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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笑笑:万语千言,父爱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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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14 18:15:3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莫言:原名管谟业,中国当代最重要的作家之一,他在国际国内享有很高的声誉。小说《红高粱》获第四届全国中篇小说奖,长篇小说《丰乳肥臀》夺得中国有史以来最高额的“大家文学奖”。

管笑笑:莫言的女儿,清华大学文学院硕士,大一时以一本笔调冷峻的《一条反刍的狗》作为处女作杀入文坛。

管笑笑:万语千言,父爱莫言
口述/管笑笑 文/秦风(原文刊登于《当代青年》200911期稿件)



父亲有点像冰箱里的灯,你不知道它一直都在工作,等你打开门的时候,才知道它一直都亮着,我的父亲就是这样,默默疼爱我。

父爱延绵,撑着车后座一圈又一圈

6岁之前,我一直跟母亲住在农村,而父亲远在北京。一年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能见到他,父亲每次回家都穿着顶严肃的军装,也没有太多话,有人说父亲长得凶,而他看我的目光却总是那么温和。童年的我,最期盼的事就是看到穿军装的父亲,和他身后那只塞得鼓鼓囊囊的旅行包。那里面能总掏出很多好吃的,有意思的童话故事、小人书和连环画。

后来搬到县城的家里,后院有一块很大的菜地,父亲每次回家探亲,就会自告奋勇帮妈妈锄草、打药治虫、翻地。而我则非常乐于做父亲的小尾巴,跟在他屁股后面在菜园里跑来跑去,父亲费了半天劲翻松的地,一下子没注意就被我给踏实了。父亲也不生气,只是又气又好笑地看着我“糟蹋”他的劳动成果。

    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想学骑自行车,缠着父亲要他教我,父亲就放下了手头的文章,陪我找了一块空地练习。真到了骑上车的时候,我非常害怕,根本不敢踩。父亲用双手扶着自行车的后座说:“笑笑,别害怕,眼睛看着前面,有爸爸撑着呢,绝对不会摔着。”

“你保证不松手?”我还是很害怕。

“我保证。”父亲坚定地回答我。

我于是有了一点勇气,开始蹬起了踏板。车是往前开动了,不过由于紧张,我越踩越快,越踩越快,生怕一慢下来就失去平衡要跌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停下来。身后传来父亲粗重的喘气声,回过头我才看见,父亲一直跟着我的车在跑,此时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他把头偏向一侧,抬起肩膀擦拭着耳边的汗水,而两只手还紧紧抓着自行车后座。

“爸,你刚怎么不松手呢?”看着父亲累成那样,我有点心疼。

“爸爸向你保证过的,就一定不会松手的。”父亲喘着气回答。

初三上学期,我考了全班第一名,父亲别提多高兴了,他自告奋勇代替妈妈去开了家长会,去之前还跟妈妈讨论要跟老师交流些什么情况。母亲笑着说:“你瞧瞧你爸,简直比去国外领奖还兴奋。”

我的成绩一直很好,父亲对我的期望很高,一直希望我上北大清华的,我自己也对此充满信心。然而高三时,我不顾自己的兴趣和所长,选择了理科,让父亲的期望化成了泡影。

现在回想,整个高三,我都在一种很拧的状态中度过,回到家总是疲惫不堪,也没有好精神和好心情。父亲看在眼里,却不说什么。只是饭桌上,总会时不时出现我喜欢吃的菜,不怎么进厨房的父亲还亲自为我做啤酒鱼。炎炎夏日里,晚上在家埋头温习功课,身后的小茶几上不知何时就会多了一盘切成小块的冰镇西瓜。记得有一天中午我在学校食堂吃饭,突然下起了大雨,我正在担忧没有带伞,回到教室时却意外发现课桌上放着一把伞。同桌感叹地说:“笑笑,你真幸福,刚才是你老爸来给你送的伞!”一时间,我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从父亲上班的魏公村,到我的学校有四站多路,想着父亲在风雨中奔波的样子,我的眼角有些湿润。回到家后,父亲还趴在案头写作,没有跟我说话,但那个无言的背影我觉得如此温暖。

