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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未黄新城市散文批评专辑[本站站主管季超友情转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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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27 16:56:5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虚拟一个故乡在新城市的阳台

          ——读谷未黄新城市散文
                                              
                                          陈峻峰(平子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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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未黄把故乡背到7楼的阳台,再从7楼下到地面,在没有月亮的夜晚,四处“盗窃”“蚕食”野外的国土,来养活他种植在阳台上的故乡。那180钵花卉和果树支撑的空中森林阳台,成为谷未黄“新城市”的隐喻;而当转换成文字的陈述和言说,便被称之为谷未黄的“新城市散文”了。
  从“新乡土诗”到“行色散文”,再到“新城市散文”,谷未黄就是这样,在楼上楼下辛苦的生活奔波中,一边进行着民间智慧的调侃,一边进行着类似意淫的来自乡村经验的抒情,释放、安慰、哄骗着自己,充满了“一个居住在城里的失地农民”痛苦的自我内心博弈和精神震荡。而正是这种博弈和震荡,构成了谷未黄新城市散文的文本特质,并极具象征意义地负载了这个时代强烈的意识形态和一个人群的价值托付。
  而谷未黄不这样想,他营造自己独有的话语方式和叙事风格,在文字和词语里,继续着他的释放、安慰和哄骗,甚至公然宣称,让被称之为新城市散文来“体现一种马桶文化,成为公厕和私厕的必备读物。民间口语,通便效应,是一座置于故土的城市的反思,它的元素呈现出一种罂粟花的美丽,既无毒,又灿烂。”因此,对谷未黄的阅读,常常在他智性的轻松和悲悯的幽默中莞而一笑,戛然而止;如果那时你真的在公厕和私厕,又没带手纸,很有可能就顺便撕了那张报纸或刊物,用一篇他的细腻美文来揩屁股。
  这无意中的日常行为,构成了一种类似行为艺术的对文学的谐谑和消解。这有什么呢,较之其它文化专制的粗暴方式,文化群氓的亵渎方式,仅仅有点不雅而已。而在谷未黄那里,一定会被视为他新城市散文不期然的写作效果和阅读延伸,因为它更民间,更智慧,更幽默,更调侃。
  事实上,谷未黄对新城市散文的宣传和宣称,都是一个幌子,或者是他的现时代的写作策略。这必须引起我们的警惕,他的类似意淫的调侃和抒情,都安慰哄骗了谁。因此,阅读谷未黄,你必须越过独属谷未黄罂粟花一样文字和词语招摇的迷茫和灿烂,气喘吁吁,晕头转向,一直爬到他7楼的阳台上去,让谷未黄的新城市成为你眼睛中的真实呈现,譬如那些花卉和果树,泥土和粪水,蝴蝶、蜜蜂、蜘蛛和两只坐在荷叶上洗脚的蚂蚁,衣服和食品,书籍和报刊,杂乱和拥挤,匆忙和无序,还有孟庭苇、朵娜、张执浩、余笑忠、谷秧子和那只流氓狗。等等。
  然而这些,——它们和他们,其实都不是新城市的风景,也不是新城市的居民。
  当然我们不能说谷未黄构筑的是一座空城,新城市里还住着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谷未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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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我们看到的谷未黄,很多时候可能正坐在他自己新城市的私人花园里“想入非非”,也会看到他在房屋的露台上,远离故土,“像狗一样,想念土的气息”;他自称“好色之徒”猛然发现了“院落的杏子解开花的衣裳”,“心狂跳不已”,但他却又“不知道这些花朵为谁感动”,他也“看不见是谁的手,在解开花的衣裳”;他无不浪漫地倾诉“我只能点燃满山的玫瑰,带着蔷薇做的桂冠,白兰做的项链,金银花做的手镯,我带着这些山的金枝玉叶,寻找一个放羊的姑娘。”同时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一个女孩对于偌大一片草原来说,只是一粒种子,你的影子温暖着草床。一个瓦罐对于干渴的草原来说,对于那么多张着嘴的小草来说,只能是精神上的灌溉。没有水就没有草原,没有草原就没有羊群,没有羊群就没有你的鞭子。”于是感伤着说,“我知道你需要的是草,而我只有玫瑰。”
  哦,我们还是回到具有新城市象征意义的谷未黄的阳台,“钉螺喜欢群居在花钵里;蜗牛整天把自己的别墅搬来搬去,喜欢选择高处的风景;蝴蝶把自己的孩子打包后空降到橘子枝头最嫩的叶片……”然而“所有这些生灵的生活方式,我都一一干预过,企图不让它们潜伏在我的领地。”甚至“在我无法灭绝蚂蚁的情况下,只好把避孕药拌在食物里,希望蚂蚁计划生育。”最要命的是有一段时间“我肠胃不好,恐虫的心理驱使我跑回老家去化验,结果是虚惊一场。开了几百元护肝降酶的药,拿到城里的药店一比较,同样的药,仅十多元一盒,该死的故乡情结让我损力又损钱,唯独不敢损肝。”而在另外的时间和场景里,谷未黄却把时间“不花在脱衣女身上,宁可躲在楼上的一隅,欣赏两只蚂蚁坐在荷叶上洗脚”。
  谷未黄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进城的时候,他口袋里带了两只蚂蚁到城里,而现在搬进这座带空中花园的房子时,竟是忘记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每天像抓小偷似的消灭花钵里的蚂蚁。”而花钵里的泥土都是他一袋一袋从地面扛上楼顶的啊,他在“侵占这些泥土的时候”,蚂蚁就生活在泥土之上,他甚至没给它们任何土地补偿,就把土地私吞了,最后不给蚂蚁一个落脚的地方。于此,谷未黄开始了他的痛苦追溯并扪心自问,“我想我的童年不是这样的,我躺在乡下的草堂,那时候伴随我的惟一宠物就是这些蚂蚁。一只能够包容在掌心的蚂蚁,一只能够包容在掌心的宠物,带给我天使般的快乐。我们曾经共过一个屋顶,没有想到进城后我们会有一场厮杀。在这个春天我忽然醒悟,我既然拥有庭中花园,拥有释香的鲜花、诵经的蜜蜂,为什么就不能容纳一群耕耘花钵的蚂蚁?”
  最后,谷未黄向自己也是对世界,警告和哀求——
  “啊,我有一群数量如此众多的宠物,我要提醒每一个来看望樱花的朋友:别踩伤我的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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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需再让谷未黄为自己和他新城市提供矫情的说明和虚伪的证词了,他一方面在抗拒和摧毁他闯入的这座被他视为旧城市,以及固有文化根基和传统的同时,也为自己和同类企图建构一座属于自己的荒诞梦想的野心勃勃的城市领地和文化景观。结果发现,无论旧城市,还是新城市,他才是他自己描述的一只暂且还没有被这座城市消灭的惊恐惶惑的蚂蚁,卑微,渺小,羸弱,没有故乡,失去泥土,仅仅依靠回忆和诉说,自嘲和自欺,意淫和哄骗,不断证明着自己,不让身份在新城市里丢失。
  这样说,在谷未黄的新城市里,就不是他一个居民了,应该说在这个时代,已经拥挤进来了很多人。他们都来自贫瘠的土地和苦难的乡村,血泪打拼或付出灵肉,终于可以享受这座城市提供的食品的精美和文化的愉悦,但只有谷未黄承认并坚持自己于这座城市的最原始的乡村身份,并把那份诚挚、情感和怀念,近乎煽情地无度洒遍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和报纸一角。而其他人,却是全部都在努力掩藏身上泥土的气味,包括尿臊,也包括乳香,并偷换着身份的概念,譬如公务员、作家、经理、董事长,以及中产阶级、白领等等。
  怎会这样,又好像无可指责,谷未黄大为惶惑,他甚或严峻地觉得,“背叛故乡,是要有天大的勇气的。”固然故乡在谷未黄这里,其实也早已是一个不能有具体地址指认的概念了,但他委实不能也没有那份背叛甚至忘却的勇气。他生活在城市,却根植在故乡;之所以选择以写作为生,是因为失去了土地。这成为了他新城市生存的理由,新城市散文的理由。他说他就是寄生在他阳台花钵里的向日葵,深深怀着远离故乡的亡土之痛,但无论你把它旋转多少度,它的花冠最终指向东方。绝不会说谎,绝不会见风使舵,绝不会屈服任何力量而改变自己的信仰,除非你砍掉它的脖子!
  其实谷未黄大可不必这样视死如归地向新城市强调自己的乡村身份,他的同类也大可不必极力掩藏身上泥土的气味,这就像我们在菜市场,无需小贩的兜售叫卖,便一眼就能认出那些蔬菜,哪些是出自乡土,那些来自大棚。乡村是一个人的形体,是一个人的气息,即使城市提供最优质光鲜的行头和饰品,也不能够将它完全遮掩。
  谷未黄如此执拗和固执的坚持,让他付出了生活的成本和精神的代价,其中所包含的坚韧、梦想、沉痛、欢乐、爱、焦虑和渴望、卑微、耻辱、虚荣、不安、愤怒和暴戾、恳请和诉求、自由和尊严,足以让他拥有丰富的材料,让他一个人建造一座城市,一座新城市;当他通过文字妄图成为这个新城市不加任何粉饰的形象和代言时,他已将新城市的肉体和灵魂裸露在外,无处躲藏。那么无疑,谷未黄的新城市既是物质的,也是精神的;既是感官的,也是感觉的;既是实体,也是虚幻;既是批判,也是抒情。然而,由一只卑微的蚂蚁建造一座新城市,又要有这只卑微的蚂蚁来承担新城市巨大焦虑和痛苦。这只蚂蚁究竟想干什么。是责任驱使吗,还是新城市赋予建造者的理念和使命;是他在7楼的阳台狭隘地怀着终于熬到“出头之日”的惬意,并怜悯地看到了更多涌入这座城市的同类,还是他一个人在他所谓的私人花园里想入非非。
  无论如何,谷未黄已无退路。固然他为此,始终那样艰辛备至地从一个泊漂到另一个泊漂,从1楼到7楼,背着他的故乡,不肯放下,也不敢放下,但他开始认识并着手建造他的新城市时,就知道“故乡是上一辈人的尘埃”,“北漂,或者南漂,其实故乡是不能移动的,不能搬迁的。故乡安葬着我的外婆,我的母亲,我的父亲,我的姐姐,这些都是不能移动的”,而“这些打在泥土深处的楔子,把握着故乡的根基”,只能成为他精神深处隐忍的疼痛。更加疼痛的是,谷未黄深深知道,一旦开始了新城市的生活,他就永远回不到那里了。
  就是这样,谷未黄只有虚拟一个故乡在新城市的阳台,瞒哄自己,瞒哄我们,甚至也瞒哄他的女儿,他把他想象里的故乡视为“一个公社”,有亲戚,有血脉,有朋友,故乡的门是每一个人的通道,并至深至爱地衷告他的女儿,“不是要她关好门窗,而是要她保护好自己的眼睛,像保护井水一样,不能坑人”。待向女儿转过脸来,谷未黄已是泪流满面了:“我无法改变自己的故乡,但我独立的地方,我饱含泪水的地方,将来是故乡的一个驿站,一个驿站对于下一个驿站来说,它的意义沿袭下去,沉积下去,就是一个新故乡的雏型,就是我女儿的女儿的故乡。”
  这是无望,甚或绝望,也是希望;正是这无望和绝望,他才把希望暂且寄居在阳台,再托付给女儿。我所置疑的是,我不知道他终究会怎样把这绝望的托付向女儿说出,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向女儿说得明白。
  严格意义上,假如谷未黄的新城市果然是存在的,那么他的女儿,才真正拥有新城市不可置疑的居民身份。然而,城市是无土的,只有钢筋水泥,甚嚣尘上,无以掩埋祖宗,灵魂不得安宁。因此,没有谁把城市称作故乡,也没有谁把7楼的阳台叫做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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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我们似乎就不需要再来说谷未黄的“新城市”散文了,它是谷未黄新城市的文字替代物,仅就写作而言,谷未黄有可能还是一只卑微的蚂蚁,一个“失地者”、“盗土者”,但他更有可能让我们联想到他类似本雅明的“收藏者”、波德莱尔的“拾荒者”,或者卡夫卡的“获救者”。卡夫卡说:“无论什么人,只要你在活着的时候应付不了生活,就应该用一只手挡开点笼罩着你的命运的绝望……但同时,你可以用另一只手草草记下你在废墟中看到的一切,因为你和别人看到的不同,而且更多;总之,你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就已经死了,但你却是真正的获救者。”
  卡夫卡的话用来解释谷未黄,只需把“废墟中”改为“新城市”就行了。
  谷未黄本质上是一位诗人,在没有进入他的新城市之前,他和众多的诗人一起,完美地实现了中国农业时代的抒情方式和汉语书写,并形成一直以来规定和固化的诗歌经验和审美形态。当他进入城市,他迅速发现了他曾经那么真诚地投入全部热情和深情的唱赞,不过是井底之蛙遥远鼓噪着的头顶上那一小片自欺欺人的狭隘的“农业天空”,在悄然而来的工业革命和巨大扩张的城市化面前,不仅虚伪,而且丑陋。因此在接下来谷未黄开始疯狂写作他的所谓的“形色散文”,以致“新城市散文”,不过是努力进行着一个不归的“失地者”、城市的“闯入者”、“打工者”、“漂泊着”、“拾荒者”、“游子”和“蚂蚁”多重身份的生存经验以及抒情经验的痛苦博弈和审美转换。
  不能脱胎换骨,但已体无完肤。
  因此无论他如何依然诗性地描述他的白云、河流、草滩、羊群、阳台和杏花,我们都无从找到他原有语言的优美韵律,形式的整饬完美,形象的优雅高贵,以及情感的美丽忧伤了。他会在漫长缱绻的回忆和怀念中,突然逼近严酷的现实,并加诸世俗的丑恶、粗鄙,抑或下流进来,冷酷、尖刻、锐利、不可理喻,破坏掉你传统阅读的兴味和幸福。其实谷未黄,无论是生存还是书写,他都是极其无奈的,这是新城市的无奈,新城市所有居住者的无奈,我甚至怀疑,至今,谷未黄们于他们不断遥望的故乡或7楼的阳台,现代化的写字间或工地肮脏的窝棚,都还最终没有为自己找到在新城市“精神居住”和“灵魂栖息”的凭据和理由。
  事实上早在被本雅明称之为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的波德莱尔时代,诗人们的生存困扰和书写困扰就已被深刻揭示,并“把一种毁灭性的体验作为语言的内蕴,把一个要将他们的过去和现在碾得粉碎的时代作为思考主题”(本雅明《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中文版序),因此波德莱尔的写作,在本雅明那里获得极高的推崇:“他的诗在第二帝国的天空闪耀,像一颗没有氛围的星星。”雨果甚至说,波德莱尔“创作了一个新的寒颤。”不仅如此,我们知道,波德莱尔的书写,历史地成为我们一种震撼和惊悚性的书写经验,成为法国印象主义的先驱,现代主义创始人之一。而在现代主义那里,美学上的善恶美丑,与一般世俗的美丑善恶概念不同。现代主义所谓美与善,是指诗人用最适合于表现他内心隐秘和真实的感情的艺术手法,独特地完美地显示自己的精神境界。波德莱尔不仅出色地完成这样的美学使命,还彻底打碎了浪漫派诗人对古典诗歌美感与经验的极端发挥,开辟了一个幽暗而诡秘、恐怖和破碎的世界,这个世界是建立在现代城市文化分裂的基础上的,而恰恰是以大量的城市缝隙和底层的游走者与边缘人、流浪汉,文化体系中危险的叛逆者与出走者为其显著标志,并成为了最有前卫性与生命力的写作主体。
  那里应该有谷未黄的吧,甚至有他的“新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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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未黄在7楼的家以及那个阳台,装修的时候我就去看过;当他的180钵花卉和果树支撑起空中森林,我又一次去看过。他说他和掘地兽不同,他习惯居住在楼的顶层,因为它的孤僻和清静,这是一个虚荣;他说他站在7楼的阳台上,终于有了一种熬到“出头之日”的惬意。那种被屋顶压抑多年的惆怅,一下子被月光疏通了,被大雪感化了,被雨露收买了。这是一个矫情。谷未黄的家远离了城市的繁华,便也远离了城市中心,在他的阳台上一眼就能望见郊区的菜地,菜地的那边,就是京深公路了。小小的一阵风吹来,就能闻到土杂肥的味道。很显然,这里拥挤居住着的大多都是谷未黄的同类。如果可能,我敢肯定谷未黄和他的同类都不甘愿被城市压迫到这里,成为游走在这座城市缝隙和边缘处的“浪荡游民”;退一步,如果可能,谷未黄也不甘愿居住在7 楼的顶层。这不言而喻。
  但就是在这里,谷未黄发现了他的新城市,发现了新城市散文。
  他把他的新城市浓缩微雕在他7楼的阳台上,成为一道“失地者”寄托情感加诸想象的景观,在那里持续着种植和收获的乡村梦想;他把他的新城市散文打磨成报纸副刊精美的翡翠挂件,依然以从容优游的唯美叙事,来遮掩类似波德莱尔一个“拾荒者”的内心痛彻和生存艰辛。
  意外巧合的是,我们当记得波德莱尔在他著名的《恶之花》中,就有一首题为《阳台》的诗篇:
  “我的回忆之母,情人中的情人,我全部的快乐,我全部的敬意!你呀,你可曾记得抚爱之温存,那炉边的温馨,那黄昏的魅力,我的回忆之母,情人中的情人!
  那些傍晚,有熊熊的炭火映照,阳台上的黄昏,玫瑰色的氤氲。你的乳房多温暖,你的心多好!我们常把些不朽的事情谈论。那些傍晚,有熊熊的炭火映照。
  温暖的黄昏里阳光多么美丽!宇宙多么深邃,心灵多么坚强!我崇拜的女王,当我俯身向你,我好像闻到你的血液的芳香,温暖的黄昏里阳光多么美丽!
  夜色转浓,仿佛隔板慢慢关好,暗中我的眼睛猜到你的眼睛,我啜饮你的气息,蜜糖啊毒药!你的脚在我友爱的手中入梦。夜色转浓,仿佛隔板慢慢关好。
  我知道怎样召回幸福的时辰,蜷缩在你的膝间,我重温过去。因为呀,你慵倦的美哪里去寻,除了你温存的心,可爱的身躯?我知道怎样召回幸福的时辰。
  那些盟誓、芬芳、无休止的亲吻,可会复生于不可测知的深渊,就像在深邃的海底沐浴干净,重获青春的太阳又升上青天?那些盟誓、芬芳、无休止的亲吻。”
  波德莱尔的阳台,也是谷未黄新城市的阳台么,那么波德莱尔的“我的回忆之母,情人中的情人,我全部的快乐,我全部的敬意”,无疑就是谷未黄阳台上虚拟的老家和故乡了。
  作为朋友,我还会去看谷未黄,自然还会去看谷未黄7楼的阳台。
  我相信,谷未黄不会搬家,恐怕以后,也不会。
                                          2009年6月16日 于信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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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15 20:06:21 | 只看该作者
都市文学方兴未艾

