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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继晖/《诗评人》创刊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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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0 13:39:36 | 只看该作者
16、福建突围诗社:http://cq.netsh.com/bbs/871750/

突围诗社,由本少爷、雷黑子、易涵联合倡议,于2006年7月29日宣告正式成立,明确主张以百年中国新诗、外国诗歌、千年古典诗歌三大传统为源头,立足现代生活,揉合、尝试、展现现代诗歌更为广阔的表达方式及可能性。突围,含有突破、向往、自由、颠覆、重建、不自囿于内、不墨守陈规等意义,突围诗人以信念、品质、真诚为形成本联盟的基本要素,提倡的美学向度为感性、情趣、本真、朴素、空间、力量、生活、个性、自然等。突围诗社已出版《突围》诗刊第1期,2006年举办第一届突围年度诗歌奖评选,冷盈袖、小衣获第一届“突围年度诗人奖”,王微微、杨略获“年度新锐奖”。

代表诗人:赵丽华(冀)、老巢(京)、本少爷(闽)、易涵(浙)、李建明(闽)、冷盈袖(浙)、李敢(蜀)、雷黑子(豫)、小衣(粤)、果而默(苏)、侯冰之(豫)、韩簌簌(鲁)、齐宗弟(冀)、海灵草(鲁)、王微微(蜀)、杨略(粤)、张漫青(闽)、骆家塘(粤)、魏勃(陕)

(以上名单截止2008年)

17、安徽大象诗社:http://www.dxsg.cn/forum/List.asp?boardID=1

大象诗社2007年1月6日成立,发起人阿翔,至今为止已出版三期同仁刊物,《大象诗志》卷一.二.三。

  “大象”,源于“大音稀声,大象无形”之意,体现我们的一种生存的艺术价值倾向。“大象诗社”包容一些的东西,这里没有什么真正的标准。我们不欢迎诗歌创作上的惰性与不思进去取;更不希望把诗歌看得过于严肃和正经,人生苦短,写点文不是件很了不起的事,关键要有自己的真;诗歌可以玩,首先要有玩的心态与诚意。大象诗社不刻意做成小圈子,尽管“诗社”看起来有着“圈子”可疑的意味。但是大象诗社将具有重新洗牌的意义。社团的核心年刊《大象诗志》将完整地记录我们每个人的写作历程,是个可交流的诗歌平台,更是我们的栖息之地。

代表诗人:冷盈袖 王宏国 穿过尘埃 苗红年 朱巧玲 一度 寒馨 乔书彦 陈巨飞 柏羊 浊之云 章闻哲 周建新 雨人 钟礼椿东水楼周星 张会勤 严正 李双鱼 海湄 陈传贵 阿翔 阿西 寿州樊子

(以上名单截止2008年)

18、江苏蓝星诗社:http://my.ziqu.com/bbs/665797/

最早的蓝星是1998年在南通职业大学里创刊的社团刊物,第一任主编张徐彬是经管系97届学财会的学生,一个对诗歌非常虔诚的爱好者,他联合了中文系一帮人办了蓝星诗社,成员始终保持在四五十个左右。《蓝星》纸刊发表一些成员作品,印刷费用就由这些成员们的会费来承担,团委书记石慧是一个很关心这份杂志的人,在她的努力下争取到了学校的一些支持。丁成2001年任社长和主编。丁成主持蓝星以后,就开始大刀阔斧地整理社团,发掘一些优秀的写作者加入社团,将纸刊从原先誊印机誊印的粗糙的16开改成精致的32开,并积极地联合外地学校诗社,2002年6月丁成在刘春扬子鳄论坛发表了《给80后诗人一记当头棒喝》直接引发了那场轰轰烈烈的80后诗歌运动,2004年9月丁成又发表《光阴下的80后》一文,之后丁成决定蓝星编辑一期总结这场争论的刊物,《蓝星—80后文论卷》于2002年11月正式印行了。2003年丁成大学毕业,在邵雨的资助下出了总第12期的2003年夏季刊。之后由于经济状况的原因没能再出过。2004年初在乐趣园建立自己的诗歌论坛,直到现在,蓝星都是以论坛的形式在维持着。2006年公开出版《80后诗歌档案》。理论有丁成:异端的伦理,巫小茶:为小孤独者的肉身点火,丁成:为《80后诗歌档案》辩护:驳《南方都市报》等。

代表诗人:丁成、阿斐、唐纳、马梦、啊松啊松、李原、宋传营,巫小茶、三米深、殷明、王东东、秦客、无花、税剑、茱萸、蒙晦、章莉、黑人、董非、镭言、萧然、弥撒、吴儇、跑跑

(以上名单截止2008年)





编者按:按中国法律,十八岁成年。纵观天下,选择了现下写作较有影响力的、质量较高、探索向度较高、具有一定知名度和影响力的十八个诗群,作为诗坛的横断面、切片、了望哨。现下中国诗歌论坛的网络平台经过网络15年的发展、冲刷,达到数千个论坛、BBS,各自山头林立,占山为王,而这份资料体现的选择标准:诗群成员的整体作品质量、爆发力、持久力、创新力,及各自在当今诗坛中低、高音阶发声的代表诗群;诗群泛指有广泛同仁性质写作方向的一群人,较多时间集中在一个论坛活动,具有一定的相互批评与发音能力;大型诗歌网站如《诗选刊》《绿风》《诗歌月刊》《星星诗刊》《界限》《中国诗人》《诗歌报》等,由于没有厘清明确的诗歌写作方向,泥沙俱下,暂时未收录;纵观当下的中国诗坛,一部分诗群已有十分成熟的创作理论作支持,处于不断总结、创新的先锋写作路上;大多数诗群还处于成长和完善阶段。诗社排序按成立时间先后跨度为主,兼顾近年势力汹涌的80后创作。

诗社前缀省份,体现主要发起人所在省份,与诗群成员的地域无关。新千年以来,借助网络平台发声,全国诗歌社团蓬勃发展,各诗歌流派层出不穷,大浪淘沙,实际各诗群的参与者均广泛分布在全国各省。单纯以年龄划分的,比如中间代,暂未收录;八零后出生的诗人群体中,有清晰的诗歌理论及写作方向的,暂收录近年来在诗歌论坛发音较强势的蓝星诗群。通过访问论坛地址,可以看出这些近年来曾经在诗坛喧嚣一时的诗人们或盲从者,多少论坛楼去人空,热潮散去,又有几个是能真正守住内心、沉潜写作的诗人?但诗人以文本传世立命,这些在历史的长河中曾经昙花一现的时刻,我们也给予记取。上述各阵营代表诗人名单可以看出,各写作阵营的诗人重叠现象严重,有的同时出现在两三个诗群中,正应了一句佛家名言:殊归同途。

以上资料整理中,收录了争议较大的垃圾派,以垃圾、崇低反饰当今社会,警醒世人。但是为诗为人,肩负千秋万代责任,立命传世,名字很重要,对于那些名字都取不好的,仅有垃圾倾向的,比如无聊人、力比多、江海雕龙、602190832漂泊客之类,一串数字、符号加汉字的小孩子过家家的,也暂未收录。欢迎诗江湖的朋友们指正、补充。


汉语诗歌资料室于2008年12月09日
182#
 楼主| 发表于 2012-1-20 13:45:45 | 只看该作者

中国诗歌创新研讨会暨中国网络诗歌学会工作会议在北京十渡景区孤山寨召开
  发表日期:2011年6月30日      作者:荒野村夫(摄影)      

著名作家、诗人,中国文联出版社编辑室主任洪烛和部分诗人合影

(左起)芈之秋水 洪烛 竹雨  唐河

中国网络诗歌学会主席 《中国诗》、《中国网络文学精品年选》主编墨写的忧伤和山西诗人合影
(左起)喀斯特 黄栋梁 荒野村夫 竹雨  银祥
(左起)张君 唐河 静川 竹雨 北方浪人

竹雨和诗歌学会会长墨写的忧伤

著名诗人,《现代青年》杂志社社长、总编辑 雁西和竹雨
183#
 楼主| 发表于 2012-2-20 11:45:23 | 只看该作者
如何做新诗研究
    作者:录音整理:研究生吴青科 来源:友情提供|网络



