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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向街读书沙龙全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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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18 07:49:3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单向街读书沙龙全记录
《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新书沙龙
活动全纪录


主持人:大家晚上好,我们的活动现在就开始了。非常感谢大家在周末的晚上来到单向街,参加这个读书沙龙。把读书或和读书有关的活动当成夜生活内容的人,在我们编辑的眼中,就是一群最可爱的人。我们今天要讨论的这本书,《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是英国大作家伊恩•麦克尤恩的处女作与成名作,刚刚由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我是它的策划人。这本书由八个短篇组成,都是从男性视角出发,运用了一些很优美又很震撼的技巧,完整而深刻地捕捉并拓印了多种青春情绪。这本书的出版,在当年的英国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也令27岁麦克一举成名,短时间内成为年轻一代的文学代言人。有媒体甚至认为,这是一本为英国小说开辟了新方向的珍罕之书。而对麦克尤恩本人,这本书也在他文学生涯中有着至关重要的地位。

可能已经有人知道,这本书在中国的出版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经历了一些曲折,延迟了两三年才来到大家的眼前。现在回顾这个漫长的过程,曾经的焦灼、无奈和挫败感都不值一提。牢骚无法改变现实,但坚持已经获得胜利。而因为这期间许多人的热情和努力,这本书的中文本,比之原版,在艺术成就和文学价值之外,又增添了一重价值,令我由起初的惊艳,转为对它的热爱。一本书可以分出一群人,做这本书的过程,最大的收获是认识了很多喜爱这本书的人。他们是我坚持的理由,像灯塔一样照亮我的视线,这其中就包括我们今天请来的三位嘉宾。著名作家余华老师,著名学者社科院外文所的陆建德老师,著名作家张悦然。

他们三位今天来到这里推荐这本书,都不是随意为之的事情。他们与这本书都有着很深的渊源。在这本书出版流程开始的三年里,余华老师和张悦然离这本书最近的人,这本书所以能出版,所以能在这里有和大家交流的机会,很大程度上要感谢他们。余华老师早在八十年代出访海外时,就闻听麦克尤恩,并对他保持了长期关注。两年前他就为这本书写了四千字的长序,如今又为了能让更多的人看到这本书,接受了多家媒体采访,直到今天来这里参加活动。张悦然也撰写了序言,并且在编辑的过程中,逐篇提出了很多中肯的意见,比如,这本书其中有个短篇叫伪装,后来她仔细研读过后,建议改为化装,并提供了非常详细的分析。而陆建德老师,早年留学英国,是剑桥的文学博士,他是国内最早关注并研究这个英国作家的外国文学学者,早在90年代初,外文所的世界文学期刊就集中介绍了mc。而我在出版这本书的过程中,也从他的论著中得到很多启发和指引性信息。

我之前与余华老师和陆建德老师都不认识或者不熟悉,但他们却这样鼎力支持。这个时代也许会令人感觉芜杂和荒谬,冷漠和疏离,但现在因为一本薄薄的小书,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美好的愿望和努力,汇聚到了一起,作为它的编者,我非常感动,感动于好书的力量,感动于它让我发现,人们对于文学的热爱依旧真诚。

今天的活动分为两个部分,前面一个到一个半小时是嘉宾发言,后面半小时是提问互动时间。那么下面,就从陆老师开始,我们来听听这本书书里书外的故事。

陆建德:麦克尤恩的作品,已经是非常不一样,他的不一样很多在形式上,比如说小说创作,麦克尤恩他也有一点不一样,我觉得他在题材上,他是特别愿意尝试新的领域,而且我想作为六七十年代长大的那一辈作家,他们多少都沾有一点六十年代当时学生运动的气息,很愿意挑战,所以他有很多题材,比如说这部书的,都是对我们的一种冲击,他取的视角,但是他涉及的题材,我们看起来好像是应该是属于禁区的范围,但是我们读下来,觉得这个范围离我们这么近,而且看起来有一些人物,他可能行为是不端的,但是他们很可能在我们中间,大家都有可能做出这些事情。所以他一方面使我们大大地拉近了,如果我们把有些行为叫做犯罪的话,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另一方面他也让我们认识到,人的心理世界如此奇妙,有很多小事情我们会觉得非常正常,但是非常正常的,稍微一缺,然后在一条小路上走下去,很可能就到码头的一个桥边,很可能这样的行为就导致了一个女孩子的死亡,就这一点我觉得他这种敏感性,作为我一个读者来讲,我觉得是很有震撼力的,但是麦克尤恩我觉得他这部作品里面,他的八个短篇小说里面有禁忌的,有恋童、乱伦,还有一些我们看起来是很荒诞、很怪异,然后被迫又很恐怖的事情,但是里面也有很多阳光的温暖,我觉得在大那个年龄写很不容易,他到晚年的时候,我说他现在,他的科采可能跟当时不一样,现在我们要看《赎罪》的话,我们会看到一些伦理的内容,它牵扯到我应该怎么待人,我如果待人不好,我应该怎样补救,最终他把补救的五道路看作作家的道路,跟自己在搏斗,自己在追寻真相,有没有为自己隐瞒这个真相,怎么样面对真相,在这方面他探索非常多。