杨鸥 人民日报海外版2005年10月19日

  都市题材的文学创作在我国有不短的历史,而真正意义上的都市文学,还是产生于改革开放之后,或者说是在90年代中国城市化进程加快之后才形成的,真正意义上的都市作家,也是在这之后才开始完全浮现文坛。借第三届鲁迅文学奖深圳颁奖之机,中国作家协会、深圳市文联等在深圳联合主办了“中国当代都市文学研讨会”。来自全国各地的著名文学理论评论家,围绕中国当代都市文学的现状与发展展开了研讨。
  都市文学的兴起与文学的转型
  评论家李敬泽认为:中国现代文学的主流传统是乡土文学传统,在前现代,人们是以乡村为中心想象世界的,1949年以后,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一个逐渐发生、逐渐提速,非常重大、带有根本性的变化,就是中心向城市转移,城市获得了政治上、经济上、文化上的覆盖性的主宰地位,都市正在成为支配性和覆盖性的文化中心,一切想象都必然是从城市出发的,一切价值都在都市背景下被重估。评论家白烨认为:文学面临整体转型,过去的文学创作,乡土文学一直占据主导地位,现在该轮到都市文学了,这既是文学自身发展演进的一种必然,更是文学所依存的社会生活发生新的变异的结果。
  作家、评论家蒋巍认为:当中国的现代化影响全国每个角落时,我们的文学还处于“农村包围城市”的状态,带有明显的农业文明时代痕迹。文学需要与时俱进。面对乡村与都市的两难选择,文学的世俗化、时尚化和市场化是进步还是倒退值得探讨。城市文学包括表现白领生活、时尚生活和现代意识的文学作品的大批涌现,大大拓展了我国文学的想象、发展和辐射空间,在品类、形式、内容、话语、题材等诸多方面,大大丰富了文学的多样性,极大地增强了当代文学直面时代、直面现实的当下气息,从整体意义上说,这是我国当代文学质量的提升而非下降。
  都市文学整体尚未成熟
  第三届鲁迅文学奖中篇小说奖评出的4部作品都是乡土题村作品,在文学评奖中都市文学作品绝少胜出,这一现象引起与会者的关注。暨南大学中文系副教授李凤亮指出:从南到北,都市文学近十年的确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但其总体成就仍不足以与乡土文学相抗衡,这中间的因素不一而足,中国都市生活的不成熟、作家创作心态的不稳定、经济转型期社会文化心理的躁动及至整个文学观念的滞后,都在不同程度地阻碍了当前都市文学的快速发展。
  李敬泽认为:我们至今对复杂的都市经验未能发展出一套有效的、既反映人们真实的生存状况,又呼应着人类传统的精神关切的观念系统。比如上世纪90年代以来,一谈到都市就是两个关键词:“欲望”、“物质”,这也成了一种歪曲和遮蔽。一方面,它制约了作家的眼光;另一方面,由于这些词是暧昧的,负面的,它也使人们习惯于以负面的眼光去看那些作品。都市的经验、都市中的生存是如何展开的?这个展开过程里经历了什么样的疑难?这些都有待于作家们去表现、有待于批评家去理解。我们最终还是会接触到那些人类精神生活的基本问题:意义问题、生与死的问题,我是谁及向何处去的问题。
  评论家阎晶明认为:当代中国都市文学是在乡土文学的基础上孕育和包围中生长的新型文学形态。都市文学里有一个共同倾向,即制造一个并不需要奋斗,也无所谓成功的人生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却仍然能够开出既怪异又灿烂的生命之花。无根基的消费夸张和精神的冷漠成为都市文学的一种极端主题。文学的真正动人之处无疑被不同程度地忽略了。城市人的生存挣扎和奋斗,城乡人口的高速流动和因此造成的人生悲喜剧,贫居闹市的痛苦、暴富的神话以及变革中的阵痛,这样的生活层面没有充分体现在文学作品中。
  评论家雷达认为:“都市”似乎正在取代“乡村”成为文学想象的中心,但是都市经验的表达与传统的乡土抒写之间,目前存在着某种内在冲突。全世界没有一个国家像中国文学这样与乡土有着深刻的不解之缘。相反,中国文学的都市经验表达,根基相当薄弱。忽视和遮蔽了农民问题的巨大存在,才是严重的缺失。倘若不能写出转型时代的中国农民之魂,我们的文学将从根本上丧失力量。在从农业文明向现代文明的过渡中,作为诗意的栖息之所,作为人类和民族的痛苦和欢欣的承受之地,文学中的乡土声音不但不会完结,还会发展和变化,它将与民族性格的现代转型密切联系,它蕴含着现代人急需的精神元素,必然要向环境主题、乡土寓言、底层意识等方面延伸。
  当代都市文学方兴未艾,还有着相当大的发展的余地和驰骋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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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7 17:10:09 | 只看该作者
[教师之友网]创站者   管季超   13971958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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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7 17:08:39 | 只看该作者
谷未黄,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在长江日报社供职。曾在长江日报报业集团文化报主编《游山玩水》旅游周刊、《文学视场》副刊。历任湖北省作家协会诗歌创作委员秘书长、武汉作家协会诗歌创作委员会秘书长、《武汉作家》副总编辑。著有诗集6部,散文随笔1部,作品选入《新媒体散文》等40余种选集和辞典。新城市散文开拓者,其幽默文风流行于大陆和港澳报纸副刊。其“行色散文”独具风格。在百度搜索“谷未黄”可获得更多信息。
  电话: 13995566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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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7 17:07:25 | 只看该作者
诗意的白手套
               ——谷未黄散文印象
                                             何蔚
    一直以来,中国散文似乎都被那些笨拙而又僵化的文字笼罩着,散文家们就像是和汉语结了仇一样,总是在惰性的叙说中犯着清醒的迷糊,乐意于将金子一样的汉字罗列成一块块朽木。无论是从报刊还是教科书上,我们读到的许多散文,都对我们的智力构成了轻慢。这是一个可怕的现象,它所带来的直接后果是,让一代一代的读者都误以为,散文本身就应该是一种平庸的文体,它的存在仿佛不是为了表达而是为了记录。浅白琐碎的生活观感与漫无边际的说教讴歌,将散文应有的艺术灵光折损殆尽,致使中国散文不得不从审美的舞台上退下来,心甘情愿地充当起了人生的说客。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没有诗人的介入,中国散文恐怕永远都将是一潭死水,无论如何都难以泛起欢活的波澜。
    谷未黄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挺身而出的。他之所以要从诗歌转向散文,是因为他在某种程度上认清了中国散文的虚妄,尤其认清了散文家们语言机能和想象力的整体颓败。作为诗人,一旦踏入散文的领地,首先要做的便是对散文品种进行改良,对散文的八股习性进行颠覆与纠偏。这些都是那些正宗的散文家们没有能力做到的事情。况且,长期以来,中国散文界都始终背着一幅苍白虚伪的十字架,譬如,故意将没有文彩的描述说成是“洗尽铅华,将平庸的书写说成是“平实”,将拖沓拙劣的陈述说成是“厚重”,将家长里短的谈论说成是“随笔”,将小故事和小感悟捏合而成的边缘文体说成是“美文”……等等,以至于在大众读者和秘密读者之间,中国散文始终都无法找到真正的知音。
    问题的严重性其实并不在于散文家们自话自说,而是在于这些错误的观念和方法,已经从散文的根基蔓延到了树冠,并通过教科书和各种传播工具的触媒而获得了最广泛的认同。非散文因素已经从各个部位侵蚀了散文原本脆弱的肌体,使中国散文丧失了对任何流行病毒的免疫力,难怪那个名叫顾彬的德国老头,要对着它们一边跺脚一边大叫“垃圾”呢!
    认清形势之后,谷未黄最先亮出了“行色散文”的战旗。在他看来,“行色散文”既是一个新城市人返璞归真的写照,也是一个归乡人行色匆匆的梦语,更是一个作家回归自然的一种行动纲领和色彩标记。虽然“行色散文”并不能作为一种理论概念来延续和推广,也不能恰如其分地完成对谷氏散文艺术等级的鉴定,但至少宣示了他试图将自己的散文从传统散文中剥离的野心。“谷未黄行色散文”和他后来所标举的“新城市散文”,在本质上其实并没有什么区隔。就题材取向而言,其“行色散文”多是游历者的自叙,是移动的目光在向静态的外部世界传达暗语玄机,传达某个瞬间的闪念和顿悟;而“新城市散文”,则更多的是坐在书房里静思冥想,追怀遣情,偶尔于行云流水的冥想中抵达真理的边界。两者之间的区隔仅仅在于姿态的变迁,前者机智幽默,满脸堆笑,动如脱兔,与作家本人的性情十分吻合;后者则庄多于谐,净水流深,笔端开始崭露出不同以往的肃穆与敬畏。
    尽管谷未黄特别强调他的“新城市散文”体现的是一种“马桶文化”,是公厕和私厕的必备读物,具有民间口语特征,具有“通便效应”。但这些要么是谷未黄对于自己文本特性的误判,要么就是他刻意为自己策划的广告说词,或是另一种变相的叫卖声。相对于他的“行色散文”来讲,谷氏“新城市散文”不仅更有质地和光泽,而且更加节制,更能体现出汉语的尊严。在亲情与乡情的传递中,不仅鲜有马桶文化的痞子气,而且语境清幽,诗趣盎然。那些短小炫目的珠玑,的确有着罂粟花般的美丽与灿烂。
    严格地说,“新城市散文”是一个不能成立的概念,是一个伪命题,但这并不能影响谷未黄对现代城市的表情、体温和心态的独到观测与把握,并不能影响他的智性在千字以内自由伸张,并不能影响他的情思在小篇幅的场地上随意翻转。如果定位得更贴切一些,谷未黄散文应该更加接近于“情智小品”,因为它们都没有结构上的规模和难度,都没有起伏不定和摇曳生姿的枝条,都没有洋洋大观一泻千里的冲劲。它们都被自觉匡限在一千字左右,玲珑剔透,熠熠生辉,仿佛专为报纸副刊而特定生产的翡翠挂件。
    和落后保守的传统散文群体势力相比,谷未黄的形象思维能力令许多人只能望其项背。许多人怀里抱着一大捆上等面料,却不一定能裁出一条像样的内裤。谷未黄则不然,即使你只给他一小块布条,他也能做成一整套漂亮的衣裙。他的悖论思维尤为发达,既擅长于用俗野的油腔滑调来吟唱哀愁,也擅长于用华彩段般的韵律来直播如火如荼的性幻想。他可以解开花的衣衫,抚摸花朵的乳房与芳魂,也可以让蚌蛤把门打开,看看自己的内心是否有佛。他甚至可以命令两只蚂蚁坐在荷叶上洗脚,同时还可以教野狼去参与饭后运动。事实上,仅仅只须观摩一下他的命题的表演,也足以将许多平庸的写手惊出一身冷汗。
    谷未黄的散文语言像魔方一样变化无穷、挥洒自如。任何一种小小的事物,一经他的文字弹射出来,便会在其高浓度、大张力的话语环境中产生化学反应,从而实现品质的升级。譬如,挖土养花本是一件极其寻常的事吧,到了他的笔下,则变成了“国土挪到哪里都是国土,包括我外婆和母亲,都是国土的一部分,即使我自己死了之后,也要把国土撕个口子,塞进去肥地”。譬如,倒春寒本是一件十分无趣的事吧,谷未黄将语言魔方一转,便横生出了无比的妙趣:“春天在倒车的刹那,肯定撞上什么,不然什么会传来这么大的雷声,不然那么多的雪橇会从天上掉下来,划伤了我的麦地”。还有,生儿育女的母亲,也该是大地上最普通的景象吧,谷未黄却如是说:“娘把她的乳房置于胸前,随时灌溉她的孩子。我们最初住在娘的身体里,住在娘的宫殿里,那是我们出发的地方,娘也给我们准备好了她的乳房,不会让她的孩子露宿街头,即使娘乞讨在外,也把乳房留给自己的孩子。娘的身体才是故乡最繁荣的河流,我的大哥游在最前面,然后是我的二哥、大姐、二姐……”
    我想,如果没有被高贵的诗歌提升过心智,是无论如何也捧不出如此精密的文字的。我还想,那些与汉语结仇的作家们看到这样的文字后,若是还能感到些许羞愧的话,我们美丽的汉语就真的有福了!
    虽然近年来,随着一批优秀诗人的介入,中国散文的整体品质已开始发生了可喜的逆转,但仍然不能像新时期中国诗歌和小说的哗变那样来得充分而又彻底。在两极分化的道路上,散文的步伐依旧缓慢,依旧不能像诗歌那样气吞山河,依旧不能像小说那样气贯长虹。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在于,散文的实用性仍然本末倒置地堆凌驾于散文的审美价值之上,宏观的平庸仍然远大于微观的精彩。在看似简单却又如此复杂的语境事实面前,谷未黄散文没有逃脱被遮掩的命运,也就不足为奇了。所幸的是,我们毕竟还能通过这些不太为鉴赏家们所认知的华章的牵引,而预见到中国散文的锦绣前程。
    主张与行动总是同步的。当“行色散文”的露天矿快要被开采到底部时,谷未黄突然决定歇业。之后,他又在自己安生立命的城市发现了新的矿苗。我曾极力反对谷未黄将自己复出后炼制的第一批情智小品定性为“新城市散文”,因为它们的确与滚滚红尘无染,也与灯红酒绿无缘。无孔不入的全息想象和通神的悟性,将他精心采掘的金石矿苗推向了草色遥看近却无的空灵化境,并协助他在曾经荒凉的中国散文山岭上,播下了一颗又一颗新鲜的祖母绿。而他耕春的妙手上戴着的,正是一双诗意的白手套。
    所以,我越来越相信,唯有诗意的白手套,才能为僵硬的中国散文招魂。


