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
楼主 |
发表于 2011-10-6 11:23:53
|
只看该作者
叙事教育学・人物周刊(创刊号)
2006年1月1日 第1期 总第1期
主编:刘良华
责任编辑:井健
▲▲卷首语
发刊辞暨新年贺语…………………………………………………………本刊编辑部
聚焦“教育传记”的叙事教育学………………………………………………刘良华
▲▲观点
自传的意义与困难……………………………………………………………心翔如风
▲▲名家
1976年的记忆………………………………………………………………… 朱学勤
▲▲本期重点阅读
2003年4月,致沙尔斯…………………………………………………………子 墨
▲▲学生传记
我的自传――致我亲爱的父母………………………………文昌中学高一(6) XYII
正方向,成长的方向………………………………………………………………蔡仁魏
▲▲教师自传
学习,生命存在的方式……………………………………………………………唐江澎
迷恋成长…………………………………………………………………………… 沈 旎
常常想起挨打的日子 ………………………………………………………………徐 莉
▲▲教师传记
一个实习生的故事…………………………………………………………………天 毅
今天谁没有交作业,站起来!…………………………………………………… 曾宇婷
浮生掠影……………………………………………………………………………袁 潇
段老师这个人……………………………………………………………………腊月草根
▲▲专栏
张文质专栏
刘良华专栏
发刊辞暨新年贺语
我们试图努力营造一个教师自己的叙事空间,在这个空间,我们讲述自己的故事!
在我们的信念中,每一个教师就会有一个故事,或者会有无数故事,但,其中有一个一定是他要用心讲的故事,因而,这个故事必定会是最能感动人的!
在我们的信念中,每一个教师同样也会有一个美丽的梦想,或者有无数的美丽梦想,但,其中有一个一定是他今生今世最希望实现的梦想,因而,这个梦想必定是最给人力量的!
翻遍各种人物周刊,你会发现关乎教师这个群体的记录与述说是贫乏的,多的是热热闹闹的政界、商界、文娱界等等那些繁华无比的群体,而我们默默无闻的教师缺少了些喧闹,只是这样的沉默并不是我们作为教师就应该拥有的,我们必须打破这沉默,发出自己的声音。当然,我们需要的不是繁华,不是热闹,更不是喧嚷,而是用心打造的沟通世界与空间,在这个空间,我们彼此传递的是鼓励,是爱,是勇气,是欢乐,是一切阳光下可以让生命健康茁壮成长的人性的力量!
我们或许可以从讲述教师生命的故事中才能感受到这样的力量!这同样是我们的坚定信念!
让我们从故事中认识教师!
让我们从故事中感悟教育!
让我们从故事中思索人生!
这就是伴随2006年新年的来临诞生的《叙事教育学・人物周刊》的办刊宗旨。在我们未来的文字中将大量记录广大教师同行的教育传记和教育自传。而且,我们希望,这些传记和自传带增强我们教育的力量和净化我们教育的信仰!
2006年已然来临,在此我们不希望用那些惯常的话语充当我们的新年贺词,但是我们又无法脱俗,就让所有的祝福和着我们创刊号的那些感人或不感人,美丽或不美丽的教育故事脚步声,飞向所有教师的心灵世界!
最后用一句最简单的祝福语结束这不成文的发刊词和新年贺语:
祝各位老师新年好!
《叙事教育学・人物周刊》
全体编辑,2006,01,01
聚焦“教育传记”的叙事教育学
我们曾经提倡中小学教师写“三种文章”。这三种文章实际上是“三类研究”。
第一类研究是关于教材的研究,这类研究如果做得系统一些,就可以做成“校本课程开发”。
第二类研究是关于课堂教学的研究。这类研究大体相当于目前流传的“校本教学研究”。这类研究直接聚焦课堂,指向“有效教学”。
第三类研究是关于教育中的“人”的研究。这类研究在传统研究中往往被称为“学生个案研究”或“教师个案研究”。
对教师来说,研究教材和研究教学当然重要,但几乎所有的研究都以关注“人的问题”为基本前提和基本目的。
教材有什么好研究的?研究教材的重点不在于追究教材本身是否有逻辑,而在于关注教材的逻辑和学生的心理逻辑是否匹配。
教学有什么好研究的?研究教材的重点不在于教师的教学是否有条理或是否符合规范,研究教学的真实目的不过是关注学生和教师在课堂生活中的生存状况和发展状况。即使研究教学的细节,也不过是关注学生与教师的交往关系,关注学生与教材的交往关系。
由此大体可以认为:如果把“人的问题”弄明白了,所有的教育研究有了前提和方向。如果把“人的问题”没弄明白,所有的教育研究就丢失了自己的前提或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出于这些考虑,叙事教育学提倡教师多写“三种人”的文章。对于中小学老师来说,个案研究中的“人”至少含三个群体:一是学生和家长;二是教师的同事和校长;三是教师自己和家人。
其实,传统的教育研究早已经包含了这三种研究,传统的教育研究不是已经提交了大量的“学生个案研究”、“教师观察研究”、“教师经验总结”吗?
传统的这些研究当然是有意义的,但是,我们是否想过:能不能把这些关于“人的问题”的研究报告进一步转化为“教育传记”?
“教育传记”和以往的关于“学生个案研究”、“教师观察研究”、“教师经验总结”究竟有什么不同?
或者说:“学生传记”、“教师传记”、“教师自传”究竟能够给传统的“学生个案研究”、“教师观察研究”、“教师经验总结”带来多少改观?
今天我们提出这个问题。
我们希望以《叙事教育学・人物周刊》提交的系列“教育传记”来持续地考虑这个问题。
《叙事教育学・人物周刊》
主编:刘良华
▲▲观点
自传的意义与困难 ――心翔如风
自传的意义与困难
――心翔如风
我准备动笔写一些东西,来梳理我记忆中的一些东西,这些东西,于他人未必是异常宝贵的,但于我,却是极为独特的,也是可以时间从记忆里跳出来影响着我的今天的一些东西。
这些东西的连绵不断,所承载的是我失去了的时间,我想把它们再用叙述的手法来呈献,是缘于我有一种“寻找失去了的时间”的冲动。我不知道我从记忆的深井里打捞起来的是不是就是我曾经拥有过的那些已经失去了时间,也不知道再经我的思想和文字叙述出来的,是否能还我的过去一个本来的面目,我甚至不知道,当我在叙述的时候,是否可以忠实于我的生活忠实于我的记忆甚至忠实于我的情感。但我知道的一点是,我未必可能做得真实地再现我的过去,我不会奢望,经我的回忆和文字加工之后的东西能够成为我的过去的翻版。而且,当我在今天,试图把过去的时间呈现出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自己限入了一个困境:我无法还原过去一个本来的时间线索,我根本做不到再现过去的“事实时间”的脉胳,我只能遵循的是我自己的“叙述时间”线索,在这两种时间交错的过程中,我的思想在不停地游走着。而且,我无法把记忆的珍珠按照时间的线索串成一条晶莹剔透的项链,只能撷取一些片断,以我想表达的主题把它们攒在一起形成一个又一个的篇章。
尽管如此,我依然乐此不疲,我愿意把这些往事,或许是一些已经尘封的往事,一一寻找,让它们浮出水面再度让我回味它们曾经或依然绽放着的光辉。
2005-10-16 00:27, 心翔如风著,刘良华推荐
▲▲名家
1976年的记忆 ――朱学勤
1976年的记忆
――朱学勤
那一年厂矿还在时行部队编制,好端端的车间不叫车间,要叫“连队”。我所在的供水车间就有“指导员”姓崔;还有“连长”姓范。老崔有人文气,甚至文人气,好琢磨思想,也善做思想工作,属“造反派”;老范属典型的技术干部,干巴巴,硬绷绷,强调企业管理、技术规范,属“保守派”。“指导员”和“连长”有矛盾,我这个小青工是后来才感觉到的。
老崔安排我出差,去黄河北岸封邱县调查一位老工人的家庭情况,看看是否要给他困难补助。我插队落户出身,对农村困苦不意外,但常师傅家穷得连案板都没有,是把锅盖反过来擀面,我那碗面条捧在手里蹲在地上喝完,一冻二饿,内心震撼不已。回来后把锅盖擀面条写进报告,老崔很欣赏,认为观察细微调查得力,可以培养。
老范借我很多技术书籍,还讲述50年代初在大别山一带做地质勘查的探险经历。他说那时还真有特务活动,有一次举望远镜观察对岸山林,就发现有一个农妇头顶食物,推开树枝,钻进了一个山洞,忽然不见了。但我认为未必是特务,那洞里也许只是一个相好,农妇带食物进去幽会?
批林批孔运动还在继续,工人开会要批判老范的“管、卡、压”,老崔则回避,不阻止,也不露面。那一次也是如此,临开会,老范突然要我去他宿舍,说头一天在屋里烤火取暖,可能中了煤气,看来只能回开封家里养病。说完让我打电话,他在电话旁边等。我在电话里找了一大圈,终于找到老崔,就问:老范病了,要回家,是不是送回开封?老崔被我催得太急,没有转圜余地,只能违心同意。等到我送老范回来,老崔见我第一句话就是:“你这个人,政治上不成熟!”
厂里夜夜开会,造反派“帮助”老干部“转弯子”,叫“思想交锋学习班”。老崔一度推荐我参加,作为青年工人代表。我当时满脑子反官僚反体制的反叛激情,却体会不到一轮权力再分配正在“思想交锋”的两边悄然出现。新干部的领袖人物叫王世忠,因受过军代表压制,很得我们同情。有一天晚上,我带着一个小本本去找王世忠“谈心”,那本子上全是事先拟好的各种民主概念,不着边际,王世忠听着听着就烦了,我自己也觉得无趣,铩羽而归。第二天老崔就知道,再一次摇头叹息:“你这个人,政治上不成熟。”
我们从兰考过去的两个集体户,全是重点中学的老三届,思想过剩,精力过剩,一聚会,满屋子高谈阔论。白天干活,晚上辩论,读书读多了,就把厂里发生的运动形势套进来“发挥”,全是过度分析,放大“阐释”,茶壶倒进了茶杯,茶杯撑破了,茶壶还不知。比如那个学习班,一位业余思想家想得太多,听说我参加,就像列宁在十月那样,拍着我肩膀说:“好,你是我们的议员!”当时有毛泽东“走后门未必全是坏人”这一奇怪指示,我们中间发生激辩:是坚持民主反特权,还是维护大局,不纠缠细节末枝?第二天贴出惊天动地大字报,一边引德国哲学为依据,旁征博引;另一边则模仿鲁迅式的讥诮冷峻,笔名曰“迅翁”。我们热火朝天地争,似乎不这样争,明天就会天塌地倾,全不顾工人们读这些文字如读天书,干部们冷冷观察,已经闻着有异味。我因为“政治不成熟”,“议席”荒废,有另一位业余文学家起而代之,确实比我成熟,逐渐进入核心机密,成为王世忠、老崔离不开的笔杆子。我们的过剩思想就倾泻在他宿舍里,称他为权力斗争放弃了“民主理想”。那位一开始拍肩膀称我是“议员”的思想家,这时挖苦他不是“议员”,而是“领事馆的三等秘书”。“三秘”有一次与我辩论,反唇相讥:“我是诗人,但我只有做诗时是诗人,而你们却在不该做诗的时候都成了诗人!”
他有一句诗我今天还记得:“二十六年桐风起,南风北风何依依。”二十六,年龄;桐风,泡桐树,兰考特产,泛指河南;南风,上海激进派的文革理想;北风,北京老干部的务实取向。何依依,内心矛盾,难定归属。这句诗不仅反映他自己的内心挣扎,也反映了我们这群人的普遍矛盾:文革后期各种小道消息不胫而走,对南风上层怀疑厌弃,同情北风的务实趋向;而青年人特有的反体制、反官僚的民主追求却还在,又同情基层单位被迫害的失败者。
这种滑稽局面到1976年10月戛然而止。北京发生怀仁堂事变,批林批孔突然中止,掉过头来清查三种人。王世忠、老崔、诗人“三秘”一大群人反过来被请进了学习班,但不是“思想交锋”,而是找了十几孔山区窑洞,分别关押,隔离审查。这时我们在外面欢庆南风上层终于被打倒,同时则担心自己的老同学,甚至鸣不平。而窑洞里的“诗人”则夜夜担心,我们在外面揭批四人帮,是否不知轻重,把大家此前的政治辩论也捎带出来?他的非诗理性在此时还真管用:只交待与王世忠、老崔的工作关系,尽可能不牵扯同学之间的政治辩论。他出来后告诉我,专案组在外面鼓励我们揭批他们,在里面则夜夜逼问他,这群上海来的中学生私下有什么出格言论?