但是在这部作品里面,这是在七十年代中期发表的,我觉得他里面刚才说到了一些跟犯罪相关,跟怪异的行为那么或者是乱伦,还有一些比如这部作品里面,夏日的最后一天,我觉得这里面写出了一些很单纯的好人,但是这些好人他好的特别的方面是什么,他丝毫不意识到自己是好人,这个我觉得是很有趣的现象,如果一个人有意为之来做好人,或者把做的事情记在日记上,我们觉得他做的事情就打折扣,因为贼不是凭着本性去做的,凭着本性去做的人有一天天生的善良。然后这个小孩子跟年轻的女老师之间,慢慢地关系发生一种变化,最终就是很不幸的一个小船的翻身,导致了那个女教师的死亡,但是小孩子这时候也便成了成人的仪式,他也在长大,他父母已经没有了,但是他想到已经死去的女教师的时候,这个时候我们会发现,女教师的形象跟他自己母亲的形象重叠在一起,实际上慢慢视为母亲,这个故事在短篇小说里面,我觉得是很独特的,给我们一片温馨的阳光。其他还有几篇都是可圈可点,我自己觉得,有很多话可以说的有一篇是《化妆》,其实我们就牵扯到比如说人生在世界上,是不是面对一个舞台,有很多人说人生就是舞台,那么也有人说,我们在演戏的时候不是本真的自我,我本真的自我是我一个人在房间里读书的时候,跟我在社交的场合是不一样的,他这里很多探讨,一个本真的自我,跟带着一个面具我的自我,这个之间是什么关系,他这个短篇小说里面讲的是一个女演员,这个女演员她已经开始身体不好了,不能再继续演下去了,然后剧团给她一个暗示,希望她离开这个地方,他就离开了这个舞台的生涯,他舞台生涯之后,我们看到她又开始了新的演戏,这个演戏是跟他的外甥,她希望他们继续在生活里演戏,我们看到一方面她很脆弱,他希望通过服装,加引号的演戏来操纵一个小孩子的生活,然后最后我们又看到,他奇异的性的趋向,这里面都有很多话好说,我希望我们就这些话题展开讨论,我开一个都,其实这里好几篇我都没有提到,你看到你也有喜欢的,你介绍一下。
余华:大概在两年前(周丽华)给我发一个短信,说有一个麦克尤恩的书,你肯定喜欢,我说我当然知道麦克尤恩了,我就问他是不是麦克尤恩,他说是,我说可以,他就把稿子给我寄过来了,因为我们以前读过麦克尤恩其他的书,当时就很喜欢,对于这个作家我非常了解,因为他在英国的处境很上村上春树在日本的处境,有很多人不喜欢他,因为他太受读者欢迎了,他经常进入布克奖最后的名单。我记得《赎罪》进入布克奖的名单的时候,最后没有获奖,我估计他已经习惯了,对他来说不获奖根本无所谓,因为不是那么重要的奖了,像他那么有地位的作家。但是(奖)的主席说他没有获奖只有三个理由,全部都是嫉妒,应该这么说,为什么我觉得这个作家的作品确实非常有意思,总是从一个,用刚才我们吃饭的时候,他说的那一句话,他说他总是从平常的地方出发,然后写出一些不平常的东西来,这是一个角度,它的作品有很多角度,另外一点就是如果从一个作家的写作的角度来看他的小说的话,我觉得他总是从很小的地方出发,写出一个很大的东西了,虽然你看他的故事好像并不大,但是感觉到从人家不经意的地方出发,最后写出来的人类的普遍性,他所有的小说,你会发现这是一种普遍性,但是他出发点往往是特殊性,他属于这样的一个作家,所以他是极其有功力的作家,当然这一点有很多人都写了文章,书里边都有,可以去读。我说说这个作家,他的地位。他在世界范围里边受读者欢迎的话,跟村上春树可以比一下,就是大家都很尊重的作家里边,不是写像吸血鬼这样的作家,他还算是比较严肃的作家里边,他在世界范围里所受到的欢迎是跟村上春树应该差不多,你去任何书店你都能够看到他的全部的书,我们以美国为例,哪怕那个书店不是那么大,都会有春上和麦克尤恩的全集,这是非常厉害的,一直在那卖。但是他在中国不是那么受欢迎,我想可能还需要时间,就是认识他的时间。那么像有些作家在中国非常受欢迎,但是在别的国家不受欢迎,他的书是很小众的。
所以我就想到,当然麦克尤恩现在跟英国文学界也没有关系,在没有这的时候会依赖于文学界,基本都是这样的关系。春上也有很有意思的故事,2008年我去日本为《兄弟》做宣传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们《挪威的森林》,日本几个大的文化的基金会正在搞一个很隆重的活动,就是几年《挪威的森林》出版25周年,现在日本人人都觉得这是我们的精典作品,而且我遇到了一个基金会的负责人,说没有一本书有这么大的影响。你再看看村上春树之后又写了一本书,就是他这本书卖到10万的时候,日本人都很赞扬,但是卖到100万的时候,大家就很憎恶她了,她和麦克尤恩是一样的。
张悦然:其实我觉得在陆老师和(余华)老师说过之后我也没有什么想说的,我从自己的体会出发,第一我觉得这书确实很好看,刚才(余华)老师说希望这本书会像村上春树这样受欢迎,我认为是有难度的,但是我认为这本书是最有可能性,或者是最容易让大家喜欢上它的,因为这本书,尤其是我看到今天来了很多年轻人,现在读书的主体主要是年轻人,因为这本书是他最早的作品,而且有很多共同的青少年的回忆,我觉得是他最清澈的,就是清澈的作品,所以我觉得这本书还是会有很多很多人喜欢,这一点我相信,因为我把它推荐给很多人看,没有人告诉我他们不喜欢。另外我觉得我的一个体会是,我觉得这一点可能之后还要向陆老师请教,等一下的时候,如果我说得不对的话,我很希望能和你们讨论,我觉得这本书是在他所有作品里面最不英国的一本书,因为我自己写作也有一个体会,这本书里面的要说,(余华)老师也提过,他当时也模仿过很多大作家,包括向之前的作家致敬,这样等等的方式,所以这本书里面,其实我自己的体会就是在最早的阅读和写作当中,人总是会看向很远的地方,会忽视身边的东西,因为心总是会向着远方,远方是陌生的,然后你总是会很希望去远方、了解远方,所以在阅读和在写作当中的时候,也会向远方看齐的,在这本书里面我就能够感觉到,最年轻的时候的他心是向着远方的,但是越往后,我自己的感觉,读他之后的一些作品,这也是我觉得不会有特别多人会喜欢他之后的小说,就是他很干涩,总之是一种我觉得不太愉快、一种摩擦的感觉,但是在最初的时候,他可能更,比如受到美国的影响很重要,包括余华老师提到的,他也像卡夫卡等人学习,总之这本书里面你可以看到,他学习各种各样的作家的风格的作品,但是确切地说是一个世界各地的麦克尤恩的作品集,另外一个特点就是我有一次跟一个朋友聊天的时候,我们就讲到,我们朋友讲他对麦克尤恩的评价,实际上麦克尤恩一直在重复一个主题,这个主题就是纯真,无论你看他多么复杂的作品,当然会小有例外,但是多数来说其实都在写一个主题,包括大家很熟悉的《赎罪》,也是在写纯真,或者说失去纯真,然后追忆纯真、缅怀纯真等等这样的和纯真有关系的话题。