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生命中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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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生命中的贵人  


  



     　　一次，我去找朱老师。穿着挺刮制服的门卫问我，有没有预约。我这才回过神来，我要去见的人，是苏州市人民政府的副市长。每次见到朱市长，总“朱老师、朱老师”地叫，他的市长身份倒水印般地淡了。不是每个人都会在人生的关键时刻，遇到关键人物。我很幸运，在我立志不做教书匠时，遇到朱老师。奶奶活着的时候告诉我，当你遇到贵人的时候，你的命就变了。朱老师是我教育生命中的贵人。
　　从来没有想到，能和苏州市的副市长如此近距离地坐在一起；从来没有想到，作为一名默默无闻的农村青年教师，能够得到苏州市分管教育的副市长的鼓励，能够面对面地将自己稚气的、对一线教育的看法，与副市长坦诚相述。而我对面那位真诚睿智的副市长，像一位亲切和蔼的老师，微笑着点头，微笑着说“好啊，不错”。就像父亲见了村长腰会塌下去，秉承着地道农民血统的我，从来没有想到会在一位政府官员面前如此平静而又充满激情。我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看到政府官员如此从容地将微笑传递得如此充分与长久，也从来没有看到过哪位政府官员能够以如此肯定、鼓励及期待的言语和眼神，对着一群仅有一腔热血的普通教师。当你真切感受到身边有这样一位政府官员如此关注着教育和教师时，你身上的教育激情不能不被点燃、燃烧，想发光，想发热。我告别一切浪费时间的陋习。我把教育从谋生的工作变为事业的追求。朋友们说，朱老师又在演讲时提到你；朋友们说，朱老师又在给你做宣传呢。人的潜能真是巨大，2002年与朱老师谋面，2005年出书，连着三年，我出了三本书，引起一些反响。朱老师询问我有什么写作、研究打算，得知我又在写一本，说，出版社应将你的册子集起来，出系列，有机会我和出版社说。我当然知道自己的深浅，并没有这样的奢望，但朱老师对年轻人所寄予的厚望，对年轻人不遗余力的帮助，依然令我深受感动和鼓舞。
　　一天，我独自在乡间田埂上散步，回家后一看手机，不得了，未接号码一大串。选一个拨过去，是镇上有关领导，说朱市长找你很久了。朱老师陪客人到古镇，想起我来。我从一长串急着找我的电话里，看出了苏州市副市长在地方官员心里的分量；我从地方官员对我略含责备的口吻里，也掂量出了苏州市副市长的分量。我不能不感动，也不能不奋发：我眼前是一双怎样慈爱的关注的眼睛啊。我也看到一群又一群教师在朱老师的鼓励与激励下，从一名教育的浪子成为一块教育的金子，有人说是奇迹，有人说是宣传，我说这是真实的事实。今天的教育承受了太多重压，太需要真诚的鼓舞和激励，学生是，教师也是。朱老师真诚睿智、和蔼亲切的笑，朱老师对一线教师的有些纵容的鼓励，不止使我一个人难以忘怀。
