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高等教育学会语文教育专业委小学语文教学法研究中心副秘书长管季超创办的公益服务教育专业网站 TEl:13971958105

教师之友网

 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查看: 68|回复: 2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郑也夫:中国知识分子的嘴是怎么被堵上的

[复制链接]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14-4-11 12:37:3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郑也夫:中国知识分子的嘴是怎么被堵上的
2014年04月08日
来源:共识网 作者:郑也夫,徐书鸣

国家之所以要这样设定,提供这么多经费给学者,它的微观原因有很多,从宏观上来说,有点阴谋论的意思,是在八十年代末的运动结束以后,让学界跟着一块腐败,给他们一点糖果堵嘴。



嘉宾简介:郑也夫,中国著名社会学专家。1950年8月生于北京,男性,汉族,无党派,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著有《走出囚徒困境》《代价论》《信任论》等。郑也夫是中国开放以后最早研究中国知识分子问题的社会学家,近期编著有《吾国教育病理》、《科场现形记》。
研究者的主要职责是揭示系统的运转机制
徐书鸣:有一个流行的观点,学者的职责是分析问题而不是建言献策。在您的新书《吾国教育病理》中,却能看到您对现行教育政策改革的建议,这与上述观点是否相悖?
郑也夫:不完全一样。因为我们面临形形色色的社会问题,比如社会收入、社会分配、税收、交通、污染等,它涉及到多个领域,公共知识分子在谈到这些社会问题的时候,在很多领域里,他都算不上专家,没有专门研究。举个例子,对一个县政府的吏治、官僚制度,一个知识分子知道一般性情况,但远远不够,吏治的运作细节他不清楚,让吏治良化的改革方案他也制定不了,因为地方吏治是一个复杂的博弈过程。
至于我新书所谈的问题,毕竟我是教育圈里的人,我谈的不是县政府的吏治该如何改善,而是我自己所亲身经历的事情。另外,我所做的是在宏观上,将中国的教育制度跟别的国家进行比较,从而说明中国教育中存在的问题,它按照怎样的逻辑运转?为什么这么运转?受到哪些因素的影响?借此,也可以为制定方案的人提供一定借鉴。如果说直接制定方案,我也无法胜任,因为我对教育体制的微观博弈过程不清楚,我制定的方案在博弈中很可能会失败,会被别人钻漏洞。
我个人讨论过多种社会问题,教育问题算比较例外的一个,因为我就是这行的人。
徐书鸣:现在很多社科领域的论文,在分析完问题以后,都喜欢列出几条政策性建议。
郑也夫:他们最后做的这部分工作,相关领域的实际操作者应该能做得更好,学者对其中的博弈没有切身的体会,制定出的方案往往是禁不住博弈的。学者能做的事情,是把现有机制的运转说得更清楚,有哪些影响因素,又有哪些发展的可能性,而不是具体的改革方案。
不同学者对自己的定位、选择的方向都不太一样。有些学者要提方案,我也不是一味地反对,但我不允许学生写论文的时候,提各种建议,因为他们对自己所调查的领域涉足尚浅,这虽然不影响他们发现一些问题,但是要提供方案的话,这些积累就远远不够了,他们所提供的方案,基本都是失败的,因为制度的具体运作中,勾当太深。
不止是学者的政策建议,中国政府出台过很多政策,也都是禁不住博弈的。举个例子,把政绩作为官员晋升的标尺,听起来好像不错,执行起来,效果却非常糟糕,它导致很多政绩工程的出现。这些工程经常是劳民伤财的,可是,它的负面影响要在很多年以后才能逐渐显露出来,但是在发现弊端之前,官员已经因为政绩工程的短期效益,得到了提升。
乍听起来,政绩提升像个不错的方案,但它长期运作所导致的恶果,却因为执行的官员已经走了,而无人负责。那么官员该因何提升?因学历,不对;因出身,也不对;因政绩,还是不对。如果学生对一个领域涉足不深,上来就提方案,是提不好的,他不知道,此前被提出的很多方案都禁不住博弈。
研究者能做的,是给政策制定者们提供更多的信息,此前制定了一个政策,政策制定者希望这个政策制定好以后,能使该系统良好地运转,经过调查,却发现该政策出台以后,体制的运转不像政策制定者所期待的那样,因为这是一个博弈过程。研究者的工作就是把偏离的程度和原因说清楚,这有利于决策者重新思考新,制定新的政策方案。
总而言之,研究者的主要职责是揭示系统运转的机制。
“没钱要比有钱好一些”
徐书鸣:看过很多对您的采访,都提到您不愿意申请国家基金,具体原因,一是现在国家课题的水太深,二是申请课题以后,对于研究选题的变化会有很多限制。
但是,沈志华老师有一个观点,现在资源很多,从官方到民间,从国内到国外,既然国家的经费您不愿意接受,那么为什么不选择从民间、国外去获取资源呢?
