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教学：谁该为方仲永的悲剧埋单

卢望军

谁该为方仲永的悲剧埋单

    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如果要写驳论文，方仲永是绝佳的例证。
    课堂上，分析方仲永泯然众人的原因，学生的意见大致有三条：父亲目光短浅唯利是图，社会附庸风雅趋之若鹜，方仲永随波逐流错失良机。
    我一向认为成长是自己的事，比较赞同方仲永的悲剧是他自己种下的苦果。
    历来天才消亡的方式多为两种，一种是棒杀——即“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的背时千里马；第二种是捧杀——即“或以钱币乞之，日攀环谒泯然众人”的倒霉方仲永。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人才不易被棒杀；青蛙在渐渐升温的水中无力死去，人才极易被捧杀。
    教育是一种唤醒，唤醒心智潜能；吹捧是一种蒙蔽，蒙蔽自我感知。有效的教育和致命的吹捧，都因为直抵人的心灵而发生作用。否则，再高明的教育和再肆意的吹捧都只是隔靴搔痒，而不能步步惊心。捧杀的致命之处，是用糖衣炮弹轰垮了人才的斗志，用甜言蜜语惯坏了人才的心性，用阿谀奉承模糊了人才的的认知。鲁迅说，生活太安逸了，工作就被会被生活所累。安乐的环境直接腐蚀心灵，因此人才，生于忧患的多，死于安乐的更多。
    人才逃脱捧杀的厄运，在于自己意志的坚强。美国总统罗斯福家境殷实，父亲晚年得子，又是父母美满婚姻唯一的孩子，宠爱达到无以复加——五岁才被允许自己穿衣服，9岁才被允许自己洗澡，14岁才走进公学。可是这“捧”，似乎并没有“杀”掉美国最杰出的总统！
    我们总说环境造就人，总说溺爱毁掉孩子，殊不知，人都是被自己惯坏的！同样是宦官太监的干儿子，高衙内臭名昭著，曹阿瞒文武双全；同样是权倾朝野的相国之子，严世蕃不学无术骄奢淫逸，纳兰容若文名远播用情至深。同途而殊归的结局，本人实在难辞其咎。
    如果坚持砥砺，即使全世界都捧着你，你也可以清醒冷静地成就自己！如果习惯放纵，即使全世界都棒打你，你也会随波逐流麻醉自己！
    “天才”比“人才”多出的“二”，一是败不馁，因而棒杀不了；二是胜不骄，因而捧杀不了。换言之，天才都有坚强的心。所谓坚强，即在大棒的打压下能忍耐，在吹捧的腐蚀下亦能清醒，始终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即使没有父亲的唯利是图，没有邑人的趋之若鹜，如果不够坚强，不能在挫折和荣誉的双重挤压下保持清醒而进取的心，方仲永依然难逃泯然众人的命运。
    有些人是惯不坏的，那才是真天才！
    天才，需要盖棺才能定论。给五岁的方仲永冠以天才的美名，让一个不谙世事的稚子过早成名，让他不经攀爬就直接登顶人生的巅峰，就是用急功近利鼠目寸光为他以后的人生铺设了一条长长的下坡路。方仲永的泯然众人是宿命所归，而今，我们的大学少年班培养不出杰出人才，不也是这宿命的轮回？
教育虽然离不开欣赏和赞美，但请不要随便叫孩子天才，因为，孩子会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