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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要对民族的未来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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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8 21:04:0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转贴:《中国教育报》♢迎接第27个教师节特刊

教育要对民族的未来负责









  编者按:

  叶圣陶曾说,教育是农业,不是工业。暗指教育是一种慢的艺术、一种等待的艺术。现实中,许多教师感慨不得不面对繁重的教学任务,不得不承受来自应试的巨大压力。教育应该慢下来,让教师有时间沉淀和梳理自己的教育人生。在第27个教师节即将来临之际,本刊特约江苏省特级教师王栋生撰文,围绕“今天教师如何坚守教育的常识”发表看法。同时,本版也刊载一些教师的教师节感言与期望。他们的声音也许并不洪亮,但值得每个人认真倾听。

  ■王栋生

  

  今夏的两件事启人深思,一是全国多个大城市遇雨被淹,形成“奇观”;二是甬温线动车追尾事故,酿成惨祸。虽然城市高楼林立,道路宽阔,气派非凡,但排水系统落后,也许因为工程在地下,显不出“面子”,也就不屑去下功夫;铁路热衷不断提速,要做世界第一,但终因细节粗疏,在这场“人祸”之后慢了下来。在安全没有保障的前提下,“提速”无异于制造灾难。这个教训刻骨铭心,它给中国社会留下的切肤之痛,应当引发对当下的教育作全面深刻的反思。

  为何坚守教育常识变得那么难

  教育要做的本是践行常识,没想到现在竟然弄到要“坚守”的地步。一些学校和教师成为应试教学的坚定拥护者。

  这些年,不止一次地听到校长和老师们说,虽然明知道一些教学行为违背了教育常识,但面对“教育GDP”的压力,步步退守,防线一再被突破。教育要做的本是践行常识,没想到现在竟然弄到要“坚守”的地步。现今教育界也模仿经济社会和官场,把一切工作都指标化,开口就要数字,公开地宣扬实用主义。有位校长说起,一位市长履新,第一次视察学校,大家有很多期待,可是市长下车握手时第一句话是:“今年考取多少人?”第二句话是:“一本率多少?”第三句是:“你们的升学率还不够高啊!”这样的问话,完全不顾学校的实际情况,心中有的只是数字和结果。在这种来自体制的“教育GDP”重压下,一名校长的智慧究竟能起多大的作用?一群教师的理想又能怎样“坚守”?家长又会有什么样的“明智选择”?

  和以往的改革冒进不太一样,这种“升学率GDP”给教育界造成的灾难不是一两代人的努力就能消除的。因为这种非理性的“教育观”造成一代人的思想混乱,形成一系列的困难并恶性循环,越陷越深。最大的隐患是相当一部分教师在被迫违反教育常识的同时,逐渐失去教育理想,忽视专业发展,成为应试教学生产线上的部件,为产出平庸的学生而机械地运行。虽然无法用数据来评说,但基础教育界内部很清楚,在平均学历提高的同时,教师队伍的整体业务素质并没有实质的提升。教育理想的迷失,也带来职业操守的迷失。“教育GDP”,直接对教育形成破坏。

  教育有自身的规律,教育教学要依据常识。教育不是产业,学生也不是商品。既追求“教育GDP”,又要标榜“特色”,这只能是摧残学生的教育。比如,规定学生在校园的一切活动都要以跑代走,节省时间来学习,这叫“教会学生珍惜时间”;作业负担过重,学生做到半夜没人管,白天学校在教室“统一午睡”,让领导检查,这叫“充分关心学生健康”……造假成风,作秀上瘾,完全不顾这一切都被学生看在眼中,记在心头,有可能模仿并逐渐形成“素养”。

  上之所好,下必甚焉。大家都比“教育GDP”,虚构“特色”,按教育规律办学反而成了异端另类,一些恪尽职守的优秀教师反而陷入了困境:如果他们“顺应潮流”,则意味着不得不背离教育常识,这是他们最不能接受的。而如果坚守常识,那么除了原有的教学困难,他们还不得不去应对那些敢于锯短木桶第一块板的人。学校用高考分数来评价教师,教育行政部门用升学率来评价学校工作,政府用家长的“满意度”来评价教育行政部门的工作。

  一些名校也放下身段,变得“务实”起来——务“教育GDP”的实。目前已形成了这样的“逆淘汰”局面:搞假改革的理直气壮,煞有介事;遵守教育规律办教育的则困难重重,危机四起。那些“锯短木桶第一块板”的学校不但没有受到惩罚,还得到了体制的嘉奖,这无疑是一种诱导。一些学校和教师因获得了巨大利益而成为应试教学的坚定拥护者。一些地市的荣誉称号评选和教师职称评定中,公开把升学率作为考核指标,申报人提交的论文也有很多是应试研究,相当一批应试型“特级教师”也在应试大潮中涌现出来。

  教育必须对民族的未来负责

  教育的对象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一连串的数字或分数,很难量化。教育在当今所做的一点一滴,其作用很可能在很长时间后才看得出来。

  令人担忧的是,目前这种功利主义的教育不可能引导青少年形成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也很难培养他们对文化和科学的热爱。这种教育不但没能使他们享受到幸福,使他们成为身心健康的人,反而给无数青少年的心灵留下了阴影。学校以极端功利的手段让学生疲于奔命,教育给他留下的记忆会是什么呢?“教育GDP”对人的伤害,迟早会显现出来,时间越久远,越难纠正;错误的教育比没有教育更可怕,它会长期潜伏并起作用,一点点地腐蚀人的灵魂,一点点地毒化社会风气。“文革”前和“文革”10年中的教育,对伦理道德体系的破坏,对人的灵魂的扭曲,留下了数不清的麻烦。当今社会各种落后粗野的现象以及种种病症及伤痛,其实是几十年前错误教育的后果。

  同样,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也会在未来的年代显现出来。这是教育必须对民族未来负责的依据。具体而言,如果一名高三学生整天追求“考高分”,他不可能飞得高、走得远。当他只知道“多考一分就能压倒一千人甚至更多人”的“硬道理”时,他的胸中已没有责任这粒种子的位置,不可能有值得记忆的教育之美。只有竞争,不讲合作;只求成功,不计手段。当极端利己主义的功利教育在全社会蔓延后,一个民族会有什么样的未来呢?教育精神被腐蚀,教育生态被污染,后果比天灾更可怕。

  已故教育学家张焕庭先生谈到旧时代的教育时说,当时办教育的人可以分为三种:教育家、教育官和教育商。他的分类,好像至今仍然有意义,只是如今的“教育商”和“教育官”个个都称自己是“教育家”,明明不懂教育、不爱教育,却一心一意地玷污教育。在一个追求经济高速发展的社会,完全可能存在文化教育大倒退的危险,我们不能回避这样的现实。

  教育的性质和经济建设不同,教育必须经历漫长的过程,不可能“突飞猛进”;教育的对象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连串的数字或分数,很难“量化”。教育在当今所做的一点一滴,其作用很可能在久远的年代后才看得出来。2000年,我访问1949届校友袁隆平时,他坦言当年从中大附中毕业时,有些科目成绩并不好,但他一直保持着童年时的好奇心、想象力和求知欲,这些禀赋又在大学以及后来的工作中发展为独立思考的习惯,形成探究的意识和能力,又使自己明白了科学家的社会责任。他的经历曾引发我对基础教育性质的思考,让我想到,学生最重要的学习动力在于童年和少年时代的“热爱”。

  教育,正是在为民族的未来播种。

  我们还能为教育做些什么

  我们不能因为学校的生源差,就用加班加点的办法来“缩小差距”;不能因为教师的专业水平差,就用超负荷的作业去折腾学生。

  面对愈演愈烈的“教育GDP”,我们需要有危机意识,需要行动,不能把问题全都推给下一代,推给未来。我们这一代要有责任心和使命感,要办对民族未来负责的教育。不能因为办学条件差,就实行非人道的教育;不能因为学校的生源差,就必须用加班加点的办法来“缩小差距”;不能因为教师的专业水平差,就可以用超负荷的作业去折腾学生;更不能因为要那个眼前的“教育GDP”,就可以无视一代人未来的幸福,无视民族的未来……

  作为教师,我们缺少控制局面的能力,甚至对一所学校的办学道路也无力干预,这不是教师无能,是体制的制约让教师的思想和智慧变得无足轻重。然而,教师可以影响学生,可以在他们的心里种下理想和信念。虽然坚守教育良知的教师往往陷于困境,但即使这样,他们的课堂仍然遵循教学规律,按常识办事。他们的人格为学生所敬佩,他们的教学深受学生欢迎,他们的教育精神会给学生留下长久的记忆。

  为了在困境中站直,教师要有自觉学习的意识,在学习中寻找并充实自我,在实践中发现创新。很多青年教师是从应试教学的环境中长大的,但他们通过不间断的自觉学习,从阅读中了解了基本的教育原理,在实践中有自己的发现,从而树立正确的教育信念。无论环境多么艰难,他们能抛弃个人利益,忠于教育理想。这些人虽然未必得到现行体制的客观评价,但是如果能少受干扰,他们的自我提升有可能在不远的将来形成积极的改革力量。

  我们郑重其事地思考一些问题:用目前这种考试制度选拔出来的学生,能否成为一个合格的人?这样的学生,能否担负民族进步的责任?如何在更大的格局下考察当下追求“教育GDP”的可能后果?

