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高等教育学会语文教育专业委小学语文教学法研究中心副秘书长管季超创办的公益服务教育专业网站 TEl:13971958105

教师之友网

 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查看: 83|回复: 0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唐翼明:探求中国精神史上最繁荣的时代

[复制链接]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12-10-22 11:39:5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唐翼明:探求中国精神史上最繁荣的时代

发布时间:2012-07-05
| 时代周报 | 188期



唐翼明 本报记者 李怀宇 摄

唐翼明
1942年生,湖南衡阳人,武汉大学中文系硕士,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哲学博士,师从夏志清先生。1990年代任教台湾,曾任台湾政治大学中文系教授。2008年退休后回武汉定居。后被江汉大学聘为讲座教授。 2012年任华中师范大学国学院院长,兼任长江书法研究院院长。学术专长为魏晋文学与魏晋思潮。主要著作有:The Voices of Wei-Jin Scholars : A Study of Qingtan 、《古典今论》、《魏晋清谈》、《魏晋文学与玄学》等。
本报记者 李怀宇 发自武汉
唐翼明先生家住武汉滨江苑,阳台正对长江,朝夕望大江东去,自号“阅江楼主”。
2012年3月,华中师范大学成立国学院,唐翼明任院长;4月,长江书法研究院成立,唐翼明兼任院长。
唐翼明的父亲唐振楚是蒋介石的机要秘书,也曾是陈布雷的手下。1949年初,陈布雷已自杀,蒋介石下野,李宗仁上台。当时唐振楚的三个孩子都很小,长子唐翼明7岁,女儿5岁,小儿子唐浩明才2岁多一点。唐振楚的哥哥唐宣祖一直在湖南乡下务农,他主动提出:三个孩子带在身边不方便,不如放在乡下。当时唐振楚夫妇考虑:如果国民党彻底失败,作为蒋介石最亲近的这一批人就只有跳海,没有必要把三个孩子拉着一起死。
唐振楚夫妇还在犹豫之中,某天刚好从乡下来了两顶轿子,送别人到城里来,轿子本来要空着回去,唐宣祖说:干脆就坐这两顶轿子回来吧。结果,唐振楚的三个孩子加一个保姆,每两个人各坐一顶轿子回到了乡下。唐振楚夫妇则随国民党政府去了台湾。
土改时,唐宣祖被划为地主。妹妹病死,弟弟唐浩明送人—养父是理发匠,唐浩明改名邓云生。邓云生日后成了著名的历史小说家,上世纪90年代,先后发表了长篇历史小说《曾国藩》、《杨度》、《张之洞》。现在是湖南省作协主席。
尽管生活艰苦,唐翼明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高中就读湖北省武昌实验中学。1960年考大学时,唐翼明的成绩是湖北省第二名,各科平均在95分以上,但由于家庭成分不好,最后没有一所大学录取他。直到1978年,没有读过大学本科的唐翼明直接考上了武汉大学中文系研究生班,同班同学易中天也是以高中生身份考进来的。
1979年中美正式建交,唐翼明正读研究生二年级,立刻通过学校保卫部,向湖北省公安局申请去美国探望母亲,同时圆自己的留学梦。经过一年多的周折,唐翼明终于在1980年12月18日拿到美国签证,有效期三个月。唐翼明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完成了硕士论文《从建安到太康—论魏晋文学的演变》,顺利通过答辩。答辩之后两天,他去了香港,1981年3月15日到了美国。