      如何做新诗研究(讲座录音)一时间:2010年9月13日8:20-10:20
    地点:福建师范大学新校区知明楼1-106教室





    同学们,上午好,欢迎大家来听讲座!
    今天是一场比较有争议的讲座,题目就是如何做新诗研究。很多同学会感叹说:新诗本身就没有意义,做研究有什么意义呢?相信这句话是很多文学院本科同学共同的心声。我想不仅我们本科同学会发出这样的疑问,一些学者也会发出这种声音,认为新诗没有存在的意义,新诗更没有研究价值。今天我告诉大家有这样一句话:“新诗是‘百年之骗’”。有人下了这样一种结论,说新诗骗中国人已经骗了一百年了,求求你们了,你们不要再骗下去了。怎样理解新诗是“百年之骗”?今天王珂老师来了,王珂老师又来骗大家了,我骗大家不是一百年,我是骗大家一百分钟,请大家给我这一百分钟,让我这位新诗教授来骗一骗你们。有的同学想,我看王老师今天如何骗我们,好,现在就让我开始。
    如何做新诗研究,今天一开始老师放了一些音响作品,是中央电视台2007年“新年新诗会”的录像。每年一届的“新年新诗会”为什么会出现?至少它可以证明一点,新诗还是有存在价值的。今天我们的主要任务不是为新诗是否有价值辩护,不是反驳新诗是“百年之骗”这个非常可笑的结论。今天的主要任务是从学术的角度来探讨新诗研究到底有没有价值。其实,王老师还有一个任务,是来招兵买马的,看王老师这样一个人单打独斗,瘦小的身躯要承担起振兴中国诗歌的大任。今天靠王老师一个人是不行的,还需要在座的朋友们。今天在座的有两类听众:一类是我们的新诗研究生,前面一排都是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的诗歌研究生和文艺学的研究生,来了十多位。从这里大家也可以看到新诗研究还是有点价值,如果没有价值就不可能在这么小的一个场所里面坐了十多位搞诗歌研究,甚至是专门搞诗歌研究的研究生;还有一类听众是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本科三年级的学生。
    (学生语:我们是四年级的学生)。
    四年级的学生!对不起,把你们看小了,我总觉得我们现在女生非常多。把大家看小一个年级好,大家回到一年级,freshman,我马上要给一年级上课,freshman可能更好。在座的我好像没有给你们上过诗歌课,是吧?非常遗憾我没给你们上课。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所以把你们看小点还是有必要的,也是想让你们知道新诗研究是有意义的,目的是想你们都来考王珂老师的研究生,都去考我们国内一些优秀的新诗教授的研究生。但实际上老师一方面说新诗研究非常有意义非常有价值,你们都来考我的研究生吧,我拥抱你们,欢迎你们。但是,我还想加一句话,新诗研究是非常具有风险性的。今天我们的讲座实际上就两句话:第一句话就是新诗研究是有价值的有意义的,我们愿意“为诗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但是我还要再提醒说,做新诗研究是有风险的。我们面对这样一个研究对象,又有价值又有风险,我们该如何去研究呢?那可就要看我们的技法。就像一开始王老师讲,我今天是来“骗”你们的,但是要让你们在这个地方坐一百分钟听我的“骗”,我肯定是要施展出我一身的才华来“骗”你们,否则你们早就跑光了。
    我们先讲诗歌研究的意义。刚才讲到现在的大学,尤其是现在大学的文学院,女同学非常多。前天我上研究生的课,我们有一个专业的研究生同学来听我的课,我猛然发现居然这个专业的所有的研究生没有一个帅哥,全是漂亮妹妹,我觉得很奇怪。实际上我们文艺学研究生也是这样的,女生很多,在座的女生也很多,所以,今天我们投其所好,用了清代的一位学者,叫张潮,说的一段话,这段话大家可以记下来。这段话既是为在座的女同胞女生鼓足勇气的,也是为我们诗歌辩护的。它讲的不是诗歌研究的意义,它讲的是读诗歌的意义,读诗词的意义。它原话是这样的:“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吾无间然矣。”其中提到了“以诗词为心”,也就是说你要想成为美人,有个很重要的方法――你要去学诗词,要去读诗词,这样才能成为真正的美人。一个美人应该分为两个方面,王老师在这儿开始讲美学了。第一个方面是外貌的美,形式的美;第二个方面是内容的美。我们讲到这个美人有没有风度,有没有修养,其实她的风度取决于什么?既取决于她的花容月貌,也取决于她内心的这种修养,这种涵养。古人认为一个真正的美人除了需要“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外,还需要“以诗词为心”。在座的女同学可能马上就会说:“王老师,这和你想讲的或今天的讲座,你想骗我们的内容不一样。这里张潮是清代人,清代时候肯定没有新诗,没有你现在的那种现代汉语诗歌。另外,张潮这里讲的是‘以诗词为心’,他这里的诗词指的是古代的汉语诗歌,准确点说,他很可能指的是唐诗宋词,也就是说,如果我想成为王老师你说的那种美人,我读唐诗、学宋词,或者我写律诗填词、写诗填词,我就能成为美人,没有必要做你的新诗。”这个疑问是对的,但是这个疑问可能又是错的。我想告诉你的是,没有夫妻就没有儿子,没有老爸就没有女儿,如果没有古代汉诗绝对没有我们现在的新诗。古代汉诗应该是现代汉诗的父亲,按我们福建人的说法是它的“老爸”,或者是它的爷爷、老祖宗,新诗就是这样过来的。我们的诗歌不管是在哪一个时代,除了它有一种特殊性外,也有很多共性。比如说语言的优雅,语言的雅致或者语言的智慧,在内容上的抒情或者是浪漫情调,甚至以诗言志,以诗伸张正义,这些都可能是我们诗词共有的东西,也是历代诗人共同关注的东西。
    现在先把作品放开不谈,我再送大家一句话,如果要做诗歌研究请大家记住这样一句话,是一位著名的文艺理论家,刘勰讲的:“凡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刘勰最重要的文论作品叫《文心雕龙》,在座的同学都知道《文心雕龙》,《文心雕龙》是中国古代文论史上最重要的著作,有人把它与亚里士多德的《诗学》相媲美。刘勰的《文心雕龙》是做诗歌研究必须要读的古代文论的很重要的书。怎样来理解这句话?也就是说我们如果要去研究什么,如果我们要对什么东西比较熟悉,采用怎么的一种方式?只有一种方式就是“博观”,经常去看,看多了,我们有个词语叫“见多识广”。我举一个例子,举一个学术上的一个例子。大家都知道我们中国造假很厉害,有很多东西都能造出来,造得假的比真的还像,尤其是在文物界、考古学界,会造各种假的东西出来,最近大家看网上有很多的争议,某某某的墓发掘出来了,到底是真还是假的?这种造假的现象真的非常厉害。鉴别文物的真伪是需要真功夫的,我们国内有很多有名的鉴别文物真伪的大家。这种真功夫靠的是什么?除了靠技术、靠知识以外,最重要的靠的是“见多识广”。因此,我们的文物鉴定中有最优秀的大家,是谁?就是当年我在北师大做博士的时候,我见过的启功先生。启功,他也是著名的书法家。启功先生为什么能成为鉴别古代字画最厉害的高手,应该说是超一流的,为什么?就是因为启功先生出身于贵族世家,他小的时候在故宫里面见过很多字画,他见过的或者说他在五岁时见过的,甚至他在三岁时见过的,当他八十岁时候又见过一个相同的字画,他马上知道,嗯,我当时看起来感觉就不对,这就是凭经验做事情。因此,我们在做诗歌研究的时候,要考虑,要学习启功先生这种靠人生的经验来做鉴别真伪,靠我们博观,读的很多,见的很多,见多识广,来衡量眼前诗歌作品的价值。现在我们的诗写得越来越没有标准了,一首诗有的说很好,有的说不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除了现阶段诠释缺乏标准以外,很重要的原因恐怕是我们的研究者对诗歌作品了解的比较少。因此作为一个诗歌研究者,尤其作为新诗研究者,你必须要读得多、看得多、见得多,“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你才能够形成自己的比较好的鉴赏标准,才能够对诗歌作品做出比较准确的艺术价值评判,这是做诗歌研究的最基本功。
    我还送大家一句话,是清代一位著名的理论家、诗人叶燮说的。叶燮有个很重要的作品,文论作品,诗论,叫《原诗》,平原的“原”,诗歌的“诗”,大家找来读一下。叶燮的这一段话可以用四个字来总结,叫“才、胆、识、力”。实际上他说的不仅仅是做诗歌研究,作为一个学者,包括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也需要才、胆、识、力,我们看他是怎样来论述这四个要素的。“大凡人无才则心思不出,无胆则笔生畏缩,无识则不能取舍,无力则不能自成一家。”也就是说,如果你要成为一个诗歌研究者,尤其你要成为诗歌研究的大家,你必须具备才、胆、识、力,你要有才气,要有胆量,要有知识,另外要有那种力量,笔力、实力。我总结一下新诗研究者的知识结构,要才、胆、识、力,要博观,要训练。实际我们可以把诗歌研究者的知识结构总结成四个字,就是叶燮所讲的“才、胆、识、力”四个字。
    诗歌研究可以分为三部分的内容。第一,研究诗歌史,我们把他称为诗史家;第二是研究诗歌的基础理论,我们把他称为诗论家;第三是研究诗歌作品,尤其是研究当前的当下的诗歌作品,比如说有一位诗人写了一首诗给你看,王教授请你看看我的诗写得怎么样,你能不能对我这首诗发表一些看法?如果我就此写篇文章,就叫诗评,诗歌评论文章,我的身份就是诗评家。优秀的诗歌研究者、新诗研究者,应该具备诗歌史的研究能力,具备做诗歌基础理论的研究能力,具备面对诗歌作品,面对当前的诗歌现象发表看法的能力。也就是说,一个优秀的诗歌研究者、新诗研究者,他既是诗歌史家又是诗歌理论家又是诗歌评论家,我们也可以用一些词语来形容这三种研究、三种角色的特点。实际突出了一点,就是叫做“术业有专攻”。我们讲到“术业有专攻”,每一行都有自己的专业的东西。我们甚至可以分得很细,比如我们现在的文学院,文学院过去叫中文系,中文系是怎么回事?中文系就是中国语言文学系。中国语言文学系又分了很多专业,比如最主要的专业有二级学科,中国语言文学系我们现在称为一级学科,一级学科下面有几个分支就叫二级学科,王老师负责的硕士点文艺学就是二级学科之一。一级学科中文系的文学方面的二级学科有:文艺学、中国现当代文学、中国古代文学、比较文学——过去叫外国文学。二级学科下面又有可能分为三级学科,即研究方向,比如说文艺学,大家看福建师范大学硕士生的招生简章最近两天出来了,文艺学招收七个方向研究生:文艺美学、中国现代文论、西方文论、中国古代文论、现代诗歌理论与创作研究、现代小说理论与创作研究,旅游美学。这些招生方向的专业之间是有差异的,比如说,同样是美学,文艺美学研究的方向与旅游美学的研究方向是有巨大差异的。同样是文体研究,现代诗歌研究和现代小说研究实际上是有差异的。具体到现代诗歌研究,又可以分为三大类:诗歌史研究、诗论研究和诗评研究。
    诗歌史家需要具备两方面的能力,我用了两个词语,第一是“竭泽而渔”。“竭泽而渔”什么意思?就是把水全部放干了,最后把鱼抓出来,这儿我想到了我非常美丽的童年,在座的都没享受过这种童年,我童年时候最喜欢干的一件事情是什么?最喜欢干的一件事情就是到水田里去抓鱼,或者在小溪里面去抓鱼,我们叫摸鱼,就是在水里面摸到一条后,抓到手上突然拿起来,高兴得大叫:“哇,我抓到了!”实际上在水田里去抓鱼最好的手段是什么?就是估计这个田里面有鱼,但是,你下去胡乱去摸是摸不到的,你没有孙悟空那种本事,那我们怎么办呢,我们小孩子最喜欢的就是联合起来把这个田分割开,用泥把一团水域围起来,比如说这个田有我们教室这么大,有数十平方米,我们挑出几平方米,把它用泥筑个堤阻断水,然后用器具,一般是用水盆,用劲地把里面水全部弄出去,把这边的水调到那边去,水没了,一个鱼都跑不掉。这个方式就像“竭泽而渔”。做诗歌史研究就需要有这种能力,你如果要做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诗歌史研究,你就要把二十年代出现的诗歌、诗人都要去找出来,要在全面占有资料基础上做研究,所以有人说做诗歌史研究的学者是“靠屁股做学问”。今天王老师是站着讲课,没有坐着讲课,如果要做诗歌史研究,王老师必须坐着,因为不可能这么站下去的。做诗歌史研究如果站着是会累死的,所以必须“靠屁股做学问”。这是一种形象的说法,也就是说做诗歌史研究,一定要沉下心、坐得住,耐得住寂寞。我们有两位著名的诗歌史研究学者,第一位是武汉大学的陆耀东教授;第二位是北京大学的孙玉石教授。这两位学者是新诗研究公认的做新诗史研究最扎实的学者,尤其是陆耀东教授。2006年陆耀东教授曾给我讲,说为了收集诗歌史的资料,他在中青年的时候,每到假期他就到北京去找资料,甚至住地下室,那时候不能复印就手抄资料,因此陆耀东教授现在手上掌握的诗歌史资料是最多的,谁也没有他多。陆老师也培养出很多优秀的诗歌研究者,我们学院的陈卫教授,你们喜欢的陈卫教授就是陆耀东老师的博士。做诗歌史研究要学习陆老师的这种精神,“竭泽而渔”的精神。
    但是,做诗歌史研究仅仅靠“竭泽而渔”是不够的,因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要想把所有的鱼、所有的虾都抓住,是绝对不可能的,即使把这些鱼和虾抓住了,大鱼小鱼都抓回来了,要把它做成美味佳肴还需要你的厨艺,需要你的另外的水平,不仅仅只是抓鱼的这样的水平。因为研究诗歌史的目的是把材料找出来,找出来干吗?找出来最后写成诗歌史或者写成研究文章,再输送给社会的,给其他的学者或者给下一代的学者。在作品的选择方面我们就需要一种眼光,文学史家是需要有眼光的,这儿王老师就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叫“高屋建瓴”。“高屋建瓴”就是你要站得高你才看得远,否则你拿那么多东西上来,最后事无巨细地都把它写进你的诗歌史里面,第一,条件上是不允许的,是不可能的;第二,写出来的东西也是“大杂烩”,我们叫做“捡进篮里都是菜”。我们把它捡进来以后需要筛选,去粗取精,做出评判,写出具有学术价值的诗歌史著作。因此,除了“竭泽而渔”以外还需要“高屋建瓴”,还有一个词叫“高瞻远瞩”,也可以用来形容诗歌史家。在“高屋建瓴”这方面,给大家推荐一位我认为是最优秀的诗歌史家,叫洪子诚。洪子诚老师是北大的教授,他和我们福建著名的学者刘登翰老师写了《中国当代诗歌史》。洪老师就是一个既能够掌握材料又能够很好地运用材料、筛选材料的具有独特眼光的诗歌史家。总之,诗史家需要这两种能力:“竭泽而渔”的能力和“高屋建瓴”的能力。
