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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诗是最好糊弄的吗? [打印本页]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3-3-1 11:05
标题: 诗是最好糊弄的吗?
诗是最好糊弄的吗?
                                       曾伯炎
  许多年前,我出过两本诗集。重庆诗兄余薇野收到我的诗集时,还担心我不懂诗,因为诗坛混来不少这么一种人:厚厚薄薄印些凑凑拼拼句,多多少少捞点零零碎碎钱(某诗人自嘲联)。而穆仁兄看过一位名诗人的一本诗稿后则说:只有一首是诗。担心我也属于写诗却不懂诗那类,很自然了。余翁问正在翻读我那本诗的老伴:有诗吗?老伴答:有,有,有。这段话是余兄见了我,对我坦诚的笑谈。
  既然诗界有如此多的非诗在流播,尤其近年受社会假货疯长的影响,诗界又难见打假,乔装的诗与诗人风生水起,弄得被誉为文学最高形式的诗,名声不好,也不足为怪了。
  其实,古人也作假诗,但很诚实,取个名称叫打油诗。并不混到诗坛去充诗人,也不印成集子拿到什么诗社文坛去充会员。因为自古以来便有众多诗歌理论家评诗品诗在把关,与刘勰同代的钟嵘,刘勰写《文心雕龙》时,他就有《诗品》成为品诗论诗经典。唐代司空图续之,宋代欧阳修还有《六一诗话》,清代袁枚还有《随园诗话》,这些评诗论诗就把那些非诗排斥在诗界之外了。
  于是,做打油诗的也很知趣,散落民间并不愿也不敢向诗坛挤,装一装风雅,做出打油作品,还很逗笑。而有的杂文家甚至用打油体写杂感,最著名的是鲁迅那首:“大家去谒陵,强盗装正经。静默十分钟,各自想拳经。”记得我也仿制戏改为:大家充诗人,文盲装诗神。发飙涂几行,也是很摩登。而聂绀弩先生善于化腐朽为神奇,他把诗引入打油体赋予诗灵,创造一种大俗大雅的谐体诗,则是中国诗史的一种独创了。
  如用今日某些伪诗,与历朝历代那些打油诗比,古人更老实敦厚可爱,请看古代张打油那首,就更淳朴:“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这农民倒以绝对的非诗,留下笑柄,做了非诗之典型了呀!
  正是打油诗有一种可笑性,常作为笑料供酒后茶余做谈资。山东军阀张宗昌有首打油诗,还真给那时军阀作了自画像,其诗曰:“大炮开兮轰他娘,威加海内兮回家乡。数英雄兮张宗昌,安得巨鲸兮吞扶桑。”他效刘邦大风歌来吹自己也有君主气概,岂非活生生一幅滥丘八的自画像吗?今日用白话凑诗的打油,没有这种可笑的效果吧?即便冯玉祥写了很多打油诗被时人称为丘八诗,1944年他从重庆到江津视察,留下一首:“当兵不抗日,这是为什么?养兵打百姓,天理是如何?”也还有些抗日激情哩!
  鲁迅改张衡的四愁诗来打油:“我的所爱在山腰;想去寻他山太高,低头无法泪沾袍。爱人赠我百蝶巾;回她什么:猫头鹰。从此翻脸不理我,不知何故兮使我心惊。”看不惯那些“阿呀啊唷,我要死了”之类的失恋诗盛行,鲁迅不也用打油体讽刺吗?
  翻出这么多打油诗来,说明打油诗虽粗拙不入流,几十年几百年后,念叨出来供读者一粲,仍有消痰化食作用。今天那些伪诗或叫现代白话打油诗,用些呓语、昏言、浑语、梦话等语不通文不达的劳什子,拼凑出的那些自命为现代新诗,再过些年月,还有人记得并来笑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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