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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二十四节气儿歌》:童诗的艺术 [打印本页]

作者: 管季超0712    时间: 2023-4-27 15:58
标题: 《二十四节气儿歌》:童诗的艺术
《二十四节气儿歌》:童诗的艺术
陈香《 中华读书报 》( 2023年04月05日   16 版)

    薛卫民

    《二十四节气儿歌》,薛卫民/文,赵光宇/绘,接力出版社2022年12月第一版,68.00元



  ■陈香

  诗歌的审美是一种高度敏感、高度精微、意义再造的一种审美活动,读者需要以全部的心智去体验、感受和想象,才能体会到诗幽微玲珑的语义之下,潜藏的情感与思想的激流。由此,鉴赏诗歌需要相应的认知结构和生活经验,一旦审美主体和审美对象出现了严重的不适应,再美的语言语义表达,对主体来说也是意义不大的。

  童诗的阅读审美对象是儿童,儿童的理解力和人生经验有限,由此,他们对诗歌的理解也通常依赖具有连续感、具象化、逻辑性的语言载体;过度的晦涩、过大的跳跃性,与儿童的阅读接受实际拉开距离,这样的童诗往往会失去读者。由此,与成人诗不同,童诗更讲究语言的简洁流畅和语义的逻辑性。

  其次,儿童对音乐有着天生的敏感与亲近,悦耳动听的节奏和韵律,会给幼儿带来情感的愉悦。儿童的运动和感觉机能比较发达,在音调和节奏所激起的快乐中,其情感很容易被调动起来。美的感受往往是通过形式体现出来的,由此,童诗对节奏和韵脚的要求,比成人诗歌更严。

  阅读《二十四节气儿歌》,包括薛卫民的其他诗歌作品,单纯明朗的画面,扑面而来的童趣,整饬和谐的语音和形式美感,意蕴层面的饱满丰富,是其诗歌作品的主要特点,也是作为优秀的儿童诗歌的典范文本。

  诗歌语言具有自己独立的审美价值,语言摆脱机械性、惯常性、自动化而获得新鲜的美感;同时,诗歌的能指和所指因为诗人表达的需要,凭借独特的艺术秉性和悟性而创造性地连接在一起,呈现出极大的张力和自由度。而薛卫民诗歌的特点是,有着丰富的意蕴层面,包含语音层、语义层和意味层——在语音和语义层顺应儿童的思维、审美水平,但在意味层的构建又是言有尽而意无穷的。

  其诗歌作品语音层的特点是,音乐性、节奏感、韵律感突出,声音划一而和谐,以听觉的美感贴近了儿童。比如《春分》这一首,“双鱼成双戏水流,/一红一黑碰碰头,/碰完马上分开走,/你往东游它西游,/水波梳个大分头。”薛卫民诗歌的形式感,首先体现在始终整齐的格式和押韵,然而,一派奔突而出的童心,与语音层面的整饬美感形成了强大的审美张力。童心的自由烂漫包容在相对整齐的语音形式之间,使其诗歌既符合了音乐性的要求,又呼应了儿童自由活泼的天性。这样的童诗创作是有难度的创作。

  在语义层,其诗歌作品的具体体现为,具象感、流畅度、逻辑性;化抽象为具体,化理性为感性。在《二十四节气儿歌》中,传统文化中“物候”的概念,被转化成具体可感、触手可及的事物、生活;而且这些事物也是具备形态感的,原原本本呈现出丰满鲜活的生活情态。

  笔者非常喜欢“谷雨”时节的一首小诗的题目——《身体里面有春天》,其诗具述如下:“香椿树,枝条尖;/香椿芽,嫩又鲜。/采下来,鸡蛋煎。/美美吃下香椿芽,身体里面有春天。”中国传统文化讲“天人合一”,“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这是中国古代哲学非常重要的世界观。然而童诗中一句“大巧不工”的“身体里面有春天”,就与中国古代哲学思想中最重要的一个部分贴合,确实是让人惊艳的。

  童诗惟妙惟肖地重现生活情境,贴合了儿童的感知思维、具象思维,当儿童以感受的姿态去体味时,远比概括的抽象叙说获得更多。显然,诗人对儿童思维与阅读心理的了解,其童诗作品中趣味的具象,赢得了儿童读者的喜爱与亲近。

  需要警惕的是,在应和儿童读者具象思维和感知心理的同时,部分童诗会因此变得散漫直白无诗味,我们可以注意到,薛卫民在留白、语境、修辞等方面,体现出了一位知名诗人应有的文学修养,比如,“春分”时节中的小诗《一半对一半》,“春分春分,日夜平分,/一日一夜,黑白平均。/春分春分,冷暖平分,/阳坡草绿,阴坡雪存。”

  很多童诗,也许就停留在前两层了,而薛卫民的可贵之处是,在语音和语义层之下,更有饱满丰富的意味层的构建。其实从本书的后记中就可以看出,薛卫民是一位对诗歌有着自己的系统观点和独到见解的诗人。薛卫民提出,“二十四节气文化非常博大,但它又可以把自己浓缩在一花、一叶、一个水滴或一片雪花中,把复杂的东西讲得简洁、单纯,把深奥的东西说得清晰、透亮,还能讲得好、讲得有趣,是大本事。”这是对童诗的本质非常精妙简洁的概括。比如“立冬”时节的《南风和北风》:“天气暖时吹南风,天气冷时刮北风。/冷暖好像分开住,南住春来北住冬。/南风温柔北风硬,你带春来我带冬,/你吹雨点我吹雪,你推河水我冻冰。”这是儿童视角对季节更替、一元复始的精妙认知,而在哲学层面又能让人体味更多,《易传·系辞上》云:“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任何对立的事物既相反又相通,既相分又相结合,这是童诗里的辩证法。

  儿童是诗人,更是哲学家,他们诗意栖居于人间大地,他们有着自己的精神内宇宙。在薛卫民诗歌意味层的构建方面,包括对童年之根的诗意呈现,对童年精神内宇宙的精妙勾勒,均表达出了童年精神的本质——突破现实世界的羁绊,从意识的表层世界进入到潜意识的深层世界,让读者体验无限与圆满。这种创造力、生命力、想象力、音乐性、韵律感、惊奇感和美感,正如世界初始一般无与伦比的奇妙与美丽。这种奇妙和美丽,是人类曾经拥有、而现在已经逝去的东西,这是经典童诗具有永恒的、形而上的精神意蕴和美学魅力之所在。

  诗是时代的峰顶,哲学是思想的塔尖。具有哲性思想的诗歌,魅力才是永久的。哲思如同一道暗影,在薛卫民的诗歌中若隐若现。其诗歌语音层和语义层之下的哲思潜流,让他的诗歌作品构建了饱满的意味层,实现了儿童文学“以轻写重”的文学典范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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