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阁 塘 中 学 教 书 的 日 子

管季超0712

    在 阁 塘 中 学 教 书 的 日 子

                                                    湖南省攸县教育局教研室  王建立

                                                                                         （一）

  阁塘中学位于湖南攸县酒埠江镇芹家洲村和大屋场村交界处的小山冲里，因学校建在大屋场村阁塘组而得名，是1975年“共大红旗飘里旺”的产物。1981年我从攸县师范毕业分配到这里教书。当时全校有35位教师，有10多位曾经教过我，这是我的母校，这所学校也是当时酒埠江镇中学。
阁塘中学四面环山，满山是松树、杉树和油茶。离酒埠江镇政府所在地——东塘，约有15华里，只有一条泥泞的机耕路从学校的山头下经过。学校的办学条件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教师两人一起，住在一层楼的排屋里，学生住的是可以看到屋瓦的大教室。校区内全是土路，教室和一楼走廊也是土地面，下雨天师生要穿上雨鞋才能出入，天晴久了，黄尘漫天，要用手在眼前远远遮着，才能免受黄尘袭击。
学校没有自来水，师生用水是从一口小山塘里取水，饮用水有一口小水井。水井里的水黄的时候多，倒一杯水，沉淀片刻，杯子底下是一层厚厚的黄沙。有一年县教育局王继志局长来校视察，陈校长特意把水沉淀了两次，泡一杯茶给王局长喝，杯子底下免不了还是一层黄沙。看到办学条件这样简陋，性情中人的王局长，流下了眼泪。也就在这一年，酒埠江镇人民政府决定给在阁塘中学的工作教师每人每年补助60元。教师好感动，好兴奋，这一重教举措也登上了《株洲日报》，这一年是1987年。可惜镇里这一政策第二年就废止了。但一切都没有改变——教师依旧认真教着书，学生依旧发奋读着书，学校依旧那么民主、和谐。

（二）

阁塘中学当时有20多位青年教师。大多数是攸县师范和茶陵师范的毕业生，也曾分来过5位湘潭师专的专科生，我们相处都很好。山村的夜很静，也很寂寞。我们这些年轻教师就相约用自学来度过时光。我们相约自学的时间是：早上6：00——7：30，晚上19：00——22：30。相约打篮球的时间是：17：30——18：30。当时学校里只有一台黑白电视机，我们也只在星期六晚上看一看，更不要说晚上玩牌了。有时，我们相聚在月下，也交流读书体会、教学心得，畅谈人生理想，也围着篝火聊天。
我们中读书最勤奋，最有成就的是戴武军老兄。他是茶陵师范毕业的，凭着自学考取山东师大的硕士生、复旦大学的博士生，后来被评为中山大学的教授。还有一位李永建老兄也考取了硕士研究生，现在科研所做着研究员。其余的人，现在大多在高中教着书，也有的走上了行政岗位。我得感谢这些朋友的帮助和引导，在这9年的时间里，我扎扎实实地读完了中文专科和中文本科的全部课程，背诵了当时的初中语文教材上的大多数文章，也认认真真地看过几部语文教学的专著。虽然没有当上大学教授，也还在攸县的中学教坛上有点影响。