文革是必须结束的,但文革是以文革的方式结束的,这就是我对1976年的总体印象。老崔曾恨我不成器,后来他自己成了散淡之人,成为一个集邮爱好者。我离开化工厂时,去他家道别,他送三句话:“还是做学问好,但不要坐夜,五十岁以后身体不要败坏”,很实在。诗人“三秘”在窑洞里受寒生病,去乡村卫生院打吊针,感动了一个干部家庭出身的女护士,竟发生才子佳人的后花园故事。佳人来厂区找落难秀才,不知他被转移到哪里。我和那位“迅翁”掂着劣质烧酒和自制香肠,陪她去北山口寻找窑洞里的老同学。天寒好大雪,三人走山路,高一脚,低一脚,一步一滑,正好是1976年的最后一天。
2005-05-04 11:29:07 来源:人物周刊
http://www.nanfangdaily.com.cn/rwzk/20050504/zl/200505240029.asp
▲▲本期重点阅读
2003年4月,致沙尔斯 ――张文质(子墨)
2003年4月,致沙尔斯
相关精彩评论:
刘良华
我总是想找出这样文章的隐秘力量,但不太容易找出来。
我把这篇文章朗诵给我太太听,她说这个人在说什么呢?
我说这不明摆着?这个人在说他的一位叫沙尔斯的朋友啊。
她说有这样的人吗?他在哪里?
我说当然有啊,他可能就居住福州。
她说我怎么觉得不是真人,是讲神话。
这也许就是子墨这个人写文章的隐秘的魅力。他的节奏感让你感觉他写的人不真实,是神话。他把人的某种神性引出来,而这个人却明明就居住在真实的福州这座城里。
编辑语:
听刘良华老师介绍《致沙尔斯》这篇文章已经很久了,但是,一直没有读过。真是一种遗憾。或许这个遗憾在我编辑这个人物故事的时候,就会消失了。因为,如果你知道了沙尔斯的经历之后,或许你会理解,我们日常生活中一种被束缚被禁锢的失去自由的状态是多么可怕,而沙尔斯会告诉你,人怎样才会获得真正的自由。不管是身体的,还是精神的。
2003年4月,致沙尔斯
作者: 子墨,
沙尔斯无疑属于这座城市,他具有一种显而易见,时常被人称道的优雅、温和与耐心,实际上这种品质是难以想象的,你看这么粗糙的城市,杂乱的人群,一张张你甚至不愿多看一眼的愚蠢而茫然的脸。沙尔斯生活其中,怡然自得,有一次他天真的说自己在清晨(其实是上午10点)醒来时听到了院子里的鸟叫,一连几天都是这样,非常奇怪,明明没什么树木,鸟居然飞回来了。当然后来他在邻家阳台的鸟笼里找到了真实的答案。沙尔斯住的房子属于真正老城的市中心,闲杂人员数量繁多,生活便利,到了晚上新村四周到处都是带给人想象的红色的朦胧灯光,真是适合游荡、熬夜,怎么说呢,总之你不会感到太寂寞。应该说,我喜欢沙尔斯住处,那里的几个地名:渡鸡口、旧米仓,都是有来历的,特别是鼓东路还有半条街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要拆掉的木构建筑,窄小、乌黑的店面,更让人觉得那才是一种生活,卑微,但不失乐趣。有一次我和彼得.宋走在这条街上,宋故作惊讶(他惯有的姿势)地说太美了你一定要趁它还没有倒下之前用影像把它留下来,其实为什么不让它一直保留下去呢,我知道宋仅仅看到了各种斑驳之间一种据说是美的东西,宋不想去深究具体的细节,比如,在这样的房子里没有厕所,甚至某些生活,都是多么费神却难以畅快之事,古老的门板无法遮掩你有了快感就想喊叫的隐秘与快活。每天当沙尔斯走在这条街上时,他会不会去想自己到底是生活在什么年代呢?不过,沙尔斯对人倒是满体贴的,就说春节期间,他知道我和宋有一个下午曾在他新村的四周走来走去,他很认真地问我,有没有到那些发廊看一看,然后又诚恳的说道你真应该去。其实我也知道,那天我和宋走到一家发廊门口,女孩子正对我们招手,我们略作矜持,正要迈步,一位我们都熟悉的长者突然把我们叫住了,彼得.宋什么时候回来过年的,你还是那么年轻,哦,李本也在,老同学一起散步啊。也许这位长者是被派来拯救我们的,后来我们的散步竟然失去了方向感。这些我都没跟沙尔斯说过,我不喜欢说,我更喜欢听。沙尔斯说话极其舒缓,你需要有耐心,要不然你听不出其中的意味,也听不出他的细致中蕴含的机智。
有好长一段时间,我老是想着要把沙尔斯给好好的写一写,这是一件满有诱惑的事情。他有牙周炎,胃口不好,吃东西极慢,慢到大家会发现他一直在吃东西,其实他应该是吃得最少的,他对食物没什么讲究,只要不太硬不太甜都行,他基本上不吃早餐,中餐吃得很潦草,晚餐吃得很随便,你说要不然他还能怎么样,虽说他粗通日本料理,曾在料理店里埋头学艺赚工钱好多年,但是这一切都不能说明问题,生活还得一天一天的过,比如你不想和某个人一起住,哪怕再漂亮的女人,如果你忍受不了女人的牙具,卫生用品,化妆品,难看的睡姿,你最好还是把饭桌安在街上,安在最靠近你肚子饿了时候会想到的地方。这样的方式不错,你怎么思考你就可以怎么活着,你会觉得在孤独之外其实都是舒坦的生活。有一次我问沙尔斯你就不想再结婚了吗(口气中一副拖人下水的味道),沙很正色,很难得的严肃,那会儿我们正在VCD店里挑选一些不乏味的三级片:你这个人好奇怪,你会以为我是与你开玩笑吗?
太多的人不了解沙尔斯,比如我好事的同事,就怕有的人没人疼没人爱,她们曾谋划过为沙尔斯拉郎配,沙觉得这事很好玩,他太习惯这样的关怀了。有的人甚至还想到沙的房间看一看,怎么会有这样的冲动呢,难道沙真的能给人这么多的浮想吗?我知道像沙尔斯这样体重不到一百斤,又略有洁癖的男人肯定愿意给自己保留一点神秘感的。
原先我和沙尔斯的每次见面几乎都在酒巴、茶馆或者不太眩目的夜总会,公共场所我们更能悠然自适。沙刚从日本回来,几乎没有一点东洋的气息,对此我也感到比较放松。第一次见面,我们就聊得很愉快,沙喜欢慢慢的喝啤酒,他说他自己也很奇怪,用这样方式喝酒可以喝很多。从这一次开始,我就努力去适应他说话的风格,缓慢,每一个话题都好像临时想起,又喜欢对细节深究不放,越说越远,最后几乎不知道我们到底聊了什么。但我记住了一些异国习俗,就像白纸被撕开了一角。沙尔斯是一个最合适的替补,如果你实在无法打发漫漫长夜,无论什么时间你都可以给他打电话,沙尔斯经常就是因为这种缘由而出现在午夜某个街边小酒馆里的。他的朋友复杂而神秘,有很多都是突然冒出来,然后就再也不会出现,这也许就是一种秩序,先是会让人感到惊奇,然后就成为习惯,反正谁也用不着惦记着谁。
这个城市也像所有的城市,有它自己的暗道、密语和破损却又诱人的老房子,我和林暗君在街上散步时,经常会给沙尔斯挂电话,只有他属于这个城市,能够把握它隐秘的气息。不过后来我发现沙也有出差错的时候,严格说起来,他是事务缠身的人,几乎所有濒临破产的人都会找他做合伙人,因此不长的几年,他开过茶庄、饭店、电脑公司、户外广告公司、茶楼、足按店、食杂店和相片冲洗公司,还参与过不少于5家杂志的策划,最后它们都关门了,都是在沙尔斯手上关门的,沙尔斯成为了真正的终结者。不过事情还没完,正像本雅明说的那样,沙尔斯特别适合将铁锹伸向每一个新地方,在旧地方则向纵深层挖掘。他深思默想,他选择着自己的生活。也许他早就看清楚了自己最像谁。
有几年时间,我和沙尔斯并不常见面。我曾去过他的好几家公司,最喜欢的是安泰楼新华书店楼下的那家高名电脑。那一段时间,沙整天都呆在店里,没头没脑的做中外诗歌电子辞典,他也选了我好几首诗,完全按自己的方式选,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件事肯定做不成的,但几乎所有的诗人都支持他,给他寄诗,出主意,打听事情的进展,真的,我们都乐于这样彼此热爱,虽然各个独立,又实在喜欢聚在一起,诗人也许是生活在诗边缘的一种奇怪的昆虫。我每次逛完书店就会拐到高名去,有时就是为了去高名那儿,才特地逛书店的,这两件事好像就连在一起。沙尔斯放松而短暂的微笑是每一次去都能看到的,然后他会问一些你意想不到的问题,好象专门等着你来似的。这是沙的方式。店里常常会有一个打字兼接电话兼招呼客人的女孩子,看上去略有几分不羁,说不上漂亮,但比较性感,令我不解的是沙对这些女孩子总是冷漠极了,我注意到我在店里时,他甚至不会用眼睛的余光扫她们一眼。后来典辞是编成了,事情也就像大家预料的那样结束了。沙把几本编典辞时用的诗选送给了我,这也是他的一种方式。后来,沙还送给我不少电影VCD片,基本上都是折磨人的沉闷与意味深长,也许这有助于沙的夜晚,既可以打发时间,又不至于有太多忙乱的生理冲动。
现在我们时常在一块做事,约好时间我常常就在办公室里等他,只要是在鼓楼区的,他必定是走路去的,所以他来的时间总要比约好的时间更晚些。
从我办公室的窗户往外看,首先是一座著名的蛇餐馆极为丑陋的屋顶,店里的女孩子因为还没到服务时间,都靠着窗口无聊的看着每天都在那里的小院子。院子外面就是福州最重要的大街,说它重要也不知道说的是哪档子的事。总之,我都在这条街上走来走去,沙尔斯时常也是这样。我们是否因而有了更多相似的对这个城市的敬意与咀咒,那种注视、那种自恋、那种相互宽恕?有一天,和沙尔斯在华林路晋安河边上散步,沙突然说福州真不错,我马上问怎么不错,沙说越来越像东京了。我不知道东京是什么样子,但这种评价真是让我意外。沙又嗫嚅着告诉我主要说的是气候并接着和我谈起了东京与福州的似与不似,我没听清楚几句,那会儿是下午两点多,广告牌、车轮、行人、棕榈树、酒楼、插在栅栏上的彩旗,一定都在叫喊,街面也在颤动,没有谁搭理福州到底更像谁。我们正往五四路走去,我无法想像越过五四路,后面就是无垠的大海,这是不可能的,我不知道在沙尔斯的头脑中,会不会因为睡眠不足,或者某种奇怪而难以改变的时差,生活时常就成了一种梦幻。
▲学生传记
我的自传――致我亲爱的父母 ――文昌中学高一(6) XYII
正方向,成长的方向 ――蔡仁魏
我的自传
――致我亲爱的父母
作者:文昌中学高一(6) XYII
2005-05-31
题记:
我本不想写下这篇作文,但我却不得不......... 本来我是写了一篇议论文,但我怎么都觉得无法写出自己的情感,写出的只是一个虚拟的我。因此,我又重新写下这一篇----自己的生活篇
在我的印象中,父母没有和其他人的父母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关心我、、、、
小时侯,每次考试我都取得了好成绩,经常拿第一,父母以我为荣。那时侯,我认为,学习只是很轻松的事,所以自己整天疯疯颠颠地和伙伴们到处玩,也许是有一点小聪明,成绩不见得有所下降。
在升入初中之后,进入文中初一6,里面的同学成绩个个都很好,学习也很勤奋,而我却依然整天不知疲倦地玩。到了段考,成绩自然是不能名列前茅,在家里,我看着父母看着成绩单时皱起来的眉头,我感到心中有无数的小虫在钻,难受极了。也许,如果是其他人遭遇这种情况,可能会从此发奋图强,但我不会!因为我已经习惯了嘻嘻哈哈学习的态度,在我的观点里:成绩好并不代表真的懂,不好也不代表不懂,并不是只有学习好才能生存得好!况且我也不会强迫我自己去学习那些我讨厌的政治,于是我依旧我行我素,并没有因为这次考试而有丝毫改变。
嘻嘻哈哈中日子过的是很快的,一转眼,就快到期考了,然而我的脑里不时浮现父母对着成绩单皱眉头的情景,我的情感驱使我去做我不喜欢的事情,不过,情感不能完全占据我的灵魂,我时常还是会疯玩。就在这情感与灵魂的争斗中,我走向了期考,在这种状态之下,显然取得好成绩的概率趋向于零。但上天有点不公平,即使我不怎么努力,可成绩总处于优良阶段。父母则好象认为文中的学习竞争太强,取得这种成绩已是很不错了。
不过,我却会去执着与于我所喜爱的事物,数学是我的所长,在全国希望杯竞赛中,我获得了一等奖,那一次,父母真的慧心地笑了,对我又有了更高的期望。他们的期望则给我带来了更大的压力,我开始觉得和父母没有共同的语言,我更怕看到他们满怀希望的眼神,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在学校里和同学们一起的自由自在的生活。于是,我开始在非留校周也在学校呆着,借口说是来回搭车太麻烦,父母也没有怀疑,认为他们的儿子很听话.......