  我们的社会可能需要一次教育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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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9 20:22:26 | 只看该作者
追寻教师的精神品质

——《致青年教师》读后

   

                                                         北京大学附属小学  尹超



时隔多年,吴非老师另一本教育随笔《致青年教师》出版了。年轻老师们手捧书本,也竟像从前一样爱不释手,动情处忍不住泪花闪动。封面上白色小楷体字映人耳目,告诉我这是吴非老师的告别讲台之作。书中,作者把30年教学经验教训倾囊托出,教学经验背后留下的,却是人之为师的风骨和大爱。

什么是教师的风骨?风骨是一种信念,一种品格,一种正气。对于教育最重要的任务,吴非老师用他犀利而又率真的语言回答——捍卫常识。这里的常识可以说是一切泛教育性的伦理和准则。作为教师,我们都有责任和义务为这些常识辩护,为人性的正直、善良和德性的美好辩护。不仅如此,我们也应以同样的准则教育孩子。

吴非老师说“要做一个有胸襟的教师”,“教师的胸襟有多宽,学生的精神天地就有多大。”这说明了教师的气度就是学生的参照。一切不好的习性,都有可能通过教师的示范传染给一代又一代的孩子。而现实中,一些没有原则的庸俗之风也在教育界残存。“听课的目的是来欣赏同行的,但有些听课已完全走样,往往一节课,五六个专家点评,非要评出个优劣低下。有些老师该吃的苦不肯吃,该做的事不愿做,只希望靠年资优势,倚仗共同利益圈子,做八面玲珑的‘乡愿’……”。这些不仅是教育界的恶习,也是中国特色的人情恶习。这样一些恶习在教师中间蔓延,孩子也自然以此为榜样,小小年纪就功利无比,世俗不堪。

吴非老师还说“教师不是演员”。现实中有人把表演类比教育,鼓吹教师要像名角,一上台就满堂喝彩。吴非老师对此提出尖锐批评。教师非但不能像演员那样“表演”,更不能像某些名角那样完全不考虑观众,陶醉于自己的艺术阐释之中。名角登台,必有轰动效应;戏迷进入“忘我”之境,却不再思考杨贵妃为何醉酒,而只迷梅兰芳之身段与水袖。名角的任务是“演”,并没有义务鼓动观众“学”。所以教师不能把自己当演员。教师的责任,在于引导学生进入有意思的境界,通过教学,让学生学到方法,发现智慧。

吴非老师还说“课堂有你,更有学生”。有些学生上课时会分神,吴非老师告诉我们其实上课走点神也没什么。回忆我们每个人开会或是听报告时,不也常常因为报告人的演讲内容而分神吗?对于用课件上课,吴非老师的态度是尽量不用。“注意到学生作业的书写吗?他之所以潦草、不认真,是因为没有从教师那里得到书写的示范。”吴非老师小心地提醒我们。他坚信教师在黑板上写字是一种文化熏陶。如果所有的教师都依靠电脑上课,我们有可能逐渐失掉母语教育的绝好传统。教师反求诸己,身体力行,这才是真正的以学生为中心,真正的对孩子解放。

作为一位教师,吴非老师有着自己独特的架子和风骨。他擅于发现真理,这些真理不是纯教育性的认识,而是源自生活、源自人生的真知灼见。他敢于批评,而且语言所指之处都是教师群体的软肋。他坚定不移地崇尚真知,提倡教育工作要光明磊落,要有胸襟胆魄,并从人性美的高度对教师形象提供了极有说服力的论证。可以这样说,他带给我们的信念和操守,让基层教育避免了随风唱和的堕落;他带给我们的反思,让我们避免了在庸俗的体制中推波助澜。坚持这样的正气,中国教师就有了自己的精神品格。

除了师者的风骨,《致青年教师》给人的另一种感动,就是教师的大爱。

大爱是什么?从吴非老师的精神世界里,我们可以看到,大爱是有一颗装着学生的心,必要时甚至可以把它掏出来。大爱是自然与理性同在,在遵守教育伦理的同时让孩子看到“星空”,看到“辽阔”。大爱是不放弃理想,是敞开博大的充满诗意与童真的心,毫不掩饰地、直率地表现爱与憎,突破寻常教育规训的条条框框。大爱是干脆作为一个儿童,沉醉于孩子们的图画与歌谣中,体验纯粹的诗意与快乐。

有学生问吴非老师,时隔十多年,你最看重的是什么?吴非老师坦言,最记得的并不是他们的成绩,而是对他们“人”的认识。吴非老师还说“我们都有不一样的志趣”,告诉我们对老师的期冀与苛求未必都是有益而且合理的。

生活中,吴非老师让我们做一个情感健全的真人。面对学生的冷酷自私,我们可以愤怒;面对个人智慧无力解决的教育困境,我们可以悲伤无助。在这里,德育学者们要永远“敦厚温良、和风细雨、润物无声”的信条并不总是有用的,而我们真实的表情,包括流泪、发火,都有利于孩子人性的苏醒。

吴非老师告诉我们心里要有阳光。正如苏霍姆林斯基所说:“没有诗意的、感情的和审美的源泉,就不可能有学生全面的智力发展。”在《致青年教师》一书中,吴非老师的理想、诗意全然流淌于字里行间,身为语文教师,他更理解理想和诗意对学生真性情的唤醒,对孩子漫长人生的积极意义与作用。

作为特级教师的吴非还把积累半生的教育艺术倾囊相授:“在和学生对话时,你可以学习传教士的虔诚,但是你不要在学生面前扮演圣徒,不要把和学生的谈话当做布道。可以经常说些学习以外的事,如果和学生的谈话全是围绕学科学习的,对学生很不利。谈话不要带着目的,不要让学生认为你有机锋城府。在性格敏感的学生面前你不要表现的明察秋毫……”长者的吴非老师,几十年教学经历,积累的是一大箩筐的教育财富。

《致青年教师》是吴非老师敞开自己真性情的作品,其可贵之处,除了一如既往的质朴、大气以外,还在于它以一种对人生哲学进行审美的形式进入人的心扉,如熔铸光明伟岸的道德人格,针砭人生各种心理痼疾等,这样的意义已远远超出了教育的边界,直指整个“人生”。告别讲台之时,他真诚地说:在中国,没有一种职业能让他如此投入生命;也没有一种职业能让他如此忧伤。他承认有很难教的学生,有教不好的孩子,真诚的话语充满了对教师职业的眷恋。

“我经常憧憬这样的图景:在早晨的阳光中,孩子们哼着歌向学校走去,有时能停下来看看太阳;学生能经常地向教室提出有意思的问题,课堂上经常能有愉快的笑声;中午,他们能吃上一份由政府提供的、全国城乡同一标准的营养餐;学生能保有自己的爱好,下午四点起,他们能在球场上奔跑呼喊,或者在图书馆查阅资料,在实验室研究自己感兴趣的问题;晚上,做完作业后,捧起一本诗集,轻声地读给妈妈听……”书的封底上,已经离开讲台的吴非老师深情向往那些至真至美的教育瞬间。我相信这将是每一位教师最魂牵梦萦的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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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9 20:25:01 | 只看该作者
王栋生:我在为未来耕作


