡”,它又是以怎样的标识来告知自己的面目呢?我的理解是“新死亡诗派”有一个共同的核心点:自由就是死亡,死亡就是自由,死亡首先是以自由来呈现自身的。换句古话说,聚则生,散则死;聚为宥,散为游。如此看来,“到知善的精神里去”就是阳子乐此不疲的诗写方程。
二、徘徊在空间、时间与创造之间
从某种意义上说,中国古代的阴阳说与生死论,实际上都是把生死放在时空的概念中去描述、探讨和思考,时空概念在中国人的心灵中有着如此深的烙印,新死亡诗派的诗人们也不同程度深谙其中之妙,以至于后来“新死亡”这个概念渐渐成了一个超静态的、全开放的“实心”概念,从而构成了一个独异的精神奇观,而这一奇观的缘起,应该归功于新死亡诗派集体的“语意训练”。请大家看一看“新死亡诗”的语意训练竟有如此缜密的训练规程:一是允许部分外来语词的进入,但必须不带干涩、衰老的疾病,如“一句脚”、“母太阳”、“主义”这样的词。二是可以大量地写出带有音乐感和简洁美的词,如“轻”、“光亮”、“白色”、“幻”等。三是避免这些泛滥得像泥巴的词出现,如“花朵”、“爱情”、“理想”、“啊”、“呀”等。四是在句子之间使用语词传达句子的时候,允许这些与“死亡”有关的语词辅助氛围,如“尸首”、“血”、“骨骸”、“杀”
、“阴暗”、“呼喊”等。另外,可以附带一些拯救词,如“王”、“上帝”、“佛”、“君”、“美”等。
镜子是一个深渊,能把一切装进去
一个人的年轻、美貌、感叹在它面前
一瞬间就消失了,只剩一缕白烟
让后面追上来的人目瞪口呆
有的男人把小宠物养在镜子后面
它提供的假象,让疑虑重重的妻子
放弃多日的跟踪
它是世上最虚假最真实的人造机器
所有的零部件运转起来,不发出一点声音
像人的器官渐渐衰退一样
大厅里所有人都觉察不到
镜子里有很多齿轮、转轴日夜不停的转动
它有自己的逻辑,平时装得比猫还温顺
蹲在一个角落,不露声色地狞笑
看着头发由黑变白,骨头由硬变脆
变吧变吧。人全是它的盘中餐
有的男人在镜前心虚得大汗淋漓
妻子偷窥到了部分真相
杀机隐伏在这个温和平静的机器后
它什么也不会说,只用眼神暗示女主人
注意假象背后的真相
透明的事件被镜子反射回去,回到阳光下
阴暗面被镜子吸收,隐藏起来
像一名中央情报局特工,做得不露痕迹
镜子从来都是左右摇摆、缺乏立场的
其实它会发出细小的声音,夜深人静
你听到一阵阵啮齿动物般的响动从大厅传来
是它在修理自己的牙齿
没人看过它的牙齿到底有多长、多尖
人们只认为它老实、没脾气、好养
放心地把秘密交给它,让它保管
从不担心它会泄密,会卷款潜逃
逃到没光线的深处
把镜子当宠物养的人们
见面打招呼换了内容:
“你家的镜子今年多大啦?或今年要娶一面镜子回家吗?”
(——林忠成:《镜子》
新死亡诗派的集体“语意训练”从林忠成的《镜子》中也可见一斑,带有音乐感和简洁美的词随处可见,最主要的是林忠成也趋向“新死亡诗派”共同的语境呈现:幻觉、言语和神性。其实,在很多人看来,幻觉也好,神性也罢,更多的把它们归到一种“念想”之中,而我却不这样认为,我一向喜欢用“幻在”来取代“幻念”,今天,我把“幻在”这个诗写方式用在新死亡诗派的集体“语意训练”中是再恰当不过了。我曾经写过《诗歌:神性的呈现》一文,也许可以用来解读新死亡诗派的集体“语意训练”的要素构成:第一,诗歌的神性呈现,首要是抒情主体充分张延其主观性与主动性。其二,抒情主体所产生的生命力与意志力要促成(幻化)心与物的内在因果而非外在逻辑的产生,即意志力在偶然机缘呈现后灵动万物留下的神采。其三,要突出心象的随意性、偶然性,要摒弃物象所谓符合逻辑的呆板描述。大凡成功的备受人们称道的诗句,往往是最具神性的诗。像泰戈尔的“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而我的心已经飞过”。这里“心”成为“痕迹”的唯一见证,使“没有翅膀”(物)的无和心“飞过”的有构成内在因果的奇妙关联,俨然是心在物前,物随其后,给人几分神秘,几分旷达,几分苍茫,几分沉浮。按照我的诗歌“神性”的解读来对照新死亡诗派的“语意训练”,不难发现,新死亡诗派“语意训练”很注重诗歌语言的“精神外观点”,即“幻在”。在我看来,在诗歌的王国里,“幻在”是第一性的,它可以通过自身连续不断的变形来左右作者的心绪,当然也左右读者的心绪,也可以这样说,人们只有通过“幻在”才能传递某些特别的比喻,新死亡诗派正是演绎了这样的“语意训练”。另一方面,新死亡诗派的“语意训练”有着极强的严密性,以至于产生一些相对独立的世界来。象道辉的《谁能用手握住“喊叫”》:“梦像婴儿扔过来。还夹着虹的脐带/是时日增添一份礼物。从一数到七的那种/也有哑巴乐队成立的事。和造鼓坊赞助一笔/不菲的庆典。我突然醒来会被虚构的景象笼罩/许多老人变作孩童时时钟也变作葫芦”,阳子的《一个词在流动》:“这句话易碎,所有的词在躲闪/在流动,在求证孤独的缓慢歪斜/摇摆向前的器皿,你感觉不到/那缓慢移动的脆弱向高处瞭望/有灯亮在骨头撕裂处/无色无味,仿若被掏空的疯狂/声音滴落下来,虚幻的绳索/描述发光的异想”,林忠成的《镜子与家》:“镜子在深夜伸长白花花的长舌/把人们脑壳里渗出的梦吃掉/没人觉得疼,只在朦胧中听到/哗啦哗啦的下雨声/镜子像一个失忆者,拒绝透露任何消息/许多人忍受不了现实,“昨夜乘12点/的火车赶回童年去了。”,何如的《暗物质》:“他上升的姿势,晦涩/去泛滥。隐匿的/妩媚成灾,青花迷离/游走于海/他的手透明,雾气深重楼梯摇晃,空间静止/无声的桃花褪去”等等,虽然其中大部分东西都借用自现实世界,但他们通过言辞构建起超乎现实的“精神外观点”。在那里面,生和死,内界与外界,超越与沉沦,哪一种才是生命的原生质?也许,一次又一次的“新死亡”诗写远比任何一次发问更为惊心动魄:是的,生命助长意志,意志点缀生命;生命占领意志,意志消耗生命。这个二律背反现象使“新死亡诗派”笔下的每一个物象,都循着生命与意志分裂——统一,统一——分裂这个轮回,做无数次的挣脱、趋近、挤压、融合的运动,以至于我们漫游于空间、自由与死亡之境,徘徊在空间、时间与创造之间,感受到“新死亡诗派”智识的绝响与集体的“语意训练”。
2012-5-18写于福建三明
http://blog.sina.com.cn/luluhui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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