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上的歌声——读《田子君诗选》

管季超0712

[size=+2]轮椅上的歌声——读《田子君诗选》         作者：叶继宗

我饱含泪水，读完了田子君即将付梓的诗稿。诗人没哭读诗的人却哭了，这泪水不是悲伤的眼泪，而是感动、激动的泪水。读完田子君的诗，我又一次思索着：“苦难是作家、诗人创作成功的基石。”古往今来一切鸿篇巨制，不朽佳作都要经过痛苦熔炉冶炼。因此尼采在评价希腊艺术时一反传统，认为希腊的伟大作品不是缘于希腊人内心和谐，而是缘于他们内心痛苦冲突。笔者认为此论有一定道理。只有经历和体验人生痛苦，诗人作家才能看清人生悲剧的性质，打开艺术灵感的闸门，产生艺术创作冲动，创作出伟大的艺术作品。诗人、作家痛苦命运与艺术创作有密切关系，命运越不幸，痛苦体验越深刻，内心感受越丰富，艺术成就越高。 　　创作是如此，做人也是如此，一个人在顺利环境有利条件下，取得成功获得幸福，使人羡慕，但与不幸命运斗争，经受命运的折磨与考验，以冷静、执著、坚强乐观态度，去实现远大目标，令人敬佩。不幸命运只能压倒懦夫与弱者，它对生活中的强者来说只是一种考验和前进的动力。田子君的事迹就是很好的诠释。 　　坐在轮椅上的田子君，她下肢高位瘫痪，那畸形无力的双手拨动着车轮。她在肢体上是弱者，但她是精神上的强者，她那坚毅的双眸注视着前方，在我的眼前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张海迪，应城的张海迪，湖北“五四青年”奖章获得者、残疾女青年田子君。笔者认为田子君比张海迪更加不幸，她出生在贫苦的农村，自身残疾，还要照顾两个残疾的弟妹；她没上一天学，却练出一笔娟美的好字；她没上一天学，在轮椅上吟出近百首扣人心弦的诗，还有那情真意切的散文。 　　田子君虽然身体残疾，从诗中你会看到她那美丽善良的灵魂和金子般的心。尽管她人生多艰，但在她的七弦琴中，听不到那凄楚哀怨和无病呻吟。她的诗歌不仅是感情的慰藉和发泄，还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结交更多的朋友，用诗服务社会。诗歌给她双翼，飞翔在碧海蓝天，澎湃的诗行，熔铸着她对生命的体验，对人生的思考，寻找自我，追求理想，热爱人生，热爱生活，歌颂亲情、友情、爱情，发出诚挚、善良的吟唱。 　　“寻找我”，我是谁？这是一个古老的命题，古希腊“斯芬克斯之谜”就提出了认识自己，表明了人类在认识自然的同时认识本身的客观必要性。黑格尔认为：“这个象征性的谜语的解释，在于显于出一种自在自为的意义，在于向精神呼吁说‘认识你自己’”。田子君的《寻找我》，将这一古老命题赋予时代精神和独自特征，发出灵魂的叩问：“寻找我”。表现一个生命脆弱的我，面对宇宙、自然、人生、苦难发出微笑，心中充满火般的激情，默默奉献人生的境界。这首诗中的三幅画面是三个意象，诗人将形象与意象融合，将人生的体验具体化。无际的海边，其实是宇宙的意象，我只是那细细的沙粒：“虽然渺小微弱/却时刻听见浪的磅礴。”个人在大自然、宇宙中是渺小的，但无际的大海、磅礴的海浪给她鼓舞，表现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为实现自己的理想，我是五月田野里的无名小花，“虽无人知晓/却用自己的颜色打扮美丽的山坡，”美丽的山坡，正是由这无数无名小花装扮。在人海里，“那个对苦难微笑的人就是我/虽生命脆弱/心中却点燃着一团火。”田子君没有被苦难压倒，而是笑对苦难，心中有火般的激情理想。虽然上天对她不公正，但她没有埋怨、没有悲观，而是充满乐观、自信和奉献精神。《寻找我》是诗人的自画像，她是一个大写的人。我《热爱生活》，生活不尽是蓝天、鲜花，笑语、掌声，对一个生活在最贫困底层、肢体残废的她来说，生活更多的是痛苦和磨难，而对这一现实，田子君的回答是“热爱生活”，对苦难的态度是：“一切的磨难都将成为一首悲壮的歌/无愧的内心激扬着对人生的热恋/不断的追求将让你体味生存的快乐”，哪怕失败、青春失落、受辱、甚至生命受挫，“只要你热爱生活”，“一切的苦痛都将成为一首快乐的歌。”思想感情升华，作者将客观现实与自己的心灵感应、思索融和起来进行表现，从而具有较深的思想底蕴和艺术感染力。《热爱生活》是她的心声，人生体验，也是她的座右铭。她之所以如此，因为她有《永恒的信念》：“我相信心不死/情就在/……我相信冰锁风尘/梅花一样开/我不相信：真诚会泯灭；阴霾能挡住太阳的光芒；残缺的人生没有一种健全的活法，”诗人一口气发出三个“我不信”。相信与不相信从正反两方面表现她永恒的信念，体现一个肢体的残废者，却是思想、精神上的执著的强者，“我不会倒下，不会气馁。” 　　田子君的诗中有着浓浓的情、深深的爱。身体残废的她有一颗滚烫炽热的心，诗行中体现出的亲情、友情、爱情是那样强烈、细腻、纯真。