    诗论家需要怎样的能力呢?诗论家需要“博览群书”和“与时俱进”的能力。这两个词语一点都不漂亮,昨天我准备讲座做PPT时,用“与时俱进”这个词。我妻子嘲笑我说:“你做学术讲座,把这个政治术语放进来干嘛呀?”大家知道“与时俱进”近年成了一个流行词语,成为中国人既喜欢,又耐用的一个词语。作为一个诗歌理论家首先要“博览群书”,我觉得做个诗歌理论家的难度恐怕要比做个诗歌史家的难度更大,当然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千万不要把这句话告诉现当代文学的老师,他们就会过来骂我说:“王珂老师啊,王珂教授,你在文艺学当教授你就认为你那个理论比我们文学史重要。”现当代文学主要偏重于文学史,文艺学主要偏重于理论,因此,在现在学术界文艺学的学者和现当代的学者,严格地说是做理论的学者和做文学史的学者有时互相是看不起的。就像我们今天教室里的座位,我看大家坐的特别形象,左边坐的人最多,可能就是做文学史的,中间坐的第二多,是做文艺理论的,右边最少,只有几位,就是做评论的。这边是诗歌史,现在国内做诗歌史研究的是最多的,被视为最有学问的;这边做诗歌理论的诗论家是比较多的,但是好像学问不是太够的;那边做诗歌评论的,做评论家的,是最少的,是最费力不讨好的,有人甚至结论说:“不会做学问,就去当诗评家。”我最近写了一篇很尖锐的文章,题目是《诗人坏,诗评家更坏》。今天坐在左边的都是坏人(笑声)。
    为什么做文学史的看不起做文学理论的?原因就是做文学史的认为做文学理论的都是“拍着脑袋做学问”,靠脑袋做学问,也就是说,头脑一拍,一个灵感出来了,一个观点就出来了。这些东西是靠不住的,尤其是现在,是强调学术规范,推崇科学精神的时代。拍脑袋做学问的时代,扔“炸弹”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我们可以扔一个“炸弹”,在八十年代如果写篇文章《新诗是“百年之骗”》,全国都要轰动,全世界都要轰动,如同扔了一颗原子弹。所有的人都会关心为什么王珂会提出新诗是“百年之骗”,我一下子就可以成名。但是在九十年代后期,当有人提出新诗是“百年之骗”的时候,有人就觉得这个观点是荒诞的是可笑的。当然,有人也会觉得这个观点可能有一定的道理,但是绝对没有像八十年代大家都去关心这种新思想新观念,那么去追求新潮。九十年代和现在是越来越强调学术规范的时代,因此在八十年代诗歌理论家是很有名的,直接参与了中国的思想解放运动,中国的诗歌理论家实际上是跟中国的思想家相提并论的。那个时候,人们知道的是诗歌理论家而不是诗歌史家,但是在九十年代尤其是在现在,人们可能知道的更多的是诗歌史家而不是诗歌理论家。比如说,我可以肯定你们在座的很多人都知道洪子诚,因为你们在学他的教材,有的学校是把他的《中国当代新诗史》作为教材的。但是你们有可能就不太知道在八十年代非常有名气的,甚至可以说是诗歌界最有名气的一位德高望重的先生,我们福建人的骄傲,我们福州人,甚至就是我们老校区的,仓山人,谢冕老师,谢冕先生,为什么呢?我们谈到谢冕老师时候,我们下面很多人问谢冕是谁呀?我告诉你,不管是过去和现在,在诗歌界谢冕先生的名气都比洪子诚的名气大。因为谢冕老师他既是诗歌理论家又是一个诗歌评论家,但是谢老师不太做诗歌史的研究。实际上我们现在的诗歌研究者,尤其是老一辈新诗学者,都具备这样的三种能力,他们有三种身份:诗歌史家的身份、诗歌理论家的身份、诗歌评论家的身份,但是他们各自是有侧重的,有的侧重于诗歌史,有点侧重于诗论,有的侧重于诗评。因此,做诗歌史的人,做文学史的人认为做文学理论的人是拍着脑袋做学问。做文艺理论的人呢,又讽刺做文学史的人是靠屁股做学问,就是说只有学问没有思想,而做诗歌理论的则只有思想没有学问。做诗歌评论的既没思想又没学问。我这儿的诗歌评论讲的是通常意义下的诗歌评论,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诗歌评论家。如果我们要想成为优秀的诗歌理论家,就要改变“拍脑袋做学问”的陋习,要靠扎扎实实的功底做学问。这种功底最基本的需要是“博览群书”,需要“靠屁股做学问”。
    这儿我用到一个词语“博览群书”,这里的“群书”是指两个方面,作为诗歌理论家,第一,你一定要多读理论方面的书籍。如刚才我们讲到的刘勰的《文心雕龙》、叶燮的《原诗》、亚里士多德的《诗学》,古今中外的诗歌理论你都要找来读。第二,古今中外的文学理论你都要找来读。第三,古今中外的与文学相关的学科的理论书,如哲学、社会学、心理学、人类学这些东西你都要找来读。大家一听这话就吓住了:“王老师,我绝不考你的文艺学的现代诗歌理论及创作的研究生,事情太多了,这么多的书要读。”刚才讲的是理论这方面的书,也就是我的“博览群书”的“书”第一是指理论书。第二是指什么?指的是作品。也就是说,你要像一位诗歌史家那样把古今中外能够找到的诗歌作品找来读,你的工作量就非常大了。我们想一想,如果一个诗歌理论家把古今中外的诗歌理论、文学理论,相关的学科哲学、心理学、社会学、教育学的理论都拿来读了,甚至说都掌握了,另外,他对古今中外的诗歌作品尤其是现代诗歌作品都读了,这样的知识储量就足以让他成为“大家”。但是,这样的大家严格地说还是不够的,还是不成熟的,不是一个超一流的,甚至说不够标准的,还需要一个词语叫做“与时俱进”。
    怎样来理解“与时俱进”?就是说我们的诗歌理论家的诗论不能够死守在历史的某一个点上,我们需要随着社会的发展去修正自己的诗歌理论,因为诗歌在社会的发展中功能是会发生变化的。就像在座的同学,为什么刚才我把你们认为是三年级的学生你们不高兴,你们异口同声地讲:“不对,王老师,我们是四年级的学生!”尽管我再三解释当三年级的学生好,当三年级的学生你又小了一岁,你更年轻、更漂亮、更帅气。另外,当三年级的学生你不会为找工作,考研这样迫在眉睫的事情所担忧,但是你还是不愿意。大学每一个年级每一个阶段都有自己要干的事情,都有自己的标准,甚至都有自己关注的一个重心,关注的一个重点。时代也是这样的,在不同时代社会思潮会发生变化,诗歌的功能、诗歌的作用也可能发生变化,这时需要随着社会的变化适当去修正自己的观点,诗论家的“与时俱进”即要求诗论家随着时代的变化适当地修正自己的诗歌理论观点。
    新诗研究的第三种职业是干什么的?就是刚才我讲的坐在右边的少部分人,你们也不要灰心啊!有句话是“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尽管你们那边人少,但实际上真理可能掌握在你们手上。诗评家实际上是很重要的角色,他在我们的诗歌生态中间居于很重要的地位。有时候我甚至认为诗评家的地位不能像王老师在PPT里所示的放在第三位,诗评家恐怕是最重要的,他应该放在第一位。首先是诗评家,然后是诗论家,然后是诗歌史家,或者先是诗评家,然后是诗史家,然后是诗论家。为什么诗评那么重要?因为作为诗评家,他也需要两种素质,这儿我仍然用了两个词语来描述,分别是“见多识广”和“仗义执言”。“见多识广”就是刚才老师用的刘勰那句话:“凡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如果说诗歌史家要“竭泽而渔”,诗论家要“博览群书”,诗评家则需要具有这两种能力,这样的知识结构,“竭泽而渔”地掌握诗歌史和诗歌材料,“博览群书”地掌握诗歌理论这样一种知识结构。“见多识广”既要有理论又要有诗歌史,既有理论又有作品,只有理论和作品支撑起来,这个诗评家才敢发出自己的声音,或者说他发出的声音才是比较正确的,能够得到诗人赞同的声音。刚才我说诗评家发出的声音应该得到诗人的赞同,这是一个方面,但实际上是不准确的,作为诗评家还需要一个词语叫做“仗义执言”。你不能因为诗人高兴你就说他的好话,说了他不能进步,因此你还必须要站在学术的角度,用学术的标准,诗歌标准去要求你面对的诗歌作品和面对的诗人。就需要你敢说话,或者说,作为诗评家他需要的是会说话和敢说话。比如说,王珂老师做诗歌评论的时候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作为诗人的朋友我就叫王珂。就是你们见到的这个“珂”,斜玉旁的“珂”。以前学生上了我的课,赞扬我说:“珂质人生”。因为珂字的右边“玉”字, “珂”字通常是女孩子用的,是个很温柔的名字,叫王珂的人百分之九十九的是女的,包括有一位著名的女演员叫王珂。但是,一旦作为诗歌评论家,我角色就变了,“珂”字变成了苛刻的“苛”,我就变成了“王苛”了。为什么?因为我要“仗义执言”,我觉得应该说出我自己想说的话,不能够人云亦云地去发表让别人高兴的话。因此,王老师在诗歌界被人嘲笑为“新诗城管”。大家知道“城管”这个词语不是好听的,我就是“新诗城管”,另外还有人认为我就是“学术警察”,老是喜欢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做应该那样做,好为人师。
    诗评家研究什么呢?主要是做诗人的研究,就是诗歌作品的研究和诗人的研究,有“诗作论”、“诗人论”和“诗潮论”。诗论家主要是做基础理论研究和应用理论研究。比如基础理论研究,现在王老师做的诗体研究,专门研究诗的意象、诗的节奏、诗的格律甚至诗的书写方式,这些都是基础理论研究,放到我们的写作课里叫基础写作。实际上还有一种应用理论研究,应用的理论主要针对当下的诗歌创作,诗歌理论家应当及时地提出诗歌创作的一些观念和方法,甚至对当下的一些诗歌创作的问题提出解决的办法,这种应用研究和诗评家的工作有些相似。比如说,九十年代有很多人反对“个人化写作”,这个时候我就要写文章来支持“个人化写作”,我不能直接说“个人化写作”好就是好,这是不行的,你要从理论的角度来研究、来论证。“个人化写作”在九十年代那样一个特定的年代是有意义的有价值的。刚才我们讲到理论家、诗论家要“与时俱进”,今儿我就举一个例子,我是“与时俱进”的,到了现在,我就开始纠正我九十年代的这个观点。九十年代是个人得不到社会肯定的年代,学术规范也没有现在这么严格,但是在有些方面又做得特别的偏激可笑,所以我在那个时候非常推崇“个人化写作”。但是现在呢,“个人化写作”已经发展的有些可怕了,“个人化写作”已经进入到“私人化写作”的状态了。所以我现在就开始强调用适度的“社会化写作”来纠正“个人化写作”的极端,我就要写这方面的文章来论证现在不能倡导极端的“个人化写作”。诗评家实际上也是要做两种研究。第一就是诗歌作品的研究,第二就是诗人的研究。
    刚才老师举了例子说作为诗歌研究者要有诗史家、诗论家、诗评家三者的素质,这是从知识结构角度来考虑的,现在我们从基本功角度来考虑。因为我们知道每个行业都需要基本功,如果没有这种基本功,我们是没办法做的,希望大家一定要有这种意识。我们有句俗话是这样说的:“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我们必须要去练习,只有通过练习才能获得基本的功夫。练武不练功,等于一场空。基本功可以总结为以下几点;读得快,首先是要读得快,刚才讲到那么多的东西,什么“竭泽而渔”,什么“博览群书”,什么“见多识广”,这些都要求诗歌研究者读海量的东西。现在是一个信息爆炸时代,也是一个诗歌作品大爆炸的时代。为什么现在会出现诗歌作品大爆炸呢?过去只是印刷媒介,一首诗写成了以后,最后要印成书面的东西,印到书里面或者诗歌刊物里面,它的量是比较小的。现在是网络时代,网络诗歌繁荣,任何人都可以写个东西放到他的博客上或者放到网上。所以你现在要像过去那样,要把所有的诗歌读完是不可能的。过去做学问讲的是“半部《论语》治天下”,过去讲的“学富五车”不可怕的,大家想一想过去的知识,过去的学术是用什么装的?是写到什么上的?写到竹简上的木简上的,甚至写到甲骨上的。“五车”装不了多少东西,现在我们随便一本书可能都会装五车。但是现在需要读的东西太多,你是读不过来的,所以读得快是非常重要的。在我们的研究生训练中,我就特别强调要读得快,这儿的读得快不仅要你眼睛扫的快,还需要你记得住记得快。所以我用了一个仪器来比喻,叫“扫描仪”。我们看书要像扫描仪一样,“哗”地一声扫过去,又“哗”再扫过来,就记录下了。只有读得快你才能读得多。第二要想得快。做诗歌研究需要大量的知识储量,但在诗史文章、诗论文章或在诗评文章的写作中间需要你的思维非常的灵敏。它是需要敏感的,你必须要想得快,你如果想得不快,你的知识、那么多的理论迅速集中不起来。它需要你把诗歌史、诗歌理论、诗歌作品结合起来,在任何写作状态下面,你都要有“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的能力。如果想得不快是不行的,那怕你做诗歌史研究,也需要你想得快,有非常强的筛选、提炼、组织、加工信息的能力,这儿我用了一个机器来比喻,叫“计算机”,要像一台计算机一样的想得快。第三要说得快。大家发现今天王老师尽管第一次给大家讲课,普通话不标准,但是我仍然没有减慢语速,为什么?我是想给大家一个形象,既然他是做诗歌研究的,他要说得快。并不是你想说得快就说得快的,说得快是需要训练的,说得快首先是需要你想得快,你思维敏捷才能说得快,这儿我用了一个词语,叫“放音机”。第四种能力要写得快。怎样来理解写得快?就是诗歌的写作尤其是评论的写作,它也需要灵感式的写作,如果你的写作速度快,你写第一句时就会想到最后一句怎么写。当然我们现在写作有技巧,电脑写作可以组装。我经常写文章,还没写第一句马上就知道结尾句怎么写了,我就把结尾句写好,然后再倒回来写。当然这样的写作会断断续续的,所以我们需要你思维快、写得快,这儿提醒大家,尤其是在座的研究生。我们现在基本上是用电脑写作,打字的速度一定要快,如果你的打字速度不快,你是没办法写得好、写得快的。最后一种能力,第五种能力,我们认为新诗研究需要五种基本功,最后一功大家觉得怪怪的,这儿用了“感得快”,因为我实在找不到更形象的词语,在座的各位想到更形象的词语告诉我。“感得快”是什么意思呢?“感得快”就是你要像温度计一样,现在你的体温升高,温度计马上就能测出来。所以我用“温度计”来描述“感得快”。就是说做诗歌研究,它需要一种多愁善感的能力。情感上要能够快速反应,我们有个词语叫“共鸣”,要能够更快地产生共鸣。为什么?因为诗是抒情的艺术。不管现在诗歌界多少人反对诗的抒情,认为应该“拒绝抒情”,推崇叙事,我还是坚定地认为诗是抒情的。如果诗是抒情的,诗歌研究者就不是一个麻木不仁的人。采用冷眼旁观的方式去研究诗研究诗人,这是不行的。作为诗歌研究者,必须有学者的客观、冷静,也需要诗人的激情,需要诗人的多愁善感。