在美国的第一年,唐翼明一边拼命学英文,一边申请进入哥伦比亚大学研究院,他形容自己当时的生活有一副对联:“顿顿三明治,天天ABC”,横批:“不亦乐乎”。1982年9月,唐翼明进入哥伦比亚大学东亚语言文化系的研究所。但哥伦比亚大学并不承认唐翼明在武汉大学的硕士学历,他只好花两年多的时间又拿了一个硕士,才开始念博士。唐翼明的博士导师是夏志清,同学中有查建英。1991年2月,唐翼明通过博士论文口试,博士论文后来译成中文在台湾出版,名为《魏晋清谈》。
在哥伦比亚大学读完博士后,唐翼明到台北陪侍父母,一住十八年。先后在文化大学、政治大学任教,也在淡江大学、东海大学兼任。他的学术专长为魏晋文学与魏晋玄学,同时也教中国现当代文学,出版了《大陆现代小说小史》、《大陆当代小说散论》等书。
唐翼明到台北的目的是陪父母安度晚年,父母相继过世以后,义务没有了,便于2008年回到武汉定居,他说:“武汉是我一生待得最长的地方,纽约待了十年,台北待了十八年,这里待了二十几年。我青年时代的朋友,早期的学生,后来读研究院的同学也都在武汉。我还是觉得武汉比较亲切。”
夏志清的话像是预言
时代周报:留学美国时,你如何认识夏志清先生?
唐翼明:我见到夏志清先生是我在哥大念美语进修班(ALP)、同时申请哥大东亚语言文化系研究所的时候。我有些父辈朋友住在纽约,其中有一个说:你就申请当他的研究生,我带你先去见见他。我记得第一次到他家,家里搞得乱七八糟的,正在聊的时候,他的有智障的小女儿,突然从里面冲出来,一丝不挂,八九岁的女孩,我印象很深刻。我跟夏老师说,希望能够做他的研究生。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时代周报:为什么选魏晋文学作为你博士论文的研究重点?
唐翼明:我在武大的专业就是魏晋南北朝隋唐文学。我的老师胡国瑞先生这方面就比较强,武大历史系唐长孺先生也研究魏晋南北朝。所以,武大的研究魏晋南北朝的师资比较强,第一次招生就招了这个专业。我的硕士论文就写了魏晋南北朝这一段:《从建安到太康—论魏晋文学的演变》。到了哥大以后,我有一度想改现代,因为我对现代文学一直有兴趣,对文学创作有兴趣。夏老师也是搞现代的,所以我就想搞现代,把魏晋放掉。后来跟夏老师商量,夏老师说:你还是继续搞魏晋,将来你拿到博士之后,留在美国教书比较好。因为美国的汉学界还是认为古典文学比较重要。等你在美国拿到教职,稳定之后,你如果有兴趣,还可以研究现当代。
夏老师这番话像是个预言。我到台湾之后,一方面继续教魏晋;另一方面,正好那时候台湾向大陆开放,很需要人介绍大陆文学。因为现代文学的大将像老舍、巴金都留在这边,那边都不准讲,鲁迅也不准讲,所以现代文学讲得很不完整,只剩下徐志摩、朱自清、梁实秋这几个人。我去了之后,才给他们开了完整的中国现代文学史。另外还新开了大陆当代文学。当时台湾学术界对1949年以后的大陆文学几乎一无所知,急需有人开这门课,就跟我商量,我也觉得自己责无旁贷,于是就开了。所以后来我在台湾一直是两条腿走路:在研究院的部分,我就教魏晋,大学这一部分,我就教现当代。我的学术著作一共8本,4本是魏晋的,4本是现当代的。
魏晋思潮,中国的文艺复兴
时代周报:翻翻《世说新语》,遥想魏晋清谈、魏晋风骨,从精神层面上,那个时代是让人很向往的。
唐翼明:对。从精神文明发展史来看,中国有三段是最值得我们注意的,也是文化最繁荣的时代。但是这三段恰恰是政治比较混乱的时代。一个是战国时代。战国时代就是孔子、老子那批人出现的时代。现在学术界通称为“轴心时代”,全世界几大古老文明同时出现了一个飞跃,一个哲学上的突破,中国的孔子、老子、墨子,希腊的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犹太的先知和耶稣,印度的释迦牟尼,乃至阿拉伯的穆罕默德,都集中出现在那几百年之间,是很奇怪的现象。这几百年是全世界,也是我们中国人价值体系奠基的时代。一直到现在,我们的文明基础还是那个时候打下的。我们不能想象没有孔孟老庄这些人,我们的文明会是什么样子。