在直升班考试中,我轻松地考上了了,在进入高中也就进入了许多人认为是文中高一最好的班级--高一6,我依旧没有改变,坚持着我叛逆好玩的性格。但是高中的学习比初中的更为辛苦,不下功夫是学不好的,但对于自以为是,在某一定义上是自负的我来说,我不在乎这些。就在这次段考,我考出了自上学以来最低的名次。很巧成绩单班主任也直到段考后的第二个周才发下,我寄回家的日期也自然就晚了好多,父母等不及了,就打电话到班主任家,从班主任口中,我得知,父母对我的成绩很出乎意料,我开始有点忐忑不安。
在上个星期在看电视时,电话响了,“铃........”
“喂?”
“是我。”父亲的声音。
“哦,有什么事吗?”
“段考怎么考得那么差呀?”我沉默了,是不是应该告诉父亲原因呢?我不知所措........
最后我索性地道出事情的原委,我不想再如此生存下去。这时电话的那头沉默了一会,“其实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之后,我的情感把我的灵魂出卖了,我不会再自负了........
编者按:这是本期周刊中唯一一篇学生自己动手写的自己的故事,文笔虽然谈不上老到,但是其中的真情还是显然意见,那种成长的困惑,或许能给老师们一种启发:如何对待我们的学生才是合理又合情的?
文章来源:http://blog.cersp.com/14741/57086.aspx
正方向,成长的方向
澄迈县山口中学 蔡仁魏
蔡兴飞推荐
2005-12-29
他,聪明、活泼,但也是个顽皮、爱捣蛋的孩子,刚开学在讲述“与数学交朋友”第一节课时,他就是一副神气十足的样子,仿佛没有他不知道的。从讲述“数和量与人类生活”到“地砖的铺设”他的回答总是第一个,那么地响亮,“老师,我回答,我知道”,而他的回答有时准确、有时还会伴着“不可思义”的提问。例如:他硬是要称出长方体的体积,尽管他知道长方体的体积计算方法,所以只能先一步告诉他们高年级内容,包括有规则和无规则的体积计算方法。每每这时只是显出短暂的惊讶、好奇,很快就显示出一副败而不馁的样子。他、大耳朵、大眼睛、明亮机灵的眼睛,还有宽厚的下巴,那说不停的嘴巴,第一节课不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当然还有他那些“捣蛋”的回答。
晚修时间,班主任和我同下他们班。“那个学生叫张仕安,最顽皮,课堂无视纪律,爱说话,搞小动作,还尽到,有时还不带课本,更别说做练习。唉,可能是个活宝了。”说着看过去,他正趴在空空的桌子上和邻桌聊天呢,于是他的班主任又得走过去和他“聊天”了。
仕安喜欢数学,对数学充满好奇心,他聪明机智,对数学总是能迅速地做出判断和独到的见解。虽然他时常会提一些“不可思义”的问题,有他的回答和提问,总是让我在费尽力气时又感到欣喜:例如,在填字游戏时,他能迅速地填好三阶幻方,并说出“平衡”的中心思想,在填四阶时听到由两条对角交换数字位置即可完成时,他极为感叹:“为什么会这样,四阶的可以,而三阶的不可以。”初一学生的好奇心与众多数学家的爱好是相同的。
由于仕安常有的准便独到的回答和对数学的喜欢,我让他当了数学课代表,并鼓励他今后更加努力,期望着他把数学学得更好,还要带领全班的数学进步,从那天起仕安每次都把课本带来了,虽然只是偶尔翻开一下,极少动手做练习,但提问时却大多时候足对的。
开始上有理数了,面对更多的概念,符号表示和记忆,而仕安还是很少看课本,数学晚修居然什么课本也不带来,而他的作业也开始出现错误,仕安对学习是不认真的,即使有着偶尔独到的分析。而课后就置之不管了,自信和自满是对孪生兄弟。
又是晚修。仕安忙着做作业,数轴画错了,正方向没有标出来,比较时又错了。不会,“老师,做完了,对不”,我没有说什么,因为要是指出错了,他又会满不在乎地说哪里错就马上改过,然后下次还是会忘,“交上来,就行了。”
第二天,是习题演练课,抽了几位同学上来板练,当然有仕安,果然他做得一蹋糊涂。“仕安,―5大于―3吗?”“不对吗”,“正方向在哪”“左边、右边?”同学们都在看他,他赶紧翻开课本。“坐下”,我们一块来看仕安同学的这道题,“他错在哪里!”“他没有画出正方向”,“他不知道左边还是右边的数字大”,“他的符号写反了”同学们回答开了。“首先,仕安同学没有标出正方向,不知道往正方向的数学越来越大,右边会比左边的数字大。因此,出现―3<―5。”边说着我边瞪着仕安想要警告他,而他正埋头看着课本,并显得十分烦躁,说完成再提问他一次他仍回答不对。回为他总是以为他是对的,而数学总是那么对不对地得到老师和同学们的赞扬。正方向在哪,上节课后也许他就不知道在哪边了,更不用说如何比较数轴上的数的大小。这时我开始后悔了,那么多次的提问和表扬只是为了让他不知道“正方向”在哪。
课后,我把他留在教室里,再叫他做一次,他只是简单地画对了正方向,比较时还是错了,原点也没有标出来,“上节课的复习了吗?”“没有”“课后练习做了没有”“没有”“你的作业和这道题的解答是相同的,都错了。”“知道为什么吗?”“不知道,是我不认真听课吧,也没看课本”,沉思了一会,又说“昨天的课,我得认真记,晚修也没有复习就做作业了”,“你的作业得的都是B,注意看错在哪里吗?”“还没看呢”“仕安,你知道吗,你在退步,要学好数学,任何一个科目甚至做好任何一件事,都要摆正态度,要专心、认真、刻苦,并且要坚持下去”“老师安排你做课代表是因为你在数学上的观察和分析比较强,可如果你根本就不去看课本、不复习、不做练习,没有牢固的知识基础,你去拿什么来当作观察和分析的依据。你不知道正方向在哪,就不知左边和右边的比较大小以什么为依据的”“你知道伤仲永的故事吗?”“他小时候很会做诗,可他没有继续学习,而是随父亲去炫耀,后来就写不出好诗了”,他说,过了一会仕安低下的头又抬了起来“老师,那我以后改正学习态度,认真看课本,听老师讲课,努力学习,一定要学好数学”,“老师还期望你带领全班同学一块进步呢?”“好的”我一定抓紧时间赶上去,争取做好数学代表,从那以后,仕安的回答和作业错得更少了,而且提问也越来越多,并且很有探究性,看着仕安找到了正方向,沿着它一步一步地前进,我开心地笑了。
文章来源:http://blog.cersp.com/7013/232051.aspx
▲▲教师自传
学习,生命存在的方式 ――唐江澎
迷恋成长 ――沈旎
常常想起挨打的日子 ――徐莉
学习,生命存在的方式
唐江澎
精彩评论:
1979年高考"状元"的光环,并没有辉耀前程,病残的腿依旧迈不进大学的门槛。
1979年的高考“状元”怎么就没有学校要呢?就因为“病残的腿”,真让人想不通当时的招生制度,不知道现在的制度什么样了?前一段好像也看到一位山区的女孩子因为脸上的伤疤或是什么的,影响着高考招生,不过后来她比较幸运。
不幸是不是一种力量,不幸从来就不曾离开过这个世界,只是这种力量落在不同人的身上,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
不争是不是一种惰性,不争到外可见,如果他/她乐于不争,谁能拿他们怎么样呢?
只能不怒也不哀地祝愿了:少一些不幸,少一点不争。
――林洪图
女作家毕淑敏,在要她对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水、阳光、空气、鲜花和笔――进行取舍时,她放弃了清丽绝伦的花朵,划掉了生命本源的清泉,甚至空气,甚至阳光,而保留下了手中的笔。因为,在作家的眼里,笔是她生命的真爱,意志的支点,犹如她的另一颗心脏,推动着她的四肢百骸。
我深深地理解毕淑敏。其实,我们每个人都会以自己对生命的体验,来确立生命的支点,择取生命的方式,创造生命的意义。
自学,绿化心灵的荒原仍不愿忆起1979-1980那一段时间,天始终是阴灰的。
1979年高考"状元"的光环,并没有辉耀前程,病残的腿依旧迈不进大学的门槛。接下采,一次又一次招工、招干,除了使受挫的心灵历经更多的折磨,余下的就是一次比一次更为强烈的感受:社会并不需要我。还好衣食无虞,父母翼翅下还可安放自学的书桌。可祸不单行,多雨的季节里,母亲猝然间英年早逝。我几乎全面崩溃,大病一场。谁说"少年不识愁滋味",失学、失业、失恃之痛郁积成太多太多的愁思,愁思中又过早体味了人生价值、生存方式这些语词的沉重与艰辛。
"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自信与"惟我不得出"的浩叹激荡着,发愤、抗争便有了十足的动力。可能处在一个文人辈出的地区,一"文"成名天下知的奇迹总能幻化成改变命运的梦想,写小说便成了必然的选择。有一日,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走到了在树林中诵读《古文观止》的我的面前,了解了我的遭遇与梦想,与我认真地谈起了人生。她是著名的报告文学作家,来乡间采风,邂逅又分别之后,几封寄自京城朝内大街的热情鼓励的信中,分明指给了我一条实在的路:你必须找到职业,不然坐在家里写作是要饿死的。正常的就业岗位还不够正常人去拼争,我又能找到什么职业呢!亲友建议去学中医,正好有位颇具声名的老中医意欲收徒,这样,汤头歌诀就背了起来。还未开始阴阳配伍,母亲的几位科班出身的医生同事就正告我,职业医师的资格是不可能靠自学采获得的,解剖学可以自学吗,病理学可以自学吗,你总不能当江湖郎中吧!