不管他是孩子还是已经到了中年,他实际上都是在重复这个话题,我觉得从这一点上,其实从麦克尤恩身上我能够学习到一点,就是一个作家其实重复一个主题,当然这个可能余华老师早就意识到了,只不过我没有及时向他请教,就是重复一个主题并不可怕,或者说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因为其实我认为,有一些作家可能他不知道自己该写什么,会跟随流行,他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主题,我觉得找到适合自己的主题,可能是最重要的,哪怕你重复它,你对它的理解已经不同,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觉得麦克尤恩的作品那么不像,但是事实上他们多数是从一个主题出发的,我觉得这对我来说,我学到了一个很可贵的东西,那另外一点,我其实觉得从最早的作品里面,我们总是能够找到一个作家的情结,也就是说一个作家他的童年回忆里面的那些阴暗的角落,我通常有一个非常蛮横、非常生硬的划分方式,因为我认为父母对孩子的影响很大,那我通常觉得要么父亲的影响大,要么母亲的影响大,那很显然,麦克尤恩就是在这本书里面,弄死过一个老师,(珍妮)老师,然后还有一个(敏娜),就是姨妈的形象,没有弄死,就是说一个捆束他,一个限制他,一个试图抓住他的女性长辈的角色,还有前面的也是有的,就是《与橱中人的对话》)也是有的,一个绑束他的中年女性的角色,我觉得他是受母亲影响很重的,我觉得《阿姆斯特丹》之所以不好看,因为他没有在讲这种,里面虽然有一个死去的女性,但是我觉得那个小说里面,好像没有其他小说里面那种和女性有关系的一种敌对的,然后又试图挣脱的等等这样的一种复杂的情感,那其实我觉得这个好像是他比较擅长的,在说到我刚才的划分说,我显然会觉得余华老师是受父亲影响严重的人,我会觉得一定是有一个这样的形象,有一个出发的形象,所以在最早的书里面,我看最早的一本书最是很有这种乐趣,你去发现这个作家心里最黑暗的角落,发现他不能够释怀的东西,所以我建议大家回家翻出余华老师的第一本小说,然后找一找他心里阴暗的角落,因为我觉得,你就会发现他一直在重复这个东西,也许他没有意识到,这就是一个情结。
陆建德:我想麦克尤恩实际上是一个非常老练的作家,很难说他哪一部作品不好,我觉得他跟中国读者有很大的不一样,我们一般认为小孩子的心理是单纯的,是纯洁的,但是他会觉得很小的孩子就挺复杂,我们如果看《赎罪》的话,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她喜欢安排人生,她喜欢干预,她自己要扮演什么角色,之所以她来干预她姐姐和她姐姐男朋友的事情,她用自己很微妙的心理,她实际上是跟姐姐的男朋友,实际上是很关注他的,那种感情是什么我们知道,我觉得在这部作品里面有充分的展露。刚才还说到《阿姆斯特丹》,虽然女性不在,但是我觉得她是缺席的中心,一个很能干的女性,突然一个变故身体不好去世了,但是她生前的情感之间形成很有趣的关系,然后在死了以后,在冥冥中操纵一切。当然在那部作品讲到安乐死,这对英国人来说是特别感兴趣的,因为那个时候荷兰是合法化的。这部作品里面,刚才余华跟悦然也都讲到了,比如孩子跟长辈的关系,这里我想我们就要看到这一点,这个也是很多中国为父母的不太意识到的,有时候太喜欢干预别人的时候就是一种自私,(瓦尔德)大家都知道,我觉得他在麦克尤恩背後,但是他的英国影响就是他从小,就是喝着母亲奶长大,他不自知的。(王尔德)写过很好的文章,有一篇文章讲面具的真相,他觉得面具是特别重要的,我们脱掉面具一样,我们人的身体是差不多的,但是我们的面具我们的服装,很可能是构成了我们的一个本我,王尔德他跟原来的人说反话,他这样说,所以《化妆》里面就是人戴着面具生活,通过在面具里面寻找本真,但是王尔德还说过这样一句话,他说那种真正的私自是什么,他并不是说我们说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他说你自己喜欢的一定要其他人接受,你不许其他人按照他所希望的生活,在《化妆》里面我们看到典型的这样一个姨妈,她实际上一直在操纵,他是一个极端自私的例子,通过操纵作为失败的舞台生涯的补偿,这些方面我觉得麦克尤恩就是对这种心理的把握非常细腻。
读者:几位老师好,我看了几篇文章,之前也读过您的文章,还有评论说您的血管流的不是血,流的是蓝色的冰渣子,我就觉得有很多您写的,包括现在的文章,很多事情写得很残酷,我就想问一下,您写作的时候,您是觉得事情真的就会发展成这样,还是您就是故意的往惨了写,写的让人看完心里面很难受的感觉。
余华:今天还是主要谈麦克尤恩,他的小说也不很健康,这就是这本书在中国迟迟没有出版的原因,其实他的不健康的心理一直延续到他后来写长篇,很多人都知道一个处男和一个处女会有问题,但是麦克尤恩会把它写成一个大问题,一般人谁去考虑这种问题,但是麦克尤恩把它大做文章,这个人也是不健康的。《阿姆斯特丹》也是不健康的,一个女人和她所有的情人,也是不健康的关系,最后还互相喝了毒药。《赎罪》可能还健康一点,因为他那个时候时代的变化,所以我想其实很多作家都不健康,健康的话就去当政治家去了,作家一般都是,假如要是政党的话,作家多数都是反对党,总是说社会多么多么不好,其实社会已经很好了,我觉得这是一个矛盾,其实英国的社会肯定会存在很多问题,像麦克尤恩大主要是从人性的角度去写,他不是一个政治小说的作家,也不是社会小说的作家,他的前辈,就是十九世纪的前辈们像巴尔扎克等,他们写下的其实都是社会小说,或者是政治小说,到了他以后,我觉得他有很好的变化,我看(周丽华)给我们准备了一些问题,有一个说他所有的长篇小说都是短篇小说放大了,我倒不是那么认为,首先我要说明,这本书非常重要,它告诉我们一个27岁,当然他写的时候比这个要年轻,他27岁出版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可以想象,因为我也是那个时候,比他年轻一点,其实我跟他差不多的年龄开始写小说,只不过没有他有名。