   （三）

在春暖花开的傍晚，我们一般不打篮球，而是一起踏青。沿着山路，哼着南腔北调的歌曲，摘着野花……那心情别提多惬意了。在春末夏初的夜晚，我们有时也分组打着火把，拿着铁钳去夹黄鳝，山冲里黄鳝多，有时能捉回10来斤。回来后，我们烧火的烧火，煮饭的煮饭，炒菜的炒菜，卖米酒的卖米酒……然后，围坐一起，觥筹交错，打着牙祭，直闹到夜深人静。在农忙时节，家里没有责任田的教师，会被同事邀到家干着农活，邀请者也不觉得难为情，被邀着也乐于前往。每年春季开学，同事之间还有请吃年饭的习惯。近一点的人家就步行，远一点的人家就骑自行车，外乡的，当然是领个心意就可以了。在年末评比时，也豁达得很。谁的教学成绩好，其他工作也做得好，一般就评谁当先进。有时，彼此差不多，就会考虑一个平衡，工作是大家做的嘛！教师之间的关系这么单纯，师生之间的关系就更简单纯朴了。
                       （四）
阁塘中学的学生早读有个特别之处：如果天气好，学生既可以捧着书在教室大声读，也可以走出教室，拿着书在山路上或松林朗读。教师呢，也和学生一样，陶醉地大声地朗读着课文。早晨，师生的琅琅读书声和林中的鸟鸣声交结在一起，使整个山冲都热闹起来了。白天，教师也不坐班，一是没有那个坐班场地，二是领导和教师压根就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教师上完课，在自己的房间办公和自学。虽然没有这个检那个查的，但教师从来没有在上班时间打牌的现象，更不要说是赌博了。
教师的教学是讲练结合，主要讲教材上的，翻来覆去地变换花样让学生尽可能地读懂着教材，理解教材。练习是学生上黑板演练或自己在作业本上做。除非考试，教师一般是不油印题目的。因为学校条件这么简陋，全校手动油印机只有一台。今天所运用的复印机、电脑、多媒体等等，那时别说见到，听都没有听说过。阁塘中学的中考成绩在当时全县30个乡镇加上3所子校，始终是15名左右。也有一年中考放了卫星，全县排名第三，那是1985年。事后，大家觉得这样“拼命磨”不是办法，也不值得。又回到了过去的教学方式，中考排名也就重复着昨日的故事。
阁塘中学星期天和节假日从来不补课，按当时的每星期5天半工作。学生学得相当主动、相当轻松。当时的攸县三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只要是正式录取的阁塘中学学生，有一个，高考就会上线一个。这话不是说阁塘中学的教师教得如何如何好，而是说阁塘中学的教师教得很“懒”，因此，学生才学得积极、主动、活泼，学生的发展潜力才很大。阁塘中学从75年办学以来，虽然办学时间只有22年，但学校确实培养了一大批在各条战线上叫得响的人才，我这个做老师的就不用一一列举了。
我离开阁塘中学整整19年了，总忆起阁塘中学的生活，在阁塘中学的一幕幕，有时也在梦中萦绕。阁塘中学虽然不像上个世纪浙江省上虞白马湖春晖中学那么有名，载入教育史册，也没有出过丰子恺、朱自清、朱光潜这样的一流大师，但阁塘中学教师之间、师生之间的那份纯朴，那份和谐，那份自然，那份民主，那份情谊……总时时浮现在我眼前，让我难以忘怀。
我在阁塘中学教书时期的第一任校长是：后来成了我舅舅的张梅瑞老师，第二任校长是陈耀华老师。
                       （2008年农历12月30日晨）

管季超0712

         家 有 贤 妻                                                                   湖南省攸县教研室    王建立

                                                                                （一）
那是2000年冬天，妻子从湘华水泥有限公司的职工一夜之间由一名单位人成为一名自由人。其实我是有思想准备的，妻子早就对我吹过风：湘华水泥有限公司要改制了。但改制的速度这么快，让我一时还是懵了——一家四口，两个女儿正读着书。
我和妻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独门独户有天有地的房子，我们就别建了，如果今后女儿嫁在攸县，那家有独栋房就嫁那家。我也知道，妻子嘴上没说，心里还是对套房有排斥的，但是为了培养两个女儿，也就把美好的追求藏在心里。于是我们用家里的大部分积蓄，在县城“海康花园”买一套房，简单装修了一下，营造了一个新家。作为男人，我心里也是酸酸的，毕竟满足不了妻子的起码愿望。因为我们攸县时兴有天有地的房子，住在那种房子里面才有主人翁的感觉。
2001年，妻子做了7个月的卫生纸批发生意，赚了6千多块钱。因为两个女儿读书的缘故，收了摊，正式做了全职太太，也换上了新的《作息时间表》。早上6：30起床，做好早餐，上午先洗衣服、擦地面，再买菜、做饭，下午又是重复着上午的事，晚上一直守护在家里，等着给两个女儿读书回来开门。7年来，妻子每日做着相同的工作，重复着昨日的故事。
                                                                   （二）
我们家里是计划经济，每个月，都执行严格的家庭财政预算。我在家里是不管钱的，也不抽烟，不赌牌。偶尔玩点小的，也是朋友之间的消遣怡情。因此，局里发了多少钱，我就交给妻子多少钱，很少有“挪用”家庭公款的现象。如果要用钱，只要知会妻子一声，妻子会尽量满足的。两个女儿读中学时每人每月只给60元的零花钱，读大学的生活费是每人每月700元。妻子呢，把原来筹备建房省下来的一点小积蓄，生点小利息，积少成多，贴补家用。这样，家里经济虽不阔绰，也还够用。
妻子读书不多，也从不辅导两个女儿的功课，但每当女儿们考试失利，情绪不好时，妻子总是走进女儿的房间，小声地做着工作。有时，也顾左右而谈他，说笑些女儿们曾经得意的事，把沉闷的气氛搞得轻松活跃。我是个爱面子的人，又在县教研室主任这个岗位，有时看到自己的女儿考试成绩不是很好，觉得很不好见人。因此，学校开的家长会，很多时候是我的妻子代我参加的。有时，我因为女儿考试失利而情绪不好，妻子总在枕边开导我。因此，我们家里的气氛一直是和谐而轻松的。今年“感恩节”，小女儿发给我们的短信是：“感谢爸爸妈妈一直以来为我们的辛勤付出，感谢爸爸妈妈为我们的成长营造了一个良好的环境……”我看完短信觉得有愧，这功劳主要是妻子的。
妻子做得一手经济实惠的好菜，为了让我们吃好，有足够的营养，妻子在做菜上是颇费了一番心思。每餐我们是四道菜：一荤、半荤半蔬、一蔬、一汤。因此，在一般情况下，我很愿意回家吃饭，每到吃饭的时间，都有一种本能的回家吃饭的欲望。这是不是人们传闻的“湖南媳妇”善于用美味拴住男人的心，我还得问问妻子。
在家里，我既是“婆娘仔”，又是“大丈夫”。长期被妻子惯着，真是到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地步，更不要说是做家务了。当然喽，一些重活、脏活我还是主动抢着干。原因之一，我是男人，也是家长！原因之二，我也要客串客串家务活！其实，我并不是一个懒惰的男人，也很想帮妻子做些家务。但我知道，妻子是一个自尊心相当强的女人，即使在丈夫面前，也要体现自己是凭劳动吃饭。如果我热情做些家务，妻子会认为自己在家里是吃闲饭，没有面子。我从来不过问家里的经济，一切全凭妻子做主，一是相信妻子的持家能力，二是温暖我这个全职妻子的心，让她在家里有实实在在的主人翁地位。我觉得，男人就该小事糊涂，大事清醒，要豁达、大度，对小家子气的男人我向来是很厌恶的。