郑也夫:其实我不愿意申请国家课题的理由,不止两个,还有一个,我认为社会科学的很多研究不需要太多资金。比如哲学研究,需要那么多资金干什么?我不能明白。还有隋唐史一类的研究,申请大笔资金有什么用?除非是要去搞考古,否则,买点图书也用不了多少钱,那些剩余的资金都干嘛用了?
同样搞社会科学研究,国家提供的项目经费的数额大大超过了需要,仔细看一个个课题,需要那么多钱吗?根本不需要,这是地地道道的腐败,这是我不申请的一个重要原因,不只是你所说的水深,那只是一个表面原因,最初的时候,我曾观望过,看是不是要申请课题,后来发现申请要托各种关系,就算了。
沈志华要搞很多档案,要花钱买,这可能需要大笔资金,为此,他可能在系统外解决钱的问题。但多数课题,如果仔细看的话,都是地道的腐败。
至于那些体制外的资源,也需要走程序才能拿到,走程序挺累的,而且那些体制外的资源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再说,可以做需要钱的研究,也可以做不需要钱的研究,那我就做不需要钱的研究。
徐书鸣:但作为学者的同时,您还是老师,也在带学生,他们很缺资源,这时候,项目可能就比较重要了。
郑也夫:我之所以一直坚持不申请国家课题,就是因为我越来越认清了一点:没钱肯定有它不利的一面,但是总体而言、相对来说,没钱要比有钱好一些。有钱的负面影响更大,特别是对学生来说,有钱的不利影响更大。
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是世风很坏,钱会腐蚀人,这很好理解。当初是想做课题,做了课题以后,发现还可以拿这么多钱,那就把赶紧把手上的课题做完,然后再做一个,课题申请的目的就异化了,它成了挣钱的手段,本来是钱要伺候课题,后来是课题来伺候钱,这是很难避免的,因为人都有欲望,人性是有弱点的。
现在很多老师带着很多学生做课题,老师拿大头儿,学生也跟着分点钱,从老师这儿开始,就是在对付课题,学生也跟着对付,久而久之,学生就染上了这种极坏的习惯,哪里是认真做课题呢?我带过一个学生,考到了另一所学校,跟着一个老师,我问他近况的时候,他说,日子过得很没劲,钱倒是不少,但天天连读书的时间都没有,净跟人一起做课题、鬼混了。
总体而言,没有钱,认真地做研究,不想钱的事,稍好一些,所以我自己是这么选择的。我的学生跟着我也都这样。有时候,有些学生也会跟别的老师的课题走一走,到地方做个调查,但毕竟是别的老师,自己的老师没钱。
二是学术研究是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研究题目的选择最关键,也最微妙,就算选完了题,也不意味着选题的过程就结束了。一个自然发生的过程中,不是说选了一个题,就能一直做到底,完成作品,经常会发生这类情况:选了一个题后,往前蹚几步,付出了一些劳动和时间成本后,就不做了,为什么不做了?可能有种种考虑,比如选题的时候考虑不周全,不适合做、做不动、价值不大或者事情有了变化,甚至会是因为有更好的、价值更大的题目要做,对这个题目,研究者更有兴趣,都会把原来的题目扔掉。