我是知道,当你一个年轻人写作的时候,你肯定是要去摸索自己,我的眼前有多少条道路,我医生要走的路是哪一条我不知道,感觉到每一条路都非常迷人,所有的道路都是有前辈作家的某些作品构成的,所以你感觉到很对我口味,但是写着写着未必是对我口味的,所以这本书,我觉得他的重要性,我感觉到麦克尤恩以后还会有变化,因为他八个短篇小说,严格说他有八条道路,后来《赎罪》稍微有一点不一样,但是其他的中国读者熟悉的几本书里面基本上是一条路,这条路已经走得非常棒,我不太同意毛尖对他的评价,说他回到了英国,他不是很传统的,他跟奥斯丁还是完全不一样的,传统的英国文学以(狄更斯)为例的话,当然十九世纪的小说就是强调宏大的叙述,当然中间有一些女作家不太一样,到了二十世纪以后,人家就翻过来了,麦克尤恩我觉得他走了一很好的路,说他把一个短篇小说的东西写成一个长篇,我觉得那就是一个本领,假如你要能把长篇小说写成短篇也是本领。很多伟大的作家把长篇写成短篇,怎么办,他细致入微,你感觉到他这些,包括他这个才华在这里面已经体现出来了,包括里边有几部小说,尤其是《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叙述已经非常舒缓了,一般像这样的描写读者没有耐心读完,但是他很细致的描写你感觉到把你带进去,这是一种本领,有很多作家这样做会让人厌烦,不想往下读,我没有读这本书之前,我觉得他就这么下去了,读了之后我觉得他还会变,没准到了80岁的时候,突然写一篇像《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一样的长篇小说,完全有可能,所以对这个作家还不能盖棺论定。
提问:三位老师晚上好,我也是从几年前,那会还在高中,第一次看了《赎罪》之后就对他非常感兴趣,然后四处寻找他的书。然后我就觉得他选材都是很边缘、很有争议的东西,我曾经读过一篇文章,说是英国文学界对他有置疑,说他哗众取宠。然后有人置疑说他虽然年轻,但是也写了挺多年了,至今和两大奖还没有缘分,刚才听三位老师讲的时候,对他的褒奖比较多,英国人置疑说他的文章太短,不像是写巨著的,我觉得从页数来判断一个作家,是不全面的,我想三位老师评价一下他不好的地方。
陆老师:我觉得不像这位同学想象的这么有争议,刚才我们几位都说了,这个题材是犯禁忌的,但是获得了英国的奖,所以对他的才能是认可的,他跟我们一般所想,比如说我们看过劳伦斯,比如里面对性行为怎么歌颂,然后写得很有诗意,我们看《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我们就看到,他完全不是的,他好像完全是一种,我们说已经是过来人的,不带着一种迷幻的光芒写这些东西,而且他写两个人,比如在一个床垫子上的行为,他在写到背后角落里面的声音,然后发现声音是老鼠制造吃来的,然后他们把老鼠打死,突然发现老鼠是怀孕的,这个时候我们会觉得老鼠的事和他们在做的事情形成对照,这样他们后来再继续下去以后,又进入了一种成人的仪式,所以他这种安排是很有新意的,虽然题材,有的人认为你如果不写这种题材也可以发挥才能,但是我觉得他也是走开创者的道路。当然有些人认为阴暗的东西是不是写得太多了,后来成了标牌,所以他也在改换他写的东西,所以余华刚才说的,他实际上还会很不一样,真的看他的作品的话,我相信他还会不断有新的拓展,如果他早期的话,过于集中于某几个题材,那可能是他稍微想制造自己的品牌,那可能是他的缺点,也许阴暗的、恐怖的他有一点着迷,但是这种着迷让我们感觉,犯罪是如此的平常,跟我们常人有如此相近的方面,这是他作品的震撼力。
张悦然:我觉得如果说问题的话,必须坦白说,他越长的作品,就没有短的作品好看,当然我还是觉得《阿姆斯特丹》是一个例外,但是我还不是特别喜欢,我是觉得比如说像最长的是《赎罪》和《星期六》那个在我心里肯定是没有这个好看,然后也没有像《切瑟尔海滩》好看,在题材上我倒不觉得,因为我们读的时候,我们不是说从八九十年代就开始,我们是长大以后,已经读到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作家都有了,所以我觉得他在题材上,绝对不能算是特别靠题材来勾起人的兴趣的时候,而且他的路口很小,我就想到他之前还有一部作品是《时间中的孩子》,这是一个走失的孩子,也是很小的事情写的很厚的一本书,那个也没有什么特别惊人的特才,不是靠一种噱头,我觉得其实还是,他的描写就像说为什么能把很小的故事写那么长,能把人各个方面的心理的描写写得很微妙,你说的觉得,我就是觉得越长的书可能,因为他的描写确实有的时候很致密,有时候确实有一点英国人的罗嗦,所以你在跟随他的时候,会不经意间就掉队,然后至少你不会一气把它读完,我觉得对于短篇来说就没有什么问题。
提问:我在看这本书的时候,因为是在路上看的,然后这本书总是让我不停地笑,就是莫名其妙就笑了,但是这里面最短的这一篇我看了两边,我发现让我笑的是感觉,让我去说他要表达什么我真的没法概括出来,但是他们每每最后一句话,就像这句:他坐在下面,许多日子他简直要哭,真的哭泣,不过他点了一支烟。我想问你们是怎么看的,他总是在最后一下把你拽回来,这是他给我的感觉。我觉得他应该是说得很明白的,我不知道你们对这一篇怎么看,是不是问这一篇不太好。
陆老师:这篇演戏跟人生奇妙地溶合起来了,用中国话来说就是假戏真做了,但是这一篇确实是特别短,但是里面有一些东西,我觉得还是跟我本书其他几个故事,可以有一点结合起来。但是我看这篇,我不大有感觉,就是可能是不是,因为我觉得他如果,因为有些题材,就是你会觉得,他比较怪异,然后两批人在舞台上搭成一个V字型,一排男的一排女的演戏,然后后来两个人没参加演戏,他们进入了生活,但是在其他的观众看起来,他们是在演另外的一种戏,这个背后确实值得思考,但是我自己不是特别喜欢这个故事。