妻子是一位“纪委书记”。我交给妻子的每一百元钱，都是要说明来路。早些年，局里为了稍微提高一下机关干部的福利，有时，会全局性地发点小补助，这些，我也要一一向妻子反复说明来路。我知道，妻子怕我因为家庭经济的包袱而去违纪，从而影响了自己的事业，也影响了整个家庭。妻子也反复提醒我不能“玩大牌”，说小赌消遣怡情可以，也要活跃活跃，大赌会损人败家。我每晚必须11：00点前回家，这些都是妻子的不成文规定，我已经遵守7年了。
妻子是一位孝顺的儿媳。我父母生了7个孩子，3个儿子，4个女儿。7姊妹中，就是我读了书，拿着国家的工资。因此，我和妻子承担了赡养父母的主要义务。每年端午、中秋、春节以及父母的生日，妻子都要搭车前往老家，送生日红包和节日贺礼！每年农历12月，我和妻子把全年的赡养费送到父母手上。妻子说：“我们这样做，既是让老人安享晚年，实际上也是为自己，我们要为下一代做出榜样”。在我们村里，我和妻子的孝顺是受乡邻赞赏的。
                                                                              （三）
我是一名师范毕业生，能混到今天这一步，三分之一是自己努力，三分之一是领导重视朋友帮忙，三分之一是妻子的默默奉献。记得当初我参加专科函授学习，是妻子分担了大部分农活，耕种着4亩责任田，使我以优异成绩完成了学业。专科毕业后，我选择了湖南师大主考的中文本科自考，由于教学任务重，精力不济，再加上英语底子是空白，连续考了两年，英语成绩都是徘徊在58分。我很气馁，对英语自考这门课几乎丧失了信心，甚至要撕掉我参加中文自考已经通过的十几科单科结业证书。是妻子的严厉阻止和耐心开导，才迫使我重考一次英语，终于取得了自考本科学历。我担任县教研室主任，不是官，但还是有作为的。为攸县的中小学教学质量的提高，尽了绵薄之力。远的不说，攸县的高考连续四年名列株洲市第一名，中考平均分遥遥领先于株洲市五县四区，县教研室多次评为株洲市的先进单位，在全市介绍经验……这些浸透了我的心血。我个人，由一名中师生，到初中语文教师，到高中语文教师，到县中学语文教研员，到县教研室主任，到湖南省中学语文特级教师。既是很走运，也是家和的结果。我们的两个女儿也很不错的，大女儿从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本科毕业后，顺利地考取了中南大学的研究生，小女儿也正在理工大学读着本科。妻子呢，现在心情也轻松了，有时还哼哼歌。其他没有变——依然贤惠、青春、健康、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