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山水十八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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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山水十八潭

                                                         文/我爱亦然

    三里十八潭一直是我向往的去处，几度驱车寻找，始终没找对地儿。终于端午节这天在小江的带领下，清晨七点半我们一行人从县城向十八潭挺进。经过拥挤热闹的大新镇，进入三里辖区，在遇见的第一座石桥左拐，一条乡间小道展现于眼。道路被雨水冲洗的坑坑洼洼，坎坷不平，一路十分颠簸。路旁的水田，秧苗刚插上不久，行平竖直，井然有序。
   在路过第一座漫水桥时，大伙都忍不住下了车。初夏的晨光中，一潭清澈透明的水依傍着青绿葱笼的山，河底黄白色的砂子清晰可见，岸边水草丰茂鲜美，有种亲临桂林山水的感觉。看惯了长满水草或漂满各种生活垃圾的污水，再蓦然看到这潭清水，莫名感动油然而生。
   车进入山地后，坡大、弯多弯急、路窄，路况差，我们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走着，路上鲜少有人家和行人，大约十公里的路程，我们却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我们泊车于废弃的荒田里，一座叫“红石岩”的农庄显现在山腰上，这是三间典型的农村土坯房，但有一个造型华丽、有着红屋顶的厕所和它相邻，突兀的破坏了原有的格调，这是一个败笔。
    山脚下是一弯清澈见底的溪水，几块圆润的石块随意的散落在水边，形成一个个天然的洗衣台。一只水泵丢在河床里，沙子就是天然的净水器。这里的水会欺骗我们的眼睛，任何一汪看起来很浅很浅的水，好象没不过足踝，可下水一探，水深绝对会让你尖叫。
    桥，是漫水式的，窄窄的，连接着两岸的路，延绵到大山深处。小桥、流水、人家的画面随意呈现在目前，安安静静，清清浅浅，象一幅恬淡静谧的中国画。我们逆水而上，追寻着源头，越往里走，人在画中游的感觉越浓烈。
一条羊肠小道在谷底向上蜿蜒盘旋，幽静而不幽深，两岸的植被恰到好处的散落着，荫凉而不阴森。植被主要是枫、槭、和柳类，阳光在林间斑驳着，闪烁着，心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鼓动着，脚步不由自主的轻快起来，如果没有孩子们开路奔跑声，孩子们所到之处飞鸟四窜，我们又仿佛回到了青春恋爱的季节。大山的空气清凉而湿润，虽然正处端午时节，并且我们一直在爬坡，却依然感觉不到热，只有舒适和凉爽。
   河床里，滚落着形态各异的巨石，有的圆润如卵，有的刚硬如铁，但个个洁白而原始的裸露着，发出耀眼的白，和两岸的绿相互映衬。没有人知道这些石从何而来，也不知它们存在有多久，更不知道经历了怎样惊天动地的故事，所有的答案也许只有水知道。
   石的心情是凌乱的，它和水的关系微妙而复杂。石有时是悬崖峭壁，水在这里毅然决绝凌空而下，纵然粉身碎骨也毫无惧色，飘逸成不拘一格的、形态各异的瀑布；有时石对水围追堵截，形成深潭或浅洼，此时的水则变成了温顺的情人，脉脉的依偎在石的伟岸的怀抱里，恬静而温情。即使是深潭，也是能见到潭底的黄沙，那些浅洼则如同明镜，明晃晃的反射着灼眼的阳光。爱到深处了无痕，水的柔情浸润了石，任它心如钢铁也化为绕指柔，流水所到之处，石平滑如蜡，那些光滑如卵的石就是最好的证明，流水静默无声的滑过石的身体，丝丝入扣，温润无声，但这样和谐而美好的时光注定是短暂的，绝大多数时候是石的冷漠和水的无奈。