高考那几天,父亲如临大敌,绝不比我轻松半分。看考场时,他低着头猫着腰找到贴着我准考证的那张桌子,用手在桌面上细细摸了一番:“嗯,这张桌子够平滑,写字时不会忖到。”说着,还坐在椅子上晃了晃,生怕椅子不够结实。

7月6号夜里我始终睡不踏实,迷迷糊糊中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才凌晨四点多,我动作放得很轻,却没想到父亲早醒了,他说:“笑笑,怎么就起来了?昨天好晚了我才听到你打起了轻微的鼾,也不敢开灯看表,估计都零点多了。这会你还睡不到四个小时呢。”父亲眼下挂着两个大大黑眼圈,我心里一阵愧疚,如果我再坚强些,父亲也不用这么担心我了!

高考那三天,从考场出来,一看见我,父亲就会递上水壶,里面是冰镇的酸梅汤。我看着父亲那张被晒得黑里透红的脸,就禁不住暗暗祈祷:让我考得好一点吧,我多么想给这个如此爱我的父亲一个慰藉啊!

高考成绩出来后,我考得比平时模拟考还差,只得填报了山东大学。父亲并没有说我什么,他只是说,山东老家的亲戚多,有什么事有人可以照顾,他比较能放心。开学时,他和母亲一起送我到济南,离开时父亲对我说:“笑笑,要好好读书,肯用心的人,无论在哪里都可以发光的。”



默默无言,父爱在书信的字里行间

大学的生活让我拥有了很充裕的个人空间,这时第一个进入我脑海的想法就是写小说。

回想高三的那段灰暗的日子,我有太多的情绪需要宣泄,于是我构思了一个女孩子从高中三年级到大学期间的故事,融入了很多自己的情感体验,名字叫《一只反刍的狗》,断断续续写了一个学期,但我一直没有勇气把这件事告诉父亲,他是一个对人对事要求都很严格的人,尤其是在文字上。

后来父亲从母亲那里知道这件事,主动提出帮我把关。我忐忑地把稿子拿给他看,父亲一字一行地看完了19万字的稿子,只淡淡地说了句:“还行。”

殊不知,父亲嘴里蹦出来的这两个字对我已是莫大的鼓励。他从来不会在言辞上狠夸我,他说还行,那就一定不是很糟糕。我把稿子投给了春风文艺出版社,这本书后来顺利出版。现在我已经不敢回头再看这本书了,当时自己的很多想法都很幼稚,父亲的那句“还行”,不晓得是否有几分是出于对自己女儿的偏爱。

大学四年,父亲每次来学校看我,总是看看这,摸摸那,被褥的薄厚啦,房间物品的堆放什么的。天冷时会提醒我:“这垫被好像有点薄,晚上睡着冷不冷,一会爸爸再给你铺上一床。”天热时又会叮嘱我:“电风扇不能通宵吹,容易着凉,尤其别对着头吹,要头疼的。”然后还要我带他去食堂吃顿饭,看看伙食是否够丰富够营养。

大二的时候,我偶然一次突发奇想要给父亲写一封毛笔信。一封几百字的信写得我非常费劲,我把信叠得方方正正,厚厚一沓寄给了父亲。后来才知道父亲被我的这个“突发奇想”感动得不行,还把信贴在客厅的墙壁上,每次有客人来家,惊奇地问到这封信,父亲总会装作很平淡地回答客人:“是的,这就是我女儿给我写的。”当客人羡慕着赞叹他有一个有心又乖巧的女儿时,他嘴上不说什么,神情里却透出按捺不住的得意。