    如何做新诗研究(二)
    把刚才的知识结构和基本功结合起来,可以总结为新诗研究者的基本能力。第一种能力就是语言能力,能言善辩。为什么新诗研究需要语言能力?这是由研究对象决定的,研究对象是诗人和诗。什么是诗人诗人除了有多愁善感的能力之外,有“为赋新词强说愁”这样的能力之外,有见到阳光就想笑,见到下雨就想哭这种能力以外,最重要的他需要语言能力。因此有一位著名的心理学家叫加登纳,把人的智能分为多种,他认为有的人有语言智能,有的人有音乐智能,有的人有绘画智能,有的人有数学智能。正是因为人有不同的智能才使我们的社会有了不同的分工,比如说有的人适合当画家,有的人适合当音乐家,有的人适合去当运动员。诗人最需要什么智能呢?就是语言智能。所以加登纳认为诗人是最具有语言智能的人,或者说是最具有语言天赋的人。诗人靠什么来写作?靠语言来写作,诗人是最会使用语言的。我们研究诗人的作品是诗歌作品,即是语言作品,我们也要有较强的语言能力。这种语言的能力第一是先天的,第二是后天训练的,尤其是后天训练是比较重要的。
    刚才我们讲诗歌研究要“才、胆、识、力”,我想请大家举手表决:在才、胆、识、力里面,认为“才”最重要的请举手!很少;认为“胆”最重要的请举手,男生肯定都会举手;认为“识”最重要的请举手。有位同学意志不坚定,“才”举了手,“识”又在举手(笑);认为“力”最重要的请举手,好。男生都认为“胆”和“力”最重要。实际才、胆、识、力这四个字,最开始老师送给大家的这句话,“大凡人无才则心思不出,无胆则笔生畏缩,无识则不能取舍,无力则不能自成一家。”叶燮的这段话不是针对诗歌理论家的,是针对诗人的。叶燮说要成为一个大诗人,要有才、胆、识、力。但是在这四者中间,叶燮认为成为一个大诗人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才”,也不是“胆”,也不是“力”,而是“识”,就是说“知识”是最重要的,“学习”是最重要的。这个观点跟我们当下诗歌界流行的观点完全不一样。我们中国新诗一百年来为什么被人看不起?为什么甚至被人称为“百年之骗”?为什么有些诗人出来以后一介绍说是诗人,别人都会骂他是精神病?比如说王老师今天一进课堂就没告诉大家,就没说:“朋友们,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一位诗人,王珂。”你们想:“神经病啊,诗人跑到我们讲台上来。”因为现在诗人跟精神病人跟坏人基本上连在一起了。没有几个人敢在名片上印诗人,包括王珂教授名片上也不敢印,尽管我也写诗,我也发表诗,我不是优秀的诗人,我先声明。为什么不敢印?就是因为诗人这个口碑,诗人这个名字不再是一个很美丽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现在的诗人总是认为诗人是天生的,是不应该读书的,诗人应该是没有父亲的,所以我们把今日的诗歌写作叫做“弑父式写作”,就是把父亲灭掉的写作。我20年前在西北师大开了一门诗歌创作课,很多诗人嘲笑我说:“王珂,你太可笑了,诗还能教吗?”诗是不能教的,所以有人甚至认为新诗教授应该滚出大学校园去,谁说诗人是教出来的?好像现在也没有诗人承认自己是被“教”出来,但是很多诗人是在大学里面接受过教育的,甚至很多诗人都是中文系毕业的。有的不是中文系毕业的,也自学了大量中外诗歌,所以我发表过一篇非常尖锐的文章《诗人与不学无术无关》。
    在此,我送给大家一段话,这是我过去给大一学生上课时候一定要求学生记下来的,因为大一、大二、大三我都无缘给你们上课,所以也请你记下来。是著名诗人奥登说的。加登纳在《智能的结构》中用过奥登这段话:“一位青年诗人的前途不在于他情绪的力量中,也不在于他观念的独创性中,而在于他的语言技巧中。”这句话特别强调语言技巧。不在于他情绪的力量,什么是情绪的力量?就是现在我要写诗了,我好高兴啊,今天阳光真好啊,我都想飞了,这样直抒胸臆的诗常常是写不好的。鲁迅曾经有个结论叫做“激情太甚,扼杀诗美”,太有激情的时候你写的诗是缺少美的,这时候需要适当的节制。华兹华斯有一个很著名的观点:“诗是强烈情感的自然流露。”他强调诗是强烈情感的自然流露,但是他后面再补充了一句是:“它通常起源于平静中的回忆。”强调的是诗歌的写作不能发生在情绪太盛的时候,太有激情太悲愤的时候,太高兴的时候不宜写诗。当然,同学们会翻出古典诗论中很著名的一个观点反驳我:“愤怒出诗人。”我愤怒了,王老师说他骗我一百分钟,他现在已经骗了这么多分钟了,我不能容忍了,现在我要当诗人了。我告诉你“愤怒出诗人”这个“愤怒”没错,它讲的是“愤怒”出诗人,不是讲的“愤怒”出诗歌。他说这个时代非常的混乱,让诗人感到很难受、很不爽,于是他想写作,他有写作的这个念头,他有成为诗人的这种可能,但是他又不能大哭大闹地写作。因此,有一位叫苏珊·朗格的文艺理论家甚至提出了这样的观点:个人情感都不能进入艺术作品,艺术作品表现的是社会的情感,是集体的情感。如果说一个作品表现的是艺术家、诗人、画家他们个人的情感,他这个情感也是人类共有的一种情感。比如说他的爱情,他思念的那种绝望,他热恋中的那种欣赏若狂,这种东西是人类共有的一种情感。
    刚才讲到写作、写诗不能完全靠情绪。第二讲奥登那段话中的“观念的独创性”。什么是观念的独创性?不能因为人有多大胆,文就有多大产,我有胆、我敢说,我敢说出你们不敢说的话,比如现在无论是诗歌写作还是小说写作都出现这样的情况。在座的有很多女同胞,希望学习他们的胆,学习我举的这些作家的胆量,但是实际上需要有所收敛。比如说人家都不敢写身体,你就敢写身体,人家是用笔写作,我就提一个口号:“用乳房写作”。最开始提出“身体写作”,后来甚至到了“乳房写作”。这种事情在中国最近一百年层出不穷,而且有很多诗人、艺术家、作家真的是靠这个获得声名的,享有大名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是一种非常不正常的现象。我们主张诗人、作家要有创造性,要有“胆”,但实际上这种“胆”是需要让位于“识”的,没有“识”就可能没有“胆”。当然,“胆”很重要,我们后面还会讲这个例子,尤其是在有些时代,比如现在我们这样的时代,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在这样的时代过分的胆小肯定是有问题的,肯定是没有出息的,真的应该采用张爱玲的成名策略:“出名要早啊!”成事在“胆”,但作为新诗学者,仅有“胆”是不够的。
    第二种能力是情感能力。情感能力就是刚才讲的多愁善感的能力。有同学会问:“王老师,您怎么前后矛盾啊?刚才你在反驳‘一个青年诗人的前途不在于情绪的力量中,也不在于观念的独创中,而在于他的语言技巧中。’你对情绪那么的抵触,你现在怎么又强调情感的能力?”我们刚才已经讲了那种感受力,像温度计一样要感得快。诗歌研究需要带着情感去研究,这儿的带着情感,或者换一个词语带着“激情”去做诗歌研究,有两个好处:第一个好处是研究本身的需要,你研究的是极情绪化的激情性的作品,你带着激情去研究,很容易产生共鸣;第二点指的是研究的工作而言,不管研究什么,不管干什么事情,带着激情去都比没有激情要好。大一学生进校后的第一堂课,王珂老师就特别强调,学生一定要带着激情来听课,老师一定带着激情来上课。有没有激情是衡量一个老师很重要的一个标准、一个要求,尤其是文学院的老师和学生。我觉得衡量文学院的老师和学生是否合格重要的有两点:第一是有没有激情,这儿的激情包括爱心一类的激情;第二是有没有写作的能力。我曾经说文学院的老师不会写文章是文学院老师的耻辱,文学院的学生不会写文章是文学院学生的耻辱。在座的大四的朋友们,在座的大一大二的研究生们,你们会写作吗?你们写过文章吗?肯定写过,你们挣过稿费吗?没挣过,这实际上是现在中文系的学生被人指责的很重要的原因。
    第三是思想的能力。思想的能力我们用了一个词语叫“明察秋毫”,大家注意没有,我在PPT上把“思想的能力”居中,放在正中间。为什么王老师特别强调思想能力?这跟我们的诗有关系,跟我们的新诗有关系,跟我们的特定的时代有关系。为什么这样讲?首先讲诗,这里的诗指的是古今中外的广义的诗。诗是怎样一种艺术?刚才老师讲到诗是抒情的艺术。诗除了抒情之外,实际上还在承担一个很重要的责任,诗实际上是“思想的艺术”。我们人类为什么会有诗?为什么会写诗?人类最早的诗歌什么时候起源的无法考证,但是我们现在已经在尼罗河畔挖掘出了一首诗,三千多年前的一位女性写的一首诗,是写爱情的,它是抒情的。也就是说诗是用来安慰人的,用来抚慰我们的情感的,让我们活得更好的这样一种艺术。但实质上诗还承担了另外一种角色,就是诗起到了一种教化人的作用。第一诗是让你心理健康的,它是写情感的。你的情感比较平静或者比较丰富,诗可以让你生活得比较好;另外,诗是用来教化的,尤其是在很多时代,政府、官方是把诗作为一种教育的、教化的工具。换作不好的词语,在古代叫“教化”甚至“奴化”,在今天叫“思想教育”。比如说我们的中国古代诗歌,中国古代诗歌为什么那么强调“诗言志”?为什么那么强调“思无邪”?为什么那么强调“止乎礼仪”?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想通过诗来让老百姓受到教育,跟官方或者跟主流的一些文人、一些思想家所主张的思想保持一致。也就是说诗人本身是有思想的,决定了作为一个诗歌研究者,他要有思想。第二讲新诗的特殊性。大家知道新诗是一百年来一种特殊的产物。新诗为什么会出现?新诗最开始出现并不是因为诗歌的需要,是因为政治革命、思想革命、思想解放的需要,新诗才出现的。所以过去一百年来新诗一直承担了思想教化、宣传启蒙的重任,在过去一百年来很多诗人都是思想家,甚至有很多诗人都是革命家。我们有很多革命者,包括周恩来这样的革命者都曾经写过诗,都曾经写过新诗。这一种文体含有特殊的思想要素,在五四时期是这样的,在改革开放时期,在八十年代更是这样的,在今天仍然是这样的。尽管现在诗人强调写个人情感、个人生活甚至写私生活,是一个“私人化写作”非常流行甚至泛滥的时代,但是诗人们关注国计民生,想参与社会的思想改革,想推动中国的民主进程的想法仍然存在。这样想法不管是可行的还是不可行的,我甚至把他们认为是唐·吉珂德,都是值得赞扬的,它也是客观存在的。因此我把新诗的成就总结为:新诗的最大成就就是促进了中国的思想解放,推动了中国的文明的、民主的进程。这是它的最大的成就。第二个成就是优美了我们的汉语,使我们的语言更有想象力,更有文采或者更有智慧。第三个贡献才是诗歌本身的贡献。王老师的这个结论可能有些偏颇,包括很多学者认为如果要讲新诗的三大成就,第一大成就是诗歌方面的成就;第二大成就是语言的成就;第三大成就才是思想、政治方面的成就。我把它颠倒过来了,这儿也可以突出我的一个学术的观念,就是一个从事新诗研究的学者在某种程度上应该承担社会的一种责任。这里就让我想起了《毕业歌》,在座的谁会唱《毕业歌》?有没有人会唱?
    (老师唱,学生鼓掌)。
    每次唱到这首歌,我都很激动,实际上这时候王老师成了什么角色?是“诗人”的角色了,是不是?这可能是新诗研究者需要注意的。刚才我们讲到了诗歌研究是有风险的,其中的风险就是老师刚才讲到的政治上的这种风险,跟保守势力做斗争的这种风险,还有与过分激进的势力做斗争的风险。但不管怎么样,不管你多么强调新诗的思想性,不管你多么强调我们的时代,刚才我们讲到第一是诗歌的需要,第二是新诗的需要,第三是时代的需要。我们的时代是需要思想家的,但是,王老师想说这样一句话,不管这三者多么需要思想家,我们的新诗研究者还是学者,他还不是思想家。正如我们诗歌可以写哲理,甚至有很多人推崇哲理是诗的最高的境界。有位著名的女诗人,也是我们福建人的骄傲,甚至是我们这块土地上的骄傲,郑敏。大家知道郑敏就是我们闽侯人,我们现在的大学城,我们现在不在闽侯吗?我们现在就在郑敏的家乡。郑敏是一位著名的诗人,也是诗歌理论家,她就特别强调一点:诗歌的哲理性。郑敏老师有这样一本书,搞诗歌理论的必须要读的,《诗歌与哲学是近邻》。她强调诗歌与哲学两个是邻居。但是诗的抒情性永远是第一位的。诗写哲理,但哲理仍然是其次的,所以诗人不是哲学家,诗歌研究者不是思想家。
