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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们也有这么感性的科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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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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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14-3-31 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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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们也有这么感性的科学家
迷恋物理,也迷恋诗歌
原来我们也有这么感性的科学家
文/杨杨 图—李伟/新周刊
<<新周刊>>第408期
在这个地球上整天思考世界末日的人当然是“稀有动物”,李淼是其中之一。
世界毁灭的方式有很多种,但不会是因为电影《2012》里的中微子。物理学家李淼坐在他堆叠着书籍和草稿的办公桌后,阐述宇宙末日的一种可能:“宇宙间的暗能量越来越大,宇宙加速膨胀,加速度也越来越大,每个原子都被撕裂走向末日——但不必担心,所有的可能性都会发生在太阳系本身灭亡之后。”在这个地球上整天思考世界末日的人当然是“稀有动物”,李淼是其中之一。
宇宙学分支“暴涨宇宙”曾是李淼研究的重点领域。他和《生活大爆炸》男主角Sheldon的研究方向完全一样:宇宙学、弦论。最近,李淼的研究兴趣渐渐转移到“暗能量”,因为这个方向现在正热门。研究方向的“绝望、悲观”显然没有影响李淼的生活。李淼每天爱在微信朋友圈里晒诗、晒书、晒自拍、晒美女图,晒他的文艺小日子。最近他晒的东西多了一项:广州美食。他用他科学家的头脑思考如何在海鲜粥、肠粉和减肥之间取得平衡。
去年李淼刚刚过了“知天命”的生日。“科学家都明白,50岁后你就不能集中精力。”他的“英雄”爱因斯坦也不例外。10月里的一天,李淼转发了一组朋友拍的国外研究所的照片,“我这辈子的终极目标,是结识土豪盖一座这样的楼”,这不全是玩笑。2013年9月,李淼来到广州,负责组建中山大学“物理与天文研究院”,李淼将在广州继续学术研究之余,同时开始他的管理生涯。
接受中山大学的邀请之前,李淼是中科院理论物理所研究员。1998年,李淼同时入选了教育部的“长江学者”和中科院的“百人计划”,他选择了后者,回国。
看过李淼的科普文章,《新发现》主编严锋的观感是:“原来我们也有这样的科学家!”
如今,除了行政事务和研究工作,社会活动和科普占去李淼近三分之一的时间。2013年6月,他的第二部科普文集《越弱越暗越美丽》出版,其中大部分文章出自他从2006年开始为大众科学杂志《新发现》撰写的专栏“惯性参照系”。在这些文章里,他用“林黛玉的病态美”带出“引力是世界上最弱的力”,把“充满暗能量的宇宙”比喻成“气泡巧克力”。
“从宇宙到人心,从牛顿到王朔,从巧克力到命运,涉及的知识领域广阔得惊人。”在《新发现》主编严锋眼里,这些文章既有职业科学家的专业训练,又有灵动的多维视角。
包括《新发现》在内的很多科学杂志记者都曾遭遇过科学家的闭门羹,约稿更难。大多数的科学家忙于SCI论文和申请基金,科普似乎是科研上的失利者才会做的事;但在一些科学更发达的国家,科普工作通常由知名的科学家承担——看过李淼的文章,严锋的基本观感是:“原来我们也有这样的科学家!”这位科学家16岁考入北京大学,1982年考上了中科大研究生,在通往超对称、超引力和超弦理论的道路上起步。
在他第一部科普著作《超弦史话》中,李淼提到上世纪超弦理论的两次“革命”,分别发生在1980年代初期和中期。业内接连的研究突破,令这一起源于公式而非实验的理论,渐受关注。《江泽民传》中曾记录了这样一个细节——1991年,钱学森突然接到江泽民的电话:“学森同志,近来,物理学家们都在谈论超弦理论。能请你解释一下吗?”2004年,李淼提出了自己的得意之作“全息暗能量模型”。2006年,李淼曾加入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交叉学科理论研究中心担任教授,BBS上有人评论:国内弦论做得最好的年轻人,科大已得其二,李淼是其中之一。