干什么呢,揽来刻写钢板的活计,以2角3分一张的薄酬来弥补生活的拮据,一天最多时刻过17张。那时也算很高的工钱了,可惜不能稳定地享有。没有活干时,只有看书。文艺作品是无法读的,人生的乐事反衬出我的哀伤,别人的哀境又更容易引发情感的共鸣。视线慢慢移到那些风平浪静的文字上面,两卷《辞海・语词分册》就成了终日交流的伙伴。字求其训,词索其源,反而有了无尽的兴趣。积习难改,直到现在,心有不宁时仍会翻阅辞书,找到一种面对沧海的感觉,使精神得到滋养,心绪得到调理。由此开始,游国恩的《中国文学史》,王力的《古代汉语》,也成了颐养与复壮生命活力的精神园田。整整一年多的时间,就这么几本书,一字一字地读,一页一页地啃,做摘录,记笔记。不去刻意追求什么,只是我的生命需要用学习来充实,心灵的荒原需要用知识来绿化。
苦读,获得富有教育价值的学习体验在迭遭重创的时候,几位高考落榜的好友常来陪伴我,不经意间我当起了"小先生",向他们介绍复习方法,帮他们归理知识体系,设疑问难,答疑解难。第二年高考不料五人齐中,有一个还继我之后再夺"状元"。同情弱者的心理与舆论的渲染,把几人的成功几番放大,又都归因于我的"神奇",以致引起教育局长的关注:这样的人才能在家里教,为什么不能到学校里教?于是大笔一挥,"请把唐江澎安排到你们学校算了。月薪28元。"一张纸条改写了命运,我当起了民办教师并进入重点中学。至今感念这张纸条,一语"算了",力排众议,一锤定音。
至今仍钦敬老校长用人的果敢,毕业班的语文老师病了,两位老校长无计可施,准备走一步险棋,"超擢"我去顶岗。我退缩了,毕竟只有17岁,毕竟只有高中毕业那点底子。他们显然已经调查了我当辅导老师的情况,说"就是用教鞭也要把你赶上讲台",并热情鼓励,"只要把你怎么学的告诉学生,让他们达到你的水平,你就成功了"。后来与几位专家朋友聊起这段经历,他们认为,这句话从某种意义上说,算得上经典的教育理论,它指出了教师的学习经验的教育价值。
第一次上讲台的场面,永远定格于我的记忆。面对起立致敬的学生,我惶惑的眼睛从他们的目光中读到了需要与信任,也读到了我的价值。学生的信任支撑起我倾斜的人生,我也要用知识去支撑起学生的未来。这瞬间的感受,后来发展为我获国际征文比赛一等奖作品的主题:师生关系,正如"人"字的结构,靠相互支撑构造出"人"的辉煌。当我以对人生价值、生存方式的剀切体验来诠释教师职业的意义时,我获得了从事这种职业所需要的刻骨铭心的挚爱。
那时,我的教育对象是与我同龄的复读生,我理解的教学就是"帮助学生考高分",用的办法主要是强记多练。我的居室成了复习的大本营,师生摸爬滚打在一起,复习晚了,就挤在一张床上。我很快赢得了学生朋友的信任,也教出了足以改变我身份的考试成绩。但是,学识的浅薄日益在教学中显露出来,同行听课指出的"硬伤"让人汗颜,听人家的课又惊讶于滔滔不绝的渊博,特别是自己的无知点一次次弥漫为学生们群体性的知识盲区时,我再也无法自满于可怜的考分了。
全面系统地学习大学课程,这时成了我最急切的任务。为了买到一台能接收到广播教学信号的收音机,我找遍了城里所有的商店。此后3年里,早起晚睡,收听王力、袁行霈等大家名师亲自讲授的电大中文课程。同事们看到我耳朵贴在机子上听、一边不停地记的样子,开玩笑说"这家伙大概是学特务专业的"。终于用几十本笔记和36次优秀的成绩,换来了一张实在的专科文凭。
有了工资,积久的购书欲望开始膨胀,由于把握不好量人为出的原则,财政状况常常危及衣食。有一回,在省城书院门的旧书摊上,看到了一套《十三经注疏》,急切的眼光泄露了迫切的心情,讨价还价便失去了机会,只好用归程的车资、饭费顶上去。就这样,购置了《中国大百科全书》、《汉语大字典》等数千册图书,订阅10余种专业杂志,并整理出3种自用的教学资料索引,积累了2000多张教学资料卡片。
边学边教,边教边学,构成了我20多年的生命方式。曾自嘲,除了正规大学没上过,读过"五大"(电大、函大、夜大、刊大加上在职进修)。但正是这种以"自学"为主要方式的学习活动,丰富了我对于学习的体验,也进而构筑我的教学根基。在与同行、专家的交往中,人们对我教学中展现功底、点化学生的做法多予肯定。反观经历,就发现这些所谓的能力都与我的学习经历相关:要通过文、史、哲的自考,大量的繁复的内容需要记忆,赖此而成的是提炼概括、把握要点的阅读能力;要独立分析作品,交出50余篇诗、文、剧的鉴赏文章,又必须揣摩玩味、耽思涵咏,赖此而成是含英咀华、发人未见的领悟能力与识见;写作各类文章而不辍,以至获取国际征文比赛一等奖,历练中培植的是语文教师起码的写作能力;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屡次参加演讲比赛,层层过关以至随省级演讲团巡回各地百场演说,锻炼中造就的是流畅的口语能力与机变从容的心理品质。我无意展示什么,只是想借此表明一个基本观点:教师自我的学习经验具有十分重要的教育价值。"学高为师"之说不仅是对知识拥有量的规定,更是对进修学业以至"学高"的途径与方法的崇尚。教师应是学习的先行者,欲做成功的教师,先应成为成功的学习者,起码应拥有丰富的学习体验。
研究,形成教师新的职业生活方式,常听名家教诲,不要把教师当谋生的职业,而要当作事业。我实在分不出职业与事业的区别,心底倒是一直珍视这份得之不易并体现了自我价值的职业,进而常常思考:作为专业特性极强的教师职业,我们究竟应该拥有怎样的专业生活内容和职业生活方式?怎样做,教师的职业才能达到别的专业人员不可替代的境界?
对上述问题,在理论上寻解是容易的;在实践中真正去做,就需要意识和毅力。要求自己学会研究,拥有通过反思来不断促使专业发展的意识与技术。
要提升语文教育的境界,我需要课程论、教学论、学习论、教育评价学等教育理论的支撑,需要目及国际教育改革潮流的视野,需要搭建起教育科研方法的平台。从教十余年后,桌上的读物变了类型,突破学科性书刊的范围,更多涉足专业性教育理论的领域。曾被鄙薄为"你不说我还明白,你越说我越糊涂"的艰涩的理论专著,重又捧起硬着头皮来读,再多想想,这些术语、概念表述实际上是我们所熟知的哪一些情况,力图将其专业话语转译为我的经验话语。尤其高兴的是,当与学者、教授们交流时,我的鲜活的案例可以准确注解他们的"概念",新一层次的"对话"从而实现。
在参与了大量的研究活动后,我自觉跃升到新的境界。比如,领题研究校本课程开发,我领悟了课程的真义,知道课程是以适当的方式来安排学生学习机会的过程,国家要给学生学习后的程度定一个起码标准,但用什么材料、方式使学生达到此标准,是教师应拥有的权利。"课本不过是个例子"的名言,实在不过是常识性真理。又比如,参加教育部考试中心高考命题的研究,我不会再将一腔怨气倾泄到选择题上,题型是次要的,关键是看设问技术能否准确表达命题立意。还应庆幸有了与大师、专家、学者对话和交流的机会,钱梦龙、于漪老师听课点评,誉不溢美,批及痛处;崔允郭、王建军博士更是连续跟踪;录音摄影,晚来争吵,非得把你分析得七开八透、体无完肤不可。不必奢望专家们指点迷津,他们仅仅提供有关背景框架的坐标图,能回答该怎么走的还是自己。
开始想搞研究时,我也遭遇了"方法误区",看着什么课题呀、假设呀、自变量、因变量、信度、效度等等一套又一套的规矩,实在头晕。后采,读科研方法类的书多了,知道了那种分割情境、偏重数据处理的研究方式,对我们实在是无用。慢慢学会了择起称手的工具,自如而有效地投入研究。比如,学会"讲故事"、"写案例","写教历",就可以客观详尽地描写我们的教育故事,真实细密地叙述我们的实践行动,就可以"原原本本"地、"原汁原味"地呈现这些极具研究价值的资料和素材。事实上这也不是雕虫小技,而是提供一种自我观照的镜鉴、反思研究的依凭、经验共享的载体。渐渐地,借助于深刻领悟了的理论背景,反思大量积累有关教学过程的事实性材料,进而做出理论选择,提出了"体悟教学"的策略方法体系,实现了奥斯特曼所说的由"具体经验"到"抽象的重新概括"这样一种升华。自身的实践优势开始转化为研究优势,具有教育意义的实践经验开始提升为具有理论价值的研究成果。
我深感,作为实践者的教师,拥有着专业理论研究者不曾具备的来自于经验累积的实践性知识,占有着不可替代的研究领域和得天独厚的研究条件,教师可以研究出的"名堂"恰是专业理论研究者无法完成的。我们不能拒斥研究,也不能将研究视为教学以外的职业补充,研究是教师自身专业活动的重要内容,是教师职业生活方式的基本形式。
学习,使我拥有了职业生涯中立足与成长的精神乳泉,使我形成了从精神晶位到为人风格、从知识修养到专业智慧的日臻完善、日渐强大的支持系统。但这可能不是一例个案,当"学习化社会"伴随着知识经济时代到来的时候,有谁能够拒斥学习这一生命存在的方式呢?
作者简介:唐江澎,全国教育系统劳模,人民教师"奖章获得者,中学语文特级教师,现任江苏锡山高中副校长。
2005-11-04 22:53, 刘良华推荐
引自:http://blog.cersp.com/23943/148262.aspx
迷恋成长
――沈旎
评论精选:
我们搞教育的,在看别人教别的孩子时,总能指手划脚,头头是道,可一旦面临自己的孩子,就有束手无策的感觉。其实,我们不妨跳出来看看,把自己的孩子当作一个正常的人看看。
学好语文不仅是学好其它科的基础(前段时间听一个物理老师分析高考阅卷,说其中表达分有13分,近百分之十),更是优质生活、成功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无论如何是不能废弃的。
但学好语文并不见得就是一定要考好每一次考试。我觉得考好成绩是一系列语文活动后的一种自然结果。语文学习虽然有应试的成分,但现在的高考题并不纯然与素质教育矛盾。所以最重要的还是要打好基础--多阅读,勤练笔。如果说作业多得做不完的话,最先做的应是语文而不是其它--很可惜我们的学生都弄反了,往往最先放弃的语文。
一个勤于阅读和写作的人,经过高三半年的应试训练,足已应付高考。记得自己的高三第一学期语文只考了四十几分,但自己一点都不着急,因为知道自己的实力,也知道自己的失误。高考自己的语文考得还是挺好的。回想起来,自己也没特别学语文,只是上课比较专注,爱揪领导、老师讲话的小辫子,爱读书,把自己写的诗贴到课室后面的墙上任人评说。
人生阅历并不是要每件事都要经历,更重要的是带着感情去阅读。要讲阅读的方法,从学习的角度来说,怎么写比写什么重要。
――邓健林
自从周六上午开始补课,樱子每周回家的时间便被压缩到了二十四个小时,即周六下午2点多到家,周日中午3点必须从家里出发返校(家里离学校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这个星期六,我加班,到下午五点多才回来。一放下包,就我朝楼上喊:“樱子,妈妈回来了!”指望她像以往那样雀跃地下楼,和我絮絮的聊学校发生的事,今天怎么啦?半天没动静,是不是对我不在家有意见,生气了?上楼,到她房间,看她做了一会儿作业,她才答理我,她说有件事,没敢告诉爸爸,语文老师请你们去一趟。为什么?有一个单元练习没做完。哦,在家长会上,语文汪老师就曾声明,只要有作业问题就会请家长。没事,我安慰她,汪老师不找我们,我们也还正想找汪老师谈谈你语文学习的问题呢?作业没做完是怎么回事?从小学到高中,樱子的作业从没让我们操过心。樱子说,怪自己没安排好时间,一是这周理科测验,因为期中考理科全班第一,所以想保持,用的时间多了些。二是语文的阅读有些文章读不懂,所以做起来慢,其实期中考语文也有这个问题。说着说着她有些急,我问这段时间做了课外摘抄吗,她说做了,我说如果时间不够,就先放放,她说那做得很有意思,不想停,她会安排好的。嘱我别担心,不会有第二次。我们一起读了他摘抄的文段,我极力推崇她摘抄的句子,她放松了一些。
语文学习从初中开始成为她的问题。其实,她并不是不喜欢读书,家里藏书不少,只要有时间,她就会翻看,从小就嘱她注意积累,但一到初中,因为各科跟进,看着她忙累也确实放松了些。小学的时候,樱子的语文不错,每个学期都能在报刊上发几篇文章,我收藏的她小时候的日记本就有足足六本。可从初中开始,她的语文学习就有点找不北,起先,她考试后回家还说,对考得好不好有意识,可几次她的感觉与分数差距太大,于是回家后就只告诉我,都做了,没感觉,有一次她说卷子上一方面要我们写自己的体验,一方面又有一个标准答案,我就是不是那样想的,怎么办。写作也因为追求有意义而让她犯悚,越怕越不想多写,越不想多写笔头就有些生了。
对她的语文学习,我有些担心,但并不太急,我觉得年龄小,阅历浅可能是一个没法解决的问题,因为孩子比同年级的孩子足足要小近两岁,这不是我们刻意让她早上学,而是学制调整,武汉市各区学制不一致引起的,所以理解能力、思维的深刻性都有些问题。
这次期中考她的语文情况十分打眼,虽然总成绩全班第二,可语文竟然比全班的平均分足足低了二十多分。巨大的反差,对她的打击也很大,这次语文作业没有完成,让人担心她彻底地放弃语文,所以我们也想找个机会和汪老师谈谈。
请家长,这确实是上学以来的第一次,难怪她会紧张。在饭桌上,我让樱子自己把这事告诉父亲,她爸也说没事,开玩笑地说去就去吧,总有第一次的。孩子很细心,到下午,她让我给汪老师打电话约时间,她不想让爸爸妈妈等太久。然后又担心谈话太晚,嘱我们下午一定要多吃点东西,担心这么冷的天我们回家太晚(送她去学校再返回,一般都会到周日晚上八点)。她说,我们都这么大了,其实找我们谈是一样的,没必要请家长的。我说没事,这趟一定值得的。
我们对请家长一事轻松的态度让樱子不再紧张,路上,她靠在我怀里睡得很香。我的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不安,不知道会接受怎样的训话。
晚上,如约见到了汪老师,汪老师很年轻,话不长,但很能切中要害。老师首先谈了期中的问题,拖了班上太多的分,说如果你想考北大清华,语文必须在120以上,如果你想考复旦等上海的学校至少也要110分,你想好要什么。然后对樱子说,你的语文基础差,你对语文还不感兴趣,问是不是对语文不感兴趣?樱子愣了一下,没说话,眼泪开始在眼框里转,嗫嚅地说:不是这样的,是感兴趣的。她觉得委屈,对语文她是感兴趣的,只是有点找不到考试的感觉。听了这问话,我也有些紧张,害怕老师求证她的不感兴趣,如果那样,情况会更糟。她的回答显然出乎老师的预料,感兴趣为什么积累少,感兴趣为什么作业没有完成?樱子不做声了。老师谈了语文学习的重要性,这与我的观点一致,语文是影响终身的学科,它给了孩子们生命的底色。老师很有经验,他谈了语文学习无捷径可走,最好的办法就是最笨的办法,建议她做些摘抄,读书要读出声来。樱子默默的点头,我想她是听进去了的。老师为樱子开了一个必读的书目,我感觉到老师对樱子的希望,但愿孩子也能体会到。可现在各科作业量都不小,孩子会有时间在高中阶段读完这些书吗?我能给她什么帮助呢?
