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几个大学老师 . (一)
“韩老师,祝您教师节快乐!祝师母身体健康!”“谢谢!谢谢!有空过来我家玩!……”这一段对话,每年都会在9月10日教师节前夕响起,至今已经演绎整整17年了!这是我和我的大学语文老师韩先生的电话对话。
先生是财大的资深教授,武汉大学50年代的高材生。他是一个身材魁梧的河南人,讲课声音洪亮、声情并茂;而且旁征博引、通晓古今。所以每次他讲课,哪怕是很普通的一躺课,平时空旷的公共课大教室总是座无虚席,甚至有时候连过道里都站满了其他班来旁听的人。先生总是微笑着,常常一只手叉着腰,另外一只手挥舞着指点着黑板上的内容,说着他那特殊的河南腔普通话。间或有掌声在教室里响起,还有赞许或者会意的哈哈大笑声。这种盛况,在财大这种经济类高校里,是很少见的。作为全国著名的财经类院校,经济类的老师是学术之星,随便抓几个出来,都是国内数得着的教授、博导甚至大师级的人物。而象语文、文学等这种基础课老师,成名成家的就是凤毛麟角了,一般的学生对基础课也不太重视。而象韩先生这样受学生如此欢迎,就是非常难得了。而我,本来读高中的时候就非常喜欢文学,后来受先生垂爱和指点,就在经济专业以外,另外选修了文学了。
我们的交流后来从课堂到他家里,从文学到做人,从工作到生活,我都从先生那里学到很多有用的东西,受益匪浅。
(二)
如果说韩先生是慈父型的学者,那么我们的大学辅导员刘老师就是严母型的班主任了。刘老师是一个瘦小的老太太,据说出身名门,60年代毕业于天津南开大学外语系,听说精通三门外国语言,可惜不是我们的专业老师,所以从来没有听她开口讲过。我们都在背后喊她“刘老太太”。
我们也隐约听说她的夫君是一名外交官,和她是大学同学,外语比她更厉害,曾经派驻很多国家,可惜他英年早逝,留下刘老师一个人孤苦地过了一身。不过她总是笑眯眯而又很讲原则地地出现在学生面前,朴实而有气质,高傲而又平和,给很多学生留下无尽的猜测和狐疑。
记得有一年过圣诞节,我们正在教室里快乐地欢歌热舞,忽然刘老师带着她上幼儿园的外孙女来了,穿着一套90年代初还很少见的标准礼服。教室里顿时响起口哨声和鼓掌声。那一个圣诞平安夜的晚上,刘老太太成了全场的“公主”,让我们真正见识了标准的欧洲宫廷舞。我们几乎所有的男生都邀请了平时难得亲近的老太太跳了一两曲舞,刘老师也是来着不拒,丝毫没有爱惜她的礼服和皮鞋被我们这些半瓢水舞伴踩得一塌糊涂!而所有的女生,也尽情尖叫狂欢,把那一年的圣诞晚会演绎成了当年财大的经典版本…….
(三)
80年代和90年代初的高校,还没有大规模扩招,学校师资力量充足,老师们大约也没有现在这么浮躁地去下海或者抢课题争项目,因此给本科生甚至专科生上课的常常都是教授甚至是知名教授。而现在本科生一般是很难得到教授老师们的亲传了,大多是讲师或者助教来授课。
谢教授是知名的经济法学者,满首皓发,一口闽南腔,说话、讲课时挤眉弄眼,表情生动,极富表演天赋。他特立独行,在学校领导中据说不太受欢迎,但在学生中却具有很高的知名度,被大家成为“谢老夫子”。而我,虽然久闻其名,但因为他不教我们,所以和他只有一面之缘。 那是91年圣诞节前后,天降大雪一周,积雪尺余,天寒地冻。一天下午,我正独自一人在教室自习,忽然门吱地被推开了,我抬头一看,天啦,走进来的竟然是谢老夫子!他抬头看见只有我一个人,夸张地皱了皱眉,好象自言自语又好象在问我:“只有你一个人来听课么?”随后就旁若无人地讲起课来,果真是坊间传说中的生动有趣!他好象看到教室里有很多人似的,没有丝毫的懈怠。 在1991年的那场冬日飘雪的下午,在一个只有一师一生的教室里,一个知名的教授和一个他不知道姓名的学生,上演了让我终生难忘的一堂课!
后来我才听说,原来那天下午那个教室是请谢老夫子来做一场学术讲座的,后来因为天气巨变就取消顺延了。可能是由于某种原因没有通知到老夫子,或者耳背的老夫子听错了,反正他最后竟然冒雪来了!感谢大雪,感谢这种阴错阳差,让我独自领略了一个大师的学术风采,也有机会领略了一个大师的敬业精神与独特人格。
[ 本帖最后由 楚王后裔 于 2008-4-30 13:38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