张悦然:我觉得这个故事我还挺喜欢的,这个故事我也笑了,因为里面的语言方式,我觉得这像早期的作品,也不一定是想要表达特别明确的什么东西,不过其实这里面的很多小说,我觉得都是多译的,我记得我第一篇看完了以后,因为我要写到序言的话,我还问(周丽华),如果只读我觉得很好,但是我要分析某些东西的时候,我要确定我的理解是不是对的。我们举一个例子,比如《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我看到余华老师把它定义成没有爱情的爱情,我觉得这篇里面是有爱情的,我会感觉到那里面是男孩和一个女孩刚刚在一起,初恋的那种很脆弱的东西,比如说一个老鼠可以干扰他们的生活,然后还有一个很糟糕的弟弟,总是有很多外来的因素冲进来干扰他们的生活,好像这个爱情特别脆弱,在这种干扰下,几乎就不能够继续的状态,但是好像到最后的时候,把老鼠打死了,然后他们又回到一个像开头一样的动作,这个时候你会觉得他们变得强壮起来,或者说进入了第二个阶段,像是一种学习这样一个成长的过程,所以我认为,可能最初的爱情的模式,就是这样的,就是那么一种很虚弱的状态,而不是说可能它不存在,是没有爱情,所以我觉得每个人的解释,比如说像《夏日里的最后一天》这一篇,刚才他们说很温暖,我说其实这一篇是很阴暗的,因为前面描述他很喜欢这个女老师,我们知道这个作者是要让这个女老师莫名其妙地就死掉,后面我刚才看到,麦克尤恩自己讲,他说这篇实际上是跟他之前的一个小的时候的情节有关,他去上寄宿学校,有一种摆脱舒服的感觉,其实(珍妮)恩的形象就是他的母亲。所以其实这篇我觉得挺阴暗的,跟《蝴蝶》的他别不是特别大,我觉得是一个青春期男孩的,比较阴暗、比较抑郁的情绪的体现,我觉得这个小说最好的地方,你可以跟你的朋友讨论,肯定会有很多不同的理解。
余华:我们刚才说是相对来说,其实也阴暗,他不可能不阴暗,回到刚才的话题,她提到的舞台上的那个小说,我看一部小学我到里面找优点,我补缺找缺点,我要是看一本书到里面去找缺点,我觉得白看,舞台上一上来让我觉得很好玩,我的感觉是这样的,他把英国的知识分子的那种喜欢说粗话的方式,通过一种演出的方式来表达出来,如果你们看了第二篇,那个家庭知道是第二篇,里边写两个男孩准备去看女性的部位的时候要花钱,那个矿场有一个妓女,最后到矿工的酒吧里边说一些粗话,全是做爱的动词,全部说完以后下去就谈梅毒、淋病全是这样的病,你看了以后特别好玩,但是反过来,其实知识分子也一样,当我还是一个牙生的时候,我认为下流话就是农民和牙医说得多,其实作家们说得更多,发现国外的作家们更热衷于说这种下流话,你们不要以为几个作家在一起谈文学,不会谈文学的,谈文学是刚刚开始协作的时候谈,三十岁以后就不谈了,基本上谈的就是像家家庭制造里面矿工的话题差不多,而且永词也是很大胆,作家们肯定很会用词,肯定谈得比矿工精采,后来我发现政治家们也一样,电视上看到的永远是假的,他的真正的生活完全是另外一面,所以我想这一个段落,这一个小说,就是舞台的表演,因为麦克尤恩是科班出身的,在英美大学里边有专门教写作课的,而且他们教课的都是非常著名的作家,那么这些教课的作家肯定还有作家朋友们要来,请他们演讲,我估计像这样的,一个老师就七八十个学生,因为(哈金)就在波士顿大学教这个,他说不敢招多了,作业看不完。所以他就尽量招七八个就够了,可想而知老师跟学生关系就很好,所以麦克尤恩那小子大概在二十出头的时候,就是那个样子,谈的东西跟矿工差不多。
陆老师:作家有很多东西在细处用功夫,他到底意思是什么,是不是有几种可能的不同的解释,其实我们大家一起来读一个小时,也可能有不同解释,这种时候就需要大家在细处用心,我的感觉有些方面不太一样,就是夏天最后一个日子,我(笔记压)的理解有点过了,他把他设想成一个谋杀的行为,因为这样的话,我就觉得他有一些细部的把握可能有一点…,很多在细小的地方是特别用心计的,有一些也是牵扯到文化背景不一样,有的作品英国人喜欢,比如说他来嘲讽一个作家去,他来嘲讽民族选举的形式,这些可能一般的英国的读者会感兴趣,我们一般就会淡一些,然后他还讲很多公共人物,他表面跟背后完全不一样,在这方面他对社会的分析非常独特。我印象很深,一个外交官一方面对一个人轻轻说粗话,然后对大家、对媒体马上开始说官方的话语,这个转换非常自如,但是恰恰是这种让我们看到了他的虚伪。
提问:三位老师晚上好,我读这本书是因为看到这个活动,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我对这本书的印象比较深的是与厨中人的对话,抛开前面跟母亲相处得那一段不说,我觉得从这个孩子离开家之后,在外面的世界所遇到的这些事情,十八岁出门远行的时候,我觉得同样都是少年,在外人的世界里面遇到挫折,包括刚才张悦然老师说,麦克尤恩的主题有很多都是关于纯真的,我觉得他这篇小说,是不是就是在说,他纯真的内心世界被外界的世界所伤害的过程,我觉得这个跟您第一部小说里面有很多类似的地方,我想问是不是作家在创作之初都会有这种想要把自己涉世之初的苦闷、挫折表达在文字上面的这种冲动,谢谢。
余华:和厨中人的对话,我看了也是,怎么回答,因为我当时写十八岁出门远行的时候,我估计我比他年纪大一点,我写的时候已经26岁,他可能更小一点。应该怎么回答这样的问题,我记得哪一年,就是前年还是哪一年,我参加日内瓦读书节的时候,当地的一个教授,他的儿子去学弹钢琴的,还有一个人是拉大提琴的,也拉得非常好,他在努力学中文,到他们家里面搞一个家庭音乐会,就我们几个,他们搞了一个二重奏,先是那个拉大提琴的老头拉布拉姆斯的曲子,没有想到布拉姆斯会写得那么优美忧伤的曲子,最后那个拉琴人的眼泪自己就流下来,最后他说这是让人辛酸的美,最后告诉我们,这是布拉姆斯在十四五岁的时候写的,当时被埋没,后来才被发现,当时我就有一个强烈的感受,我说只有少年或者老年才写如此伤感的音乐,我想像麦克尤恩写的和厨中人的对话,他对世界感到失望,这个失望也是少年时期,感觉到对整个世界的恐惧,这是恐惧带来的失望,还有为什么老年也会写这么赶上的作品,因为这个和厨中人对话是很赶上的,还不如回到那个厨柜里面去,所以这样的小说,还有一种人就是走到了世界的尽头以后发现,整个世界比我当时跨进去还要糟糕,很多人这样想,来一些很伤感的东西,比如像很多很多的作家,像斯塔科维奇他写的十五首交响曲、又写了十五首四重奏,第十五,你可以听一下,听完了之后,你就觉得走完了人生道路之后觉得还不如不来,有这样的感觉,我像麦克尤恩的这个小说,在走向世界之前,天才发出的声音,像布拉姆斯一样,中间就买于《赎罪》等等这样的书,我很期待他老了以后会写什么。
