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文学艺术作品重视结构。诗为最精炼经济的文学体裁,更为重视。阿里士多德在《诗学》中,强调情节的作用,认为它是悲剧的灵魂。情节就是事件的组织、串连、因果关系,也就是结构⑺。刘勰的《文心雕龙》体大虑周,对写作的种种原则和技巧,详加论述。其中《熔裁》、《章句》、《附会》诸篇,讨论的都与结构有关。《熔裁》说“规范本体谓之熔”,意即规划、建构作品的整体;又说“剪截浮词谓之裁”,意即舍弃不必要的言词。这是关于结构的关键性论述。《附会》说的“总文理”、“杂而不越”;《章句》说的“外文绮交,内义脉注”,“体必鳞次”,“首尾一体”;——这些话语,用电子时代的说法,就是结构理论的“相关链接”。结构严谨是好作品的条件之一。《文心雕龙》有《比兴》、《丽辞》、《事类》、《隐秀》篇。作品有比兴、丽辞、隐秀,用典用事,作品乃可能有佳句;作品结构严谨,乃成佳篇。两者俱具,就是有句有篇。这和柯立基(Samuel Coleridge)说的“最好的言词放在最好的位置”(“the best words in their best order”)同声同气⑻。诗人必须用其才情、功夫,构思、铸造警隽的意象——包括想象丰富的比喻、耐人寻味的象征;他还必须善于结体、谋篇,把诗篇建构为精美的宫室。
百年来的中国新诗,去掉那些负面的“诗末”,佳句佳篇自然是有很多很多的。本文旨在举出若干正面的例子,说明善构精筑的宫室之美。篇幅有限,长篇的作品不能顾及,只能着眼于较为短小之作,只能观览一些小型的“雅舍”了。先看卞之琳的《无题四》⑼:
隔江泥衔到你梁上,
隔院泉挑到你怀里,
海外的奢侈品舶来你胸前:
我想要研究交通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