■南京师范大学附属中学 王栋生





  虽然我的体力大不如前,但和年轻时相比,我比那时更有经验了,我不会急于求成,也不会埋怨上天不帮忙,我相信田野早晚会变成绿色。我是一个永远在春天里耕作的农夫,我精细地耕作,让每一粒种子都能在大地上萌芽。我也曾想象过收获,想象着种子成为果实,同时又想到果实又会成为新的种子……



  有杂志曾让我说说自己的“教师之路”,当时我认为没什么好说的。我只觉得自己是个离不开土地的农夫,正在自己的田园播撒种子,我虔诚而恭敬,因为每一粒种子都会成为一个世界。

  又是几年过去,今年我60岁了,仍然在这块地上劳作。即使环境被污染,即使风不调雨不顺,我还是毫不吝惜地让汗水一滴滴地洒在土地上,因为我有期待,永远地在期待。

  虽然我的体力大不如前,但和年轻时相比,我比那时更有经验了,我不会急于求成,也不会埋怨上天不帮忙,我相信田野早晚会变成绿色。我精细地耕作,让每一粒种子都能在大地上萌芽;我也曾想象过收获,想象着种子成为果实,同时又想到果实又会成为新的种子……我是一个永远在春天里耕作的农夫,我不知道如果离开了这片土地,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有时我也会叹息,这个社会已经不大可能再出现陶行知和晏阳初那样真正的教育家了。我的朋友杨瑞清多年前弃官回到他的乡村小学,践行自己的乡村教育理想,一干就是30年。前些时候我去他那里玩,看到他的学校条件改善了,我由此想到一个人的意志与一片土地的色彩是有关联的。

  30年前的杨瑞清心中有过什么样的蓝图,我不清楚,我只是看着他的汗水一年一年地灌洒在这里。可是,杨瑞清至今仍然是闻名遐迩的模范人物,这说明什么呢?说明这样的人物在当今仍然太少。在我们教育界,一直不乏想进官场往上爬的人,即使不汲汲于官场,在学校里把校长当土皇帝做的,也屡见不鲜,这就给更多辛勤耕耘的教师造成麻烦。

  我们今天的工作究竟是为了什么?很多老师也常常问这样的问题。简而言之,我们的工作是为了未来社会变得美好。在社会生活中,人们身上的不同的文明教养,体现的是20年前、30年前、40年前甚至更远时期的教育品质。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有时,看着成年人的各种不同的言行,我会出于职业习惯,去想象他曾有过一个什么样的童年和少年,他接受过什么样的教育,他曾经有过什么样的老师;他为什么这样庄敬自强,他为什么有这种圣洁的心灵,在污浊的环境中一尘不染?我猜想他可能受过最富有人性的教育。同样,他的人生在哪一个环节上走错了路,他为什么会出语粗野,他为什么追慕虚名?他有过什么样的一群老师?……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都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表现为某种具体的现实。

  我有个学生留学海外,带着一个设想回来了。我问他,你的研究项目还要多少年才能完成?他说,已经做了几年,估计再有十三四年能有眉目。我很感慨自己的学生能这样从容大气。他的研究有可能对克服红斑狼疮起作用,他同时告诉我,全世界大概有5.5万多位科学家在研究战胜红斑狼疮的方法。临别时,他对我说:“老师,人类战胜红斑狼疮的时间可能不会太远了。”我问还要多少年,他说:“估计再有七八十年肯定够了。”这句话令我老泪纵横!这就是我们民族最企盼的科学精神和科学态度。

  中国人往往急于事功,急于求成,喜欢“大干快上”,搞“短平快”,教育界也是这样浮躁。科学家用一生的时间去专研一件事,焚膏继晷,兀兀穷年,他未必能看到成功,但永远一丝不苟,兢兢业业。我们做教师的,不更应当具备这样的素养吗?那天晚上,我想到,一百年后、两百年后的孩子们会从课本上知道世上曾有种疾病叫“红斑狼疮”,后来被人类征服了;他们懂得了一点历史知识,可是他们未必知道在20世纪到21世纪,曾有5.5万多位科学家为之付出了青春与生命;他们当然不会想那中间曾有一位中国人,憧憬过七八十年后的成功;他们更不会想到,那5.5万多位科学家中的一位中国人曾经是个幼稚的孩子,他在求学之路上和我相遇,他们也不会知道这个学生的话曾经怎样感动了老师……是的,一切都只能是想象。然而,时光流逝,人类更聪明了,社会进步了,这就是教育的全部意义。

  今天我们努力地去做的一切,必然要在一个漫长的岁月之后,才可能看到一点点效果,这就是教育。面向未来,今天的教师必须有职业理想;不但教师,教育的领导者也必须对民族的未来负责;教育的管理者必须和教师一样,是有理想的人,非此无法培养有理想的青年一代。

  我在6年前写过一本《不跪着教书》,很多同行写来自己的感受,至今仍然有许多读者来信,和我讨论什么是“人的教育”。我总觉得,教师所说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践行常识,可是在我们中国,一名教师为了捍卫教育常识竟需要付出毕生的精力!中国人在漫长的专制社会历史中,没法站直,专制统治者也不愿意他们站立了做人,用瞒和骗逼使他们匍匐着,让他们相信自己的卑微和渺小。教育唤醒了人的心灵,教育唤醒了人的尊严,教育充实了人的内心,教育使人认识自己的高贵和美丽。人接受了教育,才有可能站立起来。

  曾有人问我,为什么你一直是个普通教师?我对此大为不解:为什么我不能是个普通教师?问者的意思我也懂,是“肉食者谋之”,作为普通教师,没有必要殚精竭虑,“忧国忧民”。他错了。真正的知识分子是有社会责任感的人,不是由人民供养的木偶。是我想得太多了吗?不是,往往因为“肉食者鄙”,为了不让愚蠢的东西扩散,我只能站出来说话。

  我们也许不是很聪明,但是我们希望在聪明人的领导下工作;我们的品格也许不够高尚,但是我们会被丹柯高举起的那颗心照亮;我们面临的社会条件不是最理想的,但我们不会因此就堕落下去,因为我们是教师。

  在每一个细节上,在每一个环节上,一名农夫都会用汗水浇灌土地;他不会过于关注收获,因为种子刚刚播下,成长的周期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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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9 20:27:08 | 只看该作者
对自己的职业生命负责

——读吴非《致青年教师》随想



沈丽新



工作了十八年,自己还算“青年教师”么?总是会因为自己年近不惑而半真不假地自诩是个“老教师”了。然而,边读吴非先生的《致青年教师》,边反思自己的教师心态、教育行为,却不由怵然。很多地方,我都与吴非先生对青年教师的期待相距尚远。读先生的文字,真正懂得:教龄、资历、经验,未必就意味着是个成熟、理性的教师!

