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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刻板与随意:语文课堂教学的两个极端(崔国明) [打印本页]

作者: 教师之友网    时间: 2016-3-1 18:40
标题: 刻板与随意:语文课堂教学的两个极端(崔国明)
刻板与随意:语文课堂教学的两个极端(崔国明)
王荣生教授在《语文科课程论基础》中一针见血地指出:“语文课程内容刻板僵化与随意性过大并存,……是我国语文教育的严重问题。”情况的确如此。
不可否认,语文课堂教学的弹性很大。
我也始终觉得,语文的本质是“活”的和最具张力的,而语文课应该可以是所有学科中最“不守规矩”的、最个性张扬的,甚至也可以是“野性”的。但是,这并不表明语文课堂教学就可以漫无边际、随心所欲,这其中还是应该有一个可以触摸的“边际”,因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尽管“教什么”和“怎么教”的讨论甚至争执由来已久,尽管对语文课堂“教学内容的确定”的大规模的见仁见智的观点碰撞,正在廓清“语文课到底该教什么”的迷雾,使人们的认识逐渐趋于明晰,但不可否认的是,时至今日,具体到一本教材、一篇课文、一节课,语文课到底应该“教什么”以及“怎么教”依然很值得一线教师关注,而随意性太大可能是其中的一个主要问题。
黄厚江老师曾经举过一个例子,说一位老师在执教人教版初中语文教材八年级下册第四单元的《端午的鸭蛋》一文时,确定了如下的教学内容:
①聊聊你的、我的、大家的端午;②读一读高邮人的端午;③说一说高邮人的端午;④评一评高邮人的端午明星;⑤议一议外乡人眼中的高邮鸭蛋;⑥夸一夸自家的高邮鸭蛋;⑦赞一赞高邮鸭蛋的好名望;⑧品一品孩子们的“鸭蛋秀”;⑨抒一抒绵长的故乡情。
我没有听到这节课,但是我却在想,执教的教师是凭什么来确定以上这些教学内容的呢?这些教学内容中,有多少是能够和文本扯上直接关系的呢?如果按照这样的思路来展开课堂教学,那文本岂非只成了课堂教学的“引子”或者“话题”?——这或许就属于典型的教学内容的外移和拼接,是确定教学内容的随意性的一种表现。
冷眼旁观,在新课程背景下,这样的课堂教学模式在各级各类公开课、评优课中并不鲜见,甚至还比较流行和时髦,显得有一点时尚的味道。
同样的一本教材,有的教师只选讲自己眼中认为重要的、考试有可能涉及到的那寥寥几篇,而有的教师则按照自己的喜好来选择要讲的课文。就拿苏教版高中语文必修二来说,其中的《假如给我三天光明》《鸟啼》《安妮日记》《一个人的遭遇》《流浪人,你若到斯巴……》《图片两组》等等,很多教师就基本不去涉及,最多让学生去“读一读”。而即便是大多数教师都会选择来讲的同样的一篇课文,比如经典名篇《祝福》,有的教师仅用一个课时就“完成”了教学,而有的教师却用了四个课时仍不能完全完成教学。
类似这样的现象,在我们日常的教学中也同样并不鲜见。那么我们不禁要问,语文教学究竟还有没有章法可循?还要不要守住一定的规矩?以一己之好恶来确定语文课堂教学的内容,这样的课堂教学,随意性是不是太大了些呢?
内容决定形式。伴随着教学内容的随意性应运而生的,必然是语文课堂教学结构和教学组织的随意性;而语文课堂教学结构和教学组织的随意性,又极有可能导致教学的主线不清晰甚至“课堂之线”紊乱。
课堂教学如同作文,是需要“谋篇”和“布局”的。教学内容的外移必然导致课堂组织的外移,而教学内容的随意拼接也必然会导致教学结构的随意拼接。就如《老王》一课的教学,我曾经多次听过这篇课文,尽管执教者不同,但课堂结构却大体是相同的:
①认识老王;②走进老王;③评说老王;④怀念老王;⑤关注老王。
如果说前三个教学环节尚能扣住文本、有一定的内在关联的话,那么后两个环节就完全属于“节外生枝”了,与前面的三个环节没有必然的内在逻辑关联,但执教教师却认为这是文本教学的拓展。情况果真这样吗?“老王”可以“怀念”与“关注”,“祥林嫂”不也可以“怀念”与“关注”?如此看来,“怀念”与“关注”这两个教学环节就失去了在《老王》必然存在的价值。
我也曾在另一篇文章中提到过一个例子,一位教师在教朱自清的《春》时,用了20多分钟带领学生匆匆归纳出了课文“春花图”“春风图”“春雨图”等几大块内容之后,接下来就运用多媒体手段,轻点鼠标,向学生展示了十几幅表现春天的画面和描写的文字。画面一幅接一幅,真可谓扑面而来,的确很美,课堂气氛也热热闹闹。但是在这里,教师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似乎不够明确,而这些教学内容,也并没有能够帮助学生更有效地理解课文,也丝毫谈不上有思维的跃动,这节课与“美图欣赏”有何二致?