    诗歌研究者需要两种基本的能力。第一就是新诗的创作能力,搞诗歌研究还要有诗歌的创作能力。关于新诗的创作能力,我用了一个词语,用了一个我们古人说的一个词语来描述,叫“知行合一”。就是你的理论研究要和你的创作结合在一起。为什么强调新诗研究者要有新诗的创作能力?我觉得应该从这三个方面来考虑:第一,你写诗你才知道诗歌创作的酸甜苦辣,你才知道你研究的诗歌理论,研究出的诗歌创作方法在实践是否有效。你可以从实践中去总结你的理论,然后把这理论用到实践中间去,有利于我们诗歌研究的准确性。第二个就是诗歌研究。当然诗歌史研究或诗人研究或诗歌评论研究对创作的重要程度不一样。写诗歌评论,作为一个诗歌评论家最需要的就是诗歌创作。因为你去研究人家作品时候,人家老是很怀疑你不会写诗,你有能力有权力来研究我的诗?你会研究吗?人家会产生这样一种质疑。因此研究者如果自己能创作,可以减少诗人对于我们的怀疑,有利于与诗人打交道,与诗人交朋友,更好地来进行自己的研究;第三点我认为是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做诗歌创作可以弥补我们做诗歌研究的枯燥无味。前面我们讲到如果你要做诗歌史研究,要“竭泽而渔”,要钻故纸堆,要拿出古典学者坐冷板凳,闭门造车,潜心修道的这样一种功夫,但实际上那是非常辛苦的,那样的生活会让你感到活着没有什么意义,或者你觉得活着有意义,但是你的生活质量不很高。尤其是在座的女生,其实我很不喜欢在座的女生或我的女学生去钻故纸堆,当然我这样讲,我们文学院的教授就不高兴了。我觉得去钻故纸堆,其他不讲,不说多累多苦的,首先就是那种灰尘啊、那种脏啊等东西可能就比较难受。当然我们需要有人为人类的文明去做一些奉献。因为我们新诗研究严格地说是个比较枯燥的学问,也需要钻故纸堆,所有的学问都比较枯燥。诗歌的写作可以使自己产生一点热情、一点激情,使我们的研究不那么枯燥乏味,这是我做诗歌研究时写诗的一个很重要的目的。
    第二种能力是外语能力。为什么强调外语能力?因为严格地说新诗主要是借鉴外国诗歌的,梁实秋甚至说新诗就是中国人写的外国诗。我们的新诗可以称为现代诗、汉语的现代诗、中国的现代诗。中国的现代诗直接受到外国现代诗的影响。这种特殊的文体就需要研究者对外语有所了解,对外国诗歌有所了解,就要求我们掌握外语。如果你不掌握外语,你就不知道新诗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形状。比如大家谁知道新诗尤其是现代文学史上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三十年代、四十年代像徐志摩的一些诗,为什么它会是四行,写了四行就分节,写了四行,一个空格,再四行,或者四行或者五行分节,有谁知道怎么来的?我们有些诗写两行,比如说卞之琳的《断章》,两行分一个诗节,为什么有这样一种书写形式?另外,我们的文学作品,我们的散文每段退后两格书写,你们现在写文章都是退后两格书写,为什么现代诗歌作品是退后一格书写,或者是第二行突出一格书写?这些在古典诗歌里面是没有的,这些在现代诗歌里面是经常出现的,退后一格书写或两节分行、四节分行这样一种方式是从哪儿来了?全是照抄照搬外国诗歌,尤其是英语诗歌这种格式来的。这样我就说明了学习外语的重要性。第二个原因是我们现在的新诗创作实际上是跟大陆外的华人的新诗创作是同步的。或者我们现在用这种方式写诗,中国现在有人写诗,外国也有人在写诗,我们专门有世界诗人大会,尤其是汉语诗歌不仅大陆人在写,台湾人在写,香港、澳门、菲律宾、泰国、马来西亚这些有华人的地方就有人在写新诗,当然也有人在写古典诗歌。其他民族仍然有人在用英语写诗,用国语写诗,用西班牙语写诗,用法语写诗,用德语写诗,都有。所以我们的研究,如果我们新诗的创作、理论要有好的发展,一定要吸收国外的优秀的东西。这儿我们强调外语的重要性,当然也可以再补充一点,古代汉语的重要性。比如王老师做诗歌研究最大的弱点就是因为本科是外语系的,没有在座的那么幸运经过严格的中文系的训练,连繁体字都认识不多,现在去读古典诗歌的时候有难度,读古代诗人的时候有难度,因为古代汉语这块没有过关,语言关没有过,现在做研究是比较困难的。但是汉语我们不把它认为是最重要的,还是认为新诗研究者最需要五大能力:语言能力、情感能力、思想能力、创作能力和外语能力(是重要的)。外语能力我们用来一个词语描述,叫“学贯中西”。前面我们讲到新诗研究者的知识结构,需要才、胆、识、力,需要当诗史家、诗论家和诗评家,其实都落实到一个词语上,新诗学者需要“学贯中西”。
    老师讲了这么多,许多人就吓住了:“哎呀,王老师我再不敢学你的专业了,你的专业太难了。”别怕,我这儿可以介绍一下我的一些经验和教训,是我诗歌研究的经历。
    这个经历是当前很多诗歌研究者的,中国当代诗歌教授们的共同的经历。我们最早都是写诗的诗人,上中学时开始写诗,上大学写诗,尤其是上大学听哪个老师讲课讲得不精彩的时候,跟你们现在不一样,你们上课的积极性比我好,都坐到前面来了,因为前面没有位子,我们有的同学坐到旁边去了,被老师认为是诗歌评论家,今日新诗学术界最不受欢迎的诗歌评论家。我总是坐到教室后面写诗,自己写,随身带了一个本子,随时在写自己的诗。越是老师讲课讲得不好的时候,越是我诗兴大发的时候。最早是写诗,后来是写诗歌评论,因为写诗,就在大学毕业时考了诗歌研究生。读诗歌研究生时最开始没有写诗歌评论的能力,看到一个诗歌作品,自己有所感受就去写篇评论,我把它称为“江湖激情型诗歌评论家”。这时候做个诗歌评论家更多是要有一种激情,我们强调一种“江湖”型,就是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写文章不用引文。后来再去做了博士。博士做完以后我就有个感慨,在我的博士期间出的一本书的后记里面说,“我由一个‘江湖激情型的诗歌评论家’变成了一位‘学院沉思型的诗论家’。”这儿我用了“家”这个词语是为了叙述方便,并不是说我有多优秀。而这种转变需要感谢一个人,感谢谁呢?感谢童庆炳教授,就是你们《文学理论教程》的主编,我的博士生导师。我一到他那儿去,就像现在在座的研究生到我这儿来一样,首先接受教育,他说:“王珂,你如果要真正做学问,你就要坐下来,好好的、扎扎实实练基本功。”所以我在童先生那儿做博士时干了我学术征程中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情。童老师给我上了一门课,你们猜他上的是什么课?谁都猜不到。童老师上的什么课,就是我今天讲座的PPT的第一页打的刘勰的《文心雕龙》。刘勰的《文心雕龙》严格地说中间极少一部分谈到诗,其中有一篇叫《明诗》,才具体地谈诗。它跟我的新诗专业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我到童老师那里认认真真地去补古代文论,去学《文心雕龙》,让我那种“激情型”变成“沉思型”,江湖上荡来荡去的那种人,变成一个学院里面的,甚至比较死板的比较保守的学者。有的同学见过我的就会感叹,九六年到九九年我给我们本科生上课,都是穿牛仔服上课,一身“短打”装束,以致学生都觉得:“哇,一看到王老师我们就想打架。特有精神。”那时候就像一个“小斗鸡”。但是,现在王珂老师来上课,着装是比较学者化的,比较保守的。这就是个转变,这就是一个讲师到教授的转变,“江湖激情型诗歌评论家”到“学院沉思型诗论家”的转变。
    我在童老师那里读的是“文艺学文学的基本原理”方向的博士,补了文学理论以后,我又花了近十年的时间,应该说在九九年到零九年,做诗歌史的研究,强迫自己坐下来,钻故纸堆去做考据,出版了《百年新诗诗体研究》、《新诗诗体生成史论》、《诗体学散论》三部著作。今天我用了一个词语叫“学院考据型诗史家”,也就是说一个诗歌学者在我身上,我经历了这样四个训练阶段:写诗的阶段、写诗评的阶段、做诗歌基础理论的阶段、做诗歌史研究的阶段,而现在呢,我是一个综合性的新诗学者。可以用具体的数字来讲,就是三分之二的学院,三分之一的江湖;三分之二的基础研究,三分之一的应用研究;三分之一的诗歌史家,三分之一的诗论家,三分之一的诗评家。我觉得一个诗歌学者需要这样的知识结构。
    我做诗歌研究有什么经验和教训呢?“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是非常有必要的,“闭门造车”是不够的。但是在求学阶段,从本科到博士后十到二十年,这个时候需要耐住寂寞、潜心修道,如果你要来做诗歌研究,你就要有种耐住寂寞、潜心修道的心理准备,做诗歌研究需要的是金字塔一样的复合式结构。请大家记住这样一句话:学者的最大竞争就是知识结构的竞争。我们强调诗歌研究需要才气,需要天赋,但是我们更强调你的学识,你的知识结构,就是强调读书的重要性。甚至我说这样一句话,你如果没读掉一千本书,你就不要来做诗歌研究。但是,仅有学识是不够的,还需要一种技巧。我们强调,没有话语权就没有生存空间。一个学者的诗歌研究应该有一个底座,一个基础的研究,这一块是重要基础。但是,需要一个突出的部位,自己有一个尖端性的东西,每个诗歌研究者他都有自己最尖端的研究、前沿性的研究。前沿性的研究和基础性的研究应该结合起来,这儿还是强调一种胆量,有句话叫“成事在胆”。对新诗研究者而言,同样适用。
    深度决定广度,取法乎上,仅得其中。就是说做诗歌研究一定要立大志,一定要有高远的目标,我们才能做。不能一开始做诗歌研究就做成一个给人家写评论的人,当个吹鼓手,当个广告人,做个诗歌评论就够了。这是不够的,这儿送大家一句话,是抄别人的,大家可以记下来:“心智决定事业,事业决定格局,格局决定命运,命运决定未来”。这句话不仅可以用来做诗歌研究,也可以用来做所有的学问,这句话对我们做人仍然是有帮助的。
    王珂老师“骗”大家“骗”了一百分钟,最后送给大家的一句话是跟诗歌没有关系的,但这句话恐怕比王老师在一百分钟内讲的其他的话重要。还想送大家一句话,是关于如何做诗评家的一句话。这句话八个字:“学识、修养、学理、感悟”。总结起来就是要求“业务过硬”、“人格高尚”。我的写作原则是:在社会礼义允许的范围内,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给大家。这也是500年前法国启蒙主义大师蒙田的写作原则。我的学术理想是:做一个业务过硬、人格高尚的新诗学者。我希望在座的年轻朋友,尤其是在座的我的研究生们,把这八个字作为自己学术之途的座右铭。
    好,谢谢大家!(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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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0 11:45:56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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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0 11:47:35 | 只看该作者
北大新诗研究所:未了的诗歌情结
新诗所的工作诗歌资助“学院式”诗歌批评“后场”与“现场”
洪子诚 何寒 http://www.gmw.cn 2011-01-02
 来源:[url=http://epaper.gmw.cn/zhdsb/]光明网-《中华读书报》[/url]



