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为学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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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为学之道  
李剑宏



    胡适先生在《介绍我自己的思想》一文中说：“把自己铸造成器，方才可以希望有益于社会。真实的为我，便是最有益的为人。”我以为此论是对的，所以在暮夜中，也常常出神，考虑些真实为我之事。
   
    孔子是主张“不器”的，我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所在。实际上，与胡适先生讲的“器”，并非一个意思。欲使自己不器，先要成器，有器识，有器能，有器用，然后方能熔铸器于心中，化为君子不器之良训。
   
    读书为学，是胡适以为成器的终南捷径。我亦不免俗。自信天资愚钝，非读书不能慧心。

    刻下学说浮织，目不暇接，自然有个人的取舍。取舍不同，也是应该，人各有志，不可勉强。记得胡适先生的询问：“请仔细想想：你进学校是为了什么？你进一个政党是为什么？你努力做革命工作是为什么？革命是为了什么而革命？政府是为了什么而存在？请大家记得：人同畜生的分别，就在这个‘为什么’上。”这段话颇为刺眼，逼迫我去想为什么。为什么我上大学？我要致力于何种活动，这种活动可有意义？然而有些东西是搞不懂的，特别在一间阴暗的屋子里面，想看清屋子里有些什么，很费眼力，也很费功夫。但是既然有此一问，又颇想弄清楚，那么唯有借外物而补自身之不足了，此读书为学之起也。

    人之生于宇宙，有耳目以视听，有心脑以思判，可行可止，可生可死，无依待，亦无裹束，故追求现世之个性独立，人格完整，生活幸福，是每一个人的心愿。我思我想，我行我素，只要不妨碍他人之自由，有何不可？此理想中生活状态。

    可是偏偏有一股强大的不得了的力量，他禁绝你发出异响，禁绝你探求真相，他干涉你的生活，他偏偏有一股可摧残你致死的伟力，当你发声时，被这股力量所吞噬；当你维护个性之完整，生活之幸福时，他偏偏能破坏，你没有自己的私域，你的一切所谓出格之行为，皆不能所容忍，搞不懂为什么？我的事情，偏要你来管，而且拥有割断我喉管，强奸我肉体的邪恶暴力？！

    弄不懂才要研究，才要读书为学，此乃读书人的责任和良心；非只在研究，还要将这种力量狰狞的面目暴露于世人，敲响铃声，让侵入我房间的强盗落荒而逃，此乃读书人的素养和勇气。

    所以我之读书为学之道，首在研究这股力量之缘起，这股力量之真嘴脸，然后因势而利导之，逆取而顺守之，非如此，无以除暴安良，无以履行读书人良心与责任。故《韩非子》之书不可不读，《资治通鉴》不可不通，此“经”，“史”者，实乃千百年中外暴力撒旦的秘笈。读之思之，方能得“请君入瓮”之道。

    其次看这股力量究竟在何处强暴行为最多，须知暴行之制高点，恰恰是其心虚胆颤之处，恰恰是撒旦的“气门”。近代丁文江先生在《独立评论》第一百期上说：“（撒旦要能永久独裁），不但必须要消灭政敌，而且要使政敌不能发生，所以一定要禁绝一切的批评和讨论。”专制政治害怕思想，害怕知识分子，害怕有思想的知识分子结社，害怕结社的有思想的知识分子传播其威胁统治的思想和主张。草民怕官吏，因为他们有暴力；官吏怕上司，因为他们的政治生命攥在上司手里，上司怕草民，草民暴动可不得了。这是一个循环，人治社会的循环，最终害怕的会不害怕，“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担心的反而发生，“他日若得报冤仇，血染洵阳江口”，“敢叫黄巢不丈夫！”。一治一乱，千百年治乱兴替，跳不出这个圈子，可见撒旦的魔力，也颇能蛊惑人心，迷惑人心，也颇能令草民疯狂和勇敢！

    找到了撒旦的气门就好办了，对症下药，中医不行，就来西医，总之是要消灭撒旦的气门，何种手段不可恃？

    所以洛克先生的书不可不读，这种西药之于撒旦，实乃是丧钟和毒药，匕首和克星，立竿见影，一用就灵。马克思和恩格斯在一八四八年的《共产党宣言》里宣告：“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示一切人自由发展的条件。”要维护个体自由独立！那我们不可不审视对人权的理解，宪政与法治，政体，政党政治，革命观，市场经济，财产权，经济自由，民族主义与爱国，个人主义，教育思想等，而建立一个人民统治政府和一切公开或不公开，间接或直接行使公共权力的一切力量的宪法，这是消灭撒旦的窝心脚，一招必杀的惊天绝技。

    这是我的读书为学之道，简单，直接，不花拳绣腿让人看，不出招则已，出招就致命。有信仰自由主义者会如是说：“自由主义是容忍的，不以暴易暴。”莫要忘了，自由主义不是光头和尚，刀逼在脖子上只等受死，自由主义的慈悲和容忍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上：决不宽恕扼杀别人自由的专制者和独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