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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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的女儿

                 姜广平


和我坐一个办公室的老胡是从江西来的，老胡是一个化学特级教师，原先是在一所重点中学做副校长。
头发已经花白的老胡，可以说是桃李满天下了。现在，他到了张家港，心里有点舍不下的就是他的那些学生，说过很多次，他们一定不知道我到了这儿了，他们一定不知道我到了这儿了。
老胡的女儿叫胡泊，我也认识。十六岁，这一年夏天刚刚考取了中国科技大学。入学前，经常到办公室里打电脑上网。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长得白白净净的，不管遇上什么人都是温柔地一笑。一看就是个好女孩子。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们在这所学校工作不觉已经过去了半年。新来乍到的我，有时也不免怅然。这是一块陌生的土地，过去的故交好友，也大多被我们忘了似的。往日，教师节也好，国庆节也好，都会有很多学生和朋友寄来贺卡与信，道一声问候。虽然这些都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成功，但生活中有这些小小的点缀，心里也觉着踏实。
转眼间，圣诞节到了。校园里现在圣诞节过得也挺像一回事。更何况学校有两个老外，那一天，穿着诞老人的红衣服红帽子，每个办公室都到了一趟，搞得人心里既开心又有点失落。再想一想，元旦就要到了，这就是说又是一年过去，新的一年就要到了。
第二天，老胡接到了一封贺卡，是从安徽来的，打开一看，是一个没有署名的学生写来的。贺卡上说：
老师，您好！我是你过去的学生，也许您已经忘记了我，但我们学生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老师的。圣诞节到了，新年也快要到了，托小小的贺卡表达我对老师的敬意与衷心的问候。祝老师节日快乐！远方的学子永远祝福您！
署名是您过去的学生。
老胡有点激动。不住地对我说，这个学生竟然能找到他的地址，真让人感动。
可不久，老胡就感到迷惘了。不对啊，我的新地址是没有学生知道的。谁会给我寄来贺卡呢？
老胡想起什么似的，拿起女儿寄回来的信，一看，什么都明白了。贺卡竟然是女儿寄过来的。虽然没有写上姓名，虽然想将字写得和过去不同，但粗心的女儿还是忘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邮戳。邮戳上的地址和以前寄来的信是一样的。而且老胡清楚地记得这么多年来他所教的学生没有读中国科大的。
老胡对我说，你看这个孩子，一定是怕爸爸到这儿来以后再也收不到贺卡了，于是搞了这么个小动作。
是啊，一到节日，那贺卡像雪片飞来。现在有了一张，却是女儿寄过来的。老胡有点不能自持了。
看着那个识破女儿花招的父亲，我说，胡老师，您的女儿太懂事了。
老胡竟有点要流泪了，是啊，懂事，懂事。
老胡那一天回到家没有能睡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