提问:三位老师好,尤其余华老师好,是这样的,我为什么今天会参加这个活动,我昨天晚上看到余华老师要来,然后我不夸张的说,余华老师是我觉得中国最好的作家,看您的作品是在十年之前,然后这十年间出的书我一本没看,我怕您退步,影响您在我心目中的地位。现在说一下关于这本书的事情,这个书是我来到这之后,然后刚买的,就看了第一篇,看完之后有一个感觉,从叙事方式上像(博尔赫斯),给我感觉像一场恶梦那样的感觉,然后说到恶梦这个问题就来了,是给余华老师的问题,我记得是在某一年读了余华老师某一年写的一个短篇叫《世事如烟》,这个作品我觉得是除了《活着》之外您写的最好的作品,为什么呢,给人非常压抑和苦恼的环境,让人心里就扭曲了,当时我记得特别清楚,读了你那个《世事如烟》之后,当天晚上我彻夜难眠,一闭上眼睛就被那书的内容吓醒了,现在开始提问题,我是学日语的,我读过一个古老的要说叫雨夜物语,我觉得您是否受那个东西影响了,或者说您没受那个影响的话,您受了什么影响,您在怎样一个精神状态下,写下了世事如烟那样一个东西,我的问题就是这样的。
余华:我觉得麦克尤恩的《立体几何》我比那个稍微阳光一点,我那个确实写的一个(阴间)这样的故事,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来说,你刚才说的日本那个小说我没有看过,我不是很了解。反正我记得,其实我在写这个小说的时候,我没有感受到恐怖,只是后来读者跟我说我才知道,最早告诉我恐怖是(李晓铃),他是1987年的时候读的手稿的,后来我到上海去,她说你吓死我了,她说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读的,他读着读就看看后面有没有人,我跟她说你的地点和时间选择不对。(李晓铃)这么说,肯定是把她的真实感受告诉我,我觉得受影响,主要是来自两方面的,一方面不是你说的日本那个,当时我记得我是读完了(胡安鲁尔福)的小说,还有一本《人鬼之间》,我觉得死人的世界还可以写得那么丰富,当然那个时候就有一个愿望。还有一个影响就是中国的很多笔记小说,因为文革结束了,笔记小说开始热,五很多人开始读一些各种各样的笔记小说,所以这里边这样的故事就太多了,我想肯定是很正常的,但是我觉得麦克尤恩的《立体几何》的话,我觉得好像没有那么恐怖,当然可能是因为我自己写了很多恐怖的小说,所以我读别人的小说也不觉得那么恐怖,你说和)波尔赫斯)有点像,我觉得有点那个味道,在他的八个小说里面,这篇小说还有点学者问道,虽然研究的对象也是奇奇怪怪的,其实这就是麦克尤恩,你看他自己说他郝相寿哪些作家的影响,包括你看他提到的像小说《立体几何》这个,其实你读完之后你就感觉到这就是他的,他可能受到什么启发,但那还是他的作品,我觉得他在二十几岁的时候已经非常成熟了,已经知道自己接下去应该干什么了,当然他这个作家,后来成功也是很重要的,因为第一部小说要是不成功的话,你很可能就被埋没掉了,在某一个大学,或者不一定读大学,也去矿上去工作,当一个工头之类的,成功也是很重要的,成功可以让一个作家沿着自己的多路,更加自信地往前走,如果老是失败的话,你就会考虑纠正是怎么回事,因为人都是虚弱的,没有人是那么强大的。
提问:我想问余华老师为什么对那么阴暗的东西拿捏得好?
余华:我们今天应该多讨论麦克尤恩。
提问:我看到你特别发自内心的在对这本书,人家不让你做这件事你也会做,我是这种感觉,我觉得你们两个有相通点,他在这种东西的挖掘和掌控上非常好。
余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样的问题,这肯定是写作过程的问题,叙述时把握的问题,我不否认我是一个描写阴暗的一个作家,因为我总认为光明的东西,都是给人感觉到是虚幻的,瞬间就要消失的,而阴暗的东西觉得老是存在,我不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对,所以你比如说我要是看新闻的话,你说我们十七大召开了,这样的新闻我看上去没有一点感觉,但是你说(王家岭)一矿谈我天天守在电视前面,后来感觉到电视里面少了,因为整个王家岭的困难过程跌宕起伏,在4月2号的时候听到了井下有声音,后来救上来的人说水是齐腰深的地方,后来就没有人再去了,大家都很惊系的,但是三号四号都没有声音了,到了六号那天,人就开始出来了,一出来出来那么多,大家认为剩下的38个应该全在,现在看来38个好像还有1个,从目前的新闻看,还有最后一个人没有,被确认的遗体有37个。像这样的事情,为什么感觉比十七大重要,起码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我觉得这个好像是,你真正感受到这样的事情,所以其实我想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我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如果我们的新闻联播里面播,某一家进行医改以后怎么怎么样,你可能看过就忘了,但是另外新闻播出了儿童医院,他用工业用氧来替代医学用氧,用了十多年,就是因为便宜,十多年也才因此挣了90多万,但是这样的新闻你肯定一下子就记住了,反过来说宣传医院好的都记不住,我想这就是人的通病。
陆老师:我觉得余华刚才说的,其实我突然对余华有一个新的认识,如果看到(王家岭)的时候,然后漠视这些,这是一种。然后另外一种是非常关切,你从努力你看到一种你暗暗关注的东西,希望的一个东西,就是这里面我觉得是一种可贵的精神,我们可以写一个很残酷的一个题材,但是这个题材背后有着这种关切,而且这个关切并不是说我对着你拉泡屎,我希望看到一个东西发生,但是这个过程里面最终可能是无效的,但是你在看这个东西的时候,你看到一种人性的东西,包括对湖南的关注,这个关注背后并不是说世界上的事情都是这样的,而是应该说世界上的不业绩是这样的。
余华:当然我的心态也是不断起伏,到了3、4号的时候,我在家里面很不高兴,我认为救援很慢,但是因为那个水也确实太高了。所以整个的情绪的起伏,没有像看,当然它时间也不是很长,到了第八天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问题,怎么说呢,因为我基本上是,每天中午起床以后,看中央台的新闻频道,看今天发生了什么,先是打开手机看手机报有什么新闻,有什么重要事情,我们不谈这些话题,因为这个事情,我们现在的新闻也太多了。
提问:您的作品主要是来自这种悲伤的新闻是吗?