  在今天诗有何用
  何 寒:新世纪以来,各地纷纷成立新诗研究机构。在我的印象里,北大的新诗研究所好像有点“老迈”……
  洪子诚:“老迈”是什么意思?是说研究所几个主持人的年龄?这倒是真的。谢冕很快就80了,孙玉石和我都70多,另一位副所长张剑福前些年也已经退休;这容易产生是一帮老头在瞎折腾的印象。不过这个印象也不大真实,现在发挥更大作用的是研究所里的年轻人,臧棣、吴晓东、姜涛他们。另外一个重要现象是,研究所从一开始,就十分重视与国内外新诗研究者的联系,建立特聘研究员制度。像耿占春、陈超、吴思敬、王光明、王家新、江弱水、张清华、钱文亮、胡续东、冷霜、周瓒、张桃洲等,以及柯雷(莱顿大学)、奚密(加州大学)、王敖(美国三一学院)、田晓菲(哈佛大学)、杨小滨(台湾中研院),都不同程度参与研究所工作。这种开放性,是研究所活力和学术水平的重要保证。
  何寒:说“老迈”好像有点冒犯;其实不是。我感兴趣的是,80年代从事新诗批评、研究的人,在90年代诗歌边缘化之后,许多转身离开。可是你们还在继续做,况且都退休了,为什么还这么投入?
  洪子诚:按照现在的标准答案,我应该说是“发挥余热”,或者什么“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豪言壮语。其实事情很简单。我不知道谢冕、孙玉石他们怎么想,在我这里就是生活惯性。早上一觉醒来,太阳虽然是新的了,日子却只能继续昨天的轨迹;否则心里就空荡荡没有着落。也曾经想办法做点比较热闹的事情,发现没有这样的条件。当然,对新诗的兴趣、热情,可以上溯到读大学时代,1959年我们几个人(还有孙绍振、刘登翰)合作编写《新诗发展概况》,就和新诗结下不解之缘;这个经历所积聚的情感经验,对我们中的一些人来说,可以说是决定性的……
  何 寒:我发现上岁数的人,容易强调经历、情感、经验。其实,有时候克服、扭转自己的经验更加重要。
  洪子诚:你说的也对。不过我们都是“老派”人,又都“上了岁数”,生活不可能重新开始,不能说变就变。我也不大喜欢脱离情感积累和生活经验来抽象谈责任。当然,如果说我们对诗歌的执着包含某种“意义”,有一种“崇高感”支撑的话,也不是没有一点根据。这里可以借用吴晓东一段话,他说,“中国的上百年的新诗恐怕没有达到20世纪西方大诗人如瓦雷里、庞德那样的成就,也匮缺里尔克、艾略特那种深刻的思想,但是中国诗歌中的心灵和情感力量却始终慰藉着整个20世纪,也将会慰藉未来的中国读者。在充满艰辛和苦难的20世纪,如果没有这些诗歌带来的光耀,将会加重人们心灵的贫瘠与干涸。”(《二十世纪的诗心·后记》,北大出版社2010年)这些话在漠视,以至鄙视新诗的人听来,类似痴人说梦,可是对我们来说却是真实的。最近,钱理群先生主编《诗歌读本》(广西师大出版社2010年版)。他在总序《诗歌伴随我们一生》中说,我们面临精神方面的困境:情感的沙化,趣味的粗鄙,心灵的扭曲,人际关系的敌化……这种情况几乎达到“崩溃的临界点”。在这种情境下,他说,诗是我们普通人“救出我自己”,创造一种“有意义的生活”的方式之一。我想,这也许是在“最低限度”(但又可以说是可望实现的最高价值)上来理解“诗歌何用”这个问题吧。日本学者木山英雄谈到聂绀弩的诗,说“与其说他是为自由而作诗,不如说作诗本身是一种自由”(《散宜生(聂绀弩)诗选评释小引》,《新诗评论》总第12辑);赵园先生说“一生钟情于诗,是一件美好的事”,诗歌有可能“保护较为‘自由’的心灵,保存生动的感性、直觉,保有内心深处‘柔软的’部分使免于过早地硬化,同时又不失必要的‘坚硬’”——他们的这些话,都可以看作是在“最低限度”上来维护诗歌在这个物化时代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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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0 11:48:11 | 只看该作者
新诗所的工作  何寒:我读诗不是很多,但我能理解你的意思。我们回到新诗所的问题上来,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事情?听说新诗所受到北大的多次表彰?
  洪子诚:表彰是有这回事,但具体情况不大清楚,要问所长谢冕。这个所成立在2004年,有六七个年头了。人不多,但还是做了许多事。主要有几个方面。一个是组织一些诗歌活动,特别是学术会议。比如支持、协助北大学生一年一度诗歌节,开办诗歌讲座,组织诗歌朗诵会等,主要是臧棣、姜涛他们出力。也开过多次规模不等的学术研讨会;这方面和首都师大的诗歌中心有很好的合作。另外的工作是编辑出版方面的,办了《新诗评论》这个刊物,现在已经出到12辑。有两套丛书:“新诗研究丛书”偏重新诗史和新诗理论,“汉园诗歌批评文丛”偏重诗歌现状批评。两套丛书加起来也有了二十几种。刊物和丛书都有比较高的思想、学术水准吧,也得到一些好评。另外,接近完成和正在进行的还有两个大型项目。一个是由谢冕担任总主编的“中国新诗总系”,这是有10卷的新诗选本,动员了在北京的近十位新诗研究者担任分卷主编,很快就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总系”收入20世纪中国大陆、台港的新诗作品。入选的诗人和作品的数量应该说是“空前”的。“总系”的另外重要特色,是选入文本,都尽量以初刊本(初版本)为依据;这方面,20、30、40年代这三卷做的最严谨,“当代”的几卷由于各种原因,就没有那么好。“总系”对以后的新诗研究会有很大帮助。另一个大“工程”,是孙玉石主持的新诗资料汇编,也是十几个人合作。最后完成估计有30卷,还要两三年时间。编入的资料包括新诗理论、批评文章,诗歌刊物、社团发刊词、宣言,诗集、选本序跋,诗人、诗评家重要书信、日记,中外诗歌关系的资料等等。它体现了完备、准确、可靠的编选原则,为今后新诗研究打下全面、可以信赖的基础。前些天,牛汉先生来北大开会,他87了,坐着轮椅来的,见面紧紧握着我们的手,说感谢我们为诗歌默默做了许多事情;后来又给我打电话,再次说了同样的话。真的很感动,即使只为了能得到他的肯定,再辛苦也值得。
  何 寒:您说到大型诗歌选本,有一个问题是,选本有没有必要越编越大?百年新诗有这样多的“好诗”吗?
  洪子诚:诗选应该有不同编法,有不同目的,不同阅读对象。“总系”是研究性选本,不是普及的那种。在文学、诗歌“经典化”过程上,存在两种看来相反的运动,一种是扩展、发掘,另一个是缩减、精粹化。选本问题,肯定不是说越大型、收入诗作、诗人数量越多越好。不过,“总系”主编们又都认为,在新诗历史面目仍有不甚清晰,仍存在被掩埋,或某些现象的价值未被充分认识的情况下,“扩展”还是必要的。在扩展的同时,减缩、精粹化也在继续;它们不一定是矛盾的关系。过一些时候,我们或许会编一本精粹的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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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0 11:48:41 | 只看该作者
诗歌资助  何寒:在北大问过许多人,都不知道“新诗研究所”在哪里,找不到它的牌子。可是从媒体知道,新诗所好像“很有钱”。你们的活动,研究项目的开展,资金支持来自哪里?
  洪子诚:新诗所你肯定找不到,它连一间屋子也没有。这些年,谢冕很想有几间屋子可以开会,放书,可以一起喝茶聊天,现在也没有实现。你想想他有多郁闷。好在研究所“挂靠”在中文系,开个会还是有地方的。新诗所是“虚体”;北大的人文社科部各种研究中心、研究所的“虚体”就有二百多个。通俗的说,“虚体”就是没有人员编制,学校不提供经费;相反,能否筹到资金是“虚体”存在的最重要理由。在我们这个时代,重视的是经济、金融、技术,是成为国家意识形态的国学、儒学,不可能奢望会为新诗投入一分钱。新诗所之所以能成立,能做这些事情,还要感谢中坤集团的黄怒波先生。黄怒波毕业于北大中文系,对母校对新诗,有一种回报、支持的热忱。
  何 寒:据我了解,这些年各地新诗活动和出版突然十分活跃,都是和获得资助,特别是企业和个人的资助有关?
  洪子诚:好像是这样。我前面说过,政府、学校支持重点,如果排队的话,一二百名之后也轮不上诗歌。所以,“民间资本”的资助,对推动近年诗歌活动、出版的活跃,起了主要作用。这是应该积极评价的。其实,学术和文艺创作的资助,不是新问题,这在音乐、绘画领域更加突出;中外都是这样。资助有来自国家、政府的,也有企业、个人的。作家协会受到许多批评,它的存在是一个疑问,不过,在80年代,为昌耀这样被冷落的诗人提供维持生计的资助,至少这一点还是值得肯定。这是“文学社会学”要研究的问题。黄怒波这些年热心中国新诗的建设、发展,在这方面他是有贡献的。他和研究所之间也建立了健康关系。会一起讨论问题,提出有识见的建议,但并不干预具体工作,充分尊重研究所的设计和安排。
  何 寒:这可能和他懂诗,自己就是诗人这个情况有关系。
  洪子诚:这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他已经出版了四部诗集。我读过《都市流浪集》和《小兔子》。日本的思潮社出版了它们的日文版,谷川俊太郎、高桥睦郎等著名日本诗人,对它们尤其是《小兔子》有很高评价。开始让许多人好奇的是,作为企业家的黄怒波,和作为诗人的骆英之间在身份上的关系。诗人身份同样也是个老问题。既是诗人,又是政客,或官员,或工人、军人、学者等情形,在我们这里是常见现象。但是在过去,诗人多重身份的复杂关系,常常被一种有关诗与政治、诗与革命、诗与劳动的“同质性”想象所掩盖。我读过加洛蒂的《论无边的现实主义》,里面讨论圣琼·佩斯的身份问题。佩斯既是诗人,又是法国外交部长。佩斯本人倾向于将他的不同身份分开,他拒绝自己、也劝告读者不要把政府官员的亚历克西·来热(佩斯的原名)和诗人的圣琼·佩斯联系在一起,说“我始终最严格地保持双重人格”。当然,事实是它们并不能截然分开。在我们这里,在90年代以前,诗人可以是官员、学者、军人,但诗人如果同时是企业家、商人,很多人无法接受。现在,这种现象相当普遍,这挑战着我们固有的观念。前些年,我在谈《都市流浪集》的短文里说到,只有在“游离”于企业家的黄怒波之后,作为诗人的骆英才可能出现。强调的是情感、意识、立场的偏离,甚至对抗,抵抗着原先的某种身份。不过,最近读了高桥睦郎为《小兔子》日文版写的序,看法有了一点改变。高桥睦郎将这个诗集,和20世纪初漂泊在巴黎街头的里尔克写的小说《马尔特手记》加以链接,说它们“把启示录的末世论活生生展现在我们眼前”。他指出,正是骆英活跃于经济活动前线的这样的身份、地位,才有可能获得这样的诗歌想象,这样尖锐的感受。他(连同日文本译者,诗人松浦恒雄)认为,骆英“身处在不得不推动人类社会发展和同时走向灭亡时间的经济活动之最前线。他拥有与这个现场极度相对的、容易受到伤害的感受性。他比谁都切实地生活在这个现实之中。”这个说法是有道理的。企业家的身份,这种“经济活动最前线”的感受,正是他的诗得以成立的依据。当然,我还是要补充一句,这种“启示录式的末世论”的批判精神,也还是要依赖不同身份的转化。说到底,语言介入的想象力,重要的前提之一就是既切实身处现场,但又能从现场脱身、“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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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0 11:49:09 | 只看该作者
 “学院式”诗歌批评  何 寒:前些日子,邵燕祥先生有“学院式诗歌批评”的主张。这是针对北大新诗所提出的吗?
  洪子诚:也可以这样说,他是在北大中国诗歌研究院成立大会上提出的,9月12日。这是对北大诗歌研究机构的期望。但是更应该看作是一个普遍性的命题,即对一种我们欠缺的态度、精神的提倡。邵燕祥先生现在诗写的少了,关怀、针砭现实的杂文、随笔写得多。不过,他仍称自己是“终身的全天候的全心全意的诗歌爱好者”,说读诗和写诗是他“生命活动不可分离的一部分”。他的“学院式诗歌批评”的提议有明确的现实针对性,是对当前诗歌批评的乱象有感而发。他说他倡议的这种 “饱含‘大学精神’的学院式诗歌批评”,区别于依附或屈从政治权势、推销歌功颂德“台阁体”作品的批评,区别于被红包收买、被金钱挟持,放弃美学持守顺情说好话沦为市场营销炒作的批评,区别于私人友谊交换的互慰性批评。说这种批评具有“为真理而真理”的学术情怀,抵抗“真理”的垄断而实现多元互补,互相辩难的健康局面。我想,对中国诗歌抱有真诚态度的人,都会拥护他的这个提议。他列举的诗歌界的种种弊端,我们也都看到听到,这些现象经常在我们周围发生。只是它们几乎成为痼疾,我们就有点麻木,见怪不怪了……
  何寒:邵先生的提议很让人感动,但是能够实现吗?何况学院也是一个小社会,它的问题不比其他部门少,“学院式”是解决问题的有效途径?
  洪子诚:邵先生已经料到有“陈义过高”的质疑,他的回答是,在当前诗歌边缘化,靠写诗来博取政治、经济利益,来维持生计的机会越来越小的情况下,诗歌写作、批评的独立性的争取,倒是有较大的可能。我也一定程度同意他的看法。诗歌界也有许多乱象,但是相对来说,我总觉得诗人要“纯粹”一些。只是我也和你一样,看到事情的复杂一面过多,也会觉得他的提议有点“乌托邦”。但我们应该反省的是,在涉及“义”的问题上,不能总是因为困难而将标准不断降格,越来越机会主义,无可无不可。在这一点上,真的应该向牛汉、邵燕祥先生看齐。至于说到“学院”,正如你说的,它不是一个绝缘体,当然也会反映各种社会矛盾、问题,特别是现在大学越来越官场化、行政化的情况下。这是我倾向不把邵先生的“学院”看作一个实体的概念的原因。当然,北大这所学校,在许多时候还是寄托了人们有关自由的想象,独立精神的想象,他选择在这所学校提出这个主张,也是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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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0 11:49:44 | 只看该作者
“后场”与“现场”  何寒:三四年前,你在回答《南方周末》提问的时候,也谈到“学院”这个问题。和邵燕祥先生正相反的是,当时的提问者对大学与文学界关系越来越密切持严厉批判态度,甚至说“大学制造文学灾难”。你现在怎样看?
  洪子诚:我的看法没有多大改变。90年代以来,文学、诗歌与大学关系确实发生很多变化,就诗歌来说,在写作、批评中,大学中的学者、教授,也包括在校学生的作用确实增加了。20世纪50-70年代的时候,诗歌(文学)标准的制定,“经典”的筛选、评定,基本上为拥有政治权力的机构垄断,写诗的和评诗的,也大多与“学院”无关。现在,评鉴的权力、程序、方式已经变化,已经分散,这是好事。相对来说,大学的诗歌、文学评价,能够拥有较多的历史眼光,有更多的参照,对思想、语言、形式创造的判断,较能建立一种历史性、学理性的依据。当然,“学院”的问题、弊端也是明显的……
  何 寒:是不是现在更应该警惕学院在诗歌写作、研究上产生“弊端”的方面?
  洪子诚:是不是“更应该”我难以判断,不大清楚目前主要矛盾是什么。但是,在重视“学院”的长处的同时,警惕它的局限、问题,是很必要的。比如,容易与现状脱节,缺乏对现实社会、诗歌问题呼应、介入的激情和能力,在评判标准上也容易僵化,导致写作、批评缺乏直接生活经验修正更新的资源。最重要的一点是,“学院”容易将文学(诗歌)写作、阅读、评价,处理为封闭的循环,诗歌(文学)文本成为只供文学教授、学生解读、阐释之物。从这个角度看,确实是有点“灾难”。新诗所成立的时候,对它就有明确定位:偏重于诗歌史研究,新诗史料搜集、编纂。但是,也提出要保持对现状,对当下诗歌状况的关注。也就是说,它要甘居“后场”,也要面对“现场”:从学理和历史的层面回应新的问题、事件和现象,努力为当代诗歌的批评和研究开拓新的论述空间。这个目标也属于“陈义甚高”的一类,实现起来肯定很不容易。
  在当前,诗歌、诗人与历史,美学与政治的关系,受到格外关注。正如姜涛在多篇文章说到的,诗歌如何避免曾经有过的那种避开腥风血雨的历史,将“历史”风景化的这种选择,是我们面临的问题。那种持知识、审美、无利害静观的态度来处理“历史”的倾向,在目前的写作、批评中成为风尚。如何从历史与现实的关联中,提取、改造可用的诗歌资源,敏锐辨识新的写作实践中值得重视的因素;如何重新审视、确立诗与人的社会实践、行动的关系,重构诗歌的社会场域;诗人、读者如何不只是从历史中赎回自我,而是在一种“介入”意识中获得自我更生勇气;如何唤醒诗歌内部的“沉睡的政治性”,取得对世界做出严肃批判、解释的承担;都是需要回答的问题。这些讨论,在姜涛的《巴枯宁的手》这篇文章(载《新诗评论》总第11辑)中讲的比较充分。
  何 寒:最后一个问题,对“未来”你有什么设想?
  洪子诚:为了不让大家有新诗所“老迈”的不良印象,我多次提出要退出,由青年人(其实他们早已不年轻)去做。不过,最近被委以重任的谢冕(新成立的北大诗歌研究院院长)感情地对我说,我们从50年代起就一起做事,要退就一起退,我也是过渡性的,你就再等我一段时间。谢冕说什么当然就是什么,那就“等一段时间”吧。至于北大的诗歌研究,新成立的研究院已经向我们昭示了未来美好远景:整合北大各方面(写作,翻译,古典、现代、外国诗歌研究)力量,开拓更大的研究空间的抱负。在中坤集团继续支持下,这个抱负相信是能够得到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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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0 11:50:59 | 只看该作者
 新诗研究必须重视技法
――21世纪中国现代诗第五届研讨会暨“现代诗创作研究技法”学术研讨会分类综述
                  王珂 陈卫
摘要:百年新诗的发展与优秀学者致力于新诗研究休戚相关,中国现代诗论在中国现代文论中占有重要位置。改革开放初期新诗研究出现了高潮,涌现了一批优秀著作,近年又出现热潮,诗史研究和诗体研究受到重视。尽管新诗研究成绩巨大,仍然存在问题,如研究者的偏执、研究方法的落后、理论缺乏操作性等。特别是新诗评论界的现状堪忧,印象式表扬性诗评甚至随意性炒作式诗评流行,缺乏人格高尚业务精湛的诗论家和诗评家,新诗评论界亟待加强诗评家的人格建设和业务建设,有必要倡导“纯棉的诗歌批评”。新诗理论界和新诗评论界都需要高度重视研究技法,新诗的研究态度和研究方法需要更新。
关键词:新诗、研究技法、纯棉的诗歌批评、人格建设


