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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儿童诗性智慧与成人诗性智慧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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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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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4-28 00:34
标题:
论儿童诗性智慧与成人诗性智慧的关系
论儿童诗性智慧与成人诗性智慧的关系
作者:王立华
一、什么是儿童的诗性智慧
古代的老子认为,成熟的有智慧的圣人的精神状态与儿童是一致的,所以我们应“复归于婴孩”;明代李贽声称:“夫童心者,真心也。……纯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
[1]
童心即真心,真心即真人;文学家鲁迅说儿童是值得敬畏的;新儒学家唐君毅说“智慧在童心”;罗马诗人朱维诺尔曾说:“最崇高的敬意应该给与儿童”;
[2]
文学家雨果声称,在人世间所能听到的最崇高的赞美歌,就是从孩子的嘴里发出来的人类灵魂的喃喃话语;心理学家弗洛伊德说,游戏着的儿童就象一个正在展开想象的诗人;教育家福禄贝尔说:“孩子就是我的老师,他们纯洁天真、无所做作……我就像一个诚惶诚恐的学生一样向他们学习”;
[3]
哲学家亚斯贝尔斯、马修斯等则惊异于儿童简直就是哲学家;诗哲泰戈尔说“上帝等待着人在智慧中重新获得童年”。
[4]
诗人华兹华斯、人类学家泰勒都曾说过“儿童是成人之父”;蒙台梭利认为“儿童是人类的创造者,人类个性的巨大发展在出生之日起即已开始”;
[5]
艺术大师毕加索说,为了学会象儿童那样作画,用了我一生的时间。耶稣也曾说过,孩童嘴里出智慧,成人若不变成孩子就进不了天国。在这些具有世界声誉的人类文化精英看来,儿童是圣者、真人、天使,是诗人、艺术家、哲学家,是成人之父、成人之师。儿童被冠之于如此之多的美名决非偶然,这足以说明儿童是富有智慧的个体,是大师们心中的“理想之人”,儿童的智慧也深刻的影响与启迪着成人的智慧。是啊,“儿童那诗意盎然的奇思梦想、荒诞不经的酒神逻辑、无拘无束的嬉戏玩耍、毫无矫饰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天真好奇的哲学发问、泛灵主义的童话世界、超印象派的绘画天才,是跳跃在人类精神画卷上的浓墨重彩,是奔涌在人类精神脉搏中的鲜活血液,是彰显人性之初的灵光异彩,”
[6]
更是儿童源自生命的诗性智慧的“敞亮”与“澄明”!是无蔽之存在的显现!
意大利伟大的教育家马拉古齐在他的天才诗作《不,其实有一百》中表达了他对儿童诗性智慧的洞悉:
孩子,
是由一百种组成的,
孩子有,
一百种语文
一百双手
一百个想法
一百种思考、游戏、说话的方式
一百种总是一百种倾听、惊奇、爱的方式
一百种歌唱与了解的喜悦
一百种世界
等着孩子们去发掘
一百种世界
等着孩子们去创造
一百种世界
等着孩子们去梦想。
孩子有
一百种语文
(还多了一百种的百倍再百倍)
[7]
儿童诗性智慧之存在是不容置疑的,没有儿童的诗性智慧就没有世代相传的成人智慧,也就没有成熟的诗性智慧。那么,何为儿童的诗性智慧呢?或者说如何界定儿童的诗性智慧呢?儿童的诗性智慧是个体生命最初的智慧形态,是儿童诞生后认识、适应、创造世界时的一种智慧(或智能)或精神能力;是儿童把握世界的基本方式与基本生存状态;它是一种原始的创造性思维,是一种原逻辑的思维,是一切抽象理性发生、发展的源泉;这种智慧展现出一种超越逻辑和知识的灵性。儿童的智慧是一种创生的智慧,它像个母体,全息性的孕育了人类智慧的各种萌芽。其根本特征是:是通过“想象”来创造。与原始先民的诗性智慧相似,儿童的诗性智慧也洋溢着具有神性的玄秘庄严,诗意的本真浪漫,也具有超现实性、非理性与原始完整性。