我们希望不恪守僵化的模式,但这并不意味着语文课堂教学就可以随心所欲,“脚踩西瓜皮”。语文课堂教学,还是少一点随意为好。
与随意相对的,是语文课堂教学的刻板。
不久之前断断续续听了一些高中语文课,有高一的文本教学,也有高三的复习教学,给人的总体感觉是,虽是“异题”,但却在“同构”——教学内容和课堂结构如出一辙,有着惊人的相似,其根源可能就在“刻板”。
就拿时下最流行的语文课的“同题异构”来说,要突出的正是这一个“异”字,其本意也许就是要彰显教师对文本的不同理解和把握,体现教师选取教学内容的不同视角,上出教师的个性和特色。但是,如果我们冷眼旁观就会发现,有多少“同题异构”的语文课变成了“同题同构”?作祟的也许还是刻板。
“以考定教”可能是目前各科教学中普遍存在的现象,不单单是语文,但在语文课堂教学中的表现更突出一些,且尤以高中语文为甚。
就如高中文言文的教学。很多教师可能跟我一样认为,也可能是一直这样来操作的:文言文教学,重点在于落实字词句,在此基础上疏通文意、准确翻译就可以了。因为我们有“眼光”,而且可能还比较“准”,因为我们都知道,即使有些内容学生不能理解,那也关系不大,因为这些内容在今后的考试中涉及到的可能性很小;我们会转而将目光关注于重点文言实词、文言虚词、词类活用、特殊句式、文言翻译等方面,因为我们清楚地知道,这些才是将来文言文考查的重点。所以,当我们面对像归有光的《项脊轩志》这样的文章,我们可能不太愿意花时间来梳理结构、分析内容;也不太愿意花更多的时间带领学生去涵泳语言,去品味包含在“庭中始为篱,已为墙,凡再变矣”当中的作者内心的伤痛,去揣摩“三五之夜,明月半墙,桂影斑驳,风移影动”所营造的绝妙意境,去体会“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所蕴含的无以言说的情感,甚至更不愿意在“久之,能以足音辨人”“其后六年,吾妻死,室坏不修”处稍作停留。
如果课堂教学一味瞄准考试,那么,教学内容呈现出来的一定是一些僵化的知识,教学方法也就必然会沦为应试的技巧。
虽然我们都说“教无定法”,但语文教学同样需要“入格”之后再“出格”。虽然语文教学和其他学科的教学一样,有它稳定的一面,但“出格”的语文课堂教学可能才更具灵性,因为语文是“活”的,教学内容是动态的,而且教师自己本身也在发展、也需要发展,这些都决定了我们很难用同样的一种模式去套语文课堂教学,一个教师也不可能自始至终用同一种模式去施教任何一篇课文。一味“入格”而不能自拔,语文教学一定会“面目可憎”。
连续听了3节高三语文的复习课,尽管复习的内容各不相同,有文言断句的,有诗歌鉴赏的,还有散文阅读的,但课堂流程却整齐划一,都严格遵循着“说考点——讲例题——做练习——上黑板——给分数——找差距——对答案”的程式。在这样的课堂上,几乎所有的学生都知道教学的这几个环节,都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课后和教师交流,授课教师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课上得“实在没劲”。每一节课都按照这种刻板的程式,无疑会让人产生审美疲劳;这样的教学,教师上得很累,学生学得更累。
这仅仅只是一节课的结构。而从大的方面来讲,“高效课堂的教学模式”“合作探究的教学模式”“以外养内的教学模式”“问题式教学模式”等等,比比皆是,在让人目不暇接的同时,也让人眼花缭乱。就拿“高效课堂的教学模式”来说,“教师讲授10分钟,学生自主学习30分钟,当堂练习5分钟”,这样的语文课堂就一定是“高效”的了?我看未必。
我只是想说,语文课堂教学似乎也没有可以“放之诸文而皆准”的不变的“模式”和“信条”。所以,没有必要严格遵循“解读标题”“作者介绍”“背景资料”“文章分析”这样一成不变的“套路”;也没有必要死守着诸如“开篇导入”“途中讨论”“结尾拓展”等这样僵化的程式;更没有必要在新课程理念面前战战兢兢,结果用几个新课程理念的名词术语就将自己的手脚给牢牢“套”住,因为僵化的模式一定可以将语文课上“死”。
就拿如今语文课上的“讨论”来说,俨然已成为语文课的“必修”项目和独特“风景”了,课还没怎么上,就已经开始了“讨论”,而且不分时段、不顾内容、不问价值,似乎课堂上不“讨论”一下语文就不“新课程”了,不“讨论”一下学生就不“主体”了。在我所听的七节《安妮日记》的教学中,几乎每节课都会安排一两个“讨论”的环节,“为什么安妮要虚拟一个倾诉的对象吉蒂”需要“讨论”,“安妮眼中的战争给人类带来怎样的灾难” 需要“讨论”,“从文中你看到了怎样的安妮”同样也需要“讨论”!表面上看,这样的课堂似乎很有“生气”,也很“热闹”,但依照我之拙见,以为这些所谓的“讨论”充其量只是“应景”,因为有些所谓的“讨论”既无必要,更无价值。对此,教师可能也是清楚的,那为什么还要安排呢?说到底,主要还是“模式”使然。
一旦津津乐道于教学的“模式”,就极有可能走向固步自封的境地。
任何学科的教学都允许“自由活动”,但都只能在“一定范围内”,不能随心所欲,更不能走向极端,要处理好“规范”和“自由”之间的关系。
语文课堂教学亦然。语文课堂教学既不能刻板,也不能随意,既要“放得开”,也要“收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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