如果说课题研究是自己做主,换也就换了,有什么新鲜的?就像吃水果一样,一种水果不爱吃,可以换别的,不吃橘子了,吃苹果,但是申了课题的话就不成,拿了人家的经费了,也跟相关机构签了合同,它拴着你,让你不能再搞别的东西去。我不受这种约束,始终能按自己的兴趣走。兴趣这个事情,有时候是有缘分的,不是计划的,偶尔撞上了一件事,灵感发生了,对某个议题产生了兴趣,但如果申请了课题,有兴趣也没工夫做,时间让课题占走了,被别的课题拴住了,不了结能成吗?拿这么多钱,让研究者没了自由。
我就是一个游击队员,始终可以自主地选择,自己高兴做的就接着做,不高兴做的就不做了,去玩别的,没人管。


2#
 楼主| 发表于 2014-4-11 12:38:39 | 只看该作者
课题经费:给学者一点糖果堵嘴
郑也夫:从深层来看,课题经费实际是犯法的,它是腐败,国家为什么要给这么多经费?就是让学者跟政府一块腐败,拿了这个钱,知识分子也就没资格腐败了。
有一次,某中低级政府的官员办了个班,让我讲课,课上说到了官僚的腐败问题,有一个年轻的公务员提了个问题,他说,我对官场的腐败的理解以偏概全,是打倒一大片,我给他做了解释,但是他没服气,下课以后,他和另外一个人过来,继续跟我交换意见,他说,他自己就是官场的人,他能占到什么便宜呢?也就能跟着吃顿饭,人家不会向他们行贿,因为他们的职位太低,没有决定权,人家明白贿赂他们是没用的。像他们这样的最低级的公务员,数量不少,不要以为是个官员就能腐败,他们并非一点没沾,吃喝有,别的就没有了,这不是因为他们廉洁,是因为没这个权力、机会。他说,公务员腐败有风险,教授腐败却没有任何风险,差不多是个副教授就可以申请很多课题,这也叫腐败。只是学者去报销,可以包装得很好。
我觉得这个话真是一针见血。现在提反腐败,为什么不反学术界的腐败?为什么不反官员子女的教育特权?还有很多误区都没反。我为什么不申请课题费,你应该换一个问法:你为什么不腐败?因为我有洁癖,就这么简单。
我还没有这样渺小,为挣点小钱,非要腐败不可,靠我的劳动也能挣到我所预期的钱,我有欲望,就多劳动两下,为什么一定要去腐败呢?是民脂民膏。不能说所有,但是大面积的课题腐败是存在的,甚至可以说,差不多所有社会科学的课题都不需要申请这么高额的资金。如果把近几十年来的课题费和课题成果认真验收一下的话,就会看到学术界腐败到了何种程度。
徐书鸣:也就是很多学者的劳动和他们所获得的报酬是不成正比的?
郑也夫:说得不到位。有的研究,不管你做得多高明,不是说不需要钱,但是不需要花很多的钱。而国家之所以要这样设定,提供这么多经费给学者,它的微观原因有很多,从宏观上来说,有点阴谋论的意思,是在八十年代末的运动结束以后,让学界跟着一块腐败,给他们一点糖果堵嘴。
徐书鸣:关于当下社会科学领域的学者,除了课题问题以外,还有一个批评的声音是,对他们的评价,当今社会主要以行政级别和舆论知名度为标杆,尤其是后者,这两年尤其严重,有人曾提出,这几年稍有名气的学者都在被各类媒体过度地消费,没有新的想法了,对此您怎么看?