有时我想,可能我能做只是鼓励,保持她的兴趣,等待她的成长,迷恋她成长中的点滴。
“所以,希望你的“考试”语文成绩能好起来,祝你能考到你自己满意的大学,别让马失前蹄的事在自己身上发生。”
另外,相对缨子的妈妈说,很赞赏你开放和有远见的教育观念,但是为了孩子的前程,有时目光短浅是必须的,分数对于您和你的孩子真的都很重要。现在的中国还没有无差别化的小学校和教育,大学阶段的教育更是如此。
引自:http://blog.cersp.com/30371/187597.aspx
常常想起挨打的日子
――徐莉
评论中的相关精彩故事:
1.
以前高一的班主任,是个数学老师,今年在我们学院读教育硕士。记得她以前老是用那种黄色的大三角尺打那一两个捣蛋鬼,他们总是被打得一缩一缩,还差点碰倒那些含羞草,又挨一顿打。还有不交作业的男生,这个老师就叫他们去操场跑圈,还有一次,我觉得是比较离谱的,就是把一个男生的书包从6楼扔下去,书散了一地。
但这个老师却是我们最喜欢的老师,因为她打完学生会请回学生吃东西,学生跑圈她有时会跟着一起跑,校运会和我们一起疯,扔完书包还调侃好一会。。。
有时候,体罚也是一种艺术。
――区乔雅
2.
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们班是学校出了名的“垃圾班”,于是一个经验老到的老师被派来管理我们,他也经常手执武器,不按时交作业,打,违反课堂纪律,打,眼保健操做不好,打,不讲卫生也打,每天的第一节课总要上演最壮观的一幕,无论男女,伸出手一字排开,光看老师用力的样子就已经够难受的了,当时我们都恨他心狠手辣。但奇怪的是,多年以后,当我们又聚在一起时,谈论最多的就是这位老师,他的神情、习惯、衣着我们都记忆犹新,话中更多的是感激之情。而且,话到最后往往是“我们什么时候约在一起去看一下老师?”当学生懂事后,他们就很自然会知道,哪位老师是真心对他们好的。
――廖敏仪
3.
想起挨打的日子,首先我想到的是我的初三政治老师。那时侯临近中考,无论是早读,自习还是下课,我们班上露面最多的就是一个拿竹棍子的张老师。只要她一有空,就会拿着她的那把“戒尺”来让我们背书。抽到谁,被错一个字就一棍。尤其是自习课时间,太充足了,全班五十几六十人没一落空。自习课下课,课室里一片男生强忍欢笑,女生满脸泪水的景象。
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棍棒底下无庸才。”我们中考的政治成绩全都在120分以上(130分是满分)。也许当时被打手心的时候,同学们都很恨老师,但是当看到自己的中考成绩时,相信大部分的人的恨都被开心所驱散了吧!
――陈宝莹
4.
鼓励和惩罚是教育的基本方法,缺一不可。记得小学时候我曾是很优秀的学生,每个学科都不含糊。到了初中,开始学习英语,连字母发音都不敢,老觉得怪怪的,好不容易发出的都是汉语拼音的读法。老师连教几次,我都读不准,当时执教的近70岁的英语老师用他手中的竹鞭狠狠的在我的后脖子上搀了三下,又教,我仍然读不准,甚至还有些故意装怪气老师的想法。老师气愤至极,又用竹鞭狠狠的搀了我后脖子上三下,疼痛使我的泪水顿时充满眼眶,愤怒使得我铆足劲照他的口型第一次正确发出O的读音。从此我跟老师较起了劲,每天跟着收音机学习英语成为班上该学科成绩最好的学生。是惩罚,打出了我的清醒,是惩罚,打出了我不服输的性格。
“一把钥匙开一把锁”,鼓励和惩罚都是教育的艺术。
感谢英语老师!
――显华
被打着手心,我们不断进步。
读书时,但凡有考试压力学科的任课老师几乎都打过我们,不论学习成绩好坏一视同仁。老师总是强调,经常打谁就是真心关心帮助谁。每次老师发作业本或者考卷的时候,我们就关注老师是不是带“武器”来了。
记忆中许多老师都有自己个性化的“戒尺”,譬如初中对我们最好的“姚老”的尺,乌黑发亮,光滑异常,不知是多少人的手心反复摩擦的结果。那是一种叫“电板”或者“垫板”的工业材料,听说是他专门去工厂找熟人做的。那尺只偶尔用来画电路图,主要的功能是打我们的手心。从开始的恐惧到后来的紧张,再后来慢慢习惯,挨打的时候大都很坦然,一个个忍着笑上他那里站队领打。他工作尽责,我们都很亲近他,喜欢他,尊敬他,并不因为他下手很辣而记恨他。
小学教数学的朱老师也是令我难忘的。她出奇的好脾气,从没见过她板过脸,连打我们的手心时都是笑眯眯的。在那样一张美丽而和蔼可亲的笑脸前,被重重打手心,完毕,她常常会关心地问,很疼吧,起了“苔”吧,多揉揉,不然会肿很久,记得下次作业要认真些云云。我们总是红着脸,心里甚至有些温暖和感激地领打,然后回座位。
我被打的理由多是粗心,对付我这样的,老师常常让我自己打自己。一定要声音响亮,全班同学都听到,要不就不作数。为了能一次过关,减少罪恶感,我总是闭起眼睛,一下是一下,绝对不含糊,大义凛然。老师经常赞赏地说,很好,很诚心很实在。而有些“狡猾”的家伙,经常被同学“嘘”、被老师取笑:怕打下次就认真点!
最难忘的一次挨打是因为“天牛”。那段时间班上玩天牛成风,笔盒里常常有它们的身影。一次凶巴巴的班主任打开笔盒借同学的笔一用,毫无防备之下看见天牛赫然在笔盒中游走,失色尖叫。然后所有抓过“天牛”的同学,摸过都算,一律领打。边挨打边要保证绝对不再碰这么恶心恐怖的东西,至今同学聚会仍为一大谈资。
那时的传统是,在学校挨打了,回家告诉父母一定是另一顿好打。老师是不会有错的,谁让你不懂事惹老师生气呢?老师在我们心中一直是很美好的,虽然他们常常打我们手心、罚站、罚抄书、罚……
刘良华推荐
引自:http://blog.cersp.com/30928/164342.aspx
▲▲教师传记
一个实习生的故事 ――天毅
今天谁没有交作业,站起来! ――曾宇婷
浮生掠影 ――袁潇
段老师这个人 ――腊月草根
一个实习生的故事
――天毅
评论精选:
实习生临走的时候,常常能够让学生流泪。有人说实习生的经历不代表真正的教师生活。我总觉得实习生的经历与学生对实习生的留恋这里面隐含了很多教育的希望。既有学生成为幸福学生的希望,也有老师成为幸福老师的希望。当天毅说“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我感到欣慰和幸福呢?”这句话时,这里面就隐含了教育被救赎的可能方向。
我的提问是:“实习生”这个词语和形象本身究竟有什么内在的魅力?有没有一种可能,做了老师之后,我们仍然能够长时间地保留和延续实习生的姿态和实习生的魅力?
――刘良华
作者坦言:
谢谢大家的评论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英语很差的实习生,有了一点儿小小的感言,没想到会得到这么多老师的关注!老师们谈得很深刻,有很多问题是我没想到的,受益匪浅,谢谢大家!
――丁天毅
今天下午的英语课,是我给孩子们上的最后一课。卢老师没来,也没有其他实习老师听课,只有我和可爱的孩子们!一上课我就用英语告诉他们今天是我最后一次站在这个讲台上了,他们听了似乎没什么反应(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没听懂我的英文)。课进行了一大半,也许是语法内容太无聊,孩子们在下面开始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我突然有些伤感,毕竟,过了今天,过了这一刻,我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缘给如此可爱的小孩子上课了,于是我禁不住用中文轻轻的说:“今天是我给大家上的最后一课,请大家安静一点儿好么?”霎时,孩子们都愣住了,刚才还很混乱的班里此时听得见微风吹进窗口的声音……就这样静静的过了几秒钟,他们突然缓过神儿来,大睁着眼睛问我:“为什么啊?为什么是最后一次啊!” 下了课,好多学生拥上讲台把我团团围住,“丁老师,您再给我们讲几节吧!”“这不会真的是您最后一次给我们上课吧?”“丁老师我们特别喜欢听您的课!”“您不是11月11号才走么?为什么就不给我们讲了啊?”“丁老师……”“丁老师……”我突然发现有几个小女孩一边叫着一边在拿手擦眼睛,那一双双澄澈的眼中竟然有了泪花……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我感到欣慰和幸福呢?
从孩子们满是不舍的眼神中,我得到了作为一个老师所能得到的全部幸福!实话说,我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好,还没有资格领受孩子们如此丰厚的馈赠,但实习的这两个星期里,我也逐渐体味到身为老师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就是一定要让学生感受到你对他们深深的爱!永远不要觉得自己是居高临下的老师,学生有义务听从你的命令完成你的作业,有义务拼命学习考个好分。老师和学生在人格上该是平等的。孩子天性好玩,确实需要老师春风化雨的教育,但首要的一点是:尊重!不把学生当人看,动辄拉了脸斥责挖苦学生的老师不配“老师”这神圣的称呼,也永远不会得到学生的爱戴。
老师是一个暗夜里的领路人,他走在前面,紧紧拉着学生的手,当学生害怕,迷茫,畏葸不前的时候能有老师的安慰和鼓励让他们觉得安全。
上天保佑不要让我看见老师成为押解奴隶的执鞭者,走在一队奴隶后面,只会恶声恶气的催促他们前行,如果不从就甩着鞭子在人肉体上留下一道道血痕。遇见这样的老师,学生比奴隶还不幸,因为那深深的鞭痕是留在孩子心上的……
马欣老师按:
天毅曾是我的学生,从他的SPACE上读到的实习日记,颇为感动,和大家分享。
这是一位有思想的学生的实习感言,读前半部分的时候我感到暖暖的,为他自己的成长和他的学生们高兴。后半部分让我思考,给我震撼。 我仿佛看到了他所描述的景象,非常悲凉。和刘老师一样,我对我们的行业有信心,对同行,对同事都有信心,我们不会让学生变成我们皮鞭下的奴隶!