毕业时,由于成绩突出,我被保送到清华大学文学院攻读硕士学位。四年前没完成的梦想,转了一个圈,终于还是实现了。我知道,这是父亲的心愿;而让他高兴,却是我的心愿。



恬淡安康,幸福就是父慈女孝

参加工作后,我经常要两地跑,一周在家里的时间也只有两三天,每到周末,我总想多找些时间陪陪父母。有时候我会被他们鼓捣着去郊外摘野菜,这时候的我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回到我家院子里的那块小菜地,像个小尾巴似地跟在父亲后面把他烦得不行,而他也只是乐呵呵地回答我没完没了的问题。

父亲是一个坚强又温柔的人,热爱家庭,他能用最棒的语言写出最棒的小说,却不善于表达自己的爱。我知道他感情的深厚和浓郁,只是有些时候,身处其中的人反而不易察觉。记得有一次我跟父亲去参加一个活动,父亲发现我稍稍驼背的时候,他就会轻轻地推我一下。旁人对我说:“笑笑,你爸爸是很爱你的。”我立刻知道是那个细微的动作,我也知道它背后流露的感情。

当我第一次把男朋友带回家给父亲看的时候,父亲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男友很忐忑,偷偷问我:“你爸爸是不是不太喜欢我啊,一个‘好’字都没说呢!”我“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我做了我爸二十多年的女儿,好容易才混到一个‘还行’,你来吃一顿饭就想他说你‘好’呀?”

后来母亲私下里跟我透露,父亲观察了我男友很久,结论是我男友是个可以托付的年轻人,可以放心地把笑笑交给他了。

去年,我翻译了一本库雷西的小说《加百列的礼物》,拿到出版后的书样后第一个就送给了父亲,父亲摩挲着书页,一行行仔细地读,末了说“笑笑你长进了”,幸福得像个孩子。是的,我总是想做得更好一些,希望他那双紧紧抓着女儿自行车后座的手,可以放心地松开。

万语千言,父爱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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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15 02:00:28 | 只看该作者
3#
 楼主| 发表于 2011-8-16 16:26:10 | 只看该作者
蛙声十里,声声惊人
                    ——说说莫言的长篇新作《蛙》



                                                            甫跃辉




代表作品
《蛙》


《檀香刑》


《四十一炮》


《食草家族》


《疲劳生死》



《拇指铐》


《红树林》


《红高粱家族》


《丰乳肥臀》


《白狗秋千架》











故事梗概:《蛙》主要讲述的是乡村医生姑姑的一生。姑姑的父亲是八路军的军医,在胶东一带名气很大。大爷爷牺牲后,姑姑继承衣钵,进了卫生院,16岁毕业,开始在乡村推行新法接生。姑姑性情泼辣,嫉恶如仇,对荒唐的旧式接生法大力批驳,很快取代了“老娘婆”们在妇女们心中的地位,用新法接生了一个又一个婴儿。姑姑接生的婴儿遍布高密东北乡,可丧生于姑姑之手的未及出世的婴儿也遍布高密东北乡。姑姑一面行医,一面带领着自己的徒弟们执行计划生育政策。让已经生育的男人结扎,让已经生育的怀孕妇女流产,成了姑姑的两件大事。姑姑在乡亲们心目中成为魔鬼似的人物,但姑姑毫不动摇,对亲戚邻居也不手软,为此,侄儿蝌蚪的妻子王仁美因流产丧生手术台,村里的王胆因被姑姑紧追不舍,在木筏上生下孩子后大出血死去。步入中年的姑姑跟专捏泥娃娃的手工艺人郝大手结婚,是某种意义上的忏悔。这时候,姑姑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但她对孩子充满从未有过的期盼,于是,她几乎是不择手段地让自己的侄儿和徒弟得到了一个孩子。



发表于《收获》杂志2009年第六期的莫言长篇新作《蛙》里,这个“蛙”,紧紧绾联着那个“娃”。蛙有着旺盛的生殖能力,犹如过去一个时期的民间。在提倡有人有世界的时代,“蛙声”随处可听可闻,忽然,同样因为某个自上而下的声音,嘹亮的啼哭戛然而止。由此,莫言反映计划生育的长篇新作《蛙》犹如一幅笔触刚硬而又不乏温柔的油画徐徐展开。

