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 书 与 打 麻 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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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 书 与 打 麻 将
黄 行 福
20多年前，看过这样一则故事：
有个国家，除了国王喝水的那口井外，所有的井，皆为狂泉。因此，国人喝了井水之后，一个个都成为狂人。惟独国王喝的是普通的井水，自然，全国只有国王一人没有发狂。于是，国人便都以异样的眼光看国王，以为国王狂了。就强迫国王也喝狂泉的水。这样，举国皆狂。
20多年了，这个故事在我脑中的印象太深了。
那个国家，简直就是一个颠倒了的国家，把狂视为不狂，将不狂当作狂。换言之，将正常作为不正常，把不正常当作正常。
当前，在很多地方，人们对待读书的态度，就是这样。
我工作、生活在偏僻的山村，这里的农民没有读书的习惯。农闲时节，最主要的活动，便是打麻将。
一个周末，学校的大师傅，也闲来无事，问我：“你就天天看书？”那语态，那神情，有点嘲笑的意味，明眼人一听便知是嘲弄我只会看书，不会打麻将。我只好回答：“教书人不看书，干什么？打麻将？”见我这样回答，他只好说：“是的，是的！”
我知道，他之所以产生那种异样的目光，根本的原因在于不读书的风社会气。
本来，学校就应该是读书，教书，育人的地方，校园应该是充满书卷气的地方。可如今，却和社会上的其它领域一样，一到周末，就麻将声不断。整个社会，在周末时，本应该是多姿多彩的，各有各的休闲方式，各得其所。但如今，却被麻将声所掩盖，打麻将压倒了一切。在很多地方，不打麻将的人，成为“稀有动物”，成了怪人，成了另类；相反，麻将爱好者却成了社会的正常公民。这与狂泉故事所揭示的现象竟是何等相似！
其实，国人不爱读书，并不自今日始。就在十年动乱时期，国人在表面看来，是很爱读书的。君不见，那红宝书，人人一本？君不见，有人在一日三餐前，还要背一段语录？但那是真读书？不是，那是在接受灵魂的洗礼。真正的读书，是不会全民只读一本书的，应该是各读所需的。国门刚开，改革春风刚起时，国人的确有过一段爱书的激情，那是可以写入历史的。但好景并不长。几年后，就被“海潮”冲走了。于是，一时间，“下海”成为众多人的目标。他们抛弃书本，终身入海。于是，人与书，从此就隔远了。就在“海潮”到来的前几年，也就是80年代中期，一些地方就从国粹当中发扬了麻将这一优良传统，并将其发扬光大，发展到了儿童身上了。一次，去一位亲戚家。听了他们的一段议论，颇觉新奇：“有个村子，大大小小打麻将。”“在他们那里，不会玩麻将的，被认为是傻子。”我一听，感到愕然。居然把打麻将作为判断人是不是犯傻的标准，那还了得！没想到，今天，在一些地方竟成为“共识”。因此，在麻风日盛的今天，书风毕竟处于弱势，只好退居在偏僻之处了。你不打麻将，你读书，你就不合适宜，你就难以适应社会。也难怪，一些经不住诱惑，又耐不住寂寞的人，就只好加入到那浩浩荡荡的麻将大军中去了。否则，就会被视为怪人，不合群的人。那谁还敢只捧书本，端坐不动？
更有意思的是，打麻将还被一些人用来作为衡量一个年轻人是否聪明的标准。
在农村，由于一些地方经济不发达，青年农民娶妻难，已经成为很多父母们头痛的大问题。有的村子，30多岁的光棍，不止一两个，有一大把。有一南青年，好不容易看中一女子。人家女方就问了一个问题，就把事情搁下来了。什么问题？很简单：“他打麻将吗？”青年答曰：“不打。”女方父母就一句话：“是傻子吧？”一场好事，就吹了。由此可以延伸，你如果业余时间，只会看书，不会打麻将，在一些人的眼里，就自然成为另类了。
我向来不打麻将，业余时间，只喜欢看书。很自然，我的活动范围就十分有限了。因为只要你一抬脚走出家门，所看到，几乎家家户户都是打麻将者。所听到的，几乎都是麻将话题。什么某某昨天手气背，某某今天运气好；张三一牌出错，一蹶不振，李四位置一换，时来运转；等等。真让我辈插不上嘴。没有共同语言呀。所以，我更多的时间，是躲进小楼，手捧书本，在寂寞与孤独中享受自己的闲适。
现在，不玩麻将者，难以合群，成为孤独的行走者。我不玩麻将，也因此就很少走亲戚，即便是最亲的亲戚家，也很少光顾。这倒不是与他们家关系不好，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不玩麻将。试想：一到他们家，他们一个个玩麻将玩得不亦乐乎，我一个人干坐在那里发呆，让人看了，感觉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于是，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或少去。尤其是在偏远的农村，别人都在麻将桌上驰骋，你一个人无所事事，又不比城市，可以去逛逛大街，真的是无处可去。难道拿着一本书，那多不协调？
所以，在我们农村，喜欢看书的人，最好的生存方式便是深居简出，与书为伴，“躲进小楼成一统，管它冬夏与春秋。”
一位老人，有两个孙子。有一天，老人把孙子带到一个牛棚。到了那里，两个孩子一看，满地牛粪，一股臭味扑面而来。大孙子说：“这里环境太差，赶快走人吧！”小孙子说：“这里牛粪多，肯定小鸟也多。”非常高兴。不一会儿，果然就有一群小鸟飞来了。小孙子非常高兴。
这种风气，对我辈爱书者，的确也是很好的机遇，读书的机遇。在这样的境遇中，干扰少，可以真正静心阅读。好在今天是个开放社会，没有谁去强迫他人只能过一种同样的生活。你爱你的麻将，我捧我的书本，互不干扰。只是麻将声太刺耳，对个人，对社会，总不是那么好吧？

作者单位：江西省南丰县付坊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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