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艺这十年
奋力书写新史诗
编者按：党的十八大以来，文艺界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方向，扎根祖国大地，潜心文艺创作，主动担当作为，创作生产了一大批优秀作品，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提供了强大的价值引导力、文化凝聚力、精神推动力。为迎接党的二十大胜利召开，中国艺术报特开设“中国文艺这十年·奋力书写新史诗”专栏，邀请专家撰文总结回顾各艺术门类努力攀登艺术高峰的精彩十年。
春风吹浪正淘沙
——新时代以来网络文学发展观察
桫 椤
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进入繁荣发展的新时代。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文联十一大、中国作协十大开幕式上的重要讲话等系列关于文艺工作的重要论述，为新时代文艺指明了新方向。作为社会主义文艺的重要组成部分，网络文学在调整、转型和提升中获得了新的发展动能，创作生态和行业秩序持续转好，社会影响力进一步增强。作为文学与网络媒介“碰撞”的产物，网络文学归根结底是时代生活的产物，“20年网络文学的跨越式发展，正是40年改革开放带来的‘文化增加值’”（欧阳友权）。截至2021年底，我国网络文学用户总规模达到5.02亿，占网民总数的48.6%；全国45家主要文学网站新增注册作者150多万人，新增签约作者13万人。从作者创作到读者阅读，从IP开发到海外传播，从展现人类丰富的想象力到描摹烟火人间的温暖画卷，网络文学全面而深刻地反映着中国人的生活经验和精神体验，正凭借从人民丰沃无穷的情感、智慧和愿望中源源不断地获得动力，日益成为主导大众文化最重要的力量之一。进入新时代的网络文学，主流化、国际化和精品化步伐进一步加快，高质量发展步入快车道，发展轨迹和态势展露出鲜明的时代性特征。
网络文学区别于传统文学的生产机制，是为适应网络传播和读者的阅读需求而产生的，具有天然的自然生长性，并在早期的“野蛮生长”阶段得到了进一步巩固。在这个过程中，《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悟空传》《明朝那些事儿》《诛仙》等一大批在网络空间人气“爆棚”的作品，以与传统文学迥异的方式确立起网络小说最初的审美规范。借助游戏、影视、动漫等形式的IP开发，不断涌现的爆款作品持续推高网络文学在大众生活中的“存在感”。以丰富多彩的网络文学世界为纽带，时代生活、大众审美和媒介文化“三位一体”，极大地活跃了人民文化生活现场。进入新时代，网络文学获得了新的社会定位和文化价值，题材选择、类型优化、读者接受、海外传播和生态治理等方面都取得了新的进步与突破。
时代使命领航发展之路
网络文学本为第一代网民躲避现实生活、在虚拟的网络空间中自发进行的文学创作。传统文学中的各文体都曾出现在网络写作中，早期的网络文学带有明显的“文青”气质。伴随产业的介入，以类型小说为主的长篇连载作品因其能增加粉丝黏性从而巩固阅读市场，且有利于商业性开发运作，迅速被网络平台商业化。文学第一次成了可以公司化经营的商品。基于娱乐性之上的商业、消费属性在网络文学中凸显出来。通过作品和作家赚取经济利益成为文学网站营销的首要目标，不利于“变现”的其他文体则被排挤出“网络文学”的定义中，小说篇幅也不断加长。为鼓励消费，在极具可读性的故事之外，出现了一些淫秽色情、血腥暴力、拜金恋物等张扬欲望、刺激感官，乃至鼓吹封建迷信和历史虚无主义等不良倾向的作品。这些问题不仅拉低了网络文学社会声誉，而且对社会大众也有不利影响。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文艺工作。抓好网络文艺创作生产，加强正面引导力度，引导网络文艺社群等新的文艺组织成为繁荣社会主义文艺的有生力量，是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文艺工作重要论述精神的应有之义。