是因为那本《不跪着教书》之后的震撼?还是因为那天会场里一个朋友突然落泪只为想起跟吴非先生的聊天情景?我居然不敢随意开始读这本书,而是轻轻抚摸着封面,然后再缓缓打开——极恭敬的。

第一次,在读书的时候不急于看正文,而是,一遍遍阅读着目录。看着那些章节标题、文章题目,一次次叩问自己:你是个有胸襟的教师么?你对学生是不是容易着急?你心里装着学生的心么?你尊重常识了么?你放弃了自己的理想了么?你在学生心理播下了善良的种子了么?……回答这些问题,真的需要具备一定的勇气。情感上至为惧怕出现否定回答,而理智却明晰地告知自己:还有很多不到、不足、不够,甚至令人心虚的不能。

认认真真读了几遍,在这样的炎炎夏日里。掩卷之余,突然慨叹于这个书名!是先生的谦虚与低调吧?他选择了一个特别让人容易接受的角度——给刚工作的青年教师的建议。而事实上,我觉得这本书,该是一本给教师群体发出无数建议、提醒、倡议的书,它或许更适合命名为《致中小学教师》。当然知道,以先生虚怀若谷的品格,他不会如此命名自己的书稿。但是,我真的愿意,所有的中小学教师们都来读一读这本书,在这本书的字里行间,再来重新温习很多被大家渐已忘却的常识,并极力捍卫这些常识。

“捍卫常识”——先生在振臂疾呼。一些本该是常识的东西,在这个国度里显得无比稀缺。或许,在这个年代里,很多领域都普遍缺乏常识。很多时候,我们常常可以容忍他人指鹿为马。但是,“如果没有人挺身而出,那么我们身边的儿童就会在一个比较长的时期认为那长角的动物就是马。”(——吴非)这是怎样可笑又可叹的情形?我们不能忘记我们是教师,我们必须捍卫常识。问问自己:那些常识,我真做到了么?真捍卫了么?看看先生自己秉持的常识:“教师不可以牺牲自己的尊严去取悦学生和家长”;“教育不是比赛,我们不需要战胜谁”;“我们在任何情况下,都应当把学生的成长放在第一位”;“教师在黑板上写字,是一种文化熏陶”;“教师可以惩罚学生,但不要戏弄学生”;“我们是教育者,我们没有权利去审判学生”;“我们今天不可能准确地评价自己;而过高或者过早地自我评价必定自欺欺人”;“文明习惯不能靠惩罚的方式来培养” ……一条条摘录,一次次对照。反思中有欣慰,有恍然大悟,也有羞愧!然而,即使羞愧,依然为自己欣喜——为遇见先生提点的常识,为有机会更好地捍卫常识。

“不要把学生培养成‘自己的孩子’”也是吴非先生秉持的常识。曾经听过很多动人的师德报告,里面充溢着非凡的事迹。不是“有病不医”的悲情,就是“爱生如子”的热情。而我,却从不肯轻易说“爱”,即使面对学生。是个对“爱”的定义极为狭隘之人,除了亲人,至为吝啬使用这个字。然而,虽然坚持着自己的言说——不说爱,但是,却并不是很理直气壮。而在吴非先生笔下,我的言说得到了坚定的支持。先生认为,教师类似“记住全班学生的生日并及时送上祝福”的行为其实有些多余,他更看重教师要“教会学生关注社会、关注民生、关心他人,培养仁爱之心”。

这样的“教”这样的“培养”,无数次地,在先生看似不经意的片言只字间,静默地进行着:

在知道两个学生把自己的饭钱和身上所有的钱给街头乞讨的老奶奶之后,先生对着全班学生动情地说:“人的一生有许多美好的感情,我们也许无法做得更多,但是,一个男子汉,有这样的同情心,他以后是不会去做坏事的,他是值得信赖的。”在全班学生对着那两位学生投过去的赞许的目光里,让先生感觉到了“教育是有意义的”。

高三学生面临毕业,先生建议他们“除了向教师告别”,还应当“去感谢食堂炊事员,去感谢车棚的看车师傅,去感谢教学楼道里的清洁工……”先生认为,18岁的学生还没有为这个社会做点什么,那么至少可以“先学会感谢”,“学会感谢普通人的劳动”。

连续多日下雨,学生们抱怨“体育课很不爽”,“打车很不容易”,“雨下得烦死了” ……先生在边上静静地提醒:“这场雨不停,农民苦,赶路人苦,找不到活干的外乡人更苦。”在全体学生瞬时的沉默里,先生把悲悯与同情增加到了他的教育内容里。

宿舍管理员对学生们严格要求,在摔伤胳膊绑着石膏来上班的时候,一个女生说:“她怎么没摔死?”这句话传到先生耳朵里,他没有掩饰对这个16岁学生的鄙夷:“她的年纪可以做你的祖母了。我为你的这句话感到羞耻。”有学生来帮着那个学生求取先生的原谅,但直至二十多年后的今天,他都“至今不悔”他的不肯原谅。因为,先生认为,“及时地向学生表明自己的愤怒,是一种教育。”

在先生的赞美、感谢、提醒、愤怒里,我都能读到先生的坚持——把传播仁爱当作教育理想。哪怕周围开满了恶之花,先生依然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同意极了,对先生这样的坚持。同意先生的“教师的工作是培养人、培养公民,无论如何,不要把学生培养成‘自己的孩子’”;也同意先生的“学生和教师一旦突破师生界限,成了所谓的‘一家人’,对学生来说可能是很大的损失。”我们得承认,“学生需要的是一位教师,可是如果他得到的仅仅是一个朋友,一位父亲或者一位母亲,一位哥哥或一位姐姐,那么他接受教育的形式是不完整的。”

不需要把学生培养成“自己的孩子”,却要在学生的心头“播下一棵善良的种子”;不需要把学生培养成“自己的孩子”,却要教会学生最基本的判断和思考;不需要把学生培养成“自己的孩子”,却要培养学生良好的品格和习惯……这样发自肺腑的呼吁,时时刻刻,在提醒着我。

“对教师职业生命负责”,是先生著作中的另一个声音。这是他一贯以来的追求,是他对青年教师的期待,也该是我们对自己的要求。只有教师自己敬重自己的职业,自觉进德修业,才会真正拥有职业幸福感。而只有拥有职业幸福感的教师,他才会更像一个教师吧?我真的发自内心地喜欢先生这个词——“负责”,而不是常见的“热爱”。没有道理要求每一个职业人都热爱自己的岗位,但是“负责”却是从事每一项职业的坚定前提,不可动摇。

做教师不是自己的初衷,十八年来坚守杏坛或许只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然而有一点总是要求自己去做到,那就是要对自己的职业生命负责。如果今天我从事别的岗位,我相信自己也会在那个岗位上尽心尽力。同理,只要我逗留讲坛一日,我就该对自己的职业生命认真负责,永不推卸。

怎样才能真正做到“对教师职业生命负责”呢?曾经也茫然。愿意的态度未必就意味着能够朝向正确的方向与途径。有时候更会因为自己的成长缓慢而茫然、焦虑甚至痛苦。我知道,教育教学是“慢”的艺术。对于学生,往往会有更多的耐心。而对于自己的职业生命的发展,时常一不留神就过于急躁。先生说:“教师自身的专业发展也需要一个很长的时期。”这样的句子可以用来安慰自己。先生还说:“我们今天不可能准确地评价自己;而过高过早地自我评价必定自欺欺人。”这些话语是多么清醒的警醒!

在先生的笔下,我欣喜地找寻到了对自己职业生命负责的最佳捷径:教师要做一个思想者、学习者、实践家。先生曾经这样担忧他所察觉的基础教育的病症:“教育应当是动态的过程,教育者却可以凭静态的知识储备去完成,教师也就会缺乏专业发展的追求。”直如当头棒喝!如果一直以“静态”应对“动态”,教育的面貌将会多么可怕。在这样的棒喝里,只要我保持不断地思考,不断地学习,不断地实践,一定能让自己的教师生涯永葆创造激情和理想追求。

我愿意自己一直是那个人——真正对自己职业生命负责的人,我愿意将这样的心态落实到自己的工作中,我更愿意这样的心态不因为岁月的流逝、生活环境的变迁而会有所改变。

合上书卷,我知道,有些东西在自己内心深处慢慢沉淀,并无比明晰——





作者单位:江苏常熟石梅小学



(《致青年教师》,吴非著,教育科学出版社2010年6月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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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9 20:28:26 | 只看该作者
刊于:《教育时报》2010年9月29日



                         吴非的魔力(发表时编辑改为:吴非的魅力)



黄玉峰



正在读吴非的《致青年教师》,手机响了。一位同事告诉我,昨天教导主任在她主持的新高三教师会上失态,哭了。我问事情的经过,她说:

昨天在新高三会议上,这位教导主任邀请了带老高三的几位老师谈谈他们的经验教训。主持人作了精心的安排,发言的人做了认真的准备。发言都很有质量。一位班主任讲了一个动人的故事:我班里有个学习成绩相对差的学生,心理发生了问题,有的任课老师劝我动员这个同学休学。这位同学的家长和本人都不同意休学。我想,我不能逼她休学。于是就去做这位学生的工作,这位学生自己也认为自己有问题。我对她说,你很优秀,至少比老师我优秀,我当年考这所学校就没有考上。高三时心里紧张是正常的。其他学生也紧张,有的比你还紧张。这位同学问,“真的吗?”我说 “真是这样!”后来,这位同学的情绪好多了。不再给自己加压,终于顺利完成了高三的学习,最后高考通过了一本线。