郑也夫:我不关心评价,我不参加评价,我不被评价,别人也甭评价我。学校系统里,有时候会评个优秀教师之类的,负责的人看我要退休了,就问我,要不要把我也报上去。我说,你没看到我的言论吗?我不接受这个,我不接受体制内的评价和奖励。现在中国没有像样的评价体系,我不在此浪费时间,不接受你们的评价,也不评价你们,独善其身,有那个工夫我干点别的去。
至于其他学者,他们有权利去成为一个自己想成为的人,只要在他的教学单位里,他是及格、称职的就行,多余的时间,他愿意干什么都可以,但是现在的问题是,绝大多数的人都谈不上是多么得敬业。
本质上来说,人是有选择自由的,只要本职工作是合格的,别人就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你跟他是铁哥们,你可以跟他说,让他还是在某些方面专一地发展更好,要不然会浪费精力,东一下、西一下,不合适。如果不是铁哥们,你管得着吗?他就愿意这样东一下、西一下的。
而且对很多人来说,他们的本职工作可以花很少的时间就糊弄过去,这件事你怎么说呢?你跟他单位说?你管得着别人单位的事吗?人家单位里,很多人可能都是这么鬼混的,没法下嘴,不知道说哪儿合适,说他,你说得着吗?说他单位,你说得着吗?这类事情比比皆是。我不为那些事操心。
“宽进”就必须“严出”
徐书鸣:06年的时候,您曾写过一篇“提高社会学毕业论文质量座谈会的记述”,主张对学生论文实行“严出机制”。
郑也夫:建议每个系每年最起码枪毙一个。
徐书鸣:现在“学历军备竞赛”的体制下,学生也是被裹挟其中。我经常听到这类说法,社会科学领域的研究生,他们的确无心学术,但环境要求他们必须有个学历,所以他们读研了,老师严格的学术指导反而占用了他们预备去实习、找工作的时间,对于这些人,指导的方式是否可以灵活些?
郑也夫:怎么叫灵活?合适不合适要考虑到他们心理?一个规矩的出台导致了一些人受到了管束,这些人的心理可以决定规则吗?
本来只有水平达标、及格了,学生才能毕业,否则就不能毕业,这就像工厂的产品生产,它有质量检查员,经检查产品合格了,它才能到大市场上去卖,如果不合格,那就是废品、残次品,要重新加工或者淘汰。一个学校为社会提供毕业生,给毕业生提供学历证明,就像一个产品,要是不合格的话,就不能走到家庭和消费者手里,培养的学生也得够格了,才能进就业市场。
不同学校有不同学校的标准,但每个学校都是一个符号,就像某个品牌似的,北大得有北大学生的质量,黑龙江大学要有黑龙江大学学生的质量,要达到别人对你的品牌期待,让他们对你学校的毕业生满意,不能因为学生心理上的不如意,就改变毕业的审核程序,学校没必要理会这些,因为它要出产产品,它的学生就必须达到一定水准才行。
80年代,大学的招生数量非常少,高考的竞争太激烈了,十个人考一个,考上的人基础智力是非常好的,它是竞争的结果,这种情况下,应该不应该在毕业的时候好好检查呢?道理上是应该的,可是因为大学生的基础智力都很高,毕业生达不到标准的人太少了,所以,不知不觉地走成了一个“严进宽出”的大学培养机制,它有实质的合理性,但从形式上说是不对的,学生毕业还是要检查的,水平够就够,不够就不够,只是因为当时进厂的原料太好了,生产的产品大多数都够格,所以这个程序就丢掉了。
现在的形势已经大变,上大学是“宽进”,“宽进”就必须“严出”,不然就乱套了。别的国家从来是“宽进”的,因为教育机构的师资比较富裕,比较容易进,但是毕业审核是非常严的,比如美国,进大学的人数很多,但有50%的人拿不到学历,没毕业的学生也不较这个劲,因为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学校不给学历,他也没有办法。念了一两年,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是这块料,学生就会到社会上打工、找工作,退学,不会跟学校较劲。大批的学生到学校体验了之后,如果觉得学习很艰深,自己学不动,就不玩了。
只有中国学校,“宽进”还要“宽出”。学生要求宽大的心理是没有道理的,那是诡辩。让他们糊弄过去,学校是在砸自己的牌子。
如何成为社会的革新力量?
徐书鸣:那次会议上,有个问题因为时间关系,您们没能展开讨论,即很多社会科学的学生以“理论替代经验”,对理论过于偏好的问题,这个问题为什么会出现呢?
