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水河边辛女情 李华章

陈材信

                沅水河边辛女情
                                                   李华章
         千里沅江是湘西儿女的母亲河。很久很久以来，流传着一个美丽的传说。远古时候，中原大地的高辛帝喾，与邻近的犬戎国战争频发，因弱不敌強，屡遭侵犯，国不宁，民不安。于是，高辛帝降旨，广贴告示：臣民中能取敌寇将军头颅者，即封万户侯，赏赐万两金、万亩田，并以公主辛女相许配。盘瓠（神犬）摇身变为高大魁梧的后生，向高辛帝呈书：誓死取敌寇将领的头，为国雪恥，为黎民百姓除害。几天后，盘瓠果然取来敌将的头颅。高辛帝龙颜大悦，并兑现许诺，重赏盘瓠。但年轻后生一不要官，二不要金钱田产，只求携带辛女回故乡过黎民百姓人家的平常日子。辛女亦为之感动。于是，盘瓠与辛女双双来到沅水流域的湘西蛮荒之地居洞穴，上山刀耕火种，下河捕鱼捞虾，繁衍生息。几年里夫妻间充满了温情, 家庭幸福，生下六男六女。她们长大成人后，兄妹互成婚姻，以传宗接代。据传，她们成为苗族、瑶族、畬族的祖先。。。。。。
      后来，盘瓠遭犬戎国敌寇的报复，不幸被斩首。辛女闻讯后，便携儿带女，驾着扁舟，顺着沅江寻找丈夫尸体，终因沅水滔滔而去，无缘找回。她站立山巅望着丈夫被害的方向，从早至晚，泪流不断，落入幽深的山谷，汇成一条小溪，潺潺流出，俗称“辛女溪”。 溪水下有一座小石拱桥，习称“辛女桥”。 终于，辛女因万分悲伤而气绝，在一个凄风苦雨、雷电交加中化为一石，屹立在沅水中游泸溪的一座山顶，这块岩石被称为“辛女岩”。 与这座山岩毗邻的另一座高高的岩山被称作“盘瓠山”，山顶修有“盘瓠祠”。 这个美丽的传说流传了千年万载。而今湘西的泸溪成了“盘瓠故园”。盘瓠和辛女的传说，2010年5月被列入第三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神话传说流传在黎民百姓的口头上，形成了历史悠久的“盘瓠文化”。它真实地反映了少数民族黎民百姓的心声与愿想，爱憎鲜明，感情浓厚，富有永久的艺朮魅力。宛如人生的一个美梦，永远萦绕在人们的脑海，成为我们长久的神往。我三次过泸溪，都被沅水河边的辛女情所深深的打动。说是情有独钟，委实言不为过。
      我曾徜徉在沅水边的“辛女滩”上，踩着鹅卵石，心诚意静，在寻寻觅觅中，犹听见石头发出的低吟，江中汹涌的滩声好像辛女悲痛的抽泣。昔日辛女为寻找丈夫盘瓠被害的尸体，驾一叶扁舟过滩时的惊险情状，仿佛如在眼前。她贵为公主而甘做贫贱夫妻，在艰难的岁月中，夫妻居山洞，同甘共苦；在生离死別的时候，夫妻命运相连，一往情深，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感人肺腑。这无论在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是检验人间真情的试金石
      这次“作家盘瓠故园行”， 我们乘车去参观浦市古镇，站立辛女岩下，久久地仰望山顶上那道远古的风景：“辛女庙”。庙虽小了一点，但主人告诉我，每年登山去烧香祭拜的百姓却不少。香客们烧三炷香，是想点燃辛女孤独的心房；烧几刀纸，是表示人们的一点心意，生怕辛女在那边受苦；鞠一个躬，磕一个头，是为了表达苗族子孙对她的崇敬之情。这种质朴的情感常常是最真实、最绚丽的深情。
      “辛女村”， 一个不到百户人家的苖寨，宛如一幅水墨画。我们在村里留连忘返，远古时代辛女的影子始终离不开我的视线。那深深的狭窄的青石板小�S巷（全村有三条），已被人踩成凹凸不平，裂成花纹，仍坚实地扎在地上，变成了凝固的厚重；那栋栋老木屋，或四柱三间，或三柱两间，门前都有一块地场，清一色的简朴，有的开始倾钭，有的板壁开裂，有的大门洞开，小伢正在玩耍，有的门关着却并未上锁，似不防偷盗，民风极其淳朴。村民的日子虽然清贫艰辛，生活冷寂，黙默度日，但她们却以勤俭为安，有着一种沉着坚毅、乐天知命的平静，苦中作乐，厮守着这片神奇的山水，太使我深深地感动了。好似昔日辛女及子孫入深山、居山洞的幽灵还未散失。村子里也有新修的两层砖墙房，少数人巳先富了起来。正当我瞑思默想之际，一位中年村主任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们村里的老百姓有着祖先盘瓠的任侠之气，辛女的真挚之情。从古至今，延续着“信巫鬼，重滛祀” 的风俗。每年农历十月，都要举行“跳香” 活动，以祭祀五谷诸神，感谢上天与鬼神的恩赐”。“跳香” 分为“请神”、“ 踩桥”、“ 接五谷神”、“ 田间劳作”、“ 围山狩猎”、“ 庆祝丰收”、“ 埋五谷坛” 等场景，跳香以舞蹈为主，分为“苗老司独舞”、“ 四后生伴舞”、“ 地场群舞” 等形式，尤其到了高潮时，老司的脚尖在倒立的坛子上旋转，四个后生舞伴用竹竿扫打老司的脚，老司既要旋转自舞，又要躲开竹竿的扫打，功夫高强。。。。。。我越听越感到“盘瓠文化”的无穷魅力。
      村前那棵千年古柏是全村的标志，风景独具。从高大、苍劲、蓊郁的古柏树下绕过，穿一垄垄田坎小路，便到了“辛女庵”。 庵里正中供着两尊佛像，盘瓠居中，辛女立左。盘瓠形象勇武，威风凛凛；辛女身材窈窕，面容俊秀，贤惠温柔。凝神注目，栩栩如生。香炉里还燃着裊袅香火，鞭炮残纸撒滿地场。远古神话中的神母辛女和图腾盘瓠仍然活在广大苗民的心中，依旧一往情深, 思念如梦。顿时，心发感叹：人世间原来有的死后并非“万事空” 。死而留存着一座寺庙小庵，受人虔诚敬仰，该是前世的大造化吧！
      我静立在一栋老屋场，放眼四周，巍峨的盘瓠岩闪着赭黄色的光彩，村前的辛女庵飘来幽微的佛香，悠悠沅水在眼前波光粼粼，融入辛女的高尚情怀奔流而去。我真切地感受到，一缕缕别具“盘瓠文化” 的浓郁气息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好像绽放出一朵灿烂的奇葩！
                                        （湖北宜昌市文联  李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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