莫言的写作——尤其是长篇,长期以来被认为是泥沙俱下的,莫言在看似无节制的语言狂欢背后,隐藏着的机巧构思有时就被这一评价遮掩了。《蛙》这部长篇让我再次享受到莫言烹制的语言盛宴时,还让我品味到,莫言在结构小说方面的缜密心思。一方面,是外部的机巧,主要是对小说文体的进一步探索。在《檀香刑》中,莫言引入了高密东北乡的茂腔,还引入了分角色叙述的方法,在这一部《蛙》中,莫言并未停止探索的步子,总体来说,整部小说就是五封写给日本友人“杉谷义人”(其原型或许是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的信,以及这五封信引出的五段小说,此外,小说的最后一部分,竟然是一部戏剧。虽然,剧中人还是小说前四部分的人,故事也还是那个故事,但仔细一看,无论是人还是事,又都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信件、小说、剧本构成了有趣的“互文”关系,丰富了小说人物的面目,也增强了小说内部的张力。另一方面,是内部的机巧。莫言让整部小说的矛盾围绕着本文开头提到的那两个字发展。“蛙”和“娃”这两个字的纠缠构成了整部小说最重要的意义内核。

为什么“蛙”与“娃”同音?为什么婴儿刚出母腹时哭声与蛙的叫声十分相似?为什么我们东北乡的泥娃娃塑像中,有许多怀抱着一只蛙?为什么人类的始祖叫女娲?“娲”与“蛙”同音,这说明人类的始祖是一只大母蛙,这说明人类就是由蛙进化而来,那种人由猿进化而来的说法是完全错误的……

这是姑姑对“我”说的一段话。可以说是莫言让小说最主要的人物“姑姑”解释了“蛙”在小说中的象征意义。

仅仅如此,自然是远远不够的,“蛙”和“娃”的联系多少会显得牵强。莫言还通过其他许多情节、细节强化了两者之间的联系。

为了计划生育将无数“娃”阻挡在人世大门之外的姑姑,在宣布退休那晚喝醉了,回家路上,误入一片洼地,被无数青蛙包围、袭击。“那天晚上的蛙叫声里,有一种怨恨,一种委屈,仿佛是无数受了伤害的婴儿的精灵在发出控诉。”这时候,蛙和娃,通过姑姑的幻觉,打通了内部联系。在万分危急之中,姑姑狼狈万分地跑到桥上,遇上了郝大手。郝大手是高密东北乡捏泥娃娃的高手,当时的郝大手“坐在小桥中央,手里团弄着一块银光闪闪的东西——后来才知道,他团弄的是一块泥巴。制作月光娃娃,必用月光泥巴。”姑姑被救下后,最终嫁给了郝大手。这其实是姑姑试图自救所作出的努力。在第五部剧本的第二幕,堪称整部小说最为诡奇的部分,在这部分里,姑姑“在那些悬挂的孩子之间,用轻盈的步伐来回穿行着,宛如一条鱼在水中轻快地游动。她一边穿行,一边用巴掌拍打着那些婴儿的屁股。”那些悬挂着的婴儿正是出自郝大手之手。姑姑试图以这样的行动来进行自我救赎。可是,那些“蛙”,或者说“娃”,并未放过姑姑:

一个身穿绿色小肚兜(肚兜上绣着一只青蛙)、头皮光溜溜犹如一块西瓜皮的孩子,率领着一群坐着轮椅、拄着双拐、前肢上缠着绷带(由儿童扮演)的青蛙,从那个幽暗的洞里钻出来。绿孩子大声喊叫着:讨债!讨债!“青蛙”们发出嘎嘎咕咕的叫声。