诗歌与物理共同迷人之处在于“有秩序的美”:一条公式可以涵盖深刻道理,几句话就可洞悉隐秘人性。
现在,“李淼”更多时候像他的复姓,出席的大多数场合里,人们称他“李淼老师”,这称呼大致包含三重意思:一是对他身份的确认,他带着研究生,现在每周四还固定为中大逸仙学院的学生授课3个课时;二是媒体圈蔓延出来的称呼习惯,这侧面展露了他业余时间交际圈的一角;三是对他本人的稀罕。毕竟,你并不会经常看到一位研究宇宙的“60后”物理学家与新走红的选秀歌手同席,酒酣耳热之际即兴作诗,伴着歌手的爵士风哼唱。
比起科学,他更爱谈论音乐和文学:音乐,他最喜欢拉赫马尼诺夫,最后一位俄罗斯浪漫派作曲家;小说最喜欢黑塞,最后一位德国浪漫派作家;而诗是他生活中重要的第三者。
在网络资料中,可以依稀窥见李淼的阅读历程:小学读《红楼梦》和红色小说,初中开始学习平仄押韵的格律技巧并尝试写古诗,大学暂时搁置了文学爱好,读研究生阶段爱上了武侠,1990年留学美国后,读遍了武侠名家的作品。2004年,他第一次读到海子,这个他最爱的诗人之一。
李淼现在还记得,小时候家里有个木箱,里面装着妈妈所在中专学校的几十本书,书上沾着汽油味。他在其中的一本语文课本里第一次接触到鲁迅和老舍。也是在这个木箱里,上高一的李淼捡起其中的《吉米多维奇习题集》和物理书,在其中学到所以然:“飞机为什么会飞起?可以用流体力学的贝努利方程解释。”
“有秩序的美”——在李淼眼中,这是诗歌与物理共同迷人之处。这个观点他在不同场合重复提及:一条公式可以涵盖深刻道理,几句话就可洞悉隐秘人性。如果硬要选些代表出来,物理方面毫无疑问是“爱因斯坦的引力场方程”,一个和“万有引力”有关的方程,涵盖了时空弯曲的奥秘(物理学家惠勒的解释是“物质告诉时空怎么弯曲,时空告诉物质怎么运动”);诗歌方面则困难些,在最喜欢的两位诗人——里尔克和海子的诗集里翻翻找找,他最后选了《杜伊诺哀歌》和《西藏》。“《西藏》中写道:一块孤独的石头坐满整个天空/没有任何泪水使我变成花朵/没有任何国王使我变成王座。我就像这块‘石头’一样,非常自恋。‘没有任何国王使我变成王座’是一种自我的写照,无法撼动的自我。”
“在精神世界方面,我绝对是精英主义的。”朋友说,他的经历决定了他活在“自我”的世界里。
很多首诗都有可圈可点之处,但绝对不会是《秋日》或《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那几首太多人都知道了,我干吗要选呢?”
加州大学圣塔芭芭拉分校对1992年初来美国做博士后的李淼影响巨大。这里除了令他对研究的认识脱胎换骨,还有环境对人性格的潜移默化。“一起做博后的同学有些来自哈佛,言谈中你就会觉得,他们怎么那么牛逼啊,谁都看不起——慢慢你就会也变得这么牛逼,谁都看不起。”
一路走来,李淼堪称顺利。他乐观、自信的性格与经历有关,当然,还有强烈的精英主义。“在精神世界方面,我绝对是精英主义的。我今天看到一篇文章:如果你没有背过莎士比亚或弥尔顿的作品,你怎么能用英文写作呢?虽然我认识很多流行作家,跟他们也是好朋友,但要让我夸奖他们的作品,不可能。虽然我将来也可能会写畅销书,但我坚持认为,你要想改变这个社会,影响精英阶层比影响庸众阶层可能效率更高一些——有些朋友会跟我讲‘得屌丝者得天下’,我非常讨厌这句话。”
他有时会带着睡衣睡裤去朋友家夜聊,毫无顾忌坐在地板上,开心时头向后仰,孩子般爆发出一阵大笑。他的朋友、“菠萝科学奖”策划人王丫米说:“他的经历决定了他活在自我的世界里。因为他大多数时候专注于自己的科研,形成自己的思维习惯,不会考虑别人的看法。他的精神世界比较丰富,且他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用不着站在对方立场。但以他的智商,如果他想学习,分分钟就能学会:他能解决世界难题,一定能明白我说什么话别人爱听——就看他愿意不愿意。”
事实也的确如此。李淼觉得自己近年情商提高了,至少他在努力,证据之一是:他在文艺青年聚集的场合,开始懂得用星座话题暖场。
10月末的一天,李淼被邀请至广州“爱读书会”担任主讲嘉宾。参与者朱朱觉得现场的李淼像顽童,又很有修养和礼貌:当天场地故障频发,“你能感受到他内心有点烦躁不安,他努力克制,但还是能让人感受到他的情绪——但当他朗诵诗歌时,就整个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也许在他念诗时,他就回到了童年。李淼依稀记得自己的童年场景:三四岁时,父母要上班,不能照看他又怕他走丢,就在家门口用一米来长的绳子拴在他脚上,不动,不哭,也不喊,时间就一点点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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