这本来是一个很典型又很动人的故事,但在座的好多教师,包括那位劝她动员这位同学休学的教师,心不在焉,有的在发短讯,有的在看书,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还表现出不屑一顾的神色。

  据告诉我这个消息的同事说,当时主持会议的教导主任面对这样的会场气氛感到很气愤,一面觉得很对不起发言的老师,想说些什么,突然一阵哽咽,说不出话来。接着是泪水涌出,不能自已。于是出现了上面所说的情绪失控的场面。

听了这件事,我不由自主地翻到《致青年教师》的第一篇文章《就让你的泪水流出来》,我看到其中的共同的地方。于是拿起手机,摘了一段话,发给因激动而失控的这位教导主任:

“听说您昨天因为某某等人的发言和某些人的冷漠而落泪,对此我向您表示十分的同情和敬意!哭泣和落泪未必是软弱,因为你悲天悯人!因为你正义冲动!因为你是仁爱的和幸福的!我往往要强忍泪水。我往往要掩饰自己的感情,我为你的真诚而感动!你比我真!玉峰”

想不到,这几句话竟然深深地打动了她,居然在回信中破格称我为大哥,短讯是这样写的:

“玉峰大哥:谢谢理解!这是莫大的安慰。我的眼泪还有一层意思:道不同,却要痛苦地与之相谋!”

我赶紧又回了一封信,基本上还是摘录吴非的话:

“把你的爱,你的悲伤和失望,甚至你的恨都通过泪水尽情地流淌吧!那是一个真正的禀赋!那是一个有人情有血气的人的品相!那是何等难能可贵!那是无法伪饰的真情!今天的教师,缺的就是她!玉峰再表敬意”

这个短讯,又一次打动了她,她感动得哭了!并立即给我回信:

“很感谢!您有让我感动得流泪了。有空再谈。”

我的这些话,几乎全是抄吴非的。吴非与这件事风马牛不相及,但简单的几句话就能如此打动人,可见他的魅力之大。

仅凭这一点,《致青年教师》就值得一读。



(《致青年教师》,吴非著,教育科学出版社2010年6月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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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9 20:29:20 | 只看该作者
教师是理想主义者的职业   

   

                                      《中华读书报》2010年8月11日

                                       文  / 李清



                              

    吴非(王栋生)先生的《致青年教师》一书,被出版者作为“2010年教师培训首选读本”推出。但我估计不少读这本书的青年教师会失望,因为书中既没有多少学科教学案例,更没有“班主任兵法”之类。书中的近百篇文章,其实是相对独立的随感,有一些在报刊发表过,有一些在博客上贴过。这些文字中的相当一部分,说是杂文也未尝不可——吴非老师本来就是一位杂文家。



  余爱写杂文、人文关怀强烈的吴非,在《致青年教师》中更多地表达的,是自己对教育的理想,以及希望青年教师能在教育工作中,追寻理想,实现理想。在他看来,教师的工作职业对象是人,因此比其他职业有更多的憧憬。而教育是为明天的社会培养合格的人,所以教师必须要有理想。他尤其勉励自己的同行,语文教师向高一层次发展并获得成功的人多于其他学科。联想到他以前的一本书名《不跪着教书》,这本书若以其中的一篇《不放弃理想》命名,似乎也很贴切。



  教师要实现理想,当然离不开专业努力。吴非老师在书中,没有讲太多的教学方法,但他说,要想方设法让学生喜欢自己的课。学生喜欢一位教师的课,不仅“会盼望你的课,把听你讲课当做一件快乐的事”,更会培养“良好的受益终生的学习习惯”。在笔者看来,吴非提出的“说学生听得懂的话”,批改作业可以不用同一标准以激励学生,等等,都是为了让学生更喜欢自己的课,让教师有更多领略职业乐趣、实现人生理想的机会。



  但吴非老师在书中强调得更多的,是教师对学生人格、素质的培育。他说的不是专门的德育,而是在日常教学,甚至生活中的教育行为。比如,教师在仪态方面要当学生的典范。不要在无意间放纵学生,以免他们养成一些不良习惯。教师要在孩子的心灵上,“放上一粒善良的种子”……吴非先生受到众多师生的敬重,还有生病的学生在临终前,表示病好了回学校一定要去听他的选修课,无疑都与他的人格魅力、理想情怀分不开。



  当一名有理想的教师,难不难?吴非老师给我们的答案,是令人心情沉重的。他在书的自序中说,现在教育界最重要的任务,可能是“捍卫常识”。因为时下是一个“教育路线被歪曲了的功利时代”,很多同行选择了“跪倒在馒头前”,为名和利挤破头。很显然,那些都不想去“捍卫常识”的教师,是很难指望他们去“仰望星空”的。也正因为此,吴非老师才在书中大声疾呼:不是理想主义者不要来当教师。



  在中学讲台站了三十年,“堆积的教训可能比经验更多”的吴非老师,对青年教师既有热情的鼓励,也有无情的批评。在笔者看来,这正是他理想主义的体现。他自己也说,是理想让自己活着,“即使什么都看透了,也不放弃理想”。不过笔者在对他表示高度钦佩的同时,也想说一句,“不放弃理想”对今天不少有理想的青年教师,或许本身就是一个难以实现的理想。比如吴非老师说教育是“慢的艺术”,要青年教师“不要急”,可在房价那么贵,教师实行聘用制,学校考核又异常严格的今天,有多少校长会给青年教师慢慢发展专业、追求高远理想的机会呢?

   

    (《致青年教师》,吴非著,教育科学出版社2010年6月第一版,29.80元)



详见《中华读书报》2010年8月11日  http://www.gmw.cn/01ds/2010-08/11/content_1211380.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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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9 20:30:02 | 只看该作者
我们的教育是培养人的!

                       ——读吴非《像太阳一样升起的白旗》想到的

                          文 / 孙明霞



    无法入眠,心里总是回荡着这句话:“我们的教育是培养人的!”

    这句话如同一股强大的电流穿过全身。

    读了三遍吴非的《像太阳一样升起的白旗》,每读一遍,中途不得不一次次拿出纸巾拭去满脸的泪水。这句话,不是空喊口号,而是吴非先生在病榻上,用血和泪凝聚而成。那样感人肺腑、荡气回肠,又是那样的振聋发聩。不是以前没听到这话,也不是我的教育教学行为违背了培养人的宗旨,而是看到了太多太多漠视人性的教育充斥在我们的眼前,看到太多非人的教育就在我们周围,甚至在左右着我们的行动。身为教师,面对着这样发在心底的呼喊,心有多痛!

    一直敬佩吴非先生的为人为师,他“不跪着教书”的勇气憾醒了多少“跪着教书”的老师。有时也想,假如我在求学的年代能遇到这样的老师,假如我能有机会听几场他讲文学,讲小说,我一定也会如他的学生袁梓那样坐在第一排,听着听着忘记做笔记;假如我能从小受到这样的熏陶,我是不是就会早早走出自卑而更加阳光?我是不是就会在刚踏上讲台的时候就会真正去关注学生的成长而不是只传授生物知识?

    放眼我们周围,现实总是无情地撞击我们的梦想。看到办公室里低着头站着挨罚的学生,我感到那么无能为力,怯怯地问一声“你们几个孩子怎么不上课呢?”背后传来狠狠的声音:“反正他们也不学习,在教室还捣乱,那就站这里当哨兵吧!”看到寒冷冬日里走廊中瑟瑟发抖的男生,轻轻问“你们冷不冷?为何犯了错误不赶紧承认错误回教室学习?”却羞涩地笑了,回我“老师让站着,不冷。”他们的尊严呢,是谁剥夺了他们的尊严?为了让学生在高考中取得好成绩,刚上高一就文理分科,所有的学习只是围绕着高考,不考的就不学,导致理科学生缺少人文情怀,文科学生没有科学素养;为了中考的胜利,提前一年结束新课开始复习,一轮两轮三轮,一模二模三模,考完试恨不得把所有书本都烧光;为了期末考试取得好成绩,什么实验、探究、调查,都可以纸上谈兵,只要有好成绩,考核就是优秀,就可以评上全国劳模。那天有老师给我留言:“我很努力抓成绩了,期中学生考得还不错,但期末没考好,于是我就没评上优秀,很郁闷。”是谁把老师引上这样一条只有分数没有人性的道路?和老师们一起交流时,听到有人说“**老师每天中午留学生晚上留学生,大量挤占学生的课余时间,结果她的成绩很高,她的考核就是优秀,至于学生心理是不是健康,心灵是否受摧残,那又有什么关系?”也看到一遍遍惩罚作业做不好的学生,甚至恶语相加……这,难道不是教育的悲哀,这样的教育,是培养人的教育吗?