“蛙”和“娃”在小说中还有许许多多关联,比如,大门前放置着巨大牛蛙塑像的牛蛙养殖场,干的却是替人借腹生“娃”的勾当。除此之外,和“蛙”相关的意象总是有意无意地出现在文本中,比如叙述者“我”的笔名是蝌蚪,比如县里的文学刊物名字叫“蛙鸣”。很难说这些细节有着多少微言大义,但它们确实共同构成了文本的背景:众蛙喧哗。

《蛙》最主要的人物是莫言曾在多部作品中提及的乡村医生姑姑。姑姑是计划生育政策的坚定执行者,她为此耗费体力和心机,强制有了小孩的男人结扎,“搜捕”生过小孩又怀孕了的女人,王仁美、王胆,都因她而死,但姑姑也是一名妇科医生,有着医生的良知和本能。两种身份在姑姑身上的冲撞形成了姑姑复杂的性格。对这一点体现得最鲜明的当属姑姑率领小狮子水上追捕王胆那一大段。眼看姑姑所乘的机船就要追上王胆乘坐的木筏,不会凫水的小狮子突然向王胆所在的木筏跳去,结果落入水中,慌得大家慌忙施救。小狮子刚被救上船,机船又熄火了,驾驶机船的是姑姑的忠实追随者秦河,他满头大汗地一遍遍发动着机器。这样一来,王胆就赢得了时间,可以生下孩子了。这个孩子在肚子里是不合法的,可一旦生出来,就是共和国的公民,就该受到保护了。姑姑自然洞悉了小狮子和秦河的用心,暴跳如雷。可是跳了一阵,突然冷静下来:

她脸上浮现出一种悲凉的笑容。一线阳光从云层中射出,照着姑姑的脸,也照着浊浪滚滚的河面,使姑姑像一个末路的英雄。她坐在船舷,低声对秦河说:别装了,都别装了。

秦河怔了一下,重新发动了机船追上去。在这过程中,姑姑“时而低眉垂眼,时而咧嘴一笑” ,没有生过孩子的47岁的姑姑想的是什么?机船终于赶上木筏,木筏上的王胆正在分娩,姑姑想要跳上木筏,王胆的丈夫陈鼻摸出一把刀,凶神恶煞地说,要姑姑把魔爪缩回去。这时候姑姑说了一句话,“这不是魔爪,这是一只妇产科医生的手。”虽然王胆还是因为体力耗损严重和失血过多死了,但孩子存活了下来。在最后一部的剧本里,姑姑告诉蝌蚪,王胆临死前对她说了一句话,“姑姑,谢谢您救了我的孩子”,因为这句话,姑姑才能“安心地去死”。如前文所说,姑姑晚年试图自救,但是,如果以为莫言玩的是“罪与罚”式的犯错和救赎的路子,那就错了。晚年的姑姑在努力寻求自我良心安宁的同时,对孩子的态度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她为了蝌蚪有一个孩子,不惜谎称陈眉生下的孩子是蝌蚪的妻子小狮子生的。这让姑姑的形象变得格外复杂。我阅读的感觉是,在《蛙》里有着三个“姑姑”,一个是蝌蚪给杉谷义人信件里提到的现实中的姑姑,一个是小说里的姑姑,还有一个是小说末尾剧本里的姑姑。三个姑姑有重复,有不同,彼此的面孔交织着,呈现出当下文学世界里一个极其醒目的“姑姑”形象。

行文至此,我才恍然觉出自己的挂一漏万,面对《蛙》,要说的话太多,一旦说出,反倒遮蔽了许多想要表达的内容。这就是莫言的高明之处:既是莫言,也就让你无法言说。这部情节不算复杂,但构思精巧的作品,让我再次感到了阅读莫言的快乐。多说无益,不如用莫言自己的话来概括我对这部小说的最强烈读感受吧,那就是小说的最后一句:

“犹如喷泉!”



                                                     2009年11月1日5:1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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