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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齐勇:书·书房·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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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9 16:45:5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郭齐勇:书·书房·读书  

   

    说来惭愧,我直到1999年五十一二岁时,搬到现在居住的单元,才有了一间独立的书房。在此之前,卧室与书房合一。更早一点,一间房兼做居室、书斋、饭厅、客屋、孩子戏嬉间等。一张大的八仙桌,既是餐桌又是书案,书堆在八仙桌下,另有两个书架。我现在这间 13平方米的书房,三壁书柜顶天立地,书桌上、地板上又堆满了书。老伴总是提醒我,不要再买书了,堆不下了,可是我一去书店,心里痒痒神,就带回几册,一出差就购买几包,几乎成了癖好。有一些书是为研究生们备的。我很羡慕港台、海外的人文学者,他们在大学或研究院都有一间研究室做书房,此外在自己家里还有一间书房。有的学者,例如京都大学的历史学家谷川道雄先生等,又在寓所之外另购(或租)一间或几间房做书房,供自己读书或弟子们会读、讨论之用。
     
    不过,读书与书房并无多大关系。我们这一代人,真正读一点书,都不是在书房里读的。我是在文革的思想饥渴中开始读书的。记得那时我们读遍了武汉十四中图书馆的藏书,其中有不少宝贝,可惜毁于偷书者引起的一场大火。1968年下乡当知青时,在茅屋油灯下读马克思的《〈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和《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完全不懂。什么叫“德国的哲学是德国历史在观念上的继续”?什么叫“人是人的最高本质”?什么叫“唯心主义却发展了能动的方面”?记得当时为了解决读马克思的困难而想了解一点西方哲学史,常常设法通过老同学、知青朋友交换着看一点哲学方面的书。
     
    我印象最深的一本书是汪子嵩、张世英、任华先生等编著的《欧洲哲学史简编》。这本小册子现在还在手边,扉页上写着“齐勇 1972年8月于衢县”。这是我在衢化的新华书店买的,定价是0.55元,32开本,231页,人民出版社出版。那时我已是湖北省化工厂的工人,在浙江衢州化工厂培训。这是一本哲学与哲学史的入门书,其底本是1957年出版的《哲学史简编》,编著者还有洪潜、陈修斋、朱伯崑先生。这本书我反反复复读过多遍。虽然用今天的眼光看,有不少缺憾,但在当时,却使我对西方哲学有了初步而系统的了解,使我爱上了哲学和追问、反思哲学的问题。我后来于1978年考入武汉大学哲学系,听陈修斋、杨祖陶先生讲授“西方哲学史”,又系统读了黑格尔的《小逻辑》与《哲学史讲演录》,罗素、梯利、文德尔班的哲学史,贺麟先生的一些书及一些西方哲学汉译名著,才算是入了哲学之门。
     
    我的专业是中国哲学。选定这一专业,缘于听萧萐父、李德永、唐明邦先生讲授“中国哲学史”。萧先生讲课不多,讲起来常常脱离教材,旁征博引,放得很开。他对时局的关切,对思想解放的渴求,对世运与国脉的叩问与思索,启我良多。我读本科生时,旁听了萧公为研究生开的“中国哲学史史料源流举要”课。讲到近世,他偶然提及黄冈熊十力先生有《体用论》等书,值得一读。我就到校图书馆去遍查熊先生的书。
     
    真正使我受到心灵振憾的书,是熊先生的《十力语要》,这里集中了熊先生从心臆中流出的话语,是他的生命体验的结晶。我读的是1947年湖北“十力丛书”线装铅印本四卷四册,制式特别,大约长27cm宽16cm,有天头地脚可做眉批。熊先生凭其聪颖慧识对中西哲学的评断可谓鞭辟入里。他讲他读书时常常汗流浃背,触及身心。他说读书必先有真实的志愿,广大的胸怀,如此方能“返之己所经验而抉择是非,洞悉幽隐,曲尽书之内容而不失吾之衡量,故其读书集义,乃融化的而非堆集的,乃深造自得的而非玩物丧志的。如此读书,方得助长神智而有创造与发明之望。”孟子的掘井及泉、深造自得之论是读书之大法。
     
    熊先生对中国文化与中国哲学有真正的反省与自识,透过他的书,我才从存在的感受上去重读中国经典,才真正在身心上有所受用。对我来说,读西方哲学的书,是思维的训练,读中国哲学的书,则是生命的感通,是在与圣贤作心灵的交流与对话。我们读马克思的书,深深地感受到他有深厚的德国的精神哲学的底蕴;而我们自己在喧嚣的现代化、全球化的声浪中要不失己性,真有创意,则不能没有深厚的中国的精神哲学的陶养。我觉得每一位中国的知识人,要真正对自己本土的文化精神有所了解,起码要读这样几种书:《论语》、《孟子》、《大学》、《中庸》、《易传》、《老子》、《庄子》、《六祖坛经》等等。
     
    中国的儒释道的智慧是生命的智慧。马一浮大师一生读书刻书,嗜书如命。苏曼殊说他“无书不读”,丰子恺说他“把《四库全书》都看完了”。抗战期间逃难,马先生的书损失很大,他在一首诗《书厄》中写道:“吾生非我有,更何有于书。收之似留惑,此惑与生俱。书亡惑亦尽,今乃入无馀。”对于读书人来说,有沒有书房,甚至有沒有藏书,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读进去,践形尽性。换言之,书籍、文字、语言、思辨,不仅不能代替而且很可能肢解、拘束生命与生活。中国哲人的高明之处是不在语言文字上纠缠,故常能走出哲学家的理论窠臼。正如马诗所言:“豁然悟生理”,“触目是菩提”。“齐物终忘我,观生未有涯”。“天人在何许,或有龙场苗。”(贵州龙场即王阳明之流放地与悟道处)
     
    载《深圳特区报》 2003年9月14日B4版,题目改为《读书无关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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