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刚进高二的时候,遇上了一位英语老师。
姓孙,名颖。英文名John Anderson。他身材高大,两肩总是耸得高高,圆圆的脑袋在走路时总是向前探出,若是加上一件灰色大衣,那可像极了一只可爱的大灰熊。当与孙老师面对面交流时,他的一个表情会让每个人过目不忘——眉头紧锁,眼睛眯成一条线,脸上写满了疑惑与不解,再配上高高鼻梁上的一副黑框眼镜,活像一个漫画里的人物。
他上课时,双手总是握着一个茶杯。当我们问及这一点时,他曾风趣地答道:“It is my partner.”(它是我的搭档)。这有趣极了不是吗?一句话既点出了自己的习惯,又赋予了茶杯以情趣,这可真是典型的英式幽默。
若要问我从何时开始对这位老师产生关注,那可要从第一次看到他做的幻灯片说起。孙老师的幻灯片虽称不上多漂亮美观,但可以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简单的配色,既突出了简约的风格,又少了几分过度修饰的庸俗之气。白底的使用,在充分提高教学内容的可读性的同时,又营造出典雅的氛围,尽管我坐在最后一排,仍可以保持对孙老师幻灯片的一种清晰的认识。
标准的英语口音,更增添了我对他的好感。初中时,我也尝试过去纠正自己的语音语调,所以也深知这一点的困难,若不是真心地喜欢英语,并把它当作一门真正的语言艺术去对待,是很难或者说是不可能练就一副标准的发音的。
我很是喜欢孙老师上课的艺术。对,是一种艺术。我并没有用方式或者风格来形容,而是大胆地用了艺术这个神圣的词汇。他的课堂,想让所有人都参与。对,所有人,不遗留下任何一个学生。所有人的互动,才能产生智慧的火花。因此,上他的课,能听到许多同学的想法,这想法不仅仅是回答某个问题,而是一种独立思考的能力的展现,教学中的教学,其目的是培养有思想力的人,这一点被John Anderson以他独特的方式诠释得淋漓尽致。他极力地想要我们在看课文之前,先形成一个自己的对于某一话题的认识与思考,John Anderson教的不仅是英语,而是一种思维方式,更是一种inspiration(灵感),imagination(想象力)。因为奉行着这一种教学的艺术,所以我们的英语课时进度总是比别人慢半拍,有时甚至会慢一个单元。尽管如此,John Anderson从不会改变他的宗旨。因为教学对于他不是在完成什么任务,而是在做一个神圣的事业。
最近,我们以小组的形式让孙老师给我们批改作文,每当我拿到改好的作文,都会增加一分对孙老师的好感。从对文章的宏观把握到对个别句子的结构分析,他的评语可谓面面俱到,以至于每次评语的字数都会与我们的作文字数相当。对于个别问题,他还会当面作解释,以最简单的话语直击要害。这是何等经济的手腕。
上课之余,听说孙老师还喜欢摄影和踢球。只有一个对生活充满美好情感的人,才会着迷于用光影记事,这一点我深有体会,所以自然也与孙老师有几分心灵上的共鸣。而踢球,在我亲眼目睹孙老师在球场上奔跑之前,我是怎么也不能把他这样一个高大的身材与足球相联系的啊。也许因为我的运动细胞并不发达,所以由此对孙老师更是产生了一种仰慕的心情呵。
这就是我与John Anderson的故事。我并不想在最后用几个无趣的形容词进行概括,因为我根本就概括不好他。
故事9:史格拉外传
高三 董兴禾
这两天,她换了新发型,把原来的方便面大妈头扎了起来,我们便夸她:“小美,这样显得你脸小多了”,她便佯装羞涩地笑,笑着笑着就自己得瑟了。