文艺工作座谈会召开和《中共中央关于繁荣发展社会主义文艺的意见》出台，为网络文学如何面对“自然增长的红利日渐微薄，面临自我‘升级’的大考”指明了方向——除了要发挥娱乐、消费的载体功能，还要创作“有正能量、有感染力，能够温润心灵、启迪心智、传得开、留得下，为人民群众所喜爱”的优秀作品。以此为契机，从行业生态上看，齐抓共管、综合治理体系逐渐形成；从创作上看，在保持传统类型热度不减的情况下，现实题材开始崛起，幻想类作品一家独大的格局发生变化。
贯彻落实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坚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构筑中国精神、中国价值、中国力量，为人民提供精神指引”，成为文艺进入新时代的新使命。建设文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也是包括网络文学在内的文学艺术共担的历史责任。中国网络小说排行榜、中国网络文学论坛、中国“网络文学+”大会、“茅盾新人奖·网络文学奖”、起点国际上线等一系列措施和活动的实施，显示出全行业自觉对标定位的信心和决心。作为衡量主流化水平的重要指标，现实题材作品占比逐年提升，2020年全国主要文学网站发布的新作中，现实题材占到60%以上；2021年新增现实题材作品27万余部，同比增长27%，现实题材作品存量超过130万部。阅文集团现实题材五年增长率达到34%。网络文学内容结构达到自产生以来的最优化状态。在新时代的引领下，网络文学跨入健康、有序、科学的发展阶段，创作和行业生态展现出全新的气象。
为人民讲好中国故事
读者既是网络文学的“衣食父母”也是服务对象，读者的阅读兴趣就是网络作家创作的动力和方向，由此锻造出网络文学作为“人民的文学”的身份属性。为了满足大众对内容主题、故事类型、情感色调、表达方式等千差万别的阅读趣味，网络作家以千姿百态的故事模型、叙事类型和海量的作品资源创造了文学史上的奇观。
导致类型小说成为网络文学主体的根本原因在于读者的力量。对玄幻、历史、言情、仙侠、悬疑、军事等不同类型小说的偏好，既是个体的趣味，也折射了时代情感。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网络文学成为时代精神的真实写照。社会生活是文艺创作的源泉，读者的力量反作用到创作上，无论是被作为甜蜜爱情故事的时代现场，还是供玄幻角色悠游其间的“异界大陆”，抑或是在不同时空穿梭往来的科技和异能力量，它们要么是对历史和现实生活的生动再现，要么是对丰沛想象力的赋形，要么就是对情感和情绪的抚慰，总之无一不是对中国人生活场景、精神追求和情感心理结构的艺术化呈现和建构。
随着治理和引导力度的加大，网络文学的主题趋向更加契合时代精神。践行新时代使命，为读者讲好中国故事，成为众多网络作家自觉的创作追求，一批深受读者喜爱的精品力作上线。
记录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站起来”的革命史，反映改革开放后的社会巨变和普通人的生活变迁，是现实向作品的主要题材选择。《长乐里：盛世如我愿》以“穿越”的手法书写发生在上海的革命行动，并通过对比展示新旧时代的沧桑变幻；《冲吧，丹娘！》为革命烈士立传，讴歌崇高的革命精神。《浩荡》将深圳改革开放四十年的发展史投射进普通人的奋斗史中，《大国重工》《重卡雄风》《北斗星辰》等“工业流”作品展现中国工业和科技的发展历程；《特别的归乡者》书写脱贫攻坚，《朝阳警事》通过社区民警的工作反映中国人的日常生活。它们在不同的领域里描绘着日新月异的中国面貌。