文章来源:
http://spaces.msn.com/members/dingtianyi/Blog/
http://blog.cersp.com/29124/138193.aspx
今天谁没有交作业,站起来!
――曾宇婷
评论精选:
用爱心感动学生,我承认,非常重要.只是,我有点糊涂了.我也抱有爱心,想用我的爱心去感动我的学生,但我发现,并不是所有的学生都可以被感动的.是我的爱心不够,方法不对,还是学生本身的问题呢?我主动跟班里的一位成绩和纪律都不好的学生补课,但他却借此为由,不去搞卫生,逃脱责任!我渴望他能够明白我对他的关心和理解,但常常由于他的偏激的想法和受到了否决.我想,想要真正的感动他,还要更加努力才行.
――陈小敏
直到现在,我还没有认认真真地考虑过“我为什么要当老师”这个问题,因为在踏入华南师范大学之前,我从未把老师列入我的职业选择范围之内。我和很多同学一样,不得已来到了华南师大,不得已要选择做老师。
实习之前,我给自己定了一个原则,用爱心去感动学生。我一直在努力,使自己的所做所为尽量符合这个原则。不得已要成为人民教师了,所以也不得不考虑““我为什么要当老师”这个问题了,今晚,我看了很多遍邓健林老师的文章和各位老师或同学的评论,想起了前些天发生的一件事情。我在实习日记中写下了这件事。
9月30日 星期五 晴
昨天在课堂上,我强调作业要按时完成,但是今天又有很多同学没有交作业。我想不再次强调并作出处分是不行的了,有些学生吃硬不吃软。拿六年级某班的某女生来说吧,她从来都不交作业,即使交了也是在老师一催再催的情况下,并且是应付了事,老师们都对她很头痛,尤其是班主任,对她用尽了办法:批评教育、找家长……老师们实在是拿她没办法了,班主任把她叫到办公室,无限悲哀地对她说:“你经常不交作业,也不听老师的话,老师对你没有办法了,以后老师也不管你了,你的作业不用交了,交了我也不会批改。”奇怪了,打那以后,那个女生天天准时交作业,而且还做得很好。
据了解,我们班也有几个这样的同学,经常不交作业,见家长也是无济于事。我决定利用劳动课的一些时间好好地整顿一下这个班的纪律和风气。
当我来到课室的时候,我没有象往常一样,与学生问好,而是第一句话就是:今天谁没有交作业,自觉站起来。刚开始没有人愿意站,我又重复了一遍,我想我当时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僵持了几秒钟,有个男生站起来了,脸上带着点恐慌,不过没有被老师叫进办公室时的恐慌严重,其他没有完成作业的学生也陆陆续续站起来了。我稍微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先表扬了第一个站起来的学生:“他很勇敢,很诚实。”接着我一个个问学生:“为什么不交作业?”有些学生说忘记了,有些学生说没写完,也有些学生说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作业。在我看来,哪一种理由都是无法成立的,但是我试着深入了解真相,所以没有象其他很多老师一样,即时发作,不给学生申辩的权利。我很耐心地问了原因,结果让我非常震惊,也非常愤怒,原来有不少学生认为我是新老师,对他们应该不会那么严格,不会因为没完成作业而批评他们。我不知道是否自己在之前没有树立威性,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当场我就把他们“狠狠地”批评教育了一顿。当时我注意到了一个非常特别的女生,叫小诌,说她特别,是因为无论我说什么,她的脸上都没有表情,准确地说,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因为是在课堂上,所以我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在她身上,而是决定下课后再对她进行个别交谈,以较深入地了解她。在课堂的最后十分钟时,我对全班同学说,以后你们班假如有一个同学没有完成作业,又不接受批评教育、及时改正的话,全班同学留下来,陪着没有完成作业的同学,直到他们完成了作业再回家。我本来是想用这种方法促进学生之间的相互监督,以保证作业完成的数量和质量。没想到很多同学,尤其是那些从来不欠交作业的同学非常不满,他们叫喊着:“老师,这样不公平。”“为什么不公平?”同学们一个比一个情绪激动:“老师,他们经常不完成作业的,为什么我们也要一起罚?”“老师,小诌很蠢的,她什么都不会?”……本来我认为所谓的好学生情绪激动是情有可原的,但是当他们中的很多人叫喊“小诌很蠢”时,我的心突然间很痛,因为学生之间的鄙视,因为这些孩子没有了孩童时代应该有的真诚和友爱。后来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他们会这样,我想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这个问题。那里的很多老师经常在办公室,甚至当着学生的面叫某些学生为“天才”,脸上伴随着鄙视,不满的表情,而且大部分的老师都偏心于成绩较好,比较听话的学生。在这种不公平公正的环境下成长的孩子,能学会公平、公正吗?在骂声中成长的孩子能学会宽容,学会自尊、自信吗?我当时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差点就流下了眼泪。过了几分钟,我才缓过神来,我对他们进行了非常严厉的批评教育,试图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团结友爱,什么才是真正的班级。我不知道他们懂了多少,但是我明显地感觉到,学生对我的批评教育没有了原来的反抗情绪,甚至有些学生在不停地点头。我心里稍稍感到安慰,希望他们真的了解我的用心良苦,能真正团结友爱。课后,我把小诌叫到课室外面,与她进行交谈,交谈中我了解到,她的英语基础很差,连26个字母也不会(其实我们班还有几个同学连字母也不会),抄写英语句子时,她不懂格式,所以干脆不做作业。另外,她对同学的嘲笑无所谓,对于他人的嘲讽,老师的批评,她从来不会感到不舒服。我有点悲伤,直觉告诉我,我对她还了解太少。我对她说:“小诌,老师很喜欢你,老师也相信你一定可以学好英语,你有什么问题及时找老师,我们一起来解决,好吗?”我突然间发觉,她的眼睛闪过一种从未有过的神情,随即又消失了,我知道,她听懂我在说什么,她为我对她的关心感动。
那天下午,小诌把作业交上来了,我激动了很久,我知道我已经迈出了“用爱心感动学生”最艰难的第一步。
事后,我跟指导老师提起这件事,她似乎有些不屑一顾:“小诌智力有问题,你不用管她太多,她只有交了作业就行了,其他的随便她吧。”我很气愤,但不便与指导老师争论,所以就没有说话,我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用爱心感动学生。我相信,没有不好的学生,只有不好的老师。
事实证明,我的原则是正确的,方法也是有效的,我的爱心感动了她,从那天开始,她每天都准时交作业,虽然作业的质量不怎么好,但是这已足以让我激动不已。
也许今天我只能这样回答自己:“我做老师是因为我想用爱心感动所有的学生,让学生学会学习,学会做人。让学生活得自尊、自爱、自重,同时尊重他人,与人和谐相处。”
2005-10-11 21:07, 刘良华推荐
浮生掠影
――袁潇
参加普通话测试时,有个说话题目是《我最尊敬的老师》,我满怀信心地去记忆里筛选,却猛地怔住了――许多师长的名字晃过,谁能让我出口成诵呢?
关于老师最早的回忆可能从欧阳老师开始,他是父亲的朋友,所以我牙牙学语时就认识他。他圆头阔面,身板宽直,在小孩子的眼里显得十分魁梧,常于傍晚时分,他强有力的踏步声在我家过道响起,接着便是他洪钟般的声音:“曾老师在家吗?”听不懂他和父亲交谈的内容,但看得出他们很投机、很尽兴。有时,他问我的情况,夸我聪明。年幼的我得人夸奖,心里喜滋滋的,便期望有一天能做他的学生。
我终于升到欧阳老师长年把关的五年级了。有一回,很多老师来听欧阳的课,讲授的课文为《琥珀》,那是一篇精彩的短文,讲述父子俩在树林里发现了一颗琥珀的故事。欧阳问“琥珀被发现的原因”,同学们争先恐后地抢答了种种理由后,便安静下来,欧阳好象还很期待有人继续作答,我不愿看到课堂冷场,已然找不出理由来,也坚决地再次举起手来,欧阳高兴地点我的名,我便一本正经地回答说:“小孩的爸爸有知识,才确定这不是颗普通的珠子,而是珍贵的琥珀。” 欧阳肯定地点头说:“你思考得很对。”于是课堂气氛又自然而轻松地进入下一个环节。用今天的教学观念来看,我的回答固然正确的,但二十年前的课堂,估计这样看似牵强的理由,不仅难以被人认可,而且教参上也肯定没有。那时的我实在好表现,也深得老师垂青。
只有一个秘密藏在我心里。热天学校安排午睡,同学们都趴在课桌上午睡,由班干部轮流值日。但欧阳了解我是条大“瞌睡虫”,从来没有安排担任学习委员的我值班。那种可以不午睡、自由神气地踱步巡逻的特权的渴望,让我许多年后想起来甚觉好笑。
如果说小学的我还称得上出色的话,初中的我给人留下的印象却是调皮、叛逆、失望。我所在的班级是全区的重点班,新集体精英荟萃,年龄最小的我成绩一落千丈,班主任P老师本是我家一位长辈,我一直听不太懂她的武岗口音,但我知道,她原来那种慈爱的眼神都慢慢地躲到那副冷冰冰的眼镜后面去了。初二时班主任换了X老师,他没戴眼镜,但眼睛细成一条缝,眼皮却不时地眨,上课时我们悄悄地数他一分钟眨多少次眼。他总透着鄙夷的警觉,我的调皮变本加厉了,与班上其他沦落人结为好友。于是被他请家长,我回家不敢讲,而是请姐姐转告父亲。父亲当时很忙,但自然去了学校,回来后把见面的情况正告我,我想象着父亲站在谢老师的房里,谢老师边扫地边例举我种种恶劣行经,最后父亲检讨自己教育失职、感谢老师照顾等等。这一幕,我并不在场,但却成为我最羞辱的回忆。不知为什么,叛逆好象不仅是差生的专利,谢老师除了让差生怀恨,即使在好生中也不得人心,好中差生中都有人与他发生冲突。于是,等我们升到初三,又换了班主任。
进了高中,我的性情突然发生转变,像换了个人似地安静下来了,再也不会上课盼下课,下课就活动。从早到晚,除了必不可少的移动外,就固定在座位上了。
高一班主任F老师以负责和严厉著称。他集体荣誉感非常强烈,不容忍班级任何方面落后于兄弟班级,也不允许任何学生违背他的意志。他的目标就是要考取更多的大学生,为此,他在班上树立了学习标兵,但竞争太残酷了,疲倦的标兵往往在考试中败下阵来,他又寻找新的典型,为大家加油打气。
一个学期下来,我班有7名同学名列年级前十名,除了学习,我班卫生内务、文体活动也是最出色的。他像一只老母鸡不知疲倦地守望着一窝小鸡,又像一只鹰隼犀利监视着一群羔羊;他敏锐的目光无处无时不在,他可能潜伏在教室后门观察我们上课,可能掩身在对面教学楼监视班级动静,也可能于深夜去寝室外听同学的窃窃私语,他随时都会召开班干部会议或者找人谈话,团支部和班委会两个机构成员冗多,密探自然也多。所以班级一有风吹草动,他都了如指掌。他抓紧任何一个空隙对我们进行思想教育,我每次都饶有兴趣地听他举例、分析、总结,觉得比听课有意思。
那时的我文科成绩突出,篮球场上骁勇,同学关系融洽,与来自农村的同学相比,外出办事干练,所以颇受他的器重。大约在一年二期中考前后,却传来他要调到县教委去的消息,临别的时刻,许多同学把自发买的小礼物赠送给他,这位严厉的师长眼睛湿润了,动情地说:“送了好多届,你们这一届居然送不到岸了,真不放心。”后来听说性情鲠直的他在教委常得罪人,听到的同学也不免为他担忧。
F老师调走后,接任的班主任是物理老师L,年轻的他对班上的浮躁表现出极大的忍耐和克制,半年后,就考取湖南大学的研究生走了。新接任的是H老师,他很胖,也很温和,风平浪静地送我们考完了毕业考试。升入高三,分科了,原来的班级便也解散重组。新成立的高三文科班位于一间超大的教室,应届生复课生黑压压的坐了一百好几同学,连我这个班长都弄不准到底有多少人,瞧见陌生的面孔居然径直进了教室找座位坐下,才知道是班上的同学。
要说师生关系最有缘分的是X老师,初一开学不久,原来的语文老师调走了,他调来教我班,初三担任我所在重点班的班主任;等我升入高中,他也调来,而且于高一第二个学期开始任教我班语文,高三担任我所在的文科班班主任。所以说差不多我整个中学阶段语文都是他教的,他也是我初中、高中毕业班的班主任。同学们认识他不久,有回领导来校视察,跟他握手,他把手背在身后说:“手上有粉笔灰,怕脏了领导的手。”他的清高获得了学生无比的崇敬,留在许多同学的记忆中。但我与他太有缘了,相处越久,最初那种心理发生着难言的变化。他把在农村的老婆和女儿接到学校,经营校门口一个饭馆,起名“金樽酒家”。金樽迷醉了他的眼睛,脸颊时常泛出酒后的绯红。L老师调走时,他在课堂上告诉我们,上不得课就去当领导,但不久,他就当上了学校办公室主任。任教高三文科班时,他常带着醉态晃进课堂。有一回,学校明明出了通知放月假,他半眯着醉红的眼睛宣称要上课,同学们向他解释,见他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便不敢争辩,等第二天全校放假,我班同学坐在教室里,他酒醒了,跑来宣布放假。那时候的我虽然语文成绩优异,但在语文课堂上已经是非常静默的了,不提问,也不答问,即便是他再精彩的讲授也已经激不起我的反应。高考后,我从X老师手中接过录取通知书,一句极轻的“谢谢”,落下了我中学阶段沉重的帷幕。
幕幕重启,发觉我从小学到中学,每年都换班主任,一位位老师成为我学生时代掠过的一道道鸿影,频繁的更换并非是空旷的印记,而是更深刻真实的回忆。
反省曾经的自己:曾经甘与差生厮混在一起的我到底是不是“问题学生”?我最终是如何摆脱“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眼神的呢?如何帮助迷陷又无力自拔的学生振作起来奋起直追呢?
