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鸣:真正的知识分子应敢于批评人民 | | |
登录张鸣的博客,总是特别慢,那是太多网友们关注的所在——当消费主义正前所未有地凋落着世道人心,让我们对于永恒、对于意义的追求变得麻木时,还好,还有张鸣。
读张鸣先生的文章,有一种特别的痛快——犀利、直接、宏阔且理性,更重要的是,在它们的背后,有一份伤感,一份嘹亮的悲天悯人情怀。毫无疑问,在日渐背向理想主义的时代中,张鸣代表着感动与坚持。
每篇文字下面,是成百上千的网友留言,有人恶骂,有人厌倦,有人荒唐……是啊,少有人会喜欢清醒,仿佛铁屋中的睡者,他们不愿徒增苦痛。
总有一种盲目,铸就了一个民族的悲剧命运,当世世代代在同一条鞭子上行走时,我们学会了怨天尤人,学会了谎言,学会了道德冷漠。可当未来之路看上去无限遥远时,我们又怎能不追问:何去何从?
张鸣先生的书,今年已出了四本,既有《北洋裂变》式的深邃,又有《中国心绞痛》式的沧桑,更有《无所畏与无所谓》、《中国人为什么看不起中国人》式的沉痛。它们并不精致,但它们却标志着这个时代——我们没有沉沦,我们依然有梦。
人间若有真的声音,则大地上便注定会有新的方向。聆听张鸣先生的话语,仿佛在聆听良知在血脉中呼啸,或者,这就是解决方案吧:心不死,则希望永存。
赛金花是一个谎言
晨报:在您的新作中,对赛金花谎言的解读令人印象深刻,可为何这么多人对此信以为真呢?
张鸣:身体救国呗。当国家危亡时,大家对男人感到失望,觉得他们没用,便塑造出一个高大的女性形象,希望靠女性的慈悲来拯救众生。这是一种普遍心理,莫泊桑的《羊脂球》讲的也是同样的故事,这其中包含了男人的反思。
晨报:《羊脂球》是小说,可赛金花却被很多人当成史实。
张鸣:赛金花晚年承认了事实真相,有《赛金花本事》可证,其实她吹的牛漏洞百出,根本经不起推敲,她当年只是和一个低级军官有过来往,据齐如山记载,瓦德西根本就不认识她。但抗战时,一些文人又将赛金花的传说编成了话剧,想以此激发爱国热情,这就给后人以误导。
晨报:这样荒诞的传说,竟被这么多人当成事实,可笑之外,是否也有点可悲?
张鸣:赛金花是名妓,有炒作自己的欲望,可大家却把她当成传奇,其实有什么可传奇的?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传奇?
值得警惕的传奇思维
晨报:您最近访问了台湾,因在微博中写了两条批评意见,似乎遭到很多网友的围攻?
张鸣:网络上有一些“fans”,他们喜欢的东西,你不能批评。一位网友留言说:“丧失了一次沟通机会,可惜。”他不在现场,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根本就没法讲理,因为倾向性太强,两派之间火药味极浓,只要你说的,就都是错的,霸占讲堂、不让开会、不让投票……而且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这就影响了有效问政,这种只认是非不认利害的做法,非常不理智,很容易被操纵。
晨报:出现这种极端情况,是否会令人对民主失去信心?
张鸣:这是不同层面的问题,议会里打架,但社会很安定,各种矛盾也有解决途径,几乎看不到暴力。民主是一种制度,任何制度都会有代价,舞弊、争吵、欺骗,这都是不可避免的,关键看社会成本,民主可以将这些问题控制在某个层级上,虽然议会的事多了,但街头的事少了。民主确实有杂耍化、娱乐化的问题,但至少减少了官民冲突等。
晨报:换言之,对于民主,也应警惕传奇思维,不应将其传奇化?
张鸣:民主是一种制度,不是信仰,它不能成为终极价值。所有制度都有缺陷,只能说它是比专制更好的一种安排。事实上,把民主当成终极价值是很危险的,这会让人不自觉地去美化这种制度,以为它是万能灵药,一旦出现问题,便感到失望,最终又回到了专制。对于个体而言,制度本身是都有害的,民主只是一种危害比较轻的制度而已。
张鸣,浙江上虞人,1957年生,政治学博士,博士生导师,曾任中国人民大学政治系主任。长在北大荒。做过农工、兽医。初学农业机械,后涉历史,有《武夫治国梦》、《乡土心路八十年》、《乡村社会权力和文化结构的变迁》等著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