上课前打招呼,我们每天例行的是“Good afternoon Angela——Shi”,她便又叹了口气,怎么会每天被人叫“la——shi”。开始的时候,她想着法子不让我们知道她叫什么,无奈还是被知道了,她那响当当的大名。没关系,还有英文名,她说自己和歌手张韶涵是一个英文名“Angela”,人称“史格拉”。起初的几天我们叫她“miss shi”,她自己觉得真是不好听啊,便让我们称她“Mrs Lu”,后来又觉得这样不是把自己喊老了吗?虽然说起她们家陆叔叔她总是一副得意的神情,但还是不行,便让我们喊她“Angela”。折腾一圈下来,我们能这样轻易放了她吗?于是在班上男同学的带领下,每天都是“Angela——Shi”。
你也看出来,我们亲爱的史小美老师还有些不大成熟。她年纪不大,却总爱谎称自己三十或六或七或八,爱说我们幼稚,其实,在我们心中,她最幼稚。
上她的课总是很开心,因为她特别有激情。她最怕什么?没人理她。我们上课打瞌睡,她便说“怎么那么‘么得’激情呢?‘么得’激情是可怕的,看我多有激情啊”,于是全班只能听见她一个人的声音,看她一个人在台上手舞足蹈。她有激情到什么程度呢?就是隔壁两个班都知道我们班英语课上什么,后来史格拉发现自己是真的“扰民”了,便放低了点,但是讲着讲着分贝又高上去,因此她总是得咽喉炎嗓子疼。有一次是真的讲不出话来了,便拿了个粉红色的扩音器,自称她的“小蜜蜂”。小蜜蜂真是特难听,而且她发现小蜜蜂还没有自己生病的嗓门高,于是就扯了“小蜜蜂”自己讲,那声音还真不小。
上她的课是万万不能低头的,不能用头撑着手的,不,是手撑着头。她总是说“不要用头撑着手,把头拿掉”,“搬起自己的jué(脚)砸石头”。在她看来,低头的下一步就是点头,就是打瞌睡。她喜欢气氛活跃的课堂,“大家一起说——”通常没什么人理她,她很失落。讲完型阅读,如果我们反应不大,她就会说“你们跟我吵啊!为什么不跟我吵?吵吵更健康!”于是我们就跟她吵,可是班上真的太吵时,她便大喊一声“咔”,真能震破耳膜:“怎么下面那么躁动。嗯,青春是躁动的!”
史格拉的课非常丰富和生动,会有很多笔记。她通常用不同颜色粉笔写满黑板,有时打投影仪,我们就低头记笔记,没人理她。她就说:“别记了先听我讲,你看我讲得热火朝天,你们记得热火朝天”。还是没人理她,大家继续记。“啊有人活着啊!?底下啊有人活着啊?”还是没人理她,“你们相信我一次吧,我讲完给时间你们抄笔记。”我们徐徐抬起了头,她便开始了她的独特讲课:先是把粉笔一扔,粉笔以优雅的抛物线状落入粉笔盒,“我告诉你们一个窍决(窍门加秘诀),一般人我不告诉的……”,这时她总是会有很多经典,比如讲到让步状语“wherever you go ,whatever you do……”,她一人唱得特陶醉。“这首歌你们没听过吗?唉,没听过,算了算了,这是我们那个年代的歌,代沟啊代沟……好(超高调)!我们继续…… ”。她有些例子因为太经典,会引起巨大共鸣,比如with的复合结构,最先想到的一定是“with nothing on”;比如“a good match”一定会想到她举的例子;比如“take up”的几种意思,“开始从事”,她自己17 岁开始从事教育事业(吹牛);“跟着唱”大家跟着唱“菊花香”(她编的歌)……
其实她有很多的烦恼。虽然她很有激情,但是身体并不好,几乎从08年开始每年都要挨刀子。她不教我们的日子,总是很想她,英语课真的是没有激情。那次“感动校园人物”颁奖,有她一个,她因为身体原因没来。我们当时守着班上的闭路电视,没有见到她,非常失落。记得那次她大病归来后,也是换了个发型,说要有新气象。她最喜欢的话“tomorrow is another day”。是啊,我们独一无二的史格拉什么时候被打倒过?!
不知不觉快三年了。记得她圣诞节送我们的糖果,记得她每一次作业的认真批改,记得她很多件衣服很百变的造型,记得她超大分贝的嗓子,记得她唱过的每首变调歌曲,记得她无数个奇奇怪怪的英语“窍决”,记得她“失败是成功她妈妈”……
喜欢佯装严肃的史老师,自称史家之绝唱的格拉,还有许许多多让人难忘的“你”,可我想概括一下,就是你非同一般的可爱与真诚,让我们与你靠得很近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