12#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7 17:06:46 | 只看该作者
城市里流动的一汪清泉
             ——读谷未黄新城市散文

                                                      阿林子

    我不是山里的孩子,我自小生长在湖边,我没有见过真正的泉水。我第一次听说泉水这个词,是上小学时从语文老师那里听来的。印象最深刻的一句是“山里人喝泉水,牙齿都很白”,喝泉水能把牙齿喝白,那泉水应该是多么纯净清亮呀,听老师读这句话的时候,我的思绪开始和泉水一起流淌,梦里开始有关于泉水的童话。
    有一天——那已经是听说“山泉”这个词很多年以后了,我来到了东湖社区,我在一个名叫谷未黄的人的文字里看到了多年前梦里的泉水,晶莹透亮,流淌在高楼大厦之间,流淌在文字里,流淌在我们的思绪里。

      一

     谷未黄的文字里流动着诗意的泉。
    《到花瓣上去》,在城市的露台上,《解开花的衣裳》,《春天倒车》,《收集雨水》,《养在天空的风筝》,掠过《晚妆的湖》,看《两只蚂蚁在荷叶上洗脚》……看看这些散文的标题,我们心中的诗意不自觉被牵起,一种文字的磁场把我们的目光吸引,让我们不由自主想知道花瓣上有什么神奇,到花瓣上去干什么?想知道花的衣裳里面是什么样子?春天倒车会倒出什么故事来呢?
    谷未黄总能从日常生活细节里找到诗意的情感,将司空见惯最淡泊的事物以诗的语言呈现在读者面前。谷未黄以诗的形态,站在城市的繁华里,冷静地望着四季的轮回,来面对世间万象,在《回家的路上》,《涂鸦》着《转移梦想的办法》,令人在芳香四溢的诗情里心醉。
    如果不是心灵中有一汪清澈的泉水,如何能在喧嚣的都市里,让沁人心脾的诗情在文字的花园里四处流淌?于是,我常常情不自禁地和谷未黄的文字一起,坐在一个安静的角落,像一个无聊之辈一样,看两只蚂蚁坐在荷叶上洗脚;在早春,看谷未黄露台上的花朵不顾一切,在寒风里解开自己的衣裳……这种时候,我的灵魂中拥有一份诗意的宁静。

     二

    谷未黄的文字里流动着睿智的泉。
    沿着谷未黄的诗意在他的散文里行走,目光可以随时把一种精致的哲理收藏进脑海。
    “我想这个春天来得太快,加快了我的衰老,但是,我很坦然,每天的笑容绝对是新鲜的,绝对不会为了一个美人而安装脸上的笑容,也不想把自己当成一个快乐的工具,被别人娱乐,或者被自己娱乐。”——坦然地走在物欲横流的都市,岁月匆匆,行走在文字里的人因为充实而坦然,不为取悦,不为娱乐,只为一种真实的存在。
    “只有浪子才知道,有娘的地方才是故乡。”娘在哪,故乡就在哪儿,多么平凡而深刻的哲理。这样的句子容易勾出多少尘封已久的乡音乡情啊。
    “一条河流无论走多远,都可显示出她的丰乳肥臀,隔着云看她是一种美丽,隔着雨看她是一种温柔,隔着山看她是一种缠绵。”“我宁肯说自己已进入冬眠状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已进入衰老期。毕竟‘冬眠’了还可以复苏,而衰老是不可逆转的。”“总是在城市危难的时候,我们想到了乡村,因为我们来自那里,是我们一砖一石堆砌着城市。”“坐在城里的月光下,我喜欢‘低头思故乡’这一种景致。”“虚荣是我穿了一辈子的衣裳,一个让我解除虚荣的人,不是手中的武力,也不是脸上的诡计,只有痛苦才能让所有的虚荣崩溃。”……
    在谷未黄的文字里,这样的句子信手拈来,他用简洁的文字,表达出了丰满的思想,韵味悠长;他用睿智的言辞,唤醒我们的灵魂深处沉睡的生命体验。

     三

    谷未黄的文字里流动着幽默的泉。
    谷未黄很坦诚地承认自己是个“好色之徒”,他说“我很乐意我这个花匠的身份,当我这个好色之徒猛然发现院落的杏子解开花的衣裳,我的心狂跳不已”,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到杏花解开了衣裳,而且我也不知道事实上他曾偷窥了杏花多久,总之,他发现了别人没有发现的瞬间的惊艳,并且他毫不隐讳地阐明了自己的感觉,这样的好色之徒,让阅读者在会心一笑之时,心中充满了感动。
    当风靡一时的情人节来临的时候,在玫瑰与巧克力同飞的日子里,他不说自己买不起或者根本不屑于去买玫瑰花,他说“我知道你需要的是草,而我只有玫瑰”,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既浪漫又充分的理由。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那云薄的不得了,挺透亮的,怎么看都不像雨做的云,也不像雪做的云,更不像雾做的云,那是谁做的云?孟庭苇拿在手上瞎掰乎,这是骗谁呀?这么大一把年纪的男孩子都上当了,叫我这老脸往那搁呀?你说有云就有云呗,你说有雨就有雨呗,你说云抱着雨在风里,这算啥事呢?”随性的幽默,让人看到了一个率真而风趣的谷未黄,看到了一个搂着文字舞蹈的朴实无华的上了年纪的大男孩。不知道他在写这样的句子的时候,是不是“腼腆地一笑,脸上凹出了两个不大不小的酒窝”,这情景很有喜剧的味道,让人忍俊不禁。
    随处可拾的幽默感让我们读谷未黄的文字是轻松而愉悦的。

      四

    谷未黄的文字里流动着善良的泉。
    在谷未黄的文字里,我们的内心也常常被善良仁爱的泉水洗涤,我们会突然体味到那些生命中最细微的温暖和感受。“我这个人,狗缘不错,这基本上是大家对我的评价”,谷未黄被周围的人这样评价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在工资还没有发的时候借钱一为一条中途收养的狗狗治病,正如同他在《拉皮有个家》中说的“一个狗如果能成就一个人的心愿,或者一个人能够成就一个狗的心愿,都是要有善心的”。一个狗缘不错的人,人缘也肯定错不了。
    谷未黄还乐意当一个花匠,“我的左邻右舍尚未入住,他们的露台全部由我托管,180钵花卉和果树支撑的空中森林,让我有一种成就感”,一个人,一个男人,爱着小动物、爱着一群花花草草,怕伤着他们,怕冻着他们,耐心地伺候着他们,甘愿充当他们的保护神,这一定是一个细腻而善良的男人。他的作家朋友兼近邻何蔚先生曾说“如果你能亲眼看见他和他的小狗‘老公’之间那种山高海深的情意,你就能真正明白什么叫‘人间情怀’”。
    一个连花鸟草虫都不会伤害的人,更不会去伤害一个人。
    谷未黄爱着他的每一个亲人,爱着他生活的空间,爱着他所爱的一切。他给即将无家可归的小狗杰克一个家,他给照顾过他亲爱的三姐的哑巴下跪;他在节日的时候给他的下辈人发信,给他的那些哥们发信,给他的导师发信,给他的那些铁丝(铁杆粉丝)发信,给一个需要温暖的人发信;他用实际行动给支持他的朋友们内心深处最真挚的感激和一份难得的馈赠。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耳边似乎回荡着一首歌:
    有一种人总是关心友人,有一种人总是牵挂亲人,有一种人总是不忘恩人,有一种人总是心疼老人,我看这样的人有颗善良的心,我说这样的人是善良的人。要做就做善良的人,要爱就爱善良的人。善良是春,比春还暖;善良是金,比金还纯!