为了认识的方便,我们可以按照儿童诗性智慧的存在形态,将其划分为:主观形态(内隐)的儿童诗性智慧和客观形态(外显)的儿童诗性智慧。主观形态的儿童诗性智慧与儿童的生命同在,与儿童本身浑然一体。客观形态的儿童诗性智慧则以物化、实体化的形态存在。儿童的诗性智慧是儿童文化中的精华。如果把儿童的诗性智慧比作一个扇面的话,那么,儿童的游戏、儿童的艺术、儿童的梦想、儿童的神话与童话、儿童的哲学、儿童的语言等,共同构成儿童诗性智慧的“圆周”,形成儿童头脑中的“世界图画”。与此同时,以实体形式存在的儿童游戏、童话、神话等也滋养着儿童诗性智慧的发展。儿童诗性智慧的内核是诗性思维。儿童的诗性智慧并非是无逻辑或反逻辑的,它有自身的逻辑、秩序或规律,它遵循的是诗性的逻辑。“诗性的逻辑,即是感性知觉的逻辑,音乐性的逻辑,想象的逻辑,自由的逻辑,酒神的逻辑,审美和艺术的逻辑,……儿童的这种逻辑和理性的、演绎推理的逻辑一道,共同构成人类完整的智力。诗性逻辑为理性插上想象的翅膀,同时还承担着打破和救治技术理性的局限性的重任。”
[8]
如果认为儿童的诗性智慧无逻辑性可言,那只是成人本位论者对儿童诗性智慧的曲解。儿童不是二元论者,他们不喜欢非此即彼的思想方式。在成人看来不合逻辑的东西在儿童那里便是合逻辑的。与原始人的思维相似,儿童似乎也经常忽略矛盾律。在生活中,儿童常有意无意的将异质的要素进行组合、夸张或变形,从而使许多不合成人逻辑的东西呈现出独特怪异的风貌。儿童的诗性智慧使矛盾、冲突和对立轻而易举的化解和消融了。感性与理性、梦想与现实、神圣与卑下、严肃与非严肃、生命与无生命等所有对立的属性惊人的统一在儿童那里,并自然而和谐的存在着。这集中表现在:对立的、边缘的属性可以自然而从容的对话。这也正是儿童诗性智慧的魅力所在。
当人们称赞儿童是诗人、艺术家、哲学家、梦想家、探险家和游戏者时,实际上是对儿童所具有的诗性智慧的一种隐喻的表达。“从动力特征上说,它是感性的、隐喻的、朦胧的、诗性的、直觉的、幻想的、浪漫的、审美的,是充满激情与活力的,有着主观化的倾向;从发生特点上讲,它具有先发性。而与之相反的是理性的、科学的、逻辑的、明晰的、客观化的精神形式,就是后发的非人文性或称科学性的精神。”
[9]
儿童的诗性智慧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儿童个体生命演进的原动力,是初涉人世的儿童所携带的原始冲动与本能。
在皮亚杰看来,儿童是泛灵论者、是人为论者、是目的论者。儿童以诗性的方式完成自己的一切活动,他们将游戏因素、艺术因素、童话因素,即诗性的因素渗入生活的方方面面。儿童的诗性智慧中蕴含着人性最初的游戏精神与艺术精神。“事实上,游戏是儿童(特别是幼儿)的存在方式,这不仅表现在纯粹的游戏活动在一日生活中所占的比例较其他年龄阶段儿童高,而且还在于他们时时刻刻以游戏的方式完成我们所认为的非游戏活动,将游戏因素渗入生活的方方面面——他们以游戏的方式与整个世界建立关系,以游戏的目光看待一切。以为一切自然现象后面都有一个人为的目的,将生命和情感赋予那些无机的物理实体,明知是虚构也宁愿当作真实,这些皆为幼儿期显著的思维特征,直接决定了游戏是幼儿期的主导活动。”
[10]
诗性智慧作为认识方式和存在方式,它给予人类最本质最基本的生存需要,昭示着人类的普遍本质,其中所蕴含的创造精神也绵延不绝。
二、儿童诗性智慧与成人诗性智慧的关系
追问儿童的诗性智慧与成人的诗性智慧的关系,多少类似于探问儿童文化与成人文化的关系。在日常的经验中,我们可以直觉到从儿童的诗性智慧到成人的诗性智慧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但这种联系实际上仍根源于儿童与成人的关系。儿童与成人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关系呢?我们的常识是儿童源自成人,成人养育了儿童;而人类学家泰勒、诗人华兹华斯却语出惊人:儿童是成人之父。那么,儿童与成人,儿童的智慧与成人的智慧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关系呢?是平行,还是复演?抑或其他?