    总之，石和水象极一对任性的情侣，交汇、相伴、相离，都随心随性，任性而为。它们又仿佛是一首低吟浅唱、一咏三叹的长调，时而壮观激烈、荡气回肠，时而又丝丝入扣、绵绵不绝。所经之处，因地制宜的形成瀑、潭、河、溪、涧、沟，变幻莫测。无论水是哪种形式的呈现，它都是那样的迷人、干净、透明、清凉，我奇怪尘世的喧嚣和尘埃为何对它不曾产生一丝干扰。
   累了，随便找一块石头坐下，树荫仿佛招之即来，石凳个个干净，水中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杂质。脱去鞋袜的负累，赤脚行走在水中，所有的劳累随水而逝，那种清凉会让你不由自主的发出尖叫，沁人心脾。儿子和老爸赤脚在水里打水仗，清鼻涕直流，小脚丫冻的冰凉，怕他冻感冒，可他怎么也不肯上岸，他说要抓鱼虾，找了半天没有，他又在石头缝里找螃蟹，也没有。没有任何杂质的水里何以生存鱼类？这让我相信了“水至清则无鱼”的古语。
  儿子爬上一块巨大的石头，仰面朝天的躺着，翘起了二郎腿舒适的晃悠着，他闲适的样子让人忍俊不住，他比我们更会享受生活。抬头蓝天白云，俯首碧树清泉，微风呢喃，鸟语啾鸣，回首，孩子和爱人都在身边，生命如此美好，生活如此多娇的感慨涌上心头。
  徜徉在十八潭的山水里，我不着边际的幻想着：这里曾经居住着一位孤独、绝色的侠女，朝霞里，她在清澈的潭边浣纱轻舞，中午，她的茅草房子里轻烟袅袅，落日中，她坐在潭边的巨石上，和着潺潺的流水，吹着若有若无的洞萧，等待着那位风流倜傥、孤傲独行迹天涯的剑客，为她翻越千山万水而来，然后他们远离尘嚣，一起在此白首偕老……十八潭，真的是值得相忘于江湖，归隐于红尘的地方。
   当登至顶峰时， 环顾十八潭的山水，顿时让人忘却尘世的忧愁、烦恼和仇恨，心中只剩下爱，浓浓的，纯纯的，不带任何欲求，拉着那个人的手，瞬间原谅了他在路上和我争执所带来的不快。上面的平坦和开阔让人心动不已，疑似神仙居住的地方。因是顶峰，这一挂瀑布宽度最广、落差最大，闭上眼，我想着它“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壮美。
    孩子们赤了脚恣意的玩着水，我们散落在树荫下，或在流水飞身成瀑的入口处照像。一个老妇人的竹篾篓子里放着还长着藤的何首乌，我任性的提它照相，弄断了苗叶，生怕她赖上我，可是善良的老妇人原谅了我。一群人在此足足休息了半个多小时，等小江他们先走路下山开车上来。临下山时我才知道，所谓的顶峰其实只是山的三分之二处，据说还未到顶，在这条路的尽头还有一方水库，还有一个叫船石沟的地方，那块沟地散落着整沟的巨石，有一块巨大的船形石头，还有许多美丽的传说，而山脉的尽头是鸡公山脚下。因为都累的够呛，我们相邀秋天再来看红叶，再去寻那古老的传说。越过溪流后道路格外的陡峭，我们冒着走光危险顺着一架简易木梯上拉下推的爬上去，一条人工挖掘的便道出现了，小江他们开来了车，我们老弱病残优先上车，几个壮汉徒手跟路走，分批次接送。
   午饭是在红石岩吃的，许是一路劳累，许是农家饭菜格外可口，我们风卷残云后驱车而归。归途中，十八潭离我们渐行渐远，象一幅逐渐关闭的画卷。我突然对泥泞的道路产生深深的感激。正是因为道路的艰难，才让这尘世间最后的一方净土得以完整、原汁原味的保留。听说十八潭正在开发中，我心中有些莫名的情感在躁动，但愿十八潭永葆青春、不受尘世的干扰，让它原生态的生存下去。
   人生何处无风景，风景就在家门口，何苦我们曾经舍近求远的四处奔波，家乡的山山水水才是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