     五

    谷未黄的文字里流动着纯净的泉。
    我喜欢他大笑着在博客里写道:“哈哈,拍老婆的马屁真是爽。”作为大名鼎鼎的作家朋友兼近邻的何蔚先生很公正地评价他:“他买菜做饭的样子,看上去确实很像一个老道的家庭主妇。他十分疼爱自己的老婆和孩子,恨不得将母女俩同时抱在自己的怀里到江边赏月。”
    谷未黄在自己的文字中写道,“也许,我是属水的,清纯,淡薄,没有自己的形状,我的生活原则是沉浸下来,往最低的地方流淌,不要怕别人找不到你的身影。”
    谷未黄纯净真实得像个孩子,他的喜怒哀乐在他的文字里一览无余。他的爱意,他的痛楚,都是那么自然而不做作。
    “我坐在父亲身边与各方连线,让父亲听到他们的声音。我对外甥女说,我来告诉你外公,你母亲再也不能来为他扫墓了;我对女儿说,我陪你爷爷坐一会;我对妻子说,我在父亲墓地上,我饿得走不动了;我对小姐姐说,三姐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蒸好肉坐在门口等我了。我坐在父亲碑前呜呜地哭着,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我在父亲的墓地上,用鲜花打扫这些陈年旧事,却怎么也扫不干净我的泪水。”读到这段文字的时候,我的心也被淋湿,我的眼前一片模糊,在这里,你看到的不是一个男人的矫情,是一个大男孩的肆无忌惮的眷恋和无尽的想念。
    歌曲《泉水》中这样唱道:“泉水曾是羊脂玉净瓶中一滴露,它纯而无色,甘而无味,是天赐的礼物,有多少人却弃之于不顾。”就让我在这静静的时光里,坐在小镇一隅,在谷未黄的文字里,细品这天赐的泉水。
    《纲目》记载:出岩泉水,此山岩土石间所出泉,流为溪涧者也……其泉源远清冷,或山有玉石美草木者为良;古本草认为新汲的、未被污染的泉水均有某种医疗价值。有的能养生保健,有的可用以治病。
    谷未黄的散文如泉,用诗意而睿智的思维,洗涤出一颗颗宁静安逸的心。

