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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关于姓名 文/天马行空酒肉酒 [打印本页]

作者: 管季超.    时间: 2009-3-12 07:46
标题: 关于姓名 文/天马行空酒肉酒
                    关于姓名

          关于姓名的研究,我国现代民俗学的奠基人江绍原在《发须爪——关于它们的迷信》中统称为“古代名礼的研究”。古书《礼服传》曰:“名者,幼小卑贱之称也。”后来的《白虎通义》“姓名”章有载:“或旁其名为之字者,闻其名即知其字,闻字即知其名。若名赐字子贡,名鲤字伯鱼。名字相配着用,几乎常事。 常相配着的,古人多有号,看看一部《水浒传》 ,一百单八条好汉,个个都是号的英雄:及时雨宋江、豹子头林冲、黑旋风李逵之类,号的意思大约在特色方面,获得共同的认可,自生活中得之。今者也有各种的绰号流传江湖官场,研究研究这些绰号,比兴师动众考量一个人怕要准确得多。

    我们普通的人家的孩子,高名大姓没有,几样的名字总是少不得的。幼小时有小名,一般爹爹婆婆辈称呼的:苕货、毛货、大苕二苕、狗子猫子、二丫小丫之类,莫不是“幼小卑贱之称也”,保持着最远古的名字的本意。后来上学,就行学名,取其方便实用。及长,成家立业,遂取大号,从宗族的辈份得名,有尊宗认祖庄严之谓。过去大号一行,乡下人都是要称大号的,入族谱也是要登记大号的,实行身份证户口本,不方便办事情,大号差不多只有象征的意思,用得多的就是学名了。取名字大有讲究,专门的书一本本,电视里如今也时兴打电话输入“你的姓名”,算算运气年成八字,说不上迷信,一种游戏的新方式,可信可不信,自然电话可打可不打。旧时侯基本的取名字的法子一按照辈分排行一步到位,如光字辈,可直接叫光明、光亮;二是根据生辰八字五行缺失来取,如五行缺水,名字总要有水字旁的字方好,缺火,要取火字旁的字;缺木,一定要林森之类的字眼。三是按照一房头一辈分的顺着叫,小的要注意不能在意思上压倒大的,说是不吉利,会闹的长幼不济,实在是长子传承思想的延伸,并不见得实际的厉害 。

    历来女取男名不断,并不引发人们的幽思。而男取女名,就有得说。民国年间《康居笔记》有载:男子之命名,乍见之下,有疑为女子者。石曼姑见《春秋传》,冯妇见《 孟子》,渪女见《庄子》,徐夫人见《荆轲传》,丁夫人见《汉书·效祀志》,暨艳见《三国志·陆抗传》,都是如此。在乡间社会,男取女名,为的好养。以至长大,又往往受嘲弄讥笑。后来上学,就行学名。城市社会,有文化的地方,就少见了,毕竟是男人的社会。

    常用通行的名字而外,名字的名堂还不少。写文字的多用笔名、唱戏的多有艺名、做官的多有官名,这些人也大多有身后名,本来的名字渐渐褪去,以至于无人问津。留下的名字离开本来很远,正应着名字的另外的意思:只是符号罢了。我们说鲁迅,谁不知道。说周树人,就有人未必知道。说周作人与鲁迅的关系,恐怕知道的更加稀少。这笔名艺名官名也还是通行的。罕见的名堂也有。如“寄名”,孩子与家人不相生,难养,过继给某人,写纸画押请吃饭,用过继人的姓,另取一名字,实不用,也许从来就没有用过,只是“寄”在那儿。又如“偷名”,看人家的人丁兴旺,偷偷地用人家孩子的名字唤回来作自家孩子的名字,是见不得人的事情,今少得很,应该绝迹了。又有“撞名”,《中华全国风俗志》下编卷八记有贵州盘县的风俗一条,谓:“盘县初生小儿,除寄拜干父母外,有一种‘撞名’之风俗。倘有时小孩有疾,以箸占卜,许以撞名。于是择黄道吉日,在大道之畔,陈列果品,焚香烧钱,而后静伺行人。第一经过其畔之人,便意味小孩之干父母,享以果品,以求认继。可见只是过继的另一种形式多少有点浪漫的情趣,撞运气的意思。今日最盛行的“网名”,随便的组合着都可以上去,汇通天下,那是新的奇观 。不过我的意思,这“网名”,无论怎样地随意随即,总有那个真实的人在,必包含着或者说传递出个体的信息,有待于后来者的研究吧。
   