反映五千年文明史，筑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历史类作品，以及以东方神话元素为基础的幻想类作品，是传统文化“两创”在大众文化领域里的具体体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时代魅力由此被激活。《燕云台》《大汉光武》用进步的时代历史观在波诡云谲的传奇故事中展现人物在中华民族历史发展中的功绩；《廊桥梦密码》创新民间故事的新讲法，向世界展示中国古代建筑廊桥的传统技艺；《大道朝天》《剑来》《人皇纪》和《天道图书馆》等融玄幻、仙侠、武侠和历史、悬疑等为一体，大量化用中国古代神话和道教文化元素，营造出浓郁的传统美学气韵。
好故事是网络文学赢取读者的宝器。在新时代精神的鼓舞下，克服无节操、无底线、无厘头的“好看”，寓教于乐、尝试用适合网络传播和阅读的方法弘扬优秀传统文化，多角度、多层面描绘新时代的恢弘气象，书写生生不息的人民史诗，已经成为网络文学至高的价值追求。
向世界传播
中国精神和中国价值
网络文学创作切合大众文艺原理，彰显传统审美旨趣、适应中国读者阅读习惯的作品，也在不同方面反映了全人类的共同价值，在不同文化族群和圈层中具有很强的“破壁”能力。进入新时代，跨文化传播成为网络文学的新常态。“2021年网络文学海外市场规模突破30亿元，海外用户1.45亿人，覆盖世界大部分国家和地区。共向海外输出网文作品10000余部。其中，实体书授权超4000部，上线翻译作品3000余部”。网络文学已是中国文化国际传播的重要渠道和平台。
网络文学的海外传播分为作品（包括文字作品和IP开发产品）和生产模式出海等形态。从早期海外网友建立网站翻译《盘龙》等玄幻、武侠小说，到《斗破苍穹》《甄嬛传》等改编剧在东南亚的热播，再到阅文、掌阅等企业布局海外，中国网络文学借助互联网传输的便捷，不断在“地球村”里刮起“中国风”。截至2021年底，起点国际上线约2100部中国网络文学的翻译作品；自2018年4月开放原创功能以来，吸引和培育了20多万名海外创作者，原创作品约37万部。
从对作品的自发翻译和阅读，到进入在线生产模式中使用母语创作，海外读者和作者对中国网络文学的接受，不仅是对网络文学这一文学形态的接受，更是对中国文化的欣赏和生产机制中蕴含的中国精神、中国价值的认同和接受——而这背后，则是“经济快速发展、社会长期稳定，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当代中国对世界目光的强力吸引。
网络文学从中国大陆走向海外，这一过程蕴含的文化价值与“一带一路”发展战略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一脉相承的。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深度融入世界，中国文化、中国精神和中国价值伴随中国人的脚步向世界传播。有趣的是，中国走向世界的过程也被网络文学作品忠实记录。《在阳光眷顾的大地上》描写中国工程人推动中非合作和非洲工业建设的历程，展现了中国人团结、勤劳、善良的道德和精神风貌，艺术化地还原了中华文化与世界不同文化之间碰撞和交流过程。《与沙共舞》描写了中国通讯企业年轻的工程师们在中东和北非地区拓展业务的经历，用半自传体的方式讲述了加入世贸组织后中国企业在海外的发展和壮大，既呈现了青年一代的蓬勃朝气和责任担当，也讴歌了中国工程技术人员和民族企业科技报国的崇高信念。
网络文学在中国发展壮大，与美国好莱坞电影、韩国电视剧和日本动漫并称“世界四大文化奇观”，其创新能力首先来自于中国独有的、生机盎然的时代生活；另一方面则是“以人民为中心”的文艺创作导向结出的花朵，“把人民放在心中最高位置，把人民满意不满意作为检验艺术的最高标准”是催动网络文学繁荣发展的思想动力。
“濯锦江边两岸花，春风吹浪正淘沙”。在时代精神的感召下，网络文学从自然生长到自觉践行建设文化强国的文化使命，显示出自我革新、向好向美的勇气和动力。站在新的历史起跑线上，扎根新时代火热的生活现场，网络文学必将而且能够作出新贡献。
桫椤｜中国作协网络文学委员会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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