余华:因为新闻你是不可能去写的,当你在生活中你比较关心什么东西,也就意味这你可能,你会写出什么样的东西来,假如说在生活中永远关心的是吃的话,你可能一生中喜爱的就是写吃,所以我想其实那个作家你看着,当你看他一见面他谈论的话题你就知道他是写什么路树的,因为他会对那个路树会非常了解,所以我们这一代作家,我们生活的年代是在文革中长大的,我们从小所受的教育,所以我说过,我们以及比我们再大一点,我们可能是中国最后一代社会小说的作家了,以后再年轻的,就像麦克尤恩这样的人,其实我们这一代作家很像(巴尔扎克)他们这样的作家,所以为什么麦克尤恩后来的作品走向了这样一条道路,我觉得不仅是他个人才华的选择,或者个人兴趣的选择,也是时代帮他选了这样的题材,因为他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里边,他走向了内心,我觉得这是非常非常成功的,为什么,很多走向内心的作家,就是所谓意识流的小说,就是语言的堆积,你不知道他们要表达什么。而麦克尤恩是把他在进入到内心以后,你会发现他的故事写得依然充满了张力,他是属于这样的,其他的故事两句话就说清楚,但是他写得非常丰富,这恰恰也是英国文学的传统。但是还有一点,好的小说其实都是几句话能够说清楚,他吸引读者不是靠故事曲折,故事一曲折读者读到后面就忘了前面了,真正吸引读者的是靠人物的塑造等,所以我觉得麦克尤恩是走向内心的非常成功的作家,而且他的这种成功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被显现出来,还有很多,就是二十世纪的现代主义的很多作家,可能慢慢就会被遗忘,因为他们单纯表达内心,因为麦克尤恩表达内心的时候,故事在不断推进、人物在不断变化,这是非常厉害的,我们还有很多作家在写内心的时候,就是写内心,他们是静止的,而麦克尤恩是动态的。
提问:第一个问题是给陆老师说的,您说蝴蝶中描写了一种偶然,但是我看那个小说的时候,刚看了一点我就已经想象得出来,当然过程我想象不出来,但是我知道肯定是那个男主角,把那个小女孩处于某些冲动,就是,作为他总是写这样悲剧的作家,他的作品,既然能想到最后的结局,还能看得到偶然吗?
陆老师:开始会猜到有某种关联,但是你会觉得这个人的生活经历很有限的,他跟女性的接触是很有限的,但是这里他是真正地开始,而且跟这个女孩子有关系,因为有的恋童批是故意勾引人,他没有勾引人,他总是被动的,写得妙就是听说他有钱就去买东西,然后用手里的玩具吸引注意力,然后叫他买冰淇淋,这时有一个细节,就是嘴上还有一点冰淇淋的抹,然后男子去给他擦嘴唇,这个时候开始的变化,但是所以这些我们会看到,这个男性并不是说他一直是在希望如何如何,然后是非常有经验如何如何,不是,他就是在擦嘴唇的一刹那间,而且他这一点,他的这种意识,他的潜在的这种,我们叫邪恶的冲动都没有完全浮现到意识的层面上,我要如何如何,这一点拿捏都非常好,好像是无意识第一步一步走下去,最后到了他提出的要求,前面随着他在黑暗里走走走,最后绕到不正常的某一点,但是前面不是把这个说成有计划的事情,我觉得这一点拿捏得很好。
主持人:这个故事不是讲恋童癖和谋杀的故事,讲的是成长过程中的孤独,孤独是他主要表现的,但是这些情节都是弱化的,包括他宣泄欲望的过程,然后他谋杀的动作,其实他没有谋杀的动作,就是把那个晕倒的女孩滑进河水里面,对这两个情节的弱化,这个故事的焦点是孤独,还有欲望,他们是混合在一起,他宣泄欲望的同时也是宣泄了孤独这样子。
记者: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说,我并不认为余华老师是描写阴暗的,有些是喜剧,你看过之后会笑,笑会之后会有寒冷,但是有的小说是悲剧,但是你能看到在悲剧底边,其中有一些人是非常温暖努力地拯救别人,包括像余华老说写的《活着》的结尾,非常给人以阳光,我关注一个作家的时候,会看他最开始的成长经历,我不知道您三位老师,有没有对这个作家的成长经历的一种了解。
余华:不了解他,对麦克尤恩的生活,其实咱们兴趣也不大,因为作家和他的生活是有关系的,但是生活不一定是他写出来的这样,我的感觉,因为麦克尤恩在生活中,读他的小说来看,我的感觉是他在生活中是一个比较好打交道的作家,因为凡是小说中写得很难缠的作家都很好打交道,往往是相反的。当你读一个作家的作品的时候,不要想象这个作品像那个人,文如其人那是中国人瞎说的,写诗歌可能是这样,但是写小说基本上是文不如其人,小说写得越阴暗的人那个作家越开朗,那个小说写得非常幸福的作家,其实他生活极其的痛苦,往往是相反的,我想作品们在写作的时候,因为写作是这样的过程,就是一个人在现实生活中会有非常多的情感是不能表达出来的,因为现实限制你。但是在虚构的世界里边你可以尽情表达,当作家在写的故事可能是现实中发生的故事,但是他要想表达情感的时候,往往是在现实中不经常表达情感,他在虚构的世界里边表达出来,所以这是我的经验,无论是中国作家还是外国作家,我发现基本上是相反的。
提问:我不知道几位老师想没想到过,(王朔)写的《阳光灿烂的日子》。
张悦然:没想到,我觉得语言很不像,而且我总觉得年龄段也不是太一样,因为麦克尤恩比阳光灿烂里的那个孩子要大一点,就是年龄不完全重叠,致使这个形象没有办法带入。然后我想说一点关于蝴蝶的,我也觉得蝴蝶是讲孤独的,实际上是他很受歧视的男孩子,这里面讲的这个女孩子,实际上是缠着他要跟他玩的,也就是他的一个玩伴,那么当然这个女孩跟他的悬殊很大,无论是年龄还是其他方面,根本没有办法平行交谈的,那么我觉得反映了一种,有一点那种报复的那样的一种情绪,就是说他是怎么样对待一个可能,成为他玩伴,他就好象已经在孤独中呆很久了,他也许并不感激这个玩伴,这个感激是最直接的感激,更深一层的感情就是说我不需要你们来打搅我,所以他把这个女孩放在水里推走了,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一个人的状态,而且是很残酷的故事,这篇我觉得是这本书里面非常残酷的故事。像《立体几何》也是怎么样处理一个女性,也是让一个女性没了的故事,但是他那个实际上还是有游戏的色彩,而且就是说,那个实际上跟陆老师刚才讲的一样,《蝴蝶》是偶然的,前面那个是蓄意的,一直希望能够发生这样的事情,然后当它发生的时候,反倒是没有恶毒的东西。然后他怎么对待一个接近他,带他走出孤独的人,他是怎么对待他的,所以这个故事是非常残忍的。
周丽华:我曾经在网上写过一篇小短文,就是因为村上春树还有刚才你说的(王朔)他们都是非常受欢迎的作家,我就把他们三个人比较了一下,我觉得村上春树的语言是那种比较优美的,比较女性化一点,然后麦克尤恩在心理层面是完全男性欲望的那种特征的,但是他的手法方面,他是很细腻,同时很精确的那种,然后我觉得他体现出了一种创作上的双性同体的特质,就是到了一种比较完美的境界,(王朔)那边他是村上的对立面,所以他们三个人,我觉得麦克尤恩他是双性同体的,但是(王朔)是完全男性化的,然后村上是女性化的,他们三个其实是不太相似的,风格迥异的作家,在那篇文章里面我就是比较了一下,试图找到可以比较的地方,其实我觉得他们完全不同。
提问:我想问(悦然)一个问题,她提到收件人不明的情书,但是这些情书都不是抒情的,我想问他看到的麦克尤恩对女性的感情是怎样的?