体味曾经的老师:老师是辛苦人,学生多,工作量大,除了知识传授还有思想交流,全部心思和精力都耗在其中犹嫌不够,而不得不为了上级、社会拷问的“升学率”,疲于奔命。老师是斯文人,有知识分子的清高、自尊,也有知识分子的敏感。作为学生,我春节给几位老师拜过年呢?平常登门看望过几位老师呢?有名而无实的社会地位、形同陌路的毕业学生、他们又作何感想呢?老师又是普通人,他们是家庭的顶梁柱,也是主要经济来源,菲薄的报酬如何承担生活的重压?许多我当年的老师现在工资不是还没我的高吗?
2005年12月24日
段老师这个人
――腊月草根
精彩评论:
1.
我也喜欢这样的老师,能够引导学生自主阅读的老师;一个自身给予学生巨大示范作用的老师……。可是毕竟这样的老师是少数。所以,当我做老师,给学生上课的时候,我尽量联系课程内容,给学生介绍一些好书。因为,读书、学习可以让一个人变得那么优雅,那么美丽!
――贾汇亮
2.
听腊月草根回忆过去的故事,能让人觉得安静下来,就像听古曲《渔歌晚唱》《出水莲》时的心境。这样的节奏感一方面可能是跟他的性格有关,也跟他的读书喜好“喜欢中国古典文学”相连。
一边听着慢悠些的中国古曲,一边读着节奏轻缓的文章,再乱的心情也会宽流起来,继尔引起了自己心中的许许多多美好的回忆。
――林洪图
写下最后一段在长沙的生活,给工作之前的生活做个了结,有些不舍。可毕竟阅历有限。把一位自己最尊重的老师放在最后去写,是因为无论怎么写,都觉得写不出。有种感觉永远不知道是什么,永远也写不出。语言的力量有限,文字的能力也有限。更何况自己的水平有限呢。从来没有这样写过东西,不打腹稿,打开电脑就写。
原先说过,湖南人是心目中最敬仰的一个族群。不是因为出了毛泽东,而是因为我所接触到的师兄师姐,还有一位老师。
段江丽老师
她教我《古典诗歌赏析》和《美学概论》。我尊重她不是因为她给我一个最高分,绝对不是。也不是因为她有多么博学,至少在教我时,绝对不能算是博学。也不是因为她上课有如何旁征博引,我也逃过她的课。
在她身上,我知道,学习可以让一个人变得那么优雅,那么美丽。
她不是北大或者清华毕业,甚至不是一个二流大学的本科生。她只读过卫校,后来因为爱人的缘故分到校医院,一边工作一边读了夜大,毕业后又读了我校中文系的研究生,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她的第一届学生。她自学了二外,先是日语后是德语,我参加工作后,她考上了北大的博士,毕业后又读了博士后。所以,我相信她是坚强的,也是勤奋的。
她在我心目中也是最美丽的女性之一。让我苦恼的是,现在居然记不起她在教我们时有什么具体的事。她很尊重我们,我去她家里探访时遇到她儿子,她就让儿子叫我叔叔。当时同学导师的孩子也不过是三四岁的样子却叫他哥哥。不是在乎叔叔的称谓,而这种尊重是多么难得。我是学外语的,却喜欢中国古典文学,没读过多少书,却喜欢装模作样地找段老师谈自己的读书体会。段老师是非常好的听众。她在静听的同时,总是面带鼓励的微笑。我的想法肯定是滑稽可笑,可她从来没有一句讥讽。
《古典诗歌赏析》课的期末论文写的是《论陶渊明〈饮酒〉诗中的‘士’》,我查阅了大量的资料,表明了一个非常可笑的观点。我做的很仔细,8开白纸对折,蓝笔勾外框,写了十几页。确实段老师给了很高的评价。研究生阶段,不同于本科阶段,应该鼓励学生写term paper,不应该像本科时那样做multiple choice,如果是做论文,我相信我会是最优秀的学生,然而,我又上了一遍“本科后”,还是天天头痛考试,所以我痛恨这个学校原因之一就是木呆呆的老师,不合时宜的教学,自负且不负责任的照本宣科。而段老师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展现自己读书芜杂的机会。段老师特意把我叫去,讲我的论文,鼓励我多读书。去她家的路很崎曲,上坡下坡,长沙的雨水又多,可是,每次从她家里出来,总让我感到,读书是多么美好的人生经历!
或许,人生中,我们会以认识某个人为骄傲,name-dropping一些也无所谓。段老师提及最多的是申丹老师。工作以后,也见过申丹老师,那是在师兄陈老师、马老师毕业答辩时,果真如段老师说的那般美、那般博学。让段老师感叹不已的,不仅仅是她的美丽和优雅,而且还有申丹老师的学习生活。我想,学者的生活大多一样吧,有什么特色呢?无非是日以继夜的读书罢了。而段老师充满钦佩与平和的态度,更让我觉得她那样平实,像我们一样也有常人的感情,这平实之中又有一种高不可攀的气韵洋溢着。
98年考上博士之后,听说段老师也考上了北大的博士,辗转找到她的电话。当时宁一中老师去加州做博士后,她又是一个人带着儿子在北大附近租了一间房,一边读书,一边带儿子读书。现在想想看,如果她也像那些夜大“不甘沉沦”的人一样,该有多少借口迟到、旷课、缺席啊。北大的博士有多么难读是人所共知的,要读多少书花多少心血,也是人所共知,在生活无着落,丈夫不在身边,还要带儿子的同时读北大的博士,那困难,我是想象不到的。
大约是去年吧,给段老师了一个电话,她还是那温和地在电话那端鼓励,说听说我的工作状况挺好。她哪里知道,我写不出文章来,成了一个教书匠,而且写过两次检查(此事留待以后,向大家交待问题吧),至今还是个讲师,还有什么面目去见老师!所以,至今仍无联系。
但我记得她,我应该记得她。
刘良华推荐
引自:http://blog.cersp.com/29452/175596.aspx
▲▲专栏
张文质专栏
刘良华专栏
张文质教育自传
张文质写过一本有趣的书《 唇舌的授权》(福建教育出版社 2001版)。书名虽过于风雅,副标题却很明朗地交代为“张文质教育随笔”。里面有很多篇章实际上是他的教育自传。我从中挑出来,供大家分享。
――刘良华
精彩评论:
下学期回讲台,我要开始写我的“教育叙事”,写我那些可爱又可恼的学生们。
教师生活其实也有许多乐趣的,学生一句问候,一声赞许,甚至一个眼神,都是教师很好的回报,都会让教师忘却学校许许多多不如意的事,
――谢易
张文质在他的“教育随笔”里记了很多“教育故事”,他喜欢用“喜剧笔法”讲述悲剧故事,有时只需三言两语,故事就完成了:
余文森在师大门口打印店里碰上一个三年级的学生,和她聊天,问这位女孩子在课堂上老师是不是经常提问她。没想到女孩子这样回答余文森的问题:我在课堂上经常举手,但读到三年级,语文老师只提问我四五次,我还算被提问比较多的,有些小朋友几乎没被提问过。老师只提问普通话说得好、问题回答好的同学。有一次,一位学习比较差的同学也举手要求发言,老师走过去把他的手按下来,说:你凑什么热闹!
我已经听了三次《我的战友邱少云》,我几乎不得不这样,我关注老师如何引导学生认识到邱少云的国际主义与英雄主义:邱少云心中想的是“朝鲜人民的自由与解放”,烧身的烈火不算什么,现在正是“祖国人民考验我们的时候”。有一次上课,教师让孩子们联系自己的实际,一个小胖子前两天刚在教室的门上被同学卡断了一个指头,“当时你是怎么想的?”还裹着纱布的他站起来一字一顿地说:“我当时想,革命战争年代,先辈们把自己的生命都牺牲掉了,我牺牲一个手指不算什么!”全班同学和所有听课者都开怀地笑了起来。老师又说:“你说实话,你当时真的这样想吗?”小胖子低下头说:我当时想一只手指头断了,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用。时代总算在这里迈开了小小的一步。
在某校听课,刚刚开始进行“指导―自主学习”的教改实验,校长认为既然都说这项教改有效,那么就把全年段所有的“差生”集中在一个班试试吧。同样冷漠、沉闷的课堂,这节课是《周总理的睡衣》。下课了,有人问身边的孩子,课文中的“邓奶奶是谁”,一个孩子说:邓奶奶是周总理的奶奶;另一个孩子悄悄纠正道:是周总理的老婆;最后一个孩子一锤定音:都不对,是周总理的妈妈!