新诗百年主要取得了十大成就:促进了中国的思想解放,完美了现代汉语,丰富了国人的感情生活,发展和丰富了汉语诗歌,展示出国人在不同时期的生存状态,丰富了小说、散文等其他文体,支持了中国现代音乐,促进了中国妇女文学的发展、民族诗歌的繁荣和中国现代学术的进程。新诗百年,很多优秀学者致力于新诗研究。中国现代诗论在中国现代文论中占有重要位置,涌现了朱光潜的《诗论》、梁宗岱的《诗与真》、李广田《诗的艺术》、艾青的《诗论》等杰作。黄邦君、邹建军主编,1988年出版的《中国新诗大辞典》收入了1917年至1987年70年间诗人、诗评家764人,诗集4244部,诗评论集306部。刘福春主编,2006年出版的《中国新诗书刊总目》收录了1920年1月至2006年1月大陆、台湾、香港、澳门及海外出版的汉语新诗集、评论集17800余种。2008出版的《中国诗歌研究动态》(第五辑)对2007年新诗创作和研究的成果数量作了比较详细的统计:刘福春的《新诗著作叙录(2007)年》收录了2007年出版的新诗集277种、诗论集34种,乔婷婷等人的《2007年新诗研究论文索引》收录了发表在公开刊物上的论文1278篇,孙晓娅、崔月萍、张凤、乔婷婷的《2007年新诗研究论文摘要》[ii]涉及论文71篇,张凤、崔月萍、马富丽、乔婷婷的《2007年新诗研究硕士、博士论文摘要》[iii]涉及硕士论文73篇、博士论文10篇。80年代初出现了新诗理论研究的热潮,出版了吕进的《新诗的创作与鉴赏》、吴思敬的《诗歌的基本原理》等十多部系统著作。近年新诗研究出现新的高潮,如出版的诗歌史著作有龙泉明的《中国新诗流变论》、洪子诚和刘登翰的《中国当代新诗史》、陆耀东的《中国新诗史》(第一卷)、王光明的《现代汉诗的百年演变》等。从近年出版的诗体研究著作中也可以发现新诗史及新诗基础理论研究的繁荣,如吕进著的《新诗文体学》、吕进主编的《中国现代诗体论》、骆寒超的《二十世纪新诗综论》、骆寒超和陈玉兰合著的《中国诗学》(第一部形式论)、许霆的《旋转飞升的陀螺――百年中国现代诗体流变史论》、许霆与鲁德俊合著的《新格律诗研究》和《十四行体在中国》、王珂的《诗歌文体学导论——诗的原理和诗的创造》、《百年新诗诗体建设研究》、《新诗诗体生成史论》、《诗体学散论――中外诗体生成流变研究》。尽管新诗研究成绩巨大,但是仍然存在问题,如研究者的偏执、研究方法的落后、理论缺乏操作性等。
新诗研究界存在问题,新诗评论界更存在问题。改革开放使中国人富了起来,很多人有了写诗的物质条件。随着新诗作品的大量出现,新诗评论也越来越多。诗评界却出现“商业化”、“功利化”倾向,诗评家的生态环境越来越差。甚至可以结论说:行风堪忧!诗评界需要“洁身自好”,诗评界需要“行业自律”。20世纪80年代是新诗的黄金时代,诗人和诗评家各显神通,互相支持。诗人的声誉好,诗评家的声誉更好。涌现了一批学识渊博又人格高尚、既精通理论又熟悉创作、敢说话又会说话的诗评家。90新诗创作界出现声势浩大的“个人化写作”潮流,80年代的一些诗评家接受的大多是“社会化写作”的诗歌教育,无法对“个人化写作”发言。80年代的一些诗歌论争,如朦胧诗之争又使一些诗评家变得“世故”。90年代又是中国进入大规模的“全民致富”的重实干轻空谈的时代,在新诗创作界,政治抒情诗,特别是讽刺诗淡出诗坛;在新诗理论界,诗歌评论,特别是批评性诗歌评论也越来越少。尽管90年代诗评界的风气发生变化,评论家胆子小,怕得罪人,但是不“坏”,评论家既不敢恶意炒作诗人朋友,更不会借写评论获取学术外的利益,如商业利益。进入新世纪,诗评界的风气开始变坏,诗评家的“艺术底线”和“道德底线”越来越“低”。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最大的原因是诗评界的“从业人员”发生了巨变,诗评家的素质降低,专业诗评家人数剧减。学院派评论家,严格地说是“学院派教授级评论家”的“严重缺席”导致诗坛出现一个响亮的口号:“诗人们的事情诗人自己管!诗人的诗诗人自己评!”特别是一些诗派为了扩大影响有意地让某位诗人负责“评论”甚至“宣传”工作,涌现出一批诗人评论家。这批“江湖诗评家”因为既是诗人,又在诗歌现场,他们的“诗歌作品的感悟力”常常比学院派诗评家好,但这也造成他们对评论对象过分的“惺惺相惜”。他们又缺乏将评论诗作与新诗史上的优秀作品作纵向和横向的比较的学养,缺乏写理论文章必要的逻辑甚至遣词造句能力,特别是对文艺理论及诗歌理论的一些专业术语缺乏必要的研究就不知轻重地胡乱套用,如后现代、话语、意识形态、弹性、张力、神性、平民化、个人化写作、身体写作……。他们常常进行的是“人有多大胆文有多大产”的激情式偏激写作,导致印象式表扬性诗评甚至随意性炒作式诗评流行。
新诗研究界和新诗评论界存在的问题引起了新诗理论界,特别是学院派理论家的高度重视。2009年8月16日至2009年8月19日,由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国家重点学科中国现当代文学主办,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协办的21世纪中国现代诗第五届研讨会暨“现代诗创作研究技法”学术研讨会在武夷山召开,会议的主题是研讨现代汉语诗歌的创作技法和研究技法。这是新诗研究界首次以“技法”为主题举办的大型研讨会,更是首次由新诗理论家及评论家拿起解剖刀解剖自己,针对自身问题进行反思和治疗。参加者主要是在高校从事新诗教授和研究的诗歌教授和副教授,共50余人,其中有十余位博士生导师,如谢冕、吕进、吴思敬、骆寒超、姜耕玉、孙基林、王珂等。首次集结了老中青三代诗评家的代表人物,老一代的有叶橹、刘士杰、沈泽宜、古远清等人,中年一代有彭金山、庄伟杰、章亚昕等人,青年一代有熊辉、赵思运、霍俊明、张德明、张立群、向卫国等人。会议主办方因为诗坛老中青三代理论家,特别是谢冕等人格高尚业务过硬的前辈理论家将参加会议,认为这是后辈向前辈学习如何研究新诗的好机会,所以将这次会议命名为“现代诗创作研究技法”学术研讨会,尽可能让更多的青年诗评家,包括从未参加过以学院教授为主体的新诗理论界高级别研讨会的 年轻学者参加这次研讨会。此次会议确实为老中青三代新诗学者提供了交流研究技法甚至新诗评论技法的机会。因为近年从事新诗评论的学者主要是青年学者,为了加强新诗评论界的团结,培养新诗评论界的后备力量,树立评论界的正气,会议还特地举办了一场“青年诗评家圆桌会议(联谊会)”。谢冕(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在《闭幕词》《这是一方福地》中总结说:“新的一代学者,已经不是以往常见的那种号称开天辟地的、目空一切的狂妄者,而拥有了一种训练有素的、笃定而从容的姿态。……这次论坛的题旨就是明确的点题:新诗创作和研究的‘技法’问题。我们期待着从此告别无休止的‘论战’和‘批判’的思维,用我们的热情的坚持,呼唤新诗回到公众生活,回到诗歌艺术的自身,回到诗性和诗美的建设性的、良性循环的状态。我们想借武夷山会议作出明确的宣告。”
尽管这次研讨会最重要的主题是研讨新诗创作的技法,因为参加者都是诗论家或诗评家,分别来自激进、保守等不同学派和老中青等不同年龄段,很多人都不由自主地关注新诗研究的技法,特别是关注如何在新形式下进行诗歌研究,尤其是如何做一个“诗评家”。不少学者对新诗理论界,特别是新诗评论界存在的问题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取得了共识:目前中国诗坛需要人格高尚又业务精湛的诗论家和诗评家。很多学者从新诗的研究态度、研究方法等多方面提出了真知灼见。
姜耕玉(东南大学世界华文诗歌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的《新诗“革命性”对自身的遮蔽》认为:从20世纪末以来,新诗坛处于“革命性”的惯性之中,处于徘徊不前的沉寂之中。长期以来,“革命性”几乎成了驱动新诗的动力,成了新诗革新与现代性的标识。“革命”即“先锋”,极端即“革命”。从“革命性”考察,讲求诗的语言形式与修辞,是一种束缚,是保守主义。从“革命性”考察,作品本身并不重要,而是以旗号或“代”讲“作品”论“英雄”,只要出奇制胜争得“先锋”的帽子,就功成名遂,可以进入文学史了。至于诗论家,只要为“先锋”摇旗呐喊,站稳“先锋”立场,也就立足理论前沿,掌握了话语权,乃至领导诗坛。革命,本来是褒义词。在不同时期,新诗革命有不同的内涵,一种理论、一种诗观在以前是革命的,而在今天就可能变得滞后,失去革命性。只有立足于中西语言文化相比较、相交汇的语境中,考察新诗,觉察其弊,自知不足,寻找克服其弊的路径,才是21世纪新诗革命与汉语诗歌崛起的希望所在,才有使汉语诗歌在世界文学中,展示出新异的语言魅力与语言力量的可能。
王珂(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的《新诗要适度重视音乐形式高度重视排列形式――新诗技法研究的策略和方法举隅》认为:今天诗坛,政治激进主义和文化激进主义思潮仍有较大势力,后现代文化、大众文化、简单主义、相对主义和享乐主义的流行也削弱了高标准、严要求地建设新诗的力量。目前应该全面进入“和谐诗歌”和“艺术诗歌”的建设时期,反对一切极端的“折腾”,处理好个体与群体、自由与法则等矛盾。新诗应该回归诗的本体,研究重心应该由“写什么”转向“怎么写”,由社会学、伦理学的外部研究转向语言学、诗体学的内部研究。王珂在自由发言中将参加会议的老学者与年轻学者的“会风”做比较,少数青年学者自由散漫,所有老学者都严谨认真,号召青年学者学习老学者的人品和文品,不仅要学习他们如何作文,更要学习他们如何做人,特别是要学习老一辈做人的正直诚信和对新诗的奉献精神,倡导青年诗评家抵制商业利益的诱惑,指出近年一些青年诗评家失去评论家基本的操守,甚至违背评论家基本的游戏规则,胡吹乱捧一些诗人和诗作,导致整个新诗评论界的公信力下降。他说2006年在网名“恶搞”著名女诗人的“梨花体”事件中,他在“网易”网站关于此事的留言中看到了网友的一句留言:“诗人恶心,评论家更恶心。”觉得新诗评论界有必要作深刻的检讨,才写了那篇轰动一时的“檄文”――《新诗教授谈著名女诗人为何被“恶搞”》。他提出当前新诗评论界应该“行业自律”,否则整个行业将会失信于诗人和读者,最后出现行业崩溃。
鲍昌宝(广东省肇庆学院文学院教授)的《新诗创作技法:问题与意义》认为:学界到了必须重视和反思新诗的创作技法问题。一套成熟的诗歌创作技法系统的确立对于诗歌的发展和社会影响力具有重要意义。新诗从它一开始就更强调诗人在精神和形式上的创新,技艺经常被忽略,也很少谈及。现代诗人必须以虔诚的态度来面对现代汉语,深入现代汉语的内部,认真研究其发生和发展的规律,结合现实和文化语境,发掘其各种表达的可能性,以丰富新诗的创作技法。
赵思运(浙江传媒学院新闻与文化传播学院教授)的《诗人个案研究中的文献—发生学方法》认为:为了避免“诗人个案”这个复杂的立体的研究对象被简单化为诗人的文本研究,有必要借鉴文艺学研究领域中的“文献—发生学”方法。面对独具个性的诗歌文本,我们还有必要追问:诗人精神个性的生成、诗人自身的精神境遇乃至于隐秘的精神风暴又是如何外化到诗歌文本之中的?这种研究有利于打破机械的唯物反映论研究方法,从而使“诗人个案研究”更加立体化。……新诗研究假如深入到发生学的层面,对诗人的个案研究就会日益突显,就可能会导致对诗人灵魂历程的研究要比对诗歌文本贡献的研究更加紧迫。落实到这个层面的时候,在心理学层面寻求提供诗歌文本资源背后的精神人格基因,便可能在诗人个案研究中越来越有吸引力,也更有挑战性。因此,从新诗史的角度来讲,我们对诗人个案的研究,就会既不满足于诗歌文献学,也不满足于发生学,而是运用文献—发生学方法,研究诗人精神人格演变的发生、发展及其这种精神人格的演变是如何外化到他的诗歌创作的,即做到“人”与“文”的统一。……诗人个案研究就包括这么几个层面:一、诗人的诗歌文本具有什么价值?二、诗歌文本与诗人精神世界的关系怎样?三、诗人的精神人格是如何发生的?这样的文献—发生学研究,就会使诗人个案研究打通了“文本”—“诗人”—“时代语境”等三大要素,成为立体的研究,而非平面研究。这也为批评家选取个案研究的对象提出了更高标准。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多真正有价值的“诗人”值得我们去研究?
张德明(湛江师范学院中文系副教授)在《近30年来新诗技艺探究的回眸与反思》认为:新诗诞生90余年来,创作技巧和方法问题就一直是诗人和理论家关注的焦点。新时期30年来,中国新诗的发展变化极为显在,取得的成绩也为人瞩目,在新诗创作多元化展开、多向度拓进的同时,诗歌批评与理论研究也呈蓬勃发展之势,在这其中,对新诗技艺的探讨和研究构成了相当重要的学术参数和理论指标。技巧论诗学论著中常会言及的诗学范畴大致可划分为三大类别。第一类是新诗的创作要素,或者说审美构件,如意象、意境、诗语等等。第二类为修辞手段。30年来的技巧论诗学著作常常会讨论比喻、借代、反衬、象征、通感、排比、对仗、夸张、拟人等修辞手段在新诗创作中的具体运用,指出各种修辞手段的表意功能和使用技巧。第三类是特定技巧,也就是某些诗歌使用了较为独特的表达技巧,这些技巧是基本的审美构件和通常意义上的修辞手段无能涵盖的,只能启用特定的诗学语汇来命意之。
马永波(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后、副教授)的《生态整体主义与新诗发展的一个可能路向》认为:上个世纪80年代对文学主体性的讨论基本可以追溯到西方启蒙现代性话语,亦即利奥塔所概括的理性主义、历史线性发展论、自由解放、普遍主体等等基本预设。而到了90年代,对主体性的认识,则从无差别的普遍主体转向注重结合具体文化语境来解释主体的差异与实践,主体成为高度历史化的主体。因此,对多元主体间对话的主体间性的关注也许是新诗走出主体性困境的一个可能性路径。汉诗走向成熟的路线必然是:意识形态中心主义→启蒙→解构→去执后的建构。何谓去执?就是诗人消解自己的主体中心主义立场,不再固执于固定的动作意向,以面向事物自身的谦逊态度对待世界整体,在作者和事物的自由相遇中让诗歌诞生。在彻底的去执后,诗人并不排斥意识形态、主体、权力、宏大理想等第以往诗人刻意解构的东西,但只是把它们作为众多呈现对象中的普通个体,将之放在既不优越也不卑微的位置。生态关怀,已经不囿于文学,而是真正走上了伟大文学不仅仅存在于与历史的关联之中,也同时置身于与宇宙的关联之中这个终极梦想之旅。脱出文本空间的束缚,真正走向“尊重事物本身”的敞开之境,应该是我们从解构性后现代中突围的一个途径,从而开始真正回到中国经验本身,这对汉语诗歌本土身份的确立实为不不或缺的一步。