                             2009年3月31日于水乡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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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7 17:05:48 | 只看该作者
城市的忧伤与心灵的向往
                  ——评谷未黄的新城市散文
                                        赵金禾
    十多年前吧,谷未黄是一位有代表性的乡土诗人(有些动静,叫影响吧)。后来写散文,我从窥视到明目张胆正视,是“行色散文”的旗号。我问过他,他说“行色散文”是一个新城市人返璞归真的写照,是归乡人行色匆匆的梦语,也是回归自然的一种行动色彩。再后来,他又有了“新城市散文”的表达。何谓“新城市散文”?我又问他。他用他那幽默成性的口气说,是民间口语,通便效应,是一座置于故土的城市的反思,它的元素呈现出一种罂粟花的美丽,既无毒,又灿烂。先不管他如何说,见证文本才是硬道理。
    谷未黄生长在农村。他无法选择自己不是农民的儿子。老天也搞了点平衡,让他一位至亲在大城市做官做到相当一级。自尊与自信让他拒绝裙带帮助,也靠着自尊与自信,帮他脱下草鞋,洗净腿上泥巴,套了袜子,穿上皮鞋或优于草鞋的别的什么鞋,在汉南区文化馆的大楼里做着群众文化工作。到了省城,仍是以自尊与自信派生出的文化与智慧支撑,独立意志在大城市里吃饭(我不能说他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饭,那样他不会承认,也容易遭遇不服气的人撇嘴)。
    谷未黄从诗歌转向散文的动因,有人评论说,“是因为他在某种程度上认清了中国散文的虚妄,尤其认清了散文家们语言机能和想象力的整体颓败。作为诗人,一旦踏入散文的领地,首先要做的便是对散文品种进行嫁接与改良,对散文的八股习性进行颠覆与纠偏”(见何蔚《诗意的白手套》)。谷未黄成了一位中国散文的拯救者,我不反对(但愿),只是这与他的生活原则不符。我的生活原则是沉浸下来,往最低的地方流淌,不要怕别人找不到你的身影……我要做的就是站在最低处,保持水的姿态(谷未黄散文《力量在最低处》)。他的诗作,其思想核心,灵魂深处,是一种生存的忧伤,生命的忧伤,理想的忧伤。这决定他的代表性。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在城市站稳脚跟。主题是故乡,故土,故人。后来把散文作为他的写作中心,并归为新城市散文,是他生存的重点彻底转型。面对日益发展变化的城市空间,更发激活了诗人的敏感,有意无意把自己置于思想前沿,无拘无束的心灵脱洒。
    他写诗,写散文,只是他寻求抵达心灵的一种道路(包括他在散文里纯熟运用的夸张,幽默,机智,灵动,陌生化处理,都是道路一种)。道路可以各异,殊途能够同归。只不过谷未黄是带着谷未黄特有的人生境遇和生命气息,把自己枝繁叶茂地植于他的散文里的独一,难有第二。
    我第一次亲密接触谷未黄的散文,是有回参加了长江日报组织的三峡人家笔会,跟他同居。清早我跑步回来,见他在拥被笔耕。他说我念给你听听吧,听不听?题目叫《隐蔽在兰草谷的石头》。兰草谷是位于三峡长阳的中国第一家深山激情冲浪风景区。那正是我们笔会激情体验过的地方。谷未黄的激情给予了兰草谷的石头。他想到那些石头不知被什么人出卖了,在城里供人观欣赏(石头也在思念自己的家园)。他一次次来到山里,带来流落到城里的石头的消息,石头们哭泣了。读着这篇散文的汉子谷未黄也哭泣了。我的心颤动。悲天悯石的诗人。泪即佛心呀我的兄弟。
    大约那就是谷未黄最初的新城市散文。我的关注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读他的散文,要么就是笑意,要么就是泪意。笑意是感动,泪意也是感动。我想,他是以什么东西感动着我?以什么方式感动着我?读过他这些散文的人,都是赞扬有加。有名人的赞扬。有专家的赞扬。有说他都是千字短文,特别好读,真切观察所得,真情实感成文。有说他自从余秋雨先生说自己的文章是文化散文,别人好像都不敢称自己的散文有文化,而谷未黄把自己说成通便文化,把自己放得很低,恰是很高。有人说他的散文充满了诗意与趣味,个人化的风格,适合枕上阅读。有人说他深沉浓郁的感情,生动凝练的笔触,含人生哲理和历史韵味,勾起人对于亲情、乡情、友情和逝去年代的许多回忆,得到的是思想与美学启示。有人说他文短情长,言简韵足,萃取可为诗为画,铺陈可为剧为戏。有人说他的散文诠释着什么叫全息想象,什么叫新巧诡奇,什么叫灵光闪烁,这些与诗歌一脉相承的艺术基因,始终传达出一个作家对文学的领悟。刘富道有回跟我说得更直接:谷未黄的散文是湖北佼佼者(是不是谷未黄买通了他们?存疑不存疑读者不妨自己去见证)。
    学过中国画的人都知道,中国画分为山水、花鸟、人物三大支。山水画也可以细分,分出青绿山水一支和泼墨山水一支。南方的经济特区,城市建设快速,一些画家也已经有了新城市山水画的概念,旨在对现实社会环境进行新的形象设计。谷未黄从中国散文里剥离出散文一种,把它叫做新城市散文,以一个乡村移民的眼光看待快速发展的城市,流露出城市的忧伤与心灵的向往。乡村的价值(叫乡村文化吧),不只是乡村自身,还是与对应的城市的滋补者。谷未黄用生命体验证实着,用笑和泪书写着。
    新城市带来的新问题也逃不脱他的眼光。虚伪,欺骗,奢华,诱惑,罪恶,他深恶痛绝。被城市排斥的乡土植物与不起眼的小动物,他都寄于深情。他的一篇《向日葵》不能不叫你动容。给一座房子安装上指南针之类的东西是既滑稽又徒劳的。因为房子不会在森林里行走,也就没有迷路的可能。当他的女儿站在月光的阴影下,眺望阳台以外的景物,往往辨别不清方向,指着远处的屋顶问他,那是东方吗?于是他在阳台上种植了向日葵(凡高的向日葵是种在纸上的)。有了向日葵之后,这座房子就如同被人设计了一个日标,方向感顿时鲜活起来。在他的记忆里,一片种植向日葵的田野,无边无际的气势总是让惊呆了。那仿佛是一个营地,训练有素的向日葵全体肃立,保持着一个军人的姿态,它们所有的目光那么坚定地迎接初升的太阳。任何渺小的过客陷入这样的绝境,也是不必担心迷途的。这是一种神奇的花,无论你把它旋转多少度,它的花冠最终指向东方。向日葵绝不会说谎,绝不会见风使舵,绝不会屈服任何力量而改变自己的信仰,除非你砍掉它的脖子。他不耻于在阳台的花丛里供养心灵如此美丽的向日葵。他萌发了一个携带葵花籽旅游的计划,是抵达人烟罕见的荒原,而且在水之湄。那将是葵花盛开的地方,让它们的种子传递着种子,让它们的花为己开,颜为己悦,既不需要别人来种植,也不给别人砍伐的理由。他和寄生在花钵里的向日葵一样,是对远离故乡的亡土之痛,是对城市灵魂一种安抚。
    再说他笔下不起眼的小动物吧,河蚌,荷叶,麻雀,蝴蝶,乌鸦,蚂蚁,山狗,是他文章的主角。他对小动物的感情,像他对待植物的感情一样,表达了他对城市生活看法,也让我们感受到作者生命气息的强烈。《带着蚂蚁进城》就是这样的经典篇章。有土壤的地方就有蚂蚁,每天牺牲在车轮下和脚下的蚂蚁是没有谁去统计和哀悼的,一个物种往往因为太多太多,而被我们忽略不记。他说出一个被人们忽略了的事实。小时候他故乡的土坯房,蚂蚁乐意呆在哪里就呆在哪里,它们也很少上灶台搬运锅里的粮食,碗柜子也是干干净净的,只要蚂蚁在这两个地方尊重人权,就和我们相安无事。这也是一个事实。第一次进城的时候,记得口袋里带了两只蚂蚁到城里。当时住的是单位在一家招待所为我租的8平方米的小内套,外间还摆着10张床铺,每次回我的小窝,经过这10道哨卡时好像我带的不是我的老婆而是租来的女人,饱受嫌疑,因为外间的客人天天在更换,我无法向每位解释“这是我老婆”。在这种情况下咬着牙齿也不能叫床,而且耳朵竖得比兔子的还高,担心门外有人报警。后来发现蚂蚁来串门,他都要向它们道歉半天。因是吃食堂,没有过夜的粮食。有一日他搬进带空中花园的房子,竟然忘记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每天像抓小偷似的消灭花钵里的蚂蚁。花钵的泥土都是我一袋一袋扛上楼顶的,我在侵占这些泥土的时候,蚂蚁就生活在泥土之上,我没给它们任何土地补偿,就把土地私吞了,最后不给蚂蚁一个落脚的地方。他把蚂蚁当回事,是他反以人类生命为中心,还以其他物种的生命权。不只是尊重生命的慈悲,也是敬畏自然造化的智慧。佛教两个字的精义悲与智,他身体力行。
    谷未黄写诗,是立足故乡写故乡。写散文,是立足城市写故乡。在《哪里是故乡》里,他质疑他居住的城市。故乡总有山的鸣啭,水的缠绕。故乡不能移动。不能搬迁。这是他对于故乡梦的定义。他的故乡安葬着外婆,母亲,父亲,还有姐姐。这些都是“打在泥土深处的楔子,把握着故乡的根基”:
    我漂泊在外,从一个泊漂到另一个泊,依靠浅薄的薪水养活。我在迁徙的途中,始终保持故乡河流的痕迹,无论碰上多么强大的干旱,我都不敢中断自己梦中的水路,我把河流藏在自己的身体里,不敢轻意显示,我习惯在荒无人烟的地方浇灌那些无名的小草,只是想证明我身体里的河流水源充沛,我不差水。在奸诈的人群里,我老是打发自己的笑容去应付去取宠,反正生产笑容是不花钱的,脸皮脱了一层还有一层。