还有一段就是魏晋。魏晋在中国文明发展史上是一个转折点。从秦汉文明转到后来的唐宋文明,转折点就在这里。魏晋思潮可以说是中国古代的一场文艺复兴,颇有点像西方的文艺复兴,但是时间比较早。西方文艺复兴从十四五世纪开始,魏晋要早上千年。魏晋是“复兴”战国的文明,复兴战国时代的百家争鸣精神。汉朝独尊儒术,其他各家都遭到打压。魏晋时代,出现了第二次百家争鸣,第二次思想大解放,第二次精神大自由。所以,这个时代的文学、艺术乃至科学都是中国古代最发达、最灿烂的时候。这一点常常被低估,甚至被忽略,尤其是搞政治的人和正统派的学者,喜欢谈大一统,喜欢谈思想统一,因为这一段政治比较混乱,政权更迭频繁,不如他们的意,于是就横加批评,只谈负面,不谈正面。其实魏晋南北朝这几百年之间,出的人才有多少!文学上,像曹植、陆机、左思、陶渊明、谢灵运,这些人都很了不起;艺术上,像王羲之、王献之书法那么好,顾恺之绘画那么好;科学上,像祖冲之,是非常伟大的数学家、发明家。唐宋是很辉煌,但在精神文明上不见得超越了魏晋。
第三段就是五四时代,清末民初。现在很多人都在讲民国范儿,都承认民国时代出了不少大师,很了不起。战国、魏晋、清末民初,这三段时期,政治上都比较混乱,但是学术非常发达,思想非常活跃。这种情形有它的必然性。
夏志清在哥大完全边缘
时代周报:你在美国见到的夏志清先生、董鼎山先生、唐德刚先生、余英时先生,他们是美国公民,但有余英时先生讲的“中国情怀”。
唐翼明:是的,这些人我都认识,而且很熟。哥大毕业之后,我可以留在美国教书。因为我是哥大的博士,哥大在美国的地位很高,而且我在哥大成绩非常好,拿最高的奖学金,叫President fellowship,拿到这种奖学金的人有一个称号,叫“President Fellow”,这是一项很高的荣誉。所以,我这样一个背景要在美国一般的大学找一个教职是没有困难的。但是什么东西促使了我没留在美国而去了台湾呢?一方面是我父母那时候年纪大了,都是70多岁的老人。我觉得这一辈子和他们分开那么久,以后在一起的机会也不多,如果我不去侍奉他们、陪伴他们,我会留下永久的伤痛。另外也还有一个相当重要的原因,就是我看到这一批华人学者在美国的情形,我并不羡慕他们。
我的老师夏志清先生,在美国凡是研究中国文学的人没有不读他的书,他等于是祖师爷,而且在美国教中国文学的华人学者许多都是他的学生、或者他哥哥夏济安的学生,所以“夏门弟子”在美国很有影响。但是夏志清先生在哥大的处境完全是边缘,他连系主任都没当过。当然这跟他个人有些关系,因为他的性格是埋头做学问,不善于社交和处理人际关系,又口无遮拦,像老顽童一样。后来代替他的王德威,性格就跟夏先生很不同,他有组织能力。但是王德威之所以能在哥大东亚系做两任系主任,除了他个人能力之外,还有一个原因,王德威应该感谢大陆,因为大陆整个声望在国际提高之后,学中文的人越来越多,所以学术领域里对华人也就越来越重视。
那边混得比较好一点的普通华人,基本上是平时赚钱,到了周末带一家人到唐人街吃一顿,买几份中国报纸,从早看到晚。这绝不是我羡慕的。而且我在美国还觉得没有归宿感,没办法真正融进去,能够有几个白人朋友可以跟我像老朋友一样呢?不可能。
把国学之脉最好的还是胡适
时代周报:你在台北教古典文学,又教现代文学,台湾的学生对大陆文学会觉得新鲜吗?