世上只有妈妈好，作为一个残疾人来说，妈妈是她安全的港湾，对一个没进过学堂门的她来说，妈妈还是她的大学，她从妈妈那儿识字、领悟人生。她讴歌一曲《我的母亲》，发出心底最美、最柔的歌，母亲与女儿心连心，母女患难相依：“我坐在轮椅上艰难地行走/你却最痛在心头/我的快乐进步是你脸上最灿烂的笑容/青丝累成白发/你却从不言愁……”可怜天下父母心，在读者面前出现一个普通农村妇女，一位勤劳、坚强的母亲形象。子君从心底发出愿望：如果有来生，她要与母亲换个位置，“要爱你，象你今生爱我一样/我要读懂你走过的荆棘/穿越风霜的坚强人字”，看来似幼稚，却是真诚的，没有对母亲深厚的爱和感恩之情，写不出这样刻骨铭心的诗行。 　　子君不是孤单的，有许多关心她的人，她也关心着别人。“子君热线”联系了天下朋友，与她一样的残疾人交朋友，让他们坚强起来；与迷茫的青年朋友交流，鼓励他们热爱生命，珍惜生活。子君怀念儿时的朋友，重友谊，这一切也留在她的诗行中。《致话友》：“我们相隔虽远/心却让距离很近。”《夜话主持人》：“你是心灵的灯/你燃烧生命的能量/却把光明献给别人。”在《告别》友人中：“在你的行囊中/有我不尽的问候/走吧 朋友，/我会等你在一个又一个深秋。”人间自有真情在，诗人放歌真、善、美。 　　“青年男子谁个不钟情，妙龄女郎那个不怀春，”轮椅上的田子君憧憬爱情，编织着爱的彩巾，她笔下的情诗不是故作多情，浅薄卖弄风情，也没有无病呻吟。她的情诗是那样纯真、美丽、坚贞、理性，还有淡淡的哀愁和有独特的个性，体现出“这一个”特殊的爱。《想你》：“在笑盈盈满面时/想你/在潸然泪下时/想你/在无言的思念里。”由于想的心切，《思念》更深更急。在《思念》中诗人正话反说，欲擒故纵：“我不懂思念/就像我不懂如何想你”但是在夜深人静“我的心/被绣上了一幅/关于你的图案/抹不淡/毁不掉/也无法涂改。”在读者眼前，出现一个多么执著、多情的少女形象，她思念心上人是那样情真意切，朴实的文字，溢满着真情、浓情。如果说《思念》使我感动不已，那么一首《死在你心里》是一曲爱情的绝唱，震撼人的心灵。爱情和死亡是文学永恒的主题，作者将二者有机结合在一块。姑娘有一个爱她的心上人，她克制着自己的感情，为了心上人的幸福不再与他联络，他在心里当她已死，此时的少女，“我死了/便从此不再想复活/因为/能永远死在一个人的心里/也是一种幸福。”上天啊，为什么这样不公，你让她肢体残废，又剥夺了一个纯真少女爱的归宿，她只好死在一个人心里，当作幸福。少女不与心上人联络，并非她绝情，更不是别恋，而是《因为爱你》：“因为爱你/所以我要离开你/我怎能用真心去演绎一场/注定的悲剧。”我离开你正是因为爱你，爱的深沉、理智。放弃爱，不愿出现爱的悲剧，为了自己心上人，一个人吞下苦果，离开你是为了爱你，看似绝情矛盾，无情胜似有情，正体现了爱的崇高、坚贞，在这里梁山泊、祝英台，罗密欧、朱丽叶也为之逊色。田子君的情诗之感人，因为这些诗是血泪写成，得力于她善于将真挚的感情和人生体验具体化、意象化，使那些不可名状的感受和体会，变得可感可触，逼你入目，诱你入心，引你咀嚼回味。 　　子君的诗中还有一些似民间歌谣、轻快的小曲。如《纳凉》：“竹扇摇/鹅扇摇/美女扇也在摇/心在动/手在动/棵棵树儿啊/就不动/……一丝风儿过/一浪笑语拨/夜深蝈蝈传歌谣……”再现了一幅恬美的夏夜图，有着浓郁的生活气息，流露出作者的童心未泯。这首诗出自残疾人之手，也看出作者对生活的热爱和乐观心境，还有《春的味道》：“你来了/他来了/大家的笑脸像春阳/……牛来了/犁来了/人间处处都是春的味道。”残疾人心中春常在，这类诗也是生活的产物。 　　田子君说：“我是一个不会写诗的人”这是她对自己的严格要求，也表现着她的谦虚。她对诗有自己的理念“我只会把一个个文字排成句子/直白地叙述我的情思……”直白、朴实是她诗歌特征，她的诗直叙胸襟，不故作玄虚，绝对不会“让你看花花非花/观景景朦胧。”从这点看，笔者认为子君是一个会写诗的人，她的诗具有明朗的诗风。纵观田子君的诗，天真、自然、真情流露，毫不做作。这点使我想到了诗歌的源头。那种质朴、稚拙、率真，那种丝毫不靠修辞，而仅靠诗歌本身力量打动人的东西，不正是存在于最早的诗歌里头吗？我从田子君的诗里也发现了这些东西，感到诗坛久违的清新、自然，重新回到眼前。 　　今日的子君还不是一个成熟的诗人，她是一个诗歌爱好者，一个诗歌习作者。她爱诗，写诗，在今日诗坛不景气的情况下，她钟情诗歌，显得难为可贵。我相信她在现有的基础上，多读一些古今中外的名诗，并从他人诗中得到启发、借鉴，在诗歌技巧上会提高很快的，我深信子君的第二本诗集将会更好。 　　子君并没有想成为诗人，她是运用自己的心来写诗，坦露一颗真诚的心，挑战不幸命运，奏出一曲曲轮椅上的强者之音。

刘惠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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