　　只要有更多的教师爱上读书，教育的很多老大难问题就会迎刃而解。朱老师正是一位极力呼吁读书的学者和政府官员。我的童年没有书，我的初中没有书，我的师范也没读过几本书。我对读书的认识仅止考试需要和总结需要。这样肤浅功利的阅读在朱老师的言谈里瓦解并得到重构：一个人的精神发育史就是他的阅读史；一个民族的精神境界，取决于这个民族的阅读水平；一个没有阅读的学校永远不可能有真正的教育；一个书香充盈的城市，必定是一个美丽的城市。我是在做了十年教师后才养成每日阅读的习惯的。是什么让我坚持阅读？——是我坚信朱老师的“阅读改变人生”。朱老师对没有时间读书的人说，没时间始终是托词，想做的事，就会有时间。他自己正是这样做的。他在飞机上读书，他在火车上读书，他在半夜里读书，他在清晨的静谧里读书。我在朱老师的博客里看到他撰写的一篇篇书评，他的阅读涉及政治经济哲学佛学教育学，等等，这在读了朱老师编著的《阅读，从心开始》后，有了更深切的感叹与惊叹。我家里的书就是那时候添起来的，像燕子垒窝般一本一本搬回家，六七年下来也有了近千册，为此有点沾沾自喜。及至到朱老师家，一看用书装饰起来的客厅，才知道千册书在一个真正的学者面前的渺小，才知道书无止境、学无止境的现实注脚的魅力与震撼。
　　很多人都和我一样清楚记得朱老师的“成功保险公司”，只要你每天写千字文一篇，坚持写十年，就能确保你从默默无闻的教师成为一位成功教师。“成功保险公司”给教师提出的实现成功的路径并不新鲜，叶澜教授也提过类似观点。令我感动的是，一位分管教育的副市长、一位博士生导师，居然想出以这样的方式来激励教师，来点燃教师渴望成功的激情与梦想，其间蕴藏的对教师的殷切关怀和期望，何等用心良苦！一日，朱老师问我：我拉拉杂杂将每日生活写出来有没有意思？我在朱老师的博客上留言：我为什么总要到这里来，因为这里总有着教育的激情与梦想，总让人升腾起一股教育的理想和信念。作为一线教师的我，坚持每日读书、写作，忙累时也想偷懒，但一到朱老师的博客就会责备自己，你为什么停下来？你比朱老师还忙吗？我知道朱老师的不少文字是见缝插针写成的，我知道朱老师的不少文字是从自己的睡眠中争抢而来的：朱老师信奉“睁眼即起床”，很多时候，凌晨五点就能在“教育在线”邂逅朱老师。为什么我能坚持不懈地写下来？为什么我能坚持不懈地用笔记录我的教育、改善我的教育？因为我找到了推动自己内动力的核榜样。我不敢说自己取得了成功，但我敢说，我对教育人生价值的认识发生了蜕变，我找到了教育在我此生中的位置，我的教育人生从此不再浑浑噩噩。我的教育行走注定了我的教育从容，我的教育人生的导师注定了我的教育行走。
　　一次，我和朱老师同乘一辆车。我和一旁的国才兄聊得起劲，朱老师睡着了。他实在太累了，从头晚11点到，又与大伙聊教育至凌晨2点，早8点准时出现在餐厅。打盹醒来，朱老师说，晚上飞过去没问题了。他将飞往另一个城市，去点燃新教育的火种。一年一度的新教育年会，朱老师总会到场。一个早上，我们在饭店吃了早餐到会场，看到朱老师在会场里，叼着一袋牛奶，啃着一个干饼，边吃边同与会者打招呼，边布置未就的会场。我一直遗憾没把这个场景拍下来，文字的力量在某种时刻确实抵不过相片的视觉冲击。朱老师没有节假日，他的节假日全忙碌地在为教育奔波。这份对教育的挚爱，这份将生命交给教育的大爱，这份以出世之心做入世之事的博大的教育情怀，每一个与朱老师接触的人，都会强烈地感受到并被传染上。朱老师就是这样一个传播教育理想、传染教育幸福的人。
　　和朱老师见面并不多，似乎也只在新教育年会时。朱老师在苏州时，或许还有些其它机会；现在朱老师调到北京，这样的机会也就成无望的奢望。几次想随朱老师学习，朱老师总爽朗地答应，说，有什么问题找我帮忙，但至今未成行。贾平凹先生说他不会说话，于是把话交给文字。我不敢这样说，贾先生有贾先生的底气。我是个木讷的人，与朱老师交谈，却觉得很自在，没有行政上的层级感，也没有学术上的低微感。这，大概就是奶奶生前所说的遇到贵人的感觉吧。
　　（作者地址：江苏省吴江市爱德双语实验小学邮编：215200插图：姚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