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倾听

宋伟

独自倾听
                       作者：尘烟
        喜欢散步，在黄昏，独自一人。
　　
　　似乎，一直都在寻找那样一条路，没有人来人往，而我，也可以不问来路和去路，就那样一直走下去。
　　
　　喧嚣的人群，常常让我找不到自己，总想匆匆逃离，那样一种无法融入的感觉，来自内心深处，无法回避。只是生存的这个城市人口太多，无论选择哪一条路，总有人固执地撞入你的视野，象一部有声或无声的电影，不论喜欢还是不喜欢，都要上演。
　　
　　于是，总想找时间和自己待一会，似乎这样才算对自己有所交待。记得，有一回，外出学习，晚饭后，那么多人赶集一般，挤满了林荫道。一时间，我的眼睛塞得满满的，什么也看不见了。挤在当中走了两圈，终是无滋无味。睡前，想起这里的一草一木，觉得很失落，好象白白辜负了什么。
　　
　　第二天，早早醒来，远远地，似乎有人在呼唤，顾不上梳洗，匆匆跑到一片小林子里，没有人在那里等我，天地间除了我，不再有任何人，可是，内心却是欢喜的。风如流水一般从身上缓缓淌过，就那样静静站立着，将自己站成一棵树，静静倾听。
　　
　　清晨的林子，是尘世的热闹的，就象一个住得满满当当的大杂院。许多不知名的鸟，旁若无人地叫着，它们居高临下地看我，似乎这个世界是它们的，我不过是多余的。我的到来，没有引起太多惊慌。
　　
　　在城市住久了，不大听到鸟叫，能听到的，也只是一些寻常的麻雀和喜鹊。偶尔，在某个季节，头顶洒落几点布谷鸟的叫声，总会停下脚步呆呆凝望，那个渐行渐远的声音，无端让人生出一种游子之感。
　　
　　窝居小城，几条纵横的马路，就让自己成了一只井底蛙，什么鸟都不识得。这片林子里，有一种鸟，叫声奇怪，它不象是叫，只是喉咙里一阵呼啦啦响，象含了一大口水在濑，它濑了又濑，如刚用完餐的男人，颇为讲究。《围城》里说，男人吃不饱是要发脾气的，刚用过餐的男人，状态该是多么的好。它那志得意满的样子，实在有些大男子主义，只是谁替它准备早餐呢？
　　
　　还有一种白色的鸟，身形硕大，羽毛洁净，我猜，上辈子大概是一个洗衣妇。它扇动着翅膀，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如洗衣妇用力抖动湿漉漉的衣服，然后一一晾在树枝上……
　　
　　不知鸟的高贵与否，与叫声有没有关系？在城里，听到喜鹊叫，也要抬头找寻半天，到了这里，反倒嫌弃它的声音有些急切和平庸，象个沉不住气的女人，拿一把剪刀在空中乱剪一气，好端端一块布料就这样给毁了，叫人忍不住替她惋惜。树上，有一种鸟窜来窜去，愤愤不平地在说：寡寡寡——也不知在抱怨什么，倒是另一种鸟，心态平和，始终不紧不慢地说：好哇好哇——不是问好，而是在说，日子就这样，蛮好的。
　　
　　原来，鸟类也是知足常乐的。阳光透过树梢，将树影投在我身上，缓缓走出这片林子，朝山下走去，没有走那条来时路，人总是这样，向往陌生带来的新奇。山坡下，大片的竹林，在风中摇曳，四月的竹子，并非苍翠欲滴，而是顶着一头少年白，而它，分明又是年轻的。
　　
　　小径上，两个女孩在听歌，两个人比肩而立，黑亮的头发，在风中飞动。一个女孩说，外国歌曲好听，只是听不懂歌词。另一个说，不一定要知道歌词，喜欢就好，不要活得那么累嘛，学的东西够用就行了。
　　
　　年轻的生命总是如此美丽动人，很庆幸，那一刻，我正好经过，没有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