唐翼明:我去台湾的时候正好碰到台湾刚刚解严开放,他们很想了解中国现代文学的全貌是什么样子,特别想了解1949年以后大陆的文坛是什么样子。所以,我开《中国现代文学史》和《大陆当代文学史》的课很受欢迎,很多学生跑来听,还有一些社会人士来听。到2000年以后,我发现整个台湾对大陆文学的关心开始少了。那时陈水扁上台,搞去中国化,大家的注意力被拉到台湾文学上面去了。我跟我的学生讲:希望你们坚守大陆文学这一块。道理很简单,第一,台湾文学不管怎么说就那么一块地方,从荷兰时期算起不过四五百年,有多少东西可以搞?这么多人在这一块小地方耕种,每一寸东西都挖过来挖过去,一个三流的台湾作家都可以写一篇博士论文来研究,这有什么搞头?第二,不论两岸关系将来如何发展,大陆毕竟是整个中华民族文化的源头,作为隔着海峡的这大块地方的文学状况,不能不关怀。
时代周报:台湾在1949年以后,国学的基础有没有被打断?
唐翼明:没有被打断。一百多年来,西方作为强势文化一直对中国文化有很大冲击,这在中国的知识分子心目当中就形成一个概念:西方的文化优于我们的文化。所以,五四的时候大家就起来批判传统文化,其实我们现在重读五四的批判,会发现那时候已经有过火的现象了,已经有点矫枉过正了。最好玩的是当时冲击旧文化很厉害的一批人。到晚年都发现自己年轻时太偏激了,比如说“中国线装书都可以丢到茅厕里面去”的吴稚晖,到晚年就很保守。又如钱玄同,当年那么冲动,到晚年给他儿子写信说:我现在每天都读一段经文,觉得很有好处,我希望你也这样做。
我觉得在这当中一直把脉搏把握得比较好的还是胡适,他一方面大量地引进西方的观点,觉得要用西方的理论来整理我们的国故,但是另一方面他也还是强调我们民族文化的重要,强调国故是要整理的,中国的文化是要发展的。他一方面完全提倡白话,自己都不写文言文章。但另一方面他从来没有停止对中国古籍像《红楼梦》、《水经注》的研究。所以我觉得他的这个态度比较中庸,在现在看来还是最正确的一条路。
国学院最难:避免课程重复
时代周报:华中师范大学成立了国学院,你这个院长如何看待国学的发展前景?
唐翼明:这至少说明了学术界、知识分子包括老百姓对传统文化的一种回归的热望。我们现在的孩子,没有几个孩子有家教,没有几个孩子很懂礼貌。中国人是一向很讲家教的民族,我们家乡以前骂一个人“没有家教的东西”,是很重的话。现在没有家教的孩子到处都是。《弟子规》、《三字经》一类的书,现在在社会上受到热捧,就是因为家长觉得这不错。所以我觉得国学热不是一个突然产生的现象,也不是一两个人登高一呼,是发自民间的一种需要。
国学到底指什么内容?国内近年有许多讨论,主张狭义的,通常愿意采用马一浮先生的定义,即国学就是六义之学;主张广义的,通常会采用胡适的定义,即国学就是研究国故的学问,而国故是指中国一切过去的历史文化,所以凡研究中国过去的历史文化的学问都是国学。我个人以为,这两个定义也没有什么本质的冲突,无非一个是注重源头,注重主干,一个是囊括流衍,囊括枝叶。大学的国学院,我以为还是采胡适的定义为好,经史子集,儒佛道,诸子百家都可以包括进来。这里最麻烦的一个问题是如何使国学院所开的课程与已有的文学院、哲学院、史学院能够互补而不重叠。这个问题可能需要一个较长的时间才能逐步在实践中解决,开始打点乱仗是避免不了的。我们老家有一句土话:“草鞋没样,边打边像。”办国学院也得有这种精神,不是什么都想好了再办。
实习生李宝甜、韦吉海、方弘对本文亦有贡献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联系我们|手机版|Archiver|教师之友网 ( [沪ICP备13022119号]

GMT+8, 2024-11-25 16:52 , Processed in 0.092910 second(s), 23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1 Licensed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