初清华(东南大学艺术学院副教授)的《现代汉诗的“知识场”批评――以穆旦<五月>为例》认为:文学“知识场”作为一种文学研究方法,不仅是对于文学史写作、理解转型期文学具有重要意义,同时,也是一种重要的文学批评方法。它并不排斥甚至是更适用于具体作家作品的分析,剖解出作品中所含蕴着作者的知识结构、思维方式,可以更为深入地理解该作品的文学价值、该作家创作的演变轨迹。以穆旦《五月》为例,通过分析其诗中“知识场”的关节点,可以发现该诗的矛盾聚焦于“自由”,以及构成矛盾几股力量间的关系与叙述策略,试图为当代新诗批评与研究提供一种新的思路和途径。……中国文学各样式中有着最悠久历史的诗歌,在与时俱进的过程中,其形式也发生了古体诗、新诗(自由体、小诗、新格律诗、网络诗歌)等变化,其批评主要是囿于灵感、情绪对诗歌创作中的重要作用,而更倾向于感悟式的片断解读,缺乏合理系统的理论建构。特别是在近些年来,网络诗歌创作之势甚嚣尘上、其质量泥沙俱下的现状,日益引起业内专家、学者的关注和担忧,从2007年下半年开始全国范围内关于“诗歌标准”的大讨论,无异是对这一现象的集中回应。……重读、重塑、重析新诗经典,无疑是探求现代新诗评价标准之一有效途径。
在新诗研究中,流派研究,特别是流派的“命名”是研究者常用的方法,但是也常受到质疑。傅天虹(北师大珠海分校国际华文文学发展所教授)的《汉语新诗百年版图上的“中生代”――论“中生代”的命名与拓展意义》认为:在当前开放和合理的诗学建构欲实现又尚未完全实现之际,由探讨“中生代”的命名为起点,进而挖掘其命名的拓展意义,且由此而探讨“中生代”在整个汉语新诗百年版图上的坐标价值,便显得具有积极的意义。将“中生代”放置于汉语新诗百年版图上看待,则它在关于群体谱系、主体属性、诗学品质和诗学视野等方面的拓展意义,充分显示了汉语新诗百年版图上诗学建构的走向。……如果融汇大陆与台湾诗歌界关于“中生代”的命名,尽管关于“新-中-老”的不确定的线性排列经常引来口舌麻烦,但显而易见的,我们至少可以看到此一命名的难能可贵的学术自觉和尝试。……作为当前汉语新诗创作的强盛群体,中生代的命名的提出已然是水到渠成。不过,对于“中生代”命名确立之后更重要的事,是如何进行诗学建构,此实为当务之急。它必须对当前汉语新诗研究和诗学研究中缺乏比较完整的视野的情况下,作相应积极的建构。如此,“中生代”的命名意义,又指向了更高的层次,即对完整的中生代诗学的建构,这是汉语新诗发展的当务之急,亦是对当下普遍诗学建构一大推进。
关于新诗的称谓一直存在争议,由福建师范大学中文系和中国社会科学院主办的1997武夷山国际诗歌研讨会还专门为此展开过研讨,王光明(时任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现任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提出以“现代汉诗”取代含混的“新诗”。他认为现代汉诗作为一种区别于古典诗歌的文学型态,意味着正视中国现代经验与现代汉语互相吸收、互相纠缠、互相生成诗歌语境,反思“白话诗”运动、“新诗”运动的成就与局限,从自发走向自觉的诗歌建构活动。他还认为这不是一个具体的诗歌文类概念,或许它仍然是一个过渡性、临时性的概念,但这个诗歌型态学概念有利于我们面对经验与语言的真实,纠正“新诗”发展中的历史偏颇,以诗的本体自觉和语言自觉,走向成熟的现代诗歌美学和形式美学建设。“现代汉诗”曾得到了很多新诗学者的承认。十多年后,主要从事美国诗歌研究的张子清(南京大学美国文学研究所教授)也发出了相似的质问声。他的《对新诗提法的质疑》认为:从艺术发展的角度看,新诗在现代和当代的中国诗歌领域成了当家人,成了主角,成了主流。如同另一个国粹京剧一样,旧体诗词或当代诗词在艺术上依然秉承和固守传统,几乎没有什么发展,无法代表新时代的主要艺术。而相对来说,新诗在很短的历史时期,却取得了辉煌的成就,显现了它的勃勃生机。……新诗的主流地位显然是历史赋予的,为什么还出现新诗失败论?旧体诗词的承继者们用旧体诗词的审学标准来衡量,自然是“失败”了。惹得新诗诗人和新诗评论家们为新诗进行激烈的辩护。他们主要没有从历史发展的角度看,没有从艺术发展的角度看。殊不知白话文写的自由诗即新诗本身就是巨大的历史成就,用不着辩论。问题出在当下对新诗的界定上。“中国新诗”这个关键词也常常使人想起它的诞生、成长和现今的年龄。……美国现当代诗坛早已不采用“新诗”的说法了,但奇怪的是,中国主流诗坛却似乎对这个称号情有独钟,常常把现当代中国的自由诗仍然称为中国新诗。现在我们再称现当代诗为“新诗”就是名不正,既容易使人在时间上产生误解或造成错觉,也容易使旧体诗词承继者们对“新”产生“新玩意儿、不成熟”的错误观点。……中国诗歌在新的历史时期应当有与之相适应的名称也是不争的历史事实。因此,把1917年到1977年期间创作的自由诗称为现代汉诗或中国现代诗,而把1977年之后到目前为止的自由诗称为当代汉诗或中国当代诗,是不是更贴切一些,更准确一些?把这个界定纳入教科书、文学史、专著和论文应当是时候了。
子张(浙江工业大学人文学院教授)的《学科建设与新诗学之学科化》认为:有关字思维、现代汉诗、新诗的传统、诗体重建、新诗与古典诗关系等问题的提出都在较大范围和较长时间内引发热议,标志着新诗学的新进展。即是说,新诗学学科在学术层面上的突破并不意味着要凭空构建一个幻境中的体系,而是仍然要回到现象,回到新诗之为“新诗”的动态性发展上来。包括本人在内,近些年一度认为“新诗”这个概念似乎早已完成了它的指称功能,应该让位于“现代诗”或“现代汉语诗”或“现代汉诗”这些新概念了,表面上看似乎有理,仔细想想却又不对。因为新诗这个概念作为民国初期以来发生的新体诗,其内涵是随着自身的成长而不断丰富、不断生成着的,从初期与旧体诗相对的白话诗,到相继出现的现代格律诗、自由诗,施蛰存等人倡导的“现代诗”,一直到1980年代以来的“后现代主义”诗,都并没有超逸出“新诗”的范围,所谓“现代汉语”也罢,“现代性”也罢,本来就是“新诗”的题中应有之义,有什么必要另立名目、喧宾夺主呢?因此我主张,首先理清概念,回到“新诗”的原点上来,相应地放弃“现代诗学”、“现代汉语诗学”等提法,而以“新诗学”作为学科正式名称。同时,或许比理论上的“突破”更紧迫的是进一步打破20世纪50年代以来两岸三地和海外形成的新诗与新诗学的自我隔绝状态,而代之以在新诗与新诗学共同基础上的观念沟通、经验交流、资源共享以及诗学整合。这些工作,虽然近二十年来已经在做,且已取得不少成绩,但似乎远远不够。阻隔仍然存在,从新诗学学术研究的角度出发,全球范围内的新诗学者应该在这些方面达成更多的共识并进行有效的合作。
李怡(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因故未能到会,他提交的论文《中国现代诗学建设的三大难题》认为:中国现代诗学尚有若干不够成熟甚至粗糙简陋之处,新的建设必须克服三大难题。其一是必须抛弃将中外既成的诗学体系引作我们思想基础的幻想,其二是寻找到一套能够有效描述中国现代诗歌发展事实的基本语汇,其三是我们必须认真检讨和确立中国现代新诗的“标准与尺度”。……今天中国诗学建设中的若干不尽人意之处恰恰就来自于我们过分依赖理论的借鉴而忽略对诗歌史现象的细致把握。……我以为要理解和评价中国现代诗学,其根本的意义并不在于厘清影响着现代中国文化与文学的西方的诗学究竟为何物(尽管这也仍然是一个重要的问题),而是现代的诗歌环境究竟给诗论家提供了什么?中国现代的诗论家是怎样感受和解释这样的环境?他们因此而产生了怎样的理论设计?或者说,在中国既有的诗论体系之外,现代的他们又发现了什么样的诗学的趣味、诗学的话题?在表达他们各自的这些看法的过程中,逐渐形成了怎样的一种新的理论话语模式?……今天,我们诗学建设的不成熟也充分体现为一系列基本诗学语汇的贫乏,要么取法西方,要么似是而非地借鉴古代,或者就是尚未形成自己的逻辑严密性。……中国当代诗论的诸多热闹却同时也展现了令人困惑与不安的一面:太多的体系,太多的术语,太多的似是而非的概念,太多的自说自话,而有效的交流与沟通呢?……真正能够支持中国现当代诗论又具有普遍认同意义的思想与概念我们实在还是相当的匮乏,于是中国现当代诗论家更可能由个体的意义的差异而走向了某种“不可通约”的现实,中国现当代的诗论会反反复复地重复和纠缠着一系列的基本问题而难以自拔,如“平民化”与“贵族化”的争论,“民族化”与“西化”的分歧,“个人化”与“大众化”的对立,“格律化”与“自由化”的歧义,“浪漫主义”与“现实主义”、“现代主义”的取舍,“知识分子写作”与“民间写作”的论剑等等。中国现代诗论的这些基本认知体系的不统一使得我们失去了继续升华思想直达形而上境界的可能,在当代中国的今天,我们有了自己丰富多彩的“诗论”,却没有真正出现过类似于海德格尔的关于人的存在的“诗学”。中国当代诗论家常常在各自的概念范围内自言自语,尚未给我们展现彼此思想连接、共同构建“诗与思”、“存在与诗”的辉煌境界。以上三大难题,或许需要在一定的过程中才能加以解决,也或许并不能一并解决,不过,我相信,只要我们的理论构建中包含了其中的某些自觉的思考,哪怕是部分的思想的警惕,也会在整体上推动我们的诗学发展和诗学建设。
霍俊明(北京教育学院中文系副教授)的《时代木马上暧昧而眩晕的诗歌批评――检视新世纪以来诗歌批评的几个问题》严肃地指出诗评界存在的问题,尖锐地说出了很多新诗学者想说却因为人际关系不敢说的话,揭示了当前评论界的一些“真相”:中国上个世纪90年代后期以来的诗歌批评已经在工业化乌托邦的幻觉与狂欢的失重中踩空了踏板,大量的批评者充当了喜欢造势的诗人圈子的利益同盟者和权力分享者。我们看到了那么多肤泛、时髦而又受到追捧的时评家,也看到了沉溺和迷失于纵横交错的历史迷宫并丧失了与现场对话的学院派。而更为可怕的在于中国的诗歌批评生态在不断的恶性循环而又不自知的境遇下制造了大量的面对诗坛和文学史无力的失语者,中国已经进入了一个妄谈诗歌美学的暧昧强夺的时代。……我呼唤“纯棉”的诗歌批评。在我看来,“纯棉”的诗歌批评就是首先进行祛除伪饰、肤泛,刮除工业时代的铁锈呈现出一种自然的、有效的、活力的、原创的批评空间。“纯棉”的诗歌批评需要一种深入灵魂、探询历史、叩问现场、磨砺语言、直面生存的勇气,进行批评家与诗人、诗歌、时代和历史的直取诗歌核心的“肉贴肉”的对话、摩擦和诘问。“纯棉”的诗歌批评唤醒的是我们已经渐渐荒芜的原初的诗歌记忆和批评话语的良知,这种话语方式与任何宏大话语、集团意识、道德神话、阶级符咒、题材圭臬无关,她所寻求的是一种伟大而持久的求真意志和个人化的历史想象力。“纯棉”的诗歌批评需要维护的就是批评者的独立身份和知识分子立场,然而可悲的是一百年来批评者的身份一直都显得格外可疑。……面对着当下诗歌写作的平面性、随意性、技术性、被歪曲和篡改的“个性化”、无关痛痒而又大张旗鼓的诗歌论争以及大面积涌现的圈子性的诗歌批评的追捧或利害关系的棒杀(尤其是大众传媒的恶俗话语势力的不可忽视的影响),作为一个诗歌评论者我越来越怀疑评论的准确性和诗歌写作的“个性化”。正是在这个科技理性、物欲霸权无限加速度的时代,诗人们处在巨大的漩涡中而丧失了个性化的声音和良知、自省的写作立场。所以,当下我们所看到的正是这个时代诗歌写作和诗歌评论者都成了某种利益的参与者和良知的丧失者,评论成了热捧或冷棍的家什,有些批评者的名声并不比下三烂要好到哪去,当然仍有极少的诗歌评论者在坚持个性、良知和说真话的特色,几乎很难有一首诗、一个诗人、一篇评论能够产生轰动性的社会效应和广泛的美学影响,相反,一些跳梁小丑和不懂诗歌的话语权力倒是在不停地折腾诗歌。……我们已经确认目前的诗歌批评不是走在越来越广阔的道路上,而是成了时代木马上止步不前的眩晕者和暧昧的沉溺者。是到了认识和反思新世纪以来中国诗歌批评存在的问题甚至弊病的时候了!
在众多来自诗评家的反思中,曾推出国内第一部70后诗歌专著《尴尬的一代:中国70后先锋诗歌》的青年诗评家霍俊明的声音最尖锐,他甚至把当前的一些诗评家称为“下三烂”、“跳梁小丑”。这种来自诗评家的“尖刻”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他提交的论文《时代木马上暧昧而眩晕的诗歌批评――检视新世纪以来诗歌批评的几个问题》堪称“针砭诗评界时弊”的“檄文”。可惜由于多种原因,其中一个当然是诗评界自我感觉过分良好缺乏危机感,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这次研讨会的另一主题“创作技法研讨”,很多新诗学者无法分出精力关注“研究技法”。因此在研讨会上,他的声音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甚至引起了一些人的反感,极少数青年诗评家甚至说“有偿评论”这样的“潜规则”不值得大惊小怪。但是绝大多数诗评家认为应该抵制这种“潜规则”,认为它会助长新诗评论界的不正之风,特别是会危及青年诗评家的前途。如王珂认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种结论有些道理,评论家付出了劳动,当然应该按劳取酬。但是问题的严重性在于今天一些诗评家在杀鸡取卵地“透支”自己的信誉和诗评界的声誉,甚至在以“诗评家”的名义招摇撞骗,另外这个行业确实混杂着不少霍俊明先生所说的既不懂诗评界的游戏规则也不懂新诗研究的“下三烂”和“跳梁小丑”,他们根本不配称为“新诗评论家”。
尽管众说纷纭,学者们还是形成了共识:新诗评论界亟待加强诗评家的人格建设和业务建设。霍俊明先生倡导的“纯棉的诗歌批评”也受到了一些学者的重视,如王珂说:“每次想到霍俊明先生倡导的‘纯棉的诗歌批评’,我总会想起于坚发表在《人民文学》2001年6期上的《纯棉的母亲》中的诗句:“纯棉的母亲  100%的棉/这意思就是  俗不可耐的/温暖  柔软  包裹着……落后于时代的料子/……/我终于看出  我母亲/比她的时代美丽得多/与我那铁板一样坚硬的胸部不同/她丰满地隆起  像大地上/破苞而出的棉花/那些正在看大字报的眼睛/会忽然醒过来  闪烁”。我会情不自禁地冒出这个问题:‘纯棉的诗歌批评是否是百分之百的诗歌批评?是否比它的时代美丽得多?’答案当然是肯定的!既然如此,我应该为诗评界建设‘纯棉的诗歌批评’呐喊助威。”很多学者主张新诗评论界应该大力弘扬正气,都愿意当敢说真话又会说行话的诗评家。


刘福春.新诗著作叙录(2007)年[A].首都师范大学中国诗歌研究中心.中国诗歌研究动态(第五辑)[C].北京:学苑出版社,2008.218-282.

[ii]孙晓娅、崔月萍、张凤、乔婷婷.2007年新诗研究论文摘要[A].首都师范大学中国诗歌研究中心.中国诗歌研究动态(第五辑)[C].北京:学苑出版社,2008.114-134.

[iii]张凤、崔月萍、马富丽、乔婷婷.2007年新诗研究硕士、博士论文摘要[A].首都师范大学中国诗歌研究中心.中国诗歌研究动态(第五辑)[C].北京:学苑出版社,2008.135-176孙晓娅、崔月萍、张凤、乔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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