郑也夫:你的理解有点偏差,有几个同学能学懂真正的理论?我指写论文的时候,不要过于强调理论,过于强调理论的结果就是不能兑现,学生是达不到那么高的理论水准的。所以我指导论文的时候,倡导学生把调查搞扎实了,鼓励他们去发现事实,不要把重心完全放在理论上,做无用功。因为搞调查是一个比较容易成功的,也对社会有一定助益的研究方法。
我倡导调查,并不意味着我轻视理论,我是最热爱理论的,但不是说我热爱理论,就要鼓励学生去做理论,很多人不是这块料,怎么做?举个例子,有人问,理论物理学家厉害还是实验物理学家厉害?那绝对是理论物理学家,实验物理学可从来没有产生过爱因斯坦、波尔这样的人。可是,现在的物理学界,实验物理学家有很多,理论物理学家却很少,绝大多数人要是去学理论物理的话,忙一辈子也一无所获,做实验物理学,在实验室里做很多实验,常常能发现些新的现象,如果是你,你选哪个?能做好的理论,这是件极好的事,只是您做得了吗?您是这块料吗?所以作为老师,就不要忽悠所有同学做理论物理学,世界几十年才能出一个爱因斯坦这样的人,教学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对社会还有意义。因为老师对学生的影响是很重的,老师说谈理论的论文才是好论文,这样很容易误导学生。
徐书鸣:您有个代号:“超龄愤青”,最近有媒体报道,对您的描写也是“一直在愤怒”,这种批判的态度是怎么影响您的学生的?
郑也夫:每个人做事,还是应该从特定的理想、理念出发,可能在社会的实践中,有些人逐渐走向了外圆内方,然而,假使一个人刚出场,内外都很圆滑,那么,改造社会、改造世界的力量该从哪里来?因为圆滑的生活态度会让个人很适应社会,也就发现不了社会上需要改造的东西,他也就无法成为革新的力量。
当一个人带着个性进入社会的时候,能自然的状态去观望外界,能发现社会中异化的东西,这促使他努力尝试要改造社会,这是个人的出发点。如果一个人的出发点就是适应社会,他只会与社会的黑暗面同流合污。
我不怎么教育学生,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道路,比如A想入党,我教育他,说这对还是不对,有必要吗?这是他自己的政治选择,我怎么做事他看得见,教育有什么用?你的行动如果对他没有产生影响,你的话语就能产生影响吗?
老师在做,学生在看,做是沉重的,要买单的,我拒绝申请课题,我就没钱,我做都做了,还用得着跟学生说:“你也不要申请课题,不要入党”?个人有个人的选择。
中国的学术派系是“近亲繁殖”
徐书鸣:您曾撰文批判过当下中国高校行政化的问题,对此,也有人提出过“教授治校”,民主治校的措施,对此您有什么看法?

郑也夫:我没有兴趣讨论这件事,为什么呢?因为中国的现状已经高度犬儒化了,我也没有忽悠“教授治校”,现在什么人都能当教授,如果搞“教授治校”的话,他们一选举,就把我开除了。
徐书鸣:为什么会把您开除?
郑也夫:你得问他们了,有的学校,一半以上的教师都是这个系的祖师爷的学生,它的招聘制度极不合理,从学术能力、道德品质上来说,被录取的老师往往是一无可取,只是在拉帮结派,所以你在这儿工作,如果不跟他们拉帮结派,还唱点不同的声音,他们就会把你开除。
“教授治校”的基础早就不存在了,因为它的前提是有合格的教授,现在的教授大多不够格,它是高校长期行政化导致的结果。
3#
 楼主| 发表于 2014-4-11 12:39:02 | 只看该作者
徐书鸣:学术界的拉帮结派在国外也存在。
郑也夫:国外学术界的确存在类似现象,毕竟人性都有弱点,但从招聘的方式来说,哪个国外大学的院系,有50%都是同一个人的学生?国外大学根本不允许这种招人方式的存在。由于大家的性格、观点的差异,形成了不同的派系,这很正常,哪个地方没有派系呢?有人的地方就有派,但是国外的学术派系不是由高校的招聘体制所导致的。
在中国,一个学者要是有点独立性,有点叛骨的话,他在高校的学术小团体里就没法生活,其它人都是学科带头人的学生,你能怎么样呢?国外则不然,国外高校有严格规定,在本校毕业的人,先到别处去打天下,功成名就以后,他可以申请回来当教授,不允许近亲繁殖,所以不可能出现中国学术界的这种局面。
严格来说,中国的学术派系不是思想派别,是准血统、师门成员的近亲抱团。
徐书鸣:10年,您在《时代周报》的一篇文章,认为当时的高校招聘中,对海归的倾斜过重,但最近也有学者说,近两年的趋势是本土招聘居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化?这跟您说的拉帮结派是否有关系?