鼓楼第一中心小学请我给所有的学生讲怎么阅读童话,三四年级的同学集中在临时会场――未放水的游泳池里,其他年级则在自己的班上听广播。后来我请一位朋友向他的儿子打听讲座的效果。他的孩子这么说:游泳池里有两个年级六百多位同学,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块窗户透进来强烈的阳光就一直照在我一个人身上。在听讲座的过程中我一直想这个问题,老师讲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张文质写人的故事很传神,他用的技术也仍然是三言两语,很克制。他写余文森写得尤其有声有色:
我的朋友余文森,在我们成为朋友之前,他就写了100多篇有关教育的论文,反正他能写。……余文森,独到的本事很多。比如说,他特别喜欢摆弄一些小例子,有一个小例子是这样的:某一天,我的外甥女(你要相信确有这样的外甥女)在教师节前夕花了整整两个晚上时间做了一个工艺品,在教师节这一天送给她的数学老师,老师正坐在讲台上看书、抽烟,很冷漠地说:你就放在这儿。甚至头也不抬一下。过了一会儿,数学老师就把烟灰弹在这个纸做的工艺品上。这个故事促使很多教师深思为师之道。余文森已经是讲教育理论的名家了。在诺大的福建省他讲过百多场,听众也真是不计其数。前年,我主持某项教育活动时,也曾请他讲过。讲演相当精彩,结尾尤其精彩:猛地一敲桌子,“好,结束!”嘎然而止。
除了将别人的故事之后,他也讲自己的故事,我称之为“教育自传”,张文质叫它“个人的教育史”。他说:1997年6月的一个夜晚,我决定了一件事。我要写一部碎片般的正在进行中的个人的“教育史”。又说:我所信赖的永远是个人的“教育史”,细碎的、不连贯的、没有主题的人性的经验,瞬间的被击中状态,不断地自我书写。
当他开始思考他的奶奶和父亲时,他就开始了他的教育自传:
是写作促使我不断地阅读。写作促进我的“思”。写作使我的记忆复苏了。
有一天我突然想起了童年时与父亲的关系,我对他充满了敬畏。“畏”比“敬”多得多。他身体强健,有力气,容易动怒,从记忆的源头(几岁?)一直到小学毕业,我时常因各种“错误”被打,父亲、母亲、祖母,有时还有其他亲戚,次数最多,打得最疼的是父亲。有一次我问母亲:“为什么生了我了,还要打我?”问得母亲直落泪。父亲在粮食复制品厂工作,早出晚归,全家人的“一后饭”问题每天都在困绕他。我想不起他教过我什么,有一次他告诉我:“不要和人打架,如果别人打你,你就朝他肚子打一拳。”这个方法我从未尝试过。另一次,他教我怎么才能把屁股擦干净。还有一次,那时放假了,我天天去钓鱼,他教我怎么炒做鱼饵的米糠,那天我只钓到两条小鱼,我觉得辜负了父亲的期望。我2岁时,妹妹就出生了,母亲和祖母经常说你已经是当哥哥的人了。我便真的开始当哥哥了。我几乎记不起童年是怎么过来的。我是苍白、矮小、怯懦的孩子。母亲说我一岁多时,非常会说话,聪明过人,但当我上了小学时,完全不是这样的孩子。我真的生活在恐惧中,惟恐多病的母亲突然死掉,惟恐哪儿又犯了错误又招来一吨饱打,惟恐邻居的孩子和我作对,一群人一起叫我“海贼”(为什么是这么奇怪的称呼呢?)。我还害怕学校,第一天上学时,是堂姐带我去的,老师让我写自己的名字和“1”字,我都不会,惊恐地让堂姐帮我写。她说等她自己的写完再帮我,我恐惧得一下子就哭了起来。老师说你应该去上幼儿班,就让堂姐把我带回去。后来老师把情况告诉我父亲,还是要我上幼儿班,我又大哭了一场,死活要读一年级。一个月以后,我已经成为班上学习最好的学生。当我考上大学以后,我父母还为我的第一次“抉择”感到骄傲,觉得我挺有志气。他们不知道仅仅是我对另一种羞愧、无力承受而已。我喜爱各种人物的自传,很多传主童年的记忆是很早开始的,而我童年的记忆几乎就是从上小学第一天才明晰起来。我想说我成为今天这个样子,就智力而言,很多是天份。这样说有自大之嫌,但我想起毫无希望与变化的幼年,我只能这样说。这么早就噩梦缠身,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命运。
1987年秋天,我参加讲师团到某县支教,在成人中专上语文课。有一天我收到爸爸的来信,说祖母生病了,病得与以往有点不同,她最信赖的医生也看过了,但仍是浑身无力,没有胃口,没有精神,人一天比一天瘦,又查不出什么病。后来,医生说祖母得的是老年性衰竭,可能没治了。不过病情的发展会比较慢。接到信,我心里非常难过。我兄妹三人,因为我是长子长孙,自小祖母就最疼我,妹妹出生后没多久,我就和祖母同住一间房,同睡一张床。在那张祖传的大床上,祖母说过不少家庭和她的辛酸往事,我陪着她掉过很多泪,我的性格的形成与祖母这些朴素的教育有很大的关系。16岁那年,我到上海读大学,妈妈派弟弟定我的缺,和祖母一起住,没想到只睡了一个晚上,弟弟就不肯去了,因为祖母向弟弟交代,你只能平时在这里住,等哥哥放假回来,这张床还是哥哥睡!
我利用出差的机会,回到老家。祖母一看到我就掉眼泪,嗫嚅着说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病就是不见好。祖母没有想到自己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我当然也不能告诉她实情。我要回学校了,她突然问我:我是不是不能好了?说得我非常辛酸。爸爸说如果祖母的情况不好了,他会打电报给我。
那时电话很不方便,我回校后除了书信外,只与爸爸通了一次电话,爸爸一直安慰我,叫我不要担心。1988年4月的一天,我接到了爸爸打来的电报,说祖母病危,速归。明知这一天总要到来,我心还是咯噔一下,有种非常绝望的感觉。我拿着电报赶忙向讲师团领导请假,没想到他看了电报说了一句:为什么不等去世了再回去?过了一会儿,又说:你要回去也可以。我黑着脸,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第二天一早的汽车才能赶得上永安开往福州的火车。当晚我就住汽车站附近学校里一位老师的家。夜里一直做梦,就是梦见祖母已经去世了,我赶回去已经来不及了。第三天早上回到家里,进门,看见气氛平静我才放了心。祖母瘦多了,已不能说话,听见我的叫声,微微睁开眼,眼泪就流了下来。又过了几天。我想起领导的那句话,心里有点焦急,就对爸爸抱怨电报发早了。爸爸没说什么。当天夜里,祖母又突然不行了,四肢冷凉,几乎没有呼吸,一家人都守在床前。第二天,却奇怪地清醒,像是火重新燃起来一样,我心里正想会不会是“回光返照”,夜里祖母真不行了,10点多钟她老人家平静地去世了。
第二天开始张罗丧事,夜里由我守灵,半夜空气潮湿,天井里蚯蚓从地里爬出来,磷光闪闪,叫声吱吱。想到我正面对着祖母去世这一事实,就特别恨自己的懦弱,特别是恨那句毫无人性的话。
1989-1990年我在福州八中高一(3)班任班主任,同时上语文课。我上课、当班主任都很尽心,表现出色,受到学校、同学们及他们父母的赞扬,班级也被孩子们誉为笑声最多的班级。但是我永远不能忘怀的却是自己的几件丑行:
1.对上课捣乱,批评之后仍不改正的郑树同学大吼一声:给我滚出去!当时郑树和全班同学都吓坏了。
2.有一次考试考不好,我在黑板上写了一句林清玄的话:没关系啦,人生海海!黄碧英同学做值日生时,在下面加了一句:胡说八道!第二天早读,我自尊心受到极大伤害,狠狠地批评了一通(当时大家都不知道是谁写的),黄碧英哭着上讲台,向我道歉,我仍生气地不予抚慰。
3.期末,班级被评为“先进”,要拍集体照,队伍怎么也排不起来,我大吼一声“你们都是蠢猪”,就是忘了吼一声“我更是蠢猪!”……
后来他把这事讲得很细致,他的意思是说:“我把自己打败了”:
到期末时,学校评选我班级为校先进班级,全班喜气洋洋。按惯例,先进班级要拍集体照,同学们穿得漂漂亮亮,来到操场。排列位次时,大家仍然兴奋不已,摄影师喊几次还是排不成队。我只好亲自出马,又喊了半天,同学们仿佛完全陷于相互交流的快乐之中。我突然气极了,脱口而出:“你们都是混蛋!”话音未落,空气就像凝固了一般,很快拍完了照,我没有回到班上。当天晚上,我一直想着这件事。第二天早读时,我对大家说:“我度过了一个非常难过的夜晚。上个学期,我上课时对捣乱不止的郑树同学大吼一声:滚出去!后来我在班上向郑树和全班同学诚恳地道了歉,大家也原谅了我的粗暴。这个学期我努力做班主任工作,班级起色很大,有些同学说年段其他5个班级加起来的笑声也没我们班多,我心里挺得意。没想到,昨天我那样对待你们,我感到被自己打败了。我心灵深处仍然有很可怕的力量没,有时它控制了我。要成为你们心目中的老师,道路是多么漫长,但愿我还能走下去!”
1999年的某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他做老师时,班上的那些容易被“遗失”的“中间状态”的学生:
我曾先后在5所不同类型的学校任教,我总是能够在一周之内记住了班上所有学生的名字。现在多年过去了,很多学生名字都已在记忆中“遗失”。有一天我突然惊讶地发现遗忘得最彻底的是班上那些“亚健康状态”的学生(这是我杜撰的词汇),亦即班上那些智力平凡、安分守纪、相貌不大起眼的学生,他们仿佛是班上特殊的族群,羞涩、情感细腻而内敛,不擅表现,即善于独处,也喜爱寻找同类型的伙伴,是各种活动的参与者,他们往往以自己独有的方式在我们眼前隐藏起来了。我们只盯住了那些优秀分子,处于欣赏、欣喜之情;又把特别的关注给予了“落后分子”,由于“防备”或是“厌倦”?总之,“中间状态”是最易于走失的。
最动听的掌声
作者:刘良华
2005-10-14 10:41
优秀评论摘选:
很多时候,听到耳朵当中的掌声,是等待出来的,比如,领导讲话,当有长时间的停顿时,这时候就是在等待掌声,听众也还懂得配合,会由弱到强地给点儿掌声;再比如,歌星台上亮相,会大声吆喝"给点儿掌声"好不好,这时候,也会有掌声响起.相比之下,在生活当中的掌声,我更喜欢那种人们沉迷于超群的技艺之后,突然间发现期待后续的心已经停顿在结尾时,那种恍然大悟后爆发的掌声。
――心翔如风
在这堂课中,唯有这个小女孩用她的行为真正地诠释了"爱心"的深刻内涵,因为只有懂得关爱弱者和陌生人的人才能真正地称得上有"爱心",因为这种爱已经超脱了亲人之爱,所以更令人动容,更值得我们为之鼓掌!
――陈泳(05级英语教育硕士)
前言:
这是我一年前在深圳听课时遇到的故事。为什么现在才讲出来? 我的想法是:经历了某个事件之后,这个事件需要经过时间的酝酿,然后事件才成为故事。这就是为什么“自传”往往比“日记”更具有“叙事效果”的原因。自传是对那些经过了时间的酝酿之后的事件的回忆,日记是当下事件的记录。
题记:在小学课堂里,我们经常听到老师发出指令:“鼓励他!”学生于是一边鼓掌一边喊:“棒棒棒,你真棒!”这样的掌声可能比较欢乐,有游戏效果,但不见得动听。
我在深圳(北大附中南山分校的小学部,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附中里面还有小学)听过一堂小学的校本课程的课。课的主题是“爱心”。老师先播放一段曲子:《爱的奉献》,然后让学生谈自己所经历的有关“爱心”的事件。
一个小孩站起来说:“我妈妈每天给我做早餐。”
老师说“哦,你的妈妈很有爱心。”
另一个孩子说“我妈妈也给我做早餐。”
老师说:“好,你妈妈也有爱心。”
一个小男孩子站起来说:“老师每天为我们批改作业很辛苦。”
同桌插话:“老师对我们很有爱心。”
老师说:“老师爱所有的同学。”
这些孩子的经历和故事不能说不真实,但这些故事几乎不让人感动,孩子没有被感动,听课的人也没有被感动。
后来有一个小女孩站起来说:“我昨天把我的面包给了校门口的乞丐。我起床晚了,从家里出来时,我妈妈给了我两个面包。我到了校门口,又见到了那个乞丐,他天天都在那里。他说‘行行好,我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我想也没想就递给了他一个面包。他一个,我还剩下一个。我后来我想他可能是骗我的,但我当时没那样想。我就给他了。”
老师问:“你现在觉得他是骗你的吗?”
那个小女孩说:“我不知道,可能是骗我了,也可能是真的。”
老师问:“你后悔了吗?”
小女孩说:“不后悔。”
小女孩讲完后老师还想问什么,没词了,没再追问。教室里没人说话,陷入沉默。
短暂的沉默之后,教室里的学生们自发地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这些稀稀落落的掌声相互感染,再汇聚成整齐的、欢快的、有震撼力的掌声。
在场的所有听课的老师也都为这个小女孩鼓掌。当时听课的外来者(行动研究称之为outsiders)有我,还有深圳大学的李臣博士和香港中文大学的几个正在攻读教育学专业的博士生。
在那天听到的所有的课中,我听到的最美好的故事,是这个小女孩把面包递给乞丐的故事。
在我所听到的所有的小学课堂里的掌声中,我听到的最动听、最美妙的掌声,是那个小女孩的同学自发地送给她的稀稀落落渐至震撼的掌声。
特别声明:
本期周刊中所刊选的教育故事和教育自传除了署明文章来源之外的所有资料均来自于刘良华老师网站:http://blog.cersp.com/18893.aspx 中的“教育自传”栏目。敬请关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