    他是父母亲的第八个孩子。娘生他的时候,他父亲装着很亲切的样子说“老八来了!”他的娘准备好了自己的乳房,不会让她的孩子露宿街头,即使娘乞讨在外,也把乳房留给自己的孩子。他在文中感慨“娘的身体才是故乡最繁荣的河流”。他不认为故乡是一座楼盘,不可能是一些码在一栋房子里陌生的邻居。故乡应该是一个公社,有亲戚,有血脉,有朋友,故乡的门是每一个人的通道……我独立的地方,我饱含泪水的地方,将来是故乡的一个驿站,一个驿站对于下一个驿站来说,它的意义沿袭下去,沉积下去,就是一个新故乡的雏型,就是我女儿的女儿的故乡。故乡到底在哪里?他得出作为城市浪子的结论:有娘的地方才是故乡,那里有我们的宫殿,有我们的乳房。泪水裹着的结论。人在城市里生活着,不得不牺牲某些真诚与美丽而保全某些真诚与美丽。情冷淡,人性异化,让他痛定思痛。
    当生命进入城市命运系列,揽着娇妻爱女的收获,也不能抹去他对于城市的忧伤,对于故乡温馨的神往。他的新城市散文构成了了他的忧伤世界。他如今住的一个小区,也是属于“码在一栋房子里”的城市人。他说自己在露台上,远离故土,像狗一样,想念泥土的气息。城市的土地大多被水泥地面封存着,暗无天日。他在《解开花的衣裳》里写了乞讨泥土的出奇经历。我在一个月夜带着狗潜入附近的菜地偷土,被一位大嫂抓到了,我摊开手掌,把早就准备好的硬币给她,我说买一袋土养花。大嫂看见我作案的工具不过是一只狗,一把锅铲,一个手提袋,仅仅丢下一句话“没把我吓死就行了”。那位大嫂理解他,理解一个城市业余花匠的心情,理解一个居住在城市的失地农民收集泥土的滋味。这些露台上的国土,他怀着深深敬意。他认为自己不能算是盗劫国土,只能算是蚕食国土。我只要不背负国土越境,国土挪到哪里都是国土,包括我外婆和母亲,都是国土的一部分,即使我自己死了之后,也要把国土撕个口子,塞进去肥地。有了这个想法,偷国土的胆子更大,好像搬回的是爹是娘。又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他在野外铲了一袋黑土填入花钵,奇怪的是这些土壤中有一些发光材料,这就是乡亲们说的坟地鬼火,我无意中把别人的爹别人的娘背到屋顶上来了,我急忙向这些亡灵忏悔、道歉,把他们送回原地。他在露台上养育着180钵花卉和果树,支撑了他的城市空中森林。手无寸土的城市人,生活在水泥地面上,根须仍是扎在故乡的泥土里。这是一个大寓言。
    泥土文化象征是不容疑的。海外游子有幸回到故乡,总要带走一包故乡泥土。谷未黄在他的散文里对故乡泥土的深情表达是较早的,以至走到了小说家前面。2008年我才读到对土地同样深情的赵本夫的长篇小说《无土时代》。城市的水泥地面,霸道地阻碍着人们与泥土的亲昵,强权地宠爱着狭窄的眼光,失去了许多原本应当张扬的自然与人本,被赵本夫喻为无土时代。《无土时代》中有个情节:叫石陀的人,总是拿铁锤敲打水泥地,叫深藏的泥土接受阳光,回到城市人的脚下,与谷未黄的《解开花的衣裳》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谷未黄的生花笔下,不只是故乡的泥土,就连一丝炊烟,也让他不能承受之轻。他在《城里的炊烟》里庆幸他在城里的新家的顶层不仅有一个超大露台,还有一个令他魂牵梦绕的烟囱。炊烟在他的记忆里仿佛是外婆的一架纺车。小时候他坐在灶门口往灶膛里喂柴的时候,他不知道屋顶上的炊烟是多么的美妙。他知道自己是在故乡的炊烟下长大的。他记得红苕锅巴稀饭的香脆。记得外婆煨在灶膛砂罐里糯米和肥肠的香味如何让狗也垂涎三尺。故乡的每一座瓦屋土房都有一个独立的烟囱(他感叹这样的土房子越来越少,土灶和炊烟也成了绝迹的候鸟)。城里的房子架屋叠灶,他新家的那个单元5户人家共一个烟道,每至黄昏,炊烟的气息便从他家屋顶升起。痖弦说:“世界上惟一能对抗时间的,对我来说,大概只有诗了。”而我呢?我拿什么与时间对抗?我会像我的外婆,用一生的炊烟来与时间对抗吗?我会像我的父亲,用一生的炊烟来与时间对抗吗?我曾经被这些炊烟所召唤,所鼓舞,坚定我回家的步伐。现在,我不再是一个仅仅观望和欣赏炊烟的人,我应当在我的灶台上亲手制作它,无论我的女儿走得多远,只要她回头,就能看到屋顶上像蝴蝶一样飘舞的炊烟。炊烟的刻骨无与伦比。
    城市与乡村的神秘距离与差异,不单是地理的,说到底是生命状态的不同。他在《收集雨水》里的表达更明确。当雨水比露珠还稀罕的时候,整个庄稼地都沉默了。向下寻找水源的根须扎痛了土地,土壤开始收缩,裂缝出现了,一夜之间大地苍老了。总是在城市危难的时候,我们想到了乡村,因为我们来自那里,是我们一砖一石堆砌着城市。富人不买我们的产品的时候,我们就把它推销给穷人,我们的营销策略是,给富人回扣,给穷人补贴。我不忍看到我的乡亲家徒四壁,新添的冰箱,那么耀眼,我的妹子打开冰箱时,我看到了她种植的那棵大白菜,在冰箱里变成了肉价。她的地里还有许多许多这样的白菜,等待体验冰箱的温存,不枉白活了一场。我的卖白菜的妹子,以她微弱的力量,在拯救一个生产冰箱的工厂。我走在她的菜地上,泪水打痛了我的脚背。这是一个春天,她需要的不是一个生产冰的柜子,她需要一个生产雨的天空。作者坐在父亲开挖的渠道上,自问“水还能从这里流吗?”后来是“解放军来了”,用高射炮把云打碎了,把雨打下来了。他的妹子怀着喜悦的心情收集雨水。作者感叹:田间的阡陌就没有一个完整的沟通,是我们亲手切断了相互依存的水路,孤零零的田,就像老屋中间的天井,全靠上天恩赐。水是需要传递的,是需要从外公的田,流到外婆的田,是需要从父亲的田,流到母亲的田。说谷未黄是中国散文的救赎者,倒不如说他是人间深情的呼唤者。
    再看一篇《从屁股看脑袋》。开篇就强调屁股的重要性,提出一个关于屁股的问题。对于一个要解放厕所的城市来说,九省通衢居然重要,如果通衢不通厕,那些流动的“股民”哪来宾至如归的温暖?所以我的谬论解放厕所就是解放思想的前提。肯在屁股上下工夫的人,应该是一个有思维的人,有所作为的人;肯在厕所上下工夫的政府,应该是一个为民所急的政府,为一个远离家庭在外奔走的人分忧的政府。他的行文总是让我们一惊一诧,并不是远离真理。他用生活说话,用体验说话。厕所是什么?厕所就是一个粪坑,随着居住环境的改善,家家户户最重视的就是引进这个“粪坑”,我家里现在的优越性就体现在双厕所,“复式粪坑”,楼上是女厕,楼下是男厕,一坐一蹲,女尊男卑。只要是老婆和女儿不在,我就溜进女厕享受一下那种尊荣,那种屁股不是被人拍而是被高贵的瓷器捧着的快感。呵呵,脑袋的幸福感是从屁股产生的。他参加工作住进单位宿舍的时候,最向往的地方就是有厕所。愿望实现了,幸福感提升了。几曾何时,纵览繁华路段,你站在队伍后面排队应该不是等待购入某种商品,而是准备支付零钞把原本不是商品的粪便从体内排出,或者你贡献的粪便,可能通过流通领域变成商品,但是你必须为脱离这种潜在的商品付费。武汉公共厕所的解放,完成了一件历史使命(可见屁股的重要性不亚于脑袋)。美国一位大学校长就对他的学生说过“大小便通畅就是幸福”的话。他的歌功颂德是叫人喜欢的,不是叫人讨厌的。
    谷未黄的真性情,不会让他老窝城市里,只要有机会,也创造机会,也总是把自己的触角伸到城市之外的山水间,抚摸城市忧伤的同时,抵达心灵的向往。他的出行,绝然没有时下名家被人捧着供着哄着的出行。他的散文,也绝然没有与达官贵人为伍的优越,及一揽众山小的炫耀。他的出行多半不是被人邀请,而是为着自己文学梦:组织笔会,文学采风,诗歌讲座,与时俱进的诗歌朗诵会(历任湖北省作家协会诗歌创作委员秘书长,武汉作家协会诗歌创作委员会秘书长)。那些支持他的实业家们,文学家们,编辑家们,只要是他的邀请,没有不丢下自己的事与会的。都因了他真诚感人,率性感人,牺牲精神感人。
    他出门挤公汽,是太太拨款。打的没有地方给他报销。长途与短途的电话费也是自己掏腰包(我看过他打出的长达五米的话费单,叫人动容)。在大自然面前,他忘情忘我。《蝴蝶是自由的》,《被水所设计的云》,《落在纸上的乌鸦》,《亲切的距离》,《柴埠溪的初夜》,《在清江想买一钱月光》,《十月获稻》,《晚妆的湖》,《养在天空的风筝》,《埋伏的渡口》,《水路十八弯》,无不是可触摸索的灵魂,横扫着一切匠气,陈腐气。在山水间他悟出:一个让我解除虚荣的人,不是手中的武力,也不是脸上的诡计,只有痛苦才能让所有的虚荣崩溃(《故乡在哪里》)。他情愿做一块石头:减去我的四肢,减去我的语言,再减去我的生殖器官,我要做一块干净的石头,偿还给你们,不要害怕我的耳朵,不要害怕我的鼻子,更不要害怕我的嘴唇和眼睛(《隐居在兰草谷的石头》)。他惊呼:把大海交给鲸鲨,把天空交给候鸟,把森林交给虎豹……让荒芜既是一种美丽,也是一种美德(《荒芜是一种诱惑》)。
    土耳其获诺奖作家帕穆克也是惯于带着他的忧伤写他生活着的新城市伊斯坦布尔的。因此伊斯坦布尔在他笔下显得更真实,更让人回味。谷未黄笔下的新城市大武汉,也给我们提示着回归与展望的图景。他的散文是不是该叫新城市散文,别人可以认同,可以反对,都是别人的事。不过深究一下他的新城市散文,至少有三个方面理由。一是世界格局新的时尚元素注入城市,淘汰或派生出许多东西,不能不被关注。二是城市新移民带来的融合与抵触,产生新的复杂性与神秘性,不能不被探索。三是城市管理的适应性与超前性,不能不被挑战。作为生命的个体,从不同的视角做出投射和反映,再自然不过。对于写作者,便是一份资源。谷未黄聪明地利用资源,区别着新城市与旧城市,走着自己的路,我们没有理由不为他鼓掌。

