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 家 酒 一 杯 泪 满 襟

彭杉影

作者：老晓
      老家湾子里铺设自来水管道，带班的人是二哥，所有人的吃饭也就安排在我家。做工的人出体力，大都喜好饭前滋润两口小酒，于是没几天，到我星期五回家时发现，家中春节时用人参泡的大半缸散酒几乎快见底了。
      第二天，我到酒坊打酒。跟我年纪相仿的作坊老板介绍说，酒有三种，2.5元的、3.5元的还有7元的，要哪一种？稍作考虑，我指定了每斤3.5元的一种。酒老板灌酒的当儿，一阵成熟的酒香扑鼻而来，那么熟悉那么亲切，那么浸人心神，那么令人飘飘欲醉欲仙。我的记忆蓦地被激活了。
      一直梳理不清酒带给我天壤之别的感受的原因。我不嗜酒，好像已有快30年的经历。其间，漂泊流返在城市或乡村，豪华或简朴的酒席也上过不少，往往盛宴或盛情之下，莫不因酒的难以入口而难堪引退。这还是聪明的做法，否则勉强下去，准捞个一天的头重脚轻或整夜空觉难眠。
      真是时移事易哦，在我10岁左右的时候，见了酒，说像是只馋猫一点也不过份。那时不足一瓶的残余家酒，往往是过年留存下的。没有了招待的对象，我便成为它最亲密最热心的主人。每天吃过早饭，乘大人不在或是不注意时猛灌一口或几口，再跑步上学。那种刺激那种爽快，真是快乐极了。不过，快乐的日子总是一闪而过。寡母儿多的家里，平常素日哪有存酒可言？而懵懵懂懂又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转瞬即逝。
      年岁稍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沉沉迷恋过往昔的日子。准确地说，是那仅仅只能满足我短时间飘飘然感觉的残余家酒，让我心醉神迷。家酒！我年少无知、快乐不知忧的源泉啊。
    没有等到媳妇的下酒菜，我毫不犹豫地站着猛灌一大口。全身发热，通体舒泰，爽极了。可是随着酒的下肚，我的泪水也来了。
      在我眼中，高或低的酒价，只争标签的差异，猛或淡的味觉只不过是酿酒人根椐饮酒人的喜好酿造。然而有一种酒，譬如此刻我手捧之酒，那是一种浸润在记忆中的酒，更是一种敲击心灵的精灵。今天，痛饮起阔别了快30年的酒，怎不令我蓦然回首如云烟般易逝苍白的岁月，引我自己看自己，孤独地，在滚滚红尘中挣扎着、麻痹着,而潸然而涕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