    培养人的教育,现在却沦为制造工具的教育,沦为把正常孩子变成心智残缺的人的教育,这样的教育,不仅不是培养人,反而是在摧残人、折磨人,是泯灭人性的教育,怎不令人痛苦,怎不令人无奈至沮丧?

    “办人民满意的教育”成为很多学校的口号,差不多十所学校会有九所学校墙上写着“办人民满意的教育”,但什么是“人民满意”?有些领导理直气壮地说:“人民希望你把他们的孩子都送进大学,你能把孩子们都送进好大学,不就是人民满意了?”但“送进大学”,我们送的是人还是物?是活生生的健康的人还是只会做题的机器、工具甚至是心理伤残的人?“人民满意”的仅仅是升学率还是社会的稳定与繁荣、后代的幸福与平安?

    想到去年12月到一所学校交流,当一进校门看到办公楼上悬挂着“教育就是让人成为人”9个大字的时候,我禁不住热泪盈眶。我不知道他们的领导是不是真的能把“让人成为人”作为办学的宗旨,我不知道他们的老师是否都奔着“让人成为人”去做,但至少传递了一种信念:教育是培养人的,而不是生产机器的!

    面对“非人”的教育,我们能做些什么?

    吴非面对“没有起色”的疾病,说“不会放弃”,我们面对丢失了人的教育,仅有悲痛和无奈毫无意义。不要总说这是社会问题,不是你我所能左右的,别忘了,社会就是由无数个你我构成的;不要总说这不是你我的责任,是我们的体制有问题,别忘了体制也是人制定的,我们每个人都是社会的一分子,假如每一个社会人都能承担一份社会的责任,社会也不至于这么狰狞;不要总是被动等待着社会变得美好了,我们的人性才会自动醒来,要知道社会的发展是多么缓慢的过程,如同生物的进化一般。假如每个人都能清醒一点,能认识到“我”也可以在我有限的空间里做点什么,让人性复苏,整个社会也才会生长出许多美好。我庆幸,在我的教育人生中,遇到了很多真正的老师,遇到了那么多年轻美丽的生命,从他们天真的笑脸和对知识的渴求、对老师的信任中,我认识到作为成长中的人的需要,认识到我作为教师的责任之重大。虽然我个人的力量是很卑微的,但不等于我也要沦为分数的奴隶。这些年来,我一直希望的,就是要把学生当人看,要多给孩子些尊重少些摧残,我们的孩子长大了才会有人的尊严,才会尊重别人。虽然我只是任教一门在很多人看来是不受重视甚至地位卑微的生物学科,但我多么希望,能在我的课堂上给学生一些终生有用的东西,让人性的光辉洒进学生的心田。但有人说我过于理想化,说我远离现实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外星人;也有人冷嘲热讽,对我探索的生命化课堂嗤之以鼻,说我没有拿出什么模式,因为我从没有多少个教学环节和步骤,甚至还有人对我的观点断章取义地去批判……在这样一片土地上,你想像个真正的人那样教学竟然被看做不正常。多少人打着“教学质量是学校的生命线”的旗号高喊着“质量第一”“质量取胜”,却偏偏没有思考这“质量”是什么,没有想到分数之外还有什么,只要“考得满意”。多少人打着“办人民满意的教育”的幌子在摧残着孩子们幼小的心灵,原本还有强烈的求知欲,逐渐变得厌学;原本还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和惊喜的双眼逐渐变得呆滞、无光;原本带着对生命的渴望与憧憬来到这个世界上,却因不堪忍受非人的教育而义无反顾地走向死亡……

    但无论怎样,我们都不应放弃努力,把学生当做人也把自己当做人。任风沙弥漫,我们还是要有清醒的头脑,只要还有土地,我就可以耕耘,让田野中盛开生命之花;只要还当教师,我就可以努力给学生以人的教育,哪怕力量很微弱……

    期待着,我们的教育成为真正培养人的事业,我们每个人也才能像一个真正的人那样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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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9 20:30:45 | 只看该作者
像太阳一样升起的白旗      
                     文/ 吴非

      20世纪80年代初,经历过红色年代的激荡,感受了底层社会的贫苦,人们对瞒和骗的教育已经有了比较深刻的认识。我总想,中国的教育缺少一种人道精神,我们教育的旗帜上,没有人性的光辉。那几年,我读了很多俄苏小说,其中格鲁吉亚作家顿巴泽(ДУМБАДЗЕ)的小说引起我很大的兴趣。在小说《白旗》的结尾,他这样写道:
     深夜,太阳又一次来探望我,它那金色的光辉沐浴着我,呼唤我到它身边去。我愈是靠近这颗巨星,它变得愈加凉爽。我完全贴近了,用手触到了太阳,可是太阳并没有灼伤我。我同太阳一起登上一个漫长而陡峭的山坡。太阳走在前面,我紧步其后。我们攀得很高很高,登上了一个终年积雪的山峰,一个永恒的永不消融的雪皑皑的王国。

     “这就是珠穆朗玛峰!”太阳说着,向我递过一面洁白的旗帜。我展开旗帜,高高擎起。一面洁白的旗帜在世界上空高高飘扬——那是善良、仁慈和友爱的象征。世界上空,飘扬着一面巨大、洁白、一尘不染的旗帜!

    读到这段话,我眼前立刻出现了画面,甚至觉得这段话写出了我的心声。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不断地品读这段话。在我的心中,也一直有这面一尘不染的象征着善良、仁慈和友爱的白旗。

   那段时间读俄苏小说比较多,在指导文学社活动时,也常和学生交流读书体验,不少学生也对俄苏文学感兴趣,这中间就有徐海。

   我喜欢和徐海说说话,并非因为他的文章好,而是因为他做事时那种负责任的态度。每次布置活动任务,他都会说:“老师,这件事我来吧。”事后不用你提醒,他会准时完成。一个偶然的机会,知道他是徐懋庸先生的长孙,于是得空听他说徐懋庸晚年的一些事。他为人处世很低调,在学校里很不显眼,一点也不像名门之后。但没想到后来发生的事让他知名全校,并最终让他年轻的生命定格在23岁的年华。

    高一下学期,他同班的一位女生董维青患了白血病,全班立即行动起来,为她募捐,学校里出现了很感动人的事。和中国的很多故事一样,在人们广受震动之后,热潮便逐渐平静,然而徐海却留在董维青身边,继续为她奔走,求医问药。他甚至常常不上课,去照顾她,他要救她。只要打听到某处有一线希望,他便借了钱上路,记得他还曾跑到河北为她找偏方。回到学校,还得面对一些老师同学异样的眼光。是恋情吗?我也不得不疑惑了,因为我几乎碰不到他了。那时候不像现在这样开放,而徐海根本不在意别人说什么。然而放弃学业,在学校里总是有些大逆不道,更不用说那时人们“做思想工作”总是轻车熟路。有一次教师开会,一位先生说了句:“只要出个幸子,就一定会出个光夫(两人是日本连续剧《血疑》中的男女主人公)。”大家哄笑起来。大家的笑令我难过,我说:“我们的教育是培养人的,现在好不容易出了个像人的人,没想到你们竟然这样。”大家觉得很无趣,不欢而散。我也不后悔,我就是那样想的。高三了,徐海仍然那样为女孩做一切可能的事,据说女孩父母感激之余,也劝徐海不要影响学习。但徐海深爱着女孩,其他一切已经不重要了。高考时,徐海的成绩当然受了影响,只考上一所市属大专,当时在名校,这样的结果并不多。徐海回学校转团组织关系,他上楼,我下楼,就在老办公楼的楼梯上遇到了,我还记得那天阴雨,楼道上尽是水。问他的情况,他略带着羞愧地说:“王老师,对不起,我只考了个⋯⋯”我一时语塞,想支吾几句,却不知为什么很冲动地说了一句:“你是真正的男人!”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样说话,嗫嚅着,和我握手,我不记得他说了些什么。但我没想到这竟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谈话。这以后知道他一如既往地守候在董维青身边,毕业后他搬到女孩的家附近,后来结婚了;同时听说他经济拮据,他坚持要结婚是为了让女孩能有一个爱的怀抱。1990年,令人万念俱灰的一段日子,我杜门不出,却听到董维青病故的消息;三天后,徐海写下六封遗书,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听到徐海的死讯,我感到窒息,流尽了鲜血的徐海那白皙的面容,20年后依然平静地注视着这个世界。