                                         (7360字)
                                2009-3-31于汉口黄兴路觉悟居

10#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7 17:05:06 | 只看该作者
他在文字里“另立故乡”

                                                 陈大超

    十五年前,谷未黄的诗名,就在我们这一带生根了,以至到现在,许多人以为他还是一个诗人。当然,现在的他仍然还是一个诗人,只不过是,他现在又迷上了写散文。没想到,他的散文写得还是像诗。里面弥漫着太多的诗意,诗情,诗味。光看那些题目——解开花的衣裳、到花瓣上去、两只蚂蚁坐在荷叶上洗脚……你的眼睛就仿佛触摸到了美丽的诗的女神。但未黄却说,他的散文是“新城市散文”,不是诗的散文,更不是散文诗。哦,那么他的“新城市散文”到底是个什么散文呢?
    都说诗人是不适合在大城市生存的,不知道作为诗人的谷未黄,在身为特大城市的大武汉到底生存得怎么样。无论如何,这样一个爱诗爱得入骨的家伙,能在大武汉扎下根生存这么多年,说明他从枯燥的城市吸取养份的能力,是比很多诗人都强得多的。哦,到处都是水泥方块的城市,确实是非常容易地让那些拥有一颗诗心的人,迅速地枯萎掉自己的诗情诗思的。谷未黄的散文里,既然有着那么饱满丰沛的诗情,说明他的那一颗诗心保养很是不错。从他的那些特别爱写植物和动物的新城市散文看,他一直在努力地让自己的那一颗诗心,在城市的水泥森林里寻找泥土,寻找开阔,寻找生根的缝隙自由奔跑的快乐。
    最让我感动的,是他对泥土的痴情。“我乞讨泥土的经历,罄竹难书。城市的土地大多被水泥地面封存着,这些进入仓库的泥土,暗无天日。我只能从枯树的树蔸上,收集泥土,这个时候我才体会到鹭鸶腿上剥肉的滋味。有一次,我在一个月夜带着狗潜入附近的菜地偷土,被一位大嫂抓到了,我摊开手掌,把早就准备好的硬币给她,我说买一袋土养花。大嫂看见我作案的工具不过是一只狗,一把锅铲,一个手提袋,仅仅丢下一句话‘没把我吓死就行了’。”他若不是如此地热爱泥土痴情泥土,他也不可能把自己的那一颗诗心养活,当然,他也不可能把他喜欢的有着诗之灵性的植物养活。他也因此能够成为一个“解开花的衣裳”的人——在城市人的浮躁中享受到一种有花有朵有枝有叶还有根的生活。
    或许,正是在这样的一种生活中,他有了“另立故乡的野心”。他在“哪里是故乡”的短文中说:“人不能没有故乡,故乡是上一辈人的尘埃,我们不知道它会飘落在哪里,止于哪里,沉淀于故乡的梦,总有山的鸣啭,水的缠绕。故乡有时候就在候鸟的翅膀上,北漂,或者南漂,其实故乡是不能移动的,不能搬迁的,故乡安葬着我的外婆,我的母亲,我的父亲,我的姐姐,这些都是不能移动的,这些打在泥土深处的楔子,把握着故乡的根基。”虽然他意识到故乡是不能搬迁的,但这并不妨碍他要在城市里“另立故乡”。
    作为一个诗人,作为一个文化人,他另立故乡的最擅长的手法,当然还是从文字那里借助魔力。很多时候,他其实就是在文字里另立自己的故乡。是把他的诗性的生活往文字里搬迁。是让他的那一颗诗心的根须在文字里延伸。他希望让那些远离故土的城市人,通过阅读他的文字的方式,在一种充满诗意的文字里找到属于自己的新的故乡。他也因此非常固执地写下了一篇又一篇被他称为新城市散文的文字。
    在我看来,谷未黄的城市新散文,就是一种在文字里另立故乡的散文。这种散文最大的特点,就是尽可能地把乡村生活的诗意感觉,带到城市生活中来。哪怕是通过“牵着蚂蚁的小手进城”的方式,也行。
   
