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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写·我说
文/哦,天哪!
九 积极的心态 一个人的文章是其心声的表达,可以折射出一个人灵魂的色彩、纯度。说到这个话题,我不想套用文艺理论上所说的“言为心声”之类的术语,还是来看一个故事吧:
有一天,佛印禅师教苏东坡坐禅,苏东坡很高兴地穿起大袍,坐在佛印禅师的对面。两个人对坐了一会儿,苏东坡头脑一转,问佛印禅师道:“你看我坐着,像个什么?”“像一尊佛!”佛印禅师心平气和地答道。苏东坡听了这句话,心里觉得很美。佛印禅师又反问苏东坡:“你看我像什么?” 苏东坡看佛印禅师穿着大袍,婆娑于地,连讥带讽地答道:“像一堆牛粪。” 苏东坡答后,偷看佛印禅师有什么反应,只见佛印禅师眼观鼻、鼻观心默然端坐着。苏东坡感到飘飘然起来,回到家还得意洋洋。苏小妹看到,问他:“哥哥!今天为什么这样高兴?”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每次跟佛印师父辩论都输给他,今天我第一次得到胜利了。”苏小妹问:“哥哥!你是怎么样胜他的?”苏东坡便把今天跟佛印禅师对坐时的谈话经过一五一十地描述给苏小妹听。谁知小妹听了,却摇摇头说:“哥哥!你又输了!”“我输?我骂师父是一堆牛粪,师父给我骂得一句话也答不出,怎么是我输呢?”苏东坡感到困惑。“哥哥!万法(万事万物)唯心,心外无法,这道理你是知道的。”苏小妹对苏东坡说:“佛印师父心里想的是佛,所以他看你像一尊佛;哥哥你心里想的是牛粪,所以你看师父像一堆牛粪,还不是输了吗?”苏东坡经小妹指出,才恍然大悟,惭愧不已。
又读冰心老人的《寄小读者》,再一次被老人那纯净的爱所征服。我一直在思考:老人是如何拥有这样一份温和的胸怀?虽然了解她成长过程中和谐的家庭的熏陶,也知道她受印度诗人泰戈尔的影响甚深,但是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在随时随地地净化着她的心灵,妄加揣测,应该是一份积极乐观的心态吧。《通讯九》写的是她远在美国却不幸生病住院的事,然而她心里没有一点凄苦,却时常被身边的关爱感动得流泪。信里她对父亲说:“自然又是旧病了,这病是从母亲来的。我病中没有分毫不适,我只感谢上苍,使母亲和我体质上,有这样不模糊的连结。血赤是我们的心,是我们的爱,我爱母亲,也并爱了我的病!”这样的文章,会让我们的灵魂得以净化,得以提升,跟着她积极起来,幸福起来,不是吗?
还有我喜欢的张晓风、席慕蓉老师的文章,也是那样纯净,对一切都那样包容、乐观、充满感恩之情。这样的文章带给读者的是美好的慰藉,读者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中国有句古话,“人生不如意常十八九”,面对这样多的不幸,我们需要倾诉,需要别人的理解,这是很多文章的共同特点。但是我们是否也需要自我内化?把自己的幸福告诉读者,把自己对不幸的理解和消化过程也告诉读者,这是很多大作家超越一般作家之处。读者需要一洒同情之泪,但更需要被一种高雅的情怀感动的泪水,是不是?所以倾诉之余,我们还需要让读者知道作者是如何走出来的,这样才有生活的借鉴意义。
我曾经对“韩剧”作过一点评析,其中一段是这样说的:“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韩剧中蕴含的人性。在韩剧里我几乎没看到什么坏人,即使是反面人物也不是恶棍、流氓、泼妇,所有的人物都有其可爱之处,或者说,只要你按照人物的个性和思维去考虑问题,都有其合理的一面。他们的动作有些夸张,语言也很搞笑,但大多数人物的性格是温和的,坦诚而自然;处理问题也讲究策略,但从来没有算计、没有陷阱。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让人不禁神往:如果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该有多踏实啊!有人说,中国的儒家思想被韩国人吸收了,又通过韩剧表现出来,暗合了中国人的人格取向。这让我很纳闷儿,中国的儒家思想继承得最充分的应该是中国人,怎么会在韩国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呢?既然中国人的人格取向是善良温和,中国的作家们为什么不能来发掘生活中的美感,却要去表现那些丑陋的东西呢?读了中国一些写苦难的作品,我简直怀疑这些人为什么还要活着:没有希望、没有真情,活着就为了喘那口可有可无的气吗?也许我们的文学更接近现实,可是不能给人以鼓舞和信心,更不能给人以学习或努力的榜样——放纵、消沉、抱怨和谩骂,不会给人美感,更不会给人力量。”
我以为,文学作品写出来不是要让读者厌倦生活,而是要引导读者感悟生活、热爱生活、学会生活,如果写作的人没有一颗善良的心、没有一份纯净的爱,怎么能完成如此重大的责任呢?不怕您笑我功利,我说的这一点还刚好与高考作文评分标准里“感情真挚,思想健康”、“透过现象深入本质,揭示事物内在的因果关系,观点具有启发性”等要求吻合,可见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开启美的眼睛,发现生活中一切美好的事物,写出感情美好的文章,应该成为每一位文学爱好者的追求,更是一名学生应该坚持的写作方向。
这样说,不是说文章不能针砭生活中的丑恶现象,而是说我们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看待丑恶的东西——是让人们觉得世间的一切都是丑恶的,还是让读者抛弃丑恶的。
[我写]开给父亲的花
我曾经捧着一束康乃馨,彷徨在母亲节的街头,找不到我心爱的妈妈。然而我不知道,这个世上是否有一种花专为父亲而开放?