儿童的诗性智慧与成人的诗性智慧既有联系又有区别。儿童的诗性智慧具有质朴性。这里的“质朴”含有“原初”、“自然”、“天真”的意思,而反对用“简单”、“粗陋”、“幼稚”等字眼来描绘儿童的诗性智慧。每一位儿童都有诗性智慧。张世英对《老子》“复归于婴儿”的解读,可以帮助我们理解儿童诗性智慧与成人诗性智慧的关系。他说:“《老子》教人复归于婴儿,教人做愚人,其实不是真正的婴儿和愚人,而是超越了知识领域的高一级的婴儿或愚人,也就是超越了主客关系模式天人合一境界。诗人可以说是高级的‘婴儿’或‘愚人’。《老子》的这套理论我以为不仅是一般的哲学观点,而且可以看作是一种美学理论。这个理论很可以说明审美意识之产生的根源。婴儿在其天人合一境界中,尚无主客之分,根本没有自我意识,这种原始的天人合一,我把它姑且叫做‘无我之境’;有了主客二分,从而也有了自我意识之后,这种状态,我且称之为‘有我之境’;超越主客关系所达到的更高一级的天人合一,应该说是一种‘忘我之境’。审美意识都是忘我之境,也可以说是一种物我两忘之境。物我两忘者,超越主客之谓也。”
[11]
此外,他还论述了真正具有诗性智慧者仅在少数的原因:“人生之初,都有一个原始的天人合一或不分主客的阶段,在这个阶段中,谈不上主体对客体的认识,或者说谈不上知识,随着岁月的增长,人逐渐有了自我意识,有了主体与客体之分,因而也有了认识和知识,……这是人的成长过程之必然。但仅只认识到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则无论你认识到的‘什么’如何之多,无论你的知识如何之宏富,也不能说你是诗人,说你有诗意或审美意识。知道不可能代替审美意识。也许就因为人在日常生活中,出于日常生活的需要,过多地、过久地习惯于用主客关系的模式看待人和世界的关系,所以大多数人在一般情况下,都缺少诗意或审美意识,只有少数人才成为诗人和艺术家。这少数‘优选者’的诗意或审美意识从何而来?……就是超越主客关系式,达到更高一级的天人合一境界。谁多一分这样的境界,谁也就多一分审美意识。中国传统哲学之不同于西方传统哲学的一个特点就在于前者重天人合一,而后者重主客关系。也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中国成为一个公认的诗的国度。”
[12]
由此可见,如果以传统的哲学观或以主客体的思维模式来观照诗性智慧,可以认为,每一位儿童都拥有诗性智慧。儿童的诗性智慧主要是主客互渗的产物,是儿童本性、天性的“流溢”;而成人的诗性智慧是建立在超越主客关系的基础上的,它更多的是后天培育、修炼的结果,是“绝圣弃智”后的结晶。成人诗性智慧是质朴的诗性智慧的升华与完满,但并非每一个成人都拥有真正的诗性智慧,它只存在于少数成人身上:如“诗意的栖居者”、“艺术化生存者”以及具有“诗化人生的人”。比如,梭罗、海德格尔、毕加索、老子、庄子等等。儿童的诗性智慧的发展与显现是以儿童思维中主客关系的发展演变为依据的。这种转变即从主客不分到主客互渗再到主客分离。同样,从儿童的诗性智慧到成人的诗性智慧也经历了一种“转变生长”。从儿童的诗性智慧到成人的诗性智慧经历了一个从“无我”—“有我”—“忘我”的过程。儿童的诗性世界是天人合一的世界,不过这种“天人合一”是原始的天人合一;而成人的诗性世界则是超越了主客关系的“天人合一”。
[1]
李贽:《焚书》卷三《杂述》
[2]
摘引自:[意]玛丽亚·蒙台梭利著,马根荣译:《童年的秘密》,人民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第49页
[3]
[英]伊·劳伦斯著:《现代教育的起源与发展》,北京语言出版社1992年版,第210页
[4]
[印度]泰戈尔著:《泰戈尔诗选》,浙江文艺出版社2001年版,第227页
[5]
[意]玛丽亚·蒙台梭利著,任代文译校:《蒙台梭利幼儿教育科学方法》,人民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第336页
[6]
丁海东:《儿童精神:一种人文的表达》(电子版),第8页
[7]
[美]C﹒Edwards,L﹒gandini,G﹒forman编著,罗雅芬等译:《儿童的一百种语文》,台湾心理出版社2000年版,第4页
[8]
边霞:《儿童的艺术与艺术教育》南京师范大学2000年博士论文,第15页
[9]
丁海东:《儿童精神:一种人文的表达》(电子版),第19页
[10]
黄进:《游戏精神与儿童教育》南京师范大学2001年博士学位论文,第29页
[11]
张世英著:《哲学导论》,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107-108页
[12]
张世英著:《哲学导论》,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10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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