                                     2009年3月25日于孝感


9#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7 17:04:27 | 只看该作者
行色生风明月清
               ——谷未黄散文印象
                                                  眼镜蛇
     谷未黄在我印象里是位风风火火、敢说敢当的兄长。2005年9月,他因为步入了网络,加上工作上的原因,将那只写散文的笔停了下来,用他的话说,叫做“专事乐于克己,乐于思静,乐于奉公”。2008年,一切心灵事象又在他的身体里最于平静,而他创作的春心又死灰复燃,而且一写就不可收拾,而且重新拿起笔的谷未黄,其文字更加令人刮目相看。
    谷未黄现在的散文,用他的话说,自己是“新城市散文开拓者,《哪里是故乡》的奋斗目标不是进入书房,它体现的是一种马桶文化,应该是公厕和私厕的必备读物。民间口语,通便效应,是一座置于故土的城市的反思,它的元素呈现出一种罂粟花的美丽,既无毒,又灿烂。”而关于行色散文的定位,他也有着非常独到的自认,即“行色散文”是一个新城市人返璞归真的写照,是归乡人行色匆匆的梦语,也是回归自然的一种行动色彩,更有一种幽默色彩。然而,我想就“行色”二字,将谷未黄的散文表象的行色与内在动因,进行一些尝试性地品读。
    谷未黄散文的行色迹象,最显著地表现在他的散文标题上面,他可谓玩足了自己所特有的精巧别致的散文标题艺术。张怀旧在杭州曾对我说,他知道网络读者需要什么样的标题。事实上,他的每个贴子,都会获得极大的点击率,甚至制造极强的轰动效应。而我想说,谷未黄最知道报刊读者需要什么样的标题,特别是报纸副刊,在今天这个知信流行速度极度快速的时代,作为副刊文学作品,要想在一瞬间抓住读者的眼球,从而让他们静心读下去,还真是一桩不易的事情,而谷未黄之所以能够首创所谓“新城市散文”(说是新城市散文,其实他更多在是身处都市,在不停地叙写故乡,山水,风物和风情,乃至移居城市的乡村花草),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在标题这人眼睛上的成功驾驭。让我们来看看他的新城市散文的那些标题,便会一目了然。诸如《解开花的衣裳》、《男人的怀春运动》、《亲嘴比赛》、《情人螺丝》、《把玫瑰给你把刺留下》、《到花瓣上去》、《爱情蹦迪》、《蜘蛛恋人》、《花叫》、《美臀至尊》、《单身狗》、《情人节出租本人一天》、《我的信骚扰》之类的散文题目,不是读者心眼坏,而是作者谷未黄确实将万事万物泛爱泛情泛性化了。比如《解开花的衣裳》中的“花”,本身就是植物的性器官,他还来个解开花的衣裳,想必是要对花蕊的解读了。仅这个题目,就构置了双重层层推进的性心理元素,即从花到花蕊的进程,稍一细想,难免不惊世吓俗,一下子把中文所具有的多种意味全部表达出来了。再就是男人怀春,作者就像现在流行的女人唱男声,男人唱女声一样,来了一个角色大反患,让男人也如女人一般怀起春来,就是这种反串式的“怀春”文眼,从而诱发了读者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抓住了。这种好奇心的产生,无疑是作者性心理暗示起了作用。再如《花叫》,《美臀至尊》,《我的信骚扰》都是巧打性趣牌,从而诱发了读者的阅读兴趣。从某种角度上而言,谷未黄写行走与天地水秀,能够将文章写得别出心裁,写得别有趣味,与这些散文题目的兴趣启蒙是密不可分的。或许正是这些标标题的文眼,成了他创作的灵感,让他在这种文眼灵感的带动下,完成了通篇散文的写作。因为,谷未黄散文为了适应报刊的版面,往往并不长,一般只有千字左右,而千字左右的长度,正好如同高潮之后的余波长度。
    如果谷未黄仅仅是散文标题的行色个性,还不足以构成谷未黄整个所谓“新城市散文”的特质。如果谷未黄仅仅靠文眼的行色个性取胜,那么我这篇文章也会显得非常牵强了。谷未黄的散文现状是,他将这一特性以一种内在的“行色逻辑”,贯穿到了自己整个散文创作里面。在《解开花的衣裳》里,谷未黄以“一个花匠在自己的私人花园里想入非非”破题,然后这个“想入非非”便朝着题目“花衣之内”某个地方行进,直到抵达作者的叙事核心。当然,作者也在文中叙述了培花之苦,恋花之痴,但最后,还是“我很乐意我这个花匠的身份,当我这个好色之徒猛然发现院落的杏子解开花的衣裳,我的心狂跳不已。”而文章结尾的“我不知道这些花朵为谁感动,我看不见是谁的手,在解开花的衣裳”。这真有点像贾宝玉明明知道林黛玉在为他痴狂而故作他问的情态,尤其是“大旱之后的阴雨,第一场春雪扑面而来。而我的花朵不顾一切,在寒风里解开自己的衣裳”,真是写出了一位情色高手,在所猎之艳自己纷至沓来的难得境界。而这种境界的树立,完全归功于谷未黄的“情色逻辑”。
    这种“情色逻辑”在谷未黄的行色散文里是无处不在的,如《到花瓣上去》里有“蜘蛛在花间挂上它的吊床,然后守候在这里,看着花朵如何变成一个孕妇,如何隆起她的肚子”、“花瓣原本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地方,是一个没有炊烟没有战火的福地,花瓣不是佛门,但是那些打坐的花朵一尘不染,让你看不到她的嫁衣,她的归路”;《男人的怀春运动》里有“泾河是汉水与俯河之间的一条水系,很婉转,很缠绵,很浅薄”,“如果说河水是河流的衣裳,河流的衣着正好与我相反,它们在冬天和春天穿的是泳装,把大部分身体暴露在阳光下,这让我的动机有些不纯,好像是为看河流的隐私而来。”《柴埠溪的初夜》里有“一块石头,如果以强烈的拟人手法,完美到需要穿裤子的时候,那这块石头就不是石头,它的灵性已超过石头本身的意义。在三峡柴埠溪大峡谷的杜家堡,有偷窥癖的几条汉子,就赤裸裸地站在这块含羞的石头的下游,遥望着洁白的瀑布在它的乳房下缠缠绵绵。”《月亮:MOON》里有“一滴露珠,顺着茅草的肌肤,滑到最难堪的境地时,便听到了天籁”。《蝴蝶是自由的》里有“那些挥之不去的蝴蝶,金碧璀璨,形态华丽,肉身即服饰,服饰即肉身,其色彩以身体为皈依,它们的美,美在不以性器官示人,假如一只雄蝶挂着硕大的睾丸飞行,可能就不这么讨好了”。《亲切的距离》里有“野蛮的风掀开它的衣角,但看不见悬崖坚挺的乳房。……车溪潜过石头的臀部,……车溪只有在发情的时候,……只有孤傲的巨石,英雄般的嗅到美人的暗香”等等,作者都仰仗着这种逻辑性,增添了文章的生动与可读性。作者在他的散文里,总是若隐若现地以他的“行色逻辑”贯穿其中,让它带给文章一种意想不到的效果。当然,谷未黄这类散文主要体现在他的游记散文或风景散文上面。而在波涉到故乡,波涉到人物和风物的文章里,往往会一改这种行色风格,写得那么一板正经。
    当然,由于谷未黄散文创作的多样性,加上他的散文受报刊发表的局限,行色逻辑在他的散文创作,即使是他主观上非常淋漓尽致地贯彻这一逻辑的文本里,他都没能做到全面、系统和典型。所谓的行色,让读者感觉到,它们始终是当着一种佐料而非主角地参与了文本,而非像那些纯散文作家那样,将这些元素从头到脚一贯穿始终。这让我想到有人对他的评论,谷未黄始终戴着一双诗意的白手套。有衣着常识的读者都知道,但凡戴白手套的人,一定是穿着正装的模样,然后,谷未黄的行色散文让人绝对会联想到这样一个形象:一位西装革履、手戴白手套的诗人,下身不着一缕地站在来来往往的车水马龙之中。


8#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7 17:03:29 | 只看该作者
城市的行吟者

        ——读谷未黄的新城市散文
                                                 邹剑川
    知道谷未黄,是因为他的诗。在湖北乃至中国的当代诗歌史上,他是有一席之地的。但谷未黄也写散文。我个人认为,诗人写散文是有优势的。
    从上世纪90年代至今,中国的散文进入了一个异常繁盛的时期。各地报纸副刊大量刊发散文作品,也涌现了许多方家。但让人遗憾的是,许多散文仍然没有跳出中国传统的文学意象,乡土、离情、别绪、哀怨,杨柳春花、秋月流水这些古典文学的原型,仍然一次次地被重复。
    毫不客气地说,我们当代很多作家和作者的散文,比不上民国作家,更不要说明清小品、唐宋大家。
    文学需要创新,而散文作为个人情感和经历的表达,更需要创新,否则就陷入了重复别人、重复自己的窠臼,对于作者而言,这是大敌。
    中国正处在一个高速发展的时期,城镇化、工业化的浪潮还将持续一段时间,中国制造到中国创造,中国成为世界工厂乃至世界科技研发中心的过程中,伴随着一个个城镇的崛起,农民洗脚上田,成为城里人。城市人口日益增多。我们如果对这些漠不关心,我们的文思如果不能和时代一起跳跃,那就是失语,就是缺席。
    乡土诗人谷未黄在城市里,张望着周围的变化,继他的行色散文后,推出了新城市散文。
    这一组散文,给我的感觉是直入人心,是作者心灵的吟唱,也是自我和个性的表达。散文是自我的艺术,但每一滴水珠折射了太阳的光芒,在一个变化和发展的时代,我们的思考和内心其实有很多共同点,因为我们都处在一个和从前不同的高速进步和变化的昌明社会。
    在城市和乡村之间,在梦想和现实之间,本来就有很多的矛盾和徘徊,也就有了很多多元和多角度的思考和折射,那么这些或者就是散文写作的富矿。
    每一场写作都是冒险,意味着对旧我的抛弃。而作家也正是在如此的探索中,不断找到自己灵魂的栖息地和精神家园。在变革时代,给自己树一面旗帜,喊一嗓子口号,用文字行走在城市和乡村之间。透过那些真诚和来自内心的文字,我看了一位中年诗人的艺术赤诚之心。
    每一个诗人都是孩子,每一个作家也都是时代和心灵的记录者和歌者。谷未黄也不例外,他在网络、纸媒上布道,用文字起舞,用灵魂吟唱,在一行行文字的深处,写满他对文学,对生活,对城市的热爱。

                                                  (882字)

                                                2009年4月6日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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