    有家电台想借此做个访谈节目,托人找我,那用意无非是借有新闻效应的故事,对青年作一些自以为是的引导。我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发了火,说了句“他们睡着了,不要用你们的爪子去碰他们”。那个编辑事后对我的朋友说:“你介绍的那个老师不肯配合,他干吗要发火?”

    我的学生一般都比较信服我,所以我有话一定会对学生直说,我会在某个合适的时候郑重其事地告诉全体学生: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不准自杀。我每说完这句话又有些后悔,我想到徐海。他不是懦夫,他只是太累了,想休息一下了;也许他是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什么事可做了,也许他太想和她在一起了⋯⋯

    20年过去了,现在,每看到40岁上下的人,我会常想起清秀温和的徐海和美丽善良的董维青。有一年,我在小说选修课上介绍谷崎润一郎的《春琴抄》,学生不理解,我就举了徐海的事。学生很惊异,说没想到校园里有如此凄美的爱情。可能是我不该说徐海和董维青,因为一些学生自此觉得,比之他们,很多赚人眼泪的爱情小说不值一读,《春琴抄》更不可同日而语。

    我从1983年开选修课,基本没有停过,很多人说曾是我的学生,往往是选我小说鉴赏课的学生。因为经常在其他年级开设,所以好多学生我并不认识,也记不住他们的姓名。但有个叫袁梓的学生是我事先就认识的。可能是1994年,学校有位叫袁梓的学生患了脊椎神经恶性肿瘤,我们都为他捐了款。有天在校门口遇上他的班主任要去医院看他,我不认识他,但是想见见他,就一同去了。记得他住在有线电厂职工医院。袁梓是个大块头,卧在床上不能动弹。他很开朗,看到我有些意外,说:“你是王老师,我认识你,我们班选你课的同学说起过你。我病好了回学校,一定要去听你的‘小说选讲’⋯⋯”对他的话我根本没有把握,他也不是我这个年级的学生,我安慰他说:“我在学校等你。”走出医院时,班主任难过地说,医生私下里早就打招呼,没几个月了。我当然也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话,我甚至为自己这样敷衍病人感到愧疚。

    奇迹出现了。一年多之后,袁梓回到了学校,他真的坐进了我的课堂。我印象里那一轮的小说鉴赏选修课,袁梓没缺过一次。他个儿高,却要坐在第一排,离我很近。我至今记得他听课时的神情,有时他会沉浸在小说世界里,忘了记笔记,始终微笑着看着我。他那样珍惜课堂的每一分钟,让我想到,他等待这样的日子已经很久,而至今可能还有很多学生不知道坐在课堂里是一生的幸福。考试时我给过他一个比较高的分数,为了他的执著,也为了让他快乐。

    一年后,他去世了。

    学校也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前面发生过什么故事,后来者不一定知道(当然也不一定有兴趣想知道),现在,学校里已经没有几个人记得他了。

    和徐海、袁梓不同,毕彦波则是我任教班上的学生,两年间几乎每天都见面。彦波是1999年高考前48天去世的,最后一次见到彦波是星期四上午去上课时,那一天因数学检测,推迟下课。我上楼时,彦波拎着空水桶下来换水,和我打了招呼。可是换饮用水的人已经走了。彦波东张西望,找了一会儿,确信那送水车走了,才遗憾地上了楼。没想到十几个小时后,就这样幽明隔路了!他死后,我说起这最后的印象,学生郑重地告诉我:班上的饮用水经常是彦波上下五楼去换的。他的母亲说,那天晚上,彦波情绪很好,在饭桌上还有说有笑;九点多钟,他一边做练习还一边哼着歌。夜间发病,40分钟后去世。事后医院告知,是心源性心脏病,只是谁也不知道他有这样的病。

    早晨,当班主任告知彦波的死讯时,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愕地再三问:“你说什么?”学校考虑到我是老教师,要我去向学生宣布他的死讯,这在我是多难的一件事啊!我不得不写成文稿,虽然我从不照稿宣读,但此时我没有办法流畅地表达,我无法面对学生们如遭受雷击般的震惊。那天我特意补了一句话——“他走的时候没有痛苦”,我以为大家听了会好受一些,可是没有学生理解。全班同学的撕心裂肺的哭声让我终生不能忘记,谁也不相信乐于助人的好同学毕彦波就这样离去了。

    可能是1997年底或是1998年初的事,我在课上发了脾气,因为学生到了高中不太愿意发言,我不愿意课堂沉寂。我看出大家都是怕难为情,于是想了个“撕破脸”的办法:让学生依次站到前面的讲台来,面向全班大喊一声,要让所有的人吓一跳才行。瘦高个儿白净脸的毕彦波是1号,他怯生生地和我商量:“老师,我从来不大叫的,我可不可以唱首歌代替?”我说:“不行,我只要你大叫。”彦波没法,“啊”地喊了一声,全班大笑。我说,还不行,不符合要求,重来。他闭上眼大叫一声,全班爆笑。他带了个头,下面就好多了,男生叫喊完了,女生接着排队上来叫喊。“脸皮”撕破了,上课发言好了一阵子。但后来我带班遇到同样的问题,却不再用这个方法了,因为我会想起憋红了脸叫喊的毕彦波,而他死了。同学们敬重彦波,因为他为人善良。高三复习迎考时,他的同桌学习有些吃紧,毕彦波每天帮他复习,同桌已经没有什么信心了,对彦波说:“你的时间也不多,不要再为我浪费时间了。”彦波坚决地说:“不,你不能放弃。”

    为彦波送行的那天早上,倾盆大雨,全班同学都去了。告别仪式是我主持的,同学们哭泣着,把一朵朵白玫瑰放在他的身边。一百朵白色的玫瑰,簇拥着他去天国了。我则在努力地回忆,回忆第一次见到彦波时的情景,是我第一次到五班上课时?还是第一次向他提问时?想来想去也是惘然。究竟是什么时候,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永远看不到他了。第二天,有位擅长美术的同学在教室后的黑板上画了大幅的彦波头像,通栏是他生前写的一首《满江红》。我走进教室,看见后面黑板上彦波的像,鼻子发酸——画得太像了。学生忘了,他们背对着他,而我则时时刻刻看到他,我很难过。学生说:“老师,再过七天我们就把它擦掉。”我说:“不,留在那里吧,这样我们班一个人也没少。”

    人生总会有磨难,人人都会有痛苦和不幸,一如天上有日食。彦波像一颗流星,划过长空而去,而每一个认识他的人都看到了那一瞬间耀眼的辉煌。全班同学的友爱,给处于繁重工作中的我以无限的慰藉。

    1987年1月,我曾写过一篇《把“人的教育”写在我们的旗帜上》,那篇文章给我带来一些麻烦。当年批判者认为那是“资产阶级自由化”;前几年,又有人认为那是“理想化”。我理论修养并不高,可是批判者的水平比我预期的要差,这就让我无法获得提高。只有一位青年教师私下问过:“你说的旗帜究竟是什么颜色的?”