郑也夫:现状我不清楚,因为我快退休了。参加系里的招聘,在某种程度上,既是在帮助系里,也是在帮助自己。因为这可以选择自己以后的同事,总不希望在自己的小生态、小环境里,出现不好合作的人,从这个角度来说,大学老师应该对自己负责,帮助自己选择同事。我就要退休了,三年前开始,系里的招聘我一概不参加,大学、院系招聘变成什么样,它的发展趋势,我不知道,也不关心。
学术竞技场上没有那么多夸奖的辞藻
徐书鸣:最后一个问题,在对其他学者的批评上,郑老师一向是不留情面,难道就没有一个值得你发声赞扬的学者吗?
郑也夫:表扬一个人多无聊,学界的游戏规则就是批评、批判,就像下棋一样,下棋就要争取把对手杀败,如果博弈的对手与我打和平球,那玩什么呢?到底想不想跟我下棋?学界的生活就是争吵,吵什么?吵道理,如果有一天我突然颂扬起人来,那就太无聊了。相反,我要是下非常大的力气,跟他切磋一个道理,就是看得起他。
当然我们没有太多学术生活,我也没什么机会跟我的好朋友们过招,照理说应该跟看得起的人过招的。
徐书鸣:在您的博客上,倒是看过不少您跟别人过招的小文章。
郑也夫:不一样,在学界,有很多学者我都很尊重,但是观点哪能都完全一样呢?所以会有一些争论。但是,博客里的交锋,大多是准政治性的,比如王蒙,我骂他,那是政治文化的问题,不是学术问题,他也不是学人,而是一个作家,完全是政治文化的问题。
跟我打过笔墨官司的学者不多,孙立平是我很好的朋友,在他的讨论会上,我出手也很猛。还有一些人,以前不来往,但是别人把我请来,对他们的评述我也非常不客气。比如于建嵘,有人为于建嵘开过一场讨论会,我话说得很猛,但是于建嵘很有涵养,所以也没影响我跟他的关系。

如果受不了我的批评,那咱们就隔得远点,我说批评的话是表明对你的尊重。在拿刚才下棋的那个比喻来说,你很愿意下棋,要跟我摆棋,你说咱客气点?那还玩什么?你懂不懂我们在玩什么?我们在下棋,就是要见胜负的!两人努力下一盘和棋太容易了,可是,那是对象棋的侮辱!学术的讨论可不就是要争论嘛,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出点难题,这是太正常的事情了,玩的就是这个。
因此,很多人做的都是伪学术。
徐书鸣:这么看来,您头上“愤青”的标签也是不恰当的,因为您做的事、说的话,在一个正常的学术体制中,也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郑也夫:学界太荒诞了,很多学者都是伪学者,在一场学术争论中,我表示“这个题你解开了”,这句话就是对他最好的称赞,因为同样的问题我们都没有解开。剩下的,还有什么好夸的呢?说你真伟大,有谄媚之嫌。
这么多人都在努力破解一道难题,只有他解开了,他就是冠军,冠军的冠冕自然也就在他头上戴着,咱们都落在后面。学界就是一个竞技场,竞技场里,哪来那么多谀辞呢?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联系我们|手机版|Archiver|教师之友网 ( [沪ICP备13022119号]

GMT+8, 2024-11-14 05:56 , Processed in 0.070554 second(s), 24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1 Licensed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