        取名殊不易,呼名更大有讲究,涉及身家性命。《西游记》唐僧师徒过平顶山莲花洞,遇着金角银角大王,原是太上老君看炉子的童儿,下山来试验唐僧取经的决心的,顺带着红葫芦、玉净瓶、芭蕉扇、金绳子等几件宝物,煞是厉害。那金角大王 手持紫金红葫芦,大叫一声:“孙悟空,爷爷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孙悟空哪里吃得这一套,连连地应声,就装进去了。后来用假名字者行孙行者孙,都不管用,一样装进去,幸得化不掉,终得菩萨搭救,混过一劫。这里的呼名,小时候读来每每心惊肉跳,夜里睡觉不敢应人声。无独有偶,《封神演义》中也有呼名落马之术。话说黄飞虎反得朝歌,往西周,遭遇张桂芳,大战之时,张大喊黄的名字,兀自落马就擒。后来太乙真人派的哪吒下山相助,那哪吒是莲花身,(实际是植物人)没得三魂七魄,叫不下来,遂为哪吒败。这样的故事无法证实,权且存根,留待后来。

    以上说的书面,不可确信,又不可一概打倒。下面说说现实生活所见的两件事。湾子里大婶,有名的泼妇,与男人相争吵,遭打败。手持菜刀砧板,沿青石板小径走来走去,频频刀剁砧板,呼着男人名,男人的祖宗 咒骂不绝,不堪入目。这样的呼名剁骂。最为歹毒,乡下人一般不齿。小时候多病,医疗条件又差劲,常有发病而持续低烧不退,吃藥打针而累有反复的,母亲便断定受惊,某物某人“找着了”,即用三根筷子立一碗冷水中,随立随念“名字”:是狗吓的吧?是猫吓的吧?是鬼吓的吧?是谁谁亲热的吧?……叫的对了,那筷子真就竖直。于是母亲说许多好话,相应作出安顿,这热烧居然退掉。此即“呼名受惊”的办法,乡间老一辈多有存留,暗地里使用。以下说说面上的,关乎大的物事的: 今者,有贸然称大人物同志而定为右派住进牛棚的,有千年前的古人被点名批评而斗争得要遗臭万年的,有国家的主席打到了,报纸上他的名字中间的那个字倒着印的,有喊“下台剪彩”而掉官帽子的,有本来副职一律称正的而至混淆不清闹的不欢而散的,有前日朋友他日高升改不来口唤小名而绝交情的。呜呼!都是名字弄的。

    明张岱《夜航船》序讲故事:昔有一僧人,与一士子同宿夜航船。士子高谈阔论,僧畏慑,拳足而寝。僧人听其语有破绽,乃曰:请问相公,詹台明灭是一个人、两个人?士子曰:是两个人。僧曰:这等尧舜是一个人、两个人?士子曰:自然是一个人!僧乃笑曰:这等说起来,且待小僧伸伸脚。姓名之误人如此,可爱亦如此。 近的故事 ,说某领导读报纸,题目是:西哈努克亲王八日抵京。正当的念法自然是:西哈努克亲王,八日抵京。只是这领导乃半路出家的货色,并不知道柬埔寨的国王姓名,乃大声念:西哈努克亲,王八日(念“儿”)抵京。倒颇有点押韵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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