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经常用狗尾草给我编织小狗小猫小羊小兔,一边编着还一边唱:小巴狗,上南山,驮大米,做干饭;爹爹吃,奶奶看,馋得小狗啃锅沿……唱完了,也编好了,毛绒绒的小动物排成一行,演绎着我童年的快乐。父亲四十八岁那年我才来到这个世上,等我明白一点事理,父亲已经做了爷爷,于是我就和侄儿一起享受着他的慈祥。我们争着去摸父亲的下巴,毛绒绒的有些扎手,就和摸着那狗尾草一样,所以在我的直觉中,父亲总是和长满每个角落的狗尾草融合在一起。
哥哥姐姐都有惹父亲发脾气的经历,他们谈起来总是那么津津有味。可惜我没有,我是在父亲黄昏般安祥的目光里长大的。也许父亲意识到我能享受的父爱最少,即使在我淘气的时候,也像是毛绒绒的狗尾草,看上去发须乍开,摸上去却是软软的。我不知道我蹒跚学步的身后、蹦跳上学的背影是否沾满了父亲爱怜的目光,但我记得我从大病昏迷中醒来时,父亲的胡子长出好长,我用小手去摸它,父亲就把我的手指咬在嘴里……
是啊,我的手指头上也开着父亲的花。冬天清闲的日子里,父亲把我抱在膝上,坐在阳光下数我手指头上的花:一斗穷,二斗富,三斗四斗该帐户,五斗六斗背花篓,七斗八斗满街走,九斗当二官儿,十斗当大官。我不知道父亲从我还不曾长清晰的指纹里读出了什么,高兴地抓着我的小手拍起来说:小儿子有出息,小儿子有出息!也许那只是父亲的一个愿望吧?接着他问:长大挣钱给爸爸买什么?那个年月,我不知道什么是父亲想要的,看着天上的云朵想了很久,觉得最好的东西就是上次父亲出远门儿给我带回的糖果——那是最甜的糖,是父亲省了午饭钱买的。我仰起脸对父亲说:糖!父亲笑了,仿佛嘴巴里正吃着儿子买给他的糖。
可是父亲没有吃上小儿子买的糖,他还没有把儿子带大就独自去了另一个世界,一辈子得到小儿子的回报,就是一顶单帽。当时学校收集草木灰做钾盐,每个学生都有任务。我挨家挨户去收集,然后缴到学校去。学校离家挺远的,有雪的时候我可以用小雪橇拖过去,没有雪的时候我只能用窄窄的肩膀扛着去。每次我扛起一袋草木灰走向十里外的学校,父亲和母亲总是站在桥头久久地望着,直到小儿子瘦弱的背影落到那片树林的背后。一斤草木灰一分钱,一年里我竟然挣了五块多。拿着自己挣来的钱,我没有给父亲买糖,不知怎么就想起要买一顶单帽,也许是看到父亲的满头霜花了吧。接过帽子,我分明看见一缕潮湿从父亲混浊的眼眸里闪出来,溢向纵横交错的笑纹——那是一朵饱经风霜的老菊。知道父亲高兴,我的心里砰地绽开一朵鲜红的花。
帽子给父亲带来的笑纹还没有收拢,父亲就匆匆地远去了。就是二十九年前的今天,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坡地里的向日葵鲜黄的花瓣儿还在朝着夕阳微笑,一粒粒种子还没有酿出芳香的味道,他就一个人住到了枫树覆盖的山坡上。呆呆地看着云来云去的天空,我不知道秋霜会在倏忽之间收走所有花的笑颜,包括父亲坟边的野菊花。我的世界里凋零了所有色彩,坠落的花瓣漂浮在朦胧的河流里……
二十九年,父亲的小儿子走过了无花的花季,正在人生的秋天里寻寻觅觅。现在我可以为父亲买很多糖,买很多好看的帽子遮住父亲的满头霜雪,可我却不能到家乡的坟前给父亲送一束鲜花。能寄往遥远天堂的,只有儿子眼里的泪花……
[我说]这是我写的一篇怀念父亲的文字。过早地失去父亲,对一个孩子来说是人生的大不幸,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父亲早逝在孩子的心里留下了什么样的创伤。是啊,我可以倾诉父亲去世以后的各种苦难,以此来表达对父亲的依恋。我本来就是想这样写的,可是下笔的时候又想,和我有着相似经历的人一定很多吧,难道我要让他们再来分担我的不幸?我还想,现在有很多青少年对自己父母的爱是那样不以为意,我怎么才能让他们明白父母的无私之爱呢?这样一想,我的笔就调整了方向:赞美一位平凡的父亲吧,让读到这篇文字的人知道我也拥有过父爱,虽然时间短了些,可我的感受一点不少。顺便也想告诉正在做着父亲的人:我们不一定要给孩子留下什么伟岸的形象,不需要给孩子留下多少财富,父爱在一点一滴的生活细节里,只要你有爱,孩子就能感受到。
据说我的父亲年轻时是很严厉的,可是唯独对我宽容有加,所以我记忆中的父亲是那样的温和——他是为人父和善待他人的榜样。因此,我选择了和父亲应有的形象距离很大的意象——花,以此来表达我对父亲的理解与怀念。
2009.7.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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