张悦然:我刚才其实也想到,我觉得麦克尤恩他在小的时候应该不是一个很喜欢女性的,这样的一个男孩子,他的早期的体验里面,应该是不愉快的,其实像想像(《切瑟尔海滩》)这种,不是很热恋的状态,其实如果是很热恋的状态,这个过程无论是怎么样,其实都会有一种感情在,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说,我有一种感觉,感觉有很大的摩擦力,好像和一个人接触的时候,会发出刺耳的声音,(《切瑟尔海滩》)在讲两个人很近了,他们想再进一步在一起,这一步,因为也是一个闭合的空间里,这一步到了这本书写完的时候都没有走到,我觉得是一种,人特别接近的难度,在这本书里面特别多体现的,就是和女性之间的这种难度、困难,也包括我刚才的,我只是喜欢猜测一些作家的细节,因为我认为,余华老师说得对,作家都是在虚构,其实他的故事和他的人并没有直接关系,但是我认为,其实很多潜意识里面的情节,这个是会一直跟随他的,或者说他会对什么感兴趣,然后他会去怎么样地去理解,或者说什么样的感情会伤害他,什么样的感情会让他觉得有温暖、有保护的感觉,所以我觉得在这本书里面能够感受到他早期对女性的敌意,或者接近的困难,这种很大的摩擦力,也包括我们刚才讲到的孤独,这种孤独就是一个人好不容易靠近他,他还是把人家踢开,就是好像不能够让人接近的很孤独的角色。
提问:三位老师晚上好,我想到一个问题,就是刚才编辑说的村上春树、(王朔)还有作者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我发现这本书我刚拿到还没有读,但是我觉得村上春树包括(王朔)他们的作品比起以前的小说,像非常有情节的小说,例如大仲马的小说,还有我们之前看到的中国历史上的四大名著,他们都是偏淡的情节,不是那么特别抓人的,非常有悬疑的,包括(米兰昆德拉) 的书,他需要你一直读下去,给我的感觉是这样子,但是这些人现在在中国非常受欢迎,他们也都是畅销书的作家,但是我们生活里面另外一方面就是,非常有情节的东西,比如像《哈利波特》也好,网络上的玄幻、武侠也好,这些也非常受欢迎,不知道三位老师怎么看这个现象,在我们社会里面,一方面是很文学的东西,有很多人在读,另一方面就是虽然不算主流的,不能说主流,就是这种大家会接受,以后会被认为成文学的这些东西,也非常受欢迎的这个现象。
张悦然:如果说余华老师去讲这个小时的故事很好,也许对于大众读者来说,这句话是不可信的,我是想讲他的故事的概念,可能跟大众所理解的故事的概念是不同的,比如说余华老师肯定跟陆老师交流的时候,说这个小时故事很好,可能这种好就是麦克尤恩的好,这个好和我们大众所认为,其实我觉得哈利波特还是还好的,它的好又是另外的一种,我的意思是故事可能在不同的人心里,有不同的衡量,故事的单位也可能是很大的,就是支架的一种好,就是我们所谓一些很大的情节,也可能是一些很细微的东西,就是很细微的一些拐角,然后可能由这个组成的故事,所以我觉得这种线条的大小,可能区别了说刚才的那种,以情节取胜的一些网络小说等等,一些我们所说的,包括我们今天讨论的麦克尤恩,以及村上春树他们故事的那种好。
陆老师:我觉得我们并不是说,我喜欢所有作家,所有作家都是一样的,然后我用同一个方式爱所有作家,我们和很多作家我们的方式是不一样的,当然作家呈现,讲故事的方式也是跟生活本身一样是丰富多彩的,很难概括我只喜欢某一个类型,现在就变成有的小说是类型小说,但是一般的读者我想,我们实际上喜欢的东西,实际上是面很宽,我们很难取一种模式,所以我们有时候可能喜欢的东西相当不同,但是我们都很喜欢。这里面并不是说一定哪一个喜欢不,哪一个喜欢怎么样这样。
余华:这里面有这样一个问题,我这么说,就是故事好,其实每个人的标准是不一样的,像我就觉得麦克尤恩的故事非常好,为什么好,因为故事是很独到的,完全是麦克尤恩式的,包括这个里边的八个短篇,你看他八个角度来写故事,还有像我们前面提到的《阿姆斯特丹》,一上来就是一个女人死了,然后其他的故事全是她的三个情人之间的故事,这都是非常美妙的,我再举一个例子,就是十多年以前,当时的台湾,当时我在台湾的出版社,给我寄了他们电影的书,包括一些(费里尼)的回忆录等等,有一本书很有意思,好莱坞编剧技巧,我第一次读这本书的时候觉得他们很棒,他们能够一上来就把观众吸引住,这也确实是技巧,但是它带来一个什么问题,当所有的编剧都按照这个模式来编剧的时候,你就觉得没有意思了,所以你就会觉得这个故事陈词滥调了,所以哪怕它是一个很好的故事,但是由于你觉得很熟悉,你在别的电影里边看到过诸有此类的,你就会觉得这不是好故事,其实他是很好的故事,但是因为太雷同,所以就不是好故事。
前不久我和一个韩国电影制片人一起吃饭,他说现在的韩国电影,有一部电影,因为韩国永远关心的南北关系,说是北韩的一个间谍到了南韩以后,如何如何,最后大概10多分钟以后发生了枪战,在放样片的时候就暴跳如雷,要把前边10几分钟掐掉,这就成了韩国电影的模式,为什么韩国电影迅速滑坡,不管什么电影,韩国电影前一段时候有一点像亚洲的好莱坞,最近一下子就滑坡,我想好的故事要带有作者的鲜明风格,对于读者,哪怕读很多文学作品,会觉得故事很奇特,这个作家的最好得优点,就是你会觉得他的故事你以前没有读过,觉得他是会写故事的,其实好莱坞很多人会写故事,只不过哪些人写的是老故事,他写的是新故事。
主持人:今天的活动时间已经到了,非常感谢三位嘉宾老师的发言,我觉得对我对于这本书的理解非常有启发,然后我也听到了很多有趣的故事,还有想法,我想大家可能跟我的想法也都差不多,如果以后还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通过多种方式交流,在网上、或者豆瓣的主页上都可以,关于这本书的阅读,我觉得读懂这本书的过程比我们想象得漫长,不是合上书就读完了,希望能在这个过程中继续交流,非常感谢大家今天的参与。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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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8 07:50:35 | 只看该作者
传奇
单向街沙龙新主人
实习生 李景

中青在线-中国青年报    2