    问得好。但我当时不想回答,我不愿意招致无谓的争论。



    我在病中,想起一个又一个学生的面容,感叹生命的短暂,同时也赞叹生命的美丽。我感谢上天让我有机会认识这些美丽的生命,让我感受他们的仁爱和贤德,让我懂得什么是真正的教育,让我知道职业的使命与荣耀,让我敬重生命中的永恒。

    我用残损的视力吃力地写下这些,每一行字都要用去我很长时间,我很累,我本当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可是我实在无法忘却。

    现在,我可以说出来:那旗帜不是蛊惑人心的红色,不是时髦的绿色,也不是空灵的蔚蓝,而是一尘不染的白色。在我的心中,一面洁白的旗,正在像太阳一样缓缓升起。



     ( 摘自教育科学出版社《致青年教师》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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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9 20:31:36 | 只看该作者
心系学生,捍卫常识

——读吴非《致青年教师》



□上海   刘群英



青年教师的工作热情高,希望能尽快胜任工作,做出成绩,早日得到同事的认可和领导的赏识。不过,因为他们刚走出大学校园,工作经验不足,充满理想却又容易脱离现实,犯了错误之后又容易失去信心,难以看到自己的职业前景因而发展动力不足。因此,青年教师需要获取更为有效的指导和帮助,从而获得心灵的滋养,坚定从教的信念。

向有经验的老教师学习,从他们那里聆听课堂教学、师生相处的故事和感悟,不失为一种有效的方法。尤其是当青年教师陷入某种困境的时候,那些真诚的同事相似的教育故事与感悟对他们来说就显得格外温暖人心,能照亮前面的路。《致青年教师》就是一位老教师30年教育生涯的经验总结与思考的结晶。

本书作者是特级教师、杂文家吴非。在书中,他以一个老教师的身份现身说法,与青年教师促膝谈心,畅谈了教学、学生、教育、成长以及学校工作的点点滴滴;分享了教学的苦恼,成长的烦恼,班级管理的困惑,同事相处的不快;记录了教育生涯中的温暖与感动,反思与体悟,激情与梦想……这本书为青年教师提供了一个蓝本——从中我们可以深入到教师的内心世界,品读教师工作的美好与苦涩。我们可以看到一个青年教师所面临的困惑与问题以及解决困惑与问题后的欣喜与反思。

吴非用温暖的笔触和充满爱与悲悯的文字娓娓道来,字里行间满是作者对教育的热爱,对讲台的眷恋,更有对后来者的谆谆教诲和殷殷期盼。



教育是陶冶心灵的职业



吴非坚信 “教育是陶冶人之心灵的职业”。因此,他强调教师需要一个博大的胸怀,用心灵滋养心灵,以灵魂触动灵魂。只有这样,“他的学生才能面朝大海,才能仰望星空;他所教的学科,就有可能成为乐园;他的学生,才会开垦自己心灵,建造精神家园”。

吴非坚信 “教育是陶冶人之心灵的职业”。因此,他主张教师需要和学生一同成长,用源头活水浸润学生的心田。作为教师,他从没有过春蚕丝尽、蜡炬成灰那种凄楚,而在许多方面都有所进展。他甚至觉得“如果说我还有哪方面值得肯定的话,可能在于我始终认识到教师应当是学习者,可以和学生一同成长。”

吴非坚信 “教育是陶冶人之心灵的职业”。因此,他注重自己的一言一行,希望给学生一个更好的楷模。他说:“作为教师,我们的生活观和价值观对学生会有影响,我们必须审视自己的生活志趣,关注教师应当具备的情感与情趣”,因为他知道我们的学生时时在看着我们。当学生问他某个字的声调时,他会说:“我没把握,我查一下吧。”因为他相信在学习上,教师首先要郑重其事,学生才有可能养成敬重学习的好习惯。



教育界最重要的工作是捍卫常识



吴非说:“教育工作,不过是依据常识并教会学生遵守常识,学会学习并养成好习惯。至于我们在教育中的发现和创造,最终也必然成为常识的一部分。”不过,正如吴非自己所言,简单的常识,往往也要教师用一生的职业生命去体验,即使我们在从业之初就知道的规则,可能也必须在长期的实践中才能真正领悟。

就利用“学生告密”来说,这是教师们再习惯不过的“教育”方式了,就在当下也有很多教师对此津津乐道、得意洋洋。不过,吴非对这个习以为常的“教育”方式产生了质疑:学生从这种鼓励告密的做法中得到了什么样的启示?他也许会觉得这是高尚的行为,是一种被信任的荣誉,是“好学生”的义务;他也许会认为,这是获得教师信任的一种途径,这是报复同学的一种特殊途径,这是握有权力的优势,这是被提拔成“学生头头”的机会……吴非总结说,这样的行为是对自我人格的侮辱。

就“鼓励学生发问”来说,吴非举了一个例子,大意是说有所学校听了专家的报告,要求学生“开展学习的革命”,而具体措施就是“每人每天向每个学科教师提10个问题”。吴非说,学校这样机械地把调动学生思维活动变为具体的任务,实质上仍然是不懂教学常识。事实上,学生没有思考的动力,提不出那么多问题,就不得不问一些非常琐碎甚至低级的问题。这样的例子在现实中并不鲜见。就在今年的5月4日,温家宝总理来到北京大学和同学们交流,鼓励同学们说“心里话”。不过,学生提出的问题大抵如“为什么中国培养不出大师、创新型人才”之类的“老掉牙”的问题,让人不得不深思。

所以,教师日常工作中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遵守常识。而“一名从事基础教育的教师,他在持续的学习中,可能会更多地领悟教育教学的常识”。



心里装着学生



“因为我们的工作,是面对那一双双睁大了的眼睛。”这句平实的话语,道出了吴非朴素的学生观——心里要装着学生。

心里装着学生,意味着老师要“说学生听得懂的话”。吴非特别提到台湾出版家郝明义的回忆录《故事》中的一个片段——他上高中时,第一节化学课上,老师就以一句“一个莫尔等于六乘以十的二十三次方个分子”开始,半个学期下来,还在重复这句话,结果是学生从此把化学丢在脑后了。所以说,如果教师的语言艰深,不用学生听得懂的话教学,学生不知道老师在说些什么,那不是学生笨,而是教师不懂教学。

心里装着学生,意味着教师要在乎学生的感受。20多年前的一件小事一直成为吴非老师挥之不去的遗憾——有位初一学生在下课铃响之前作起跑状,吴非特意留下了他,谈了10分钟,希望他注意形象,以后不要再这样。后来才知道,他听说食堂有盐水鸭翅,很想吃一回,怕去迟了买不到。吴非一直在自责:“我当初有什么必要非得把他扣下呢?”

心里装着学生,意味着教师要不时地反思并改进自己的教学,尽量“让学生喜欢我的课”。 如果学生连你的课也不喜欢,他会把那40分钟或45分钟当成受罪。反之,学生喜欢你的课,他会盼望你的课,把听你讲课当做一件快乐的事。他甚至在盼着、等待着某一天的某一节课,你的教学将为他打开一扇扇的窗,让他感受到八面来风。吴非说,在那样的状态下,他把听课当做一种幸福,他能有所“获得”,他的学习就是有价值的,有意义的。

心里装着学生,让吴非对学生充满感激。他真挚地说:“我感谢上天让我有机会认识这些美丽的生命,让我感受他们的仁爱和贤德,让我懂得什么是真正的教育,让我知道职业的使命与荣耀,让我敬重生命中的永恒。”

在《致青年教师》中,这样的“常识”触手可及,平易近人——

吴非说:“学校本是自由的天地,而我们的绳索太多太多,密得像网一样。孩子从小接受了过多的规训,他的行走必然会战战兢兢。”

吴非说:“对教师而言,他的最高境界就是在实践中创新。”

吴非说:“教师充满激情地教学,又能理性地反思,他才能享受到工作的愉快。”

吴非说:“无论是对学生的教育,还是自己的专业发展,好多事,都不要急。”

……

在这本书中,吴非和青年教师同行,为青年教师构筑了一个五光十色的教育世界,提供了一个思索与践履“常识”的空间。阅读此书,就是和吴非老师进行一场场零距离的教育对话。





(载《教师博览·原创版》2010年第10期)



(《致青年教师》,吴非著,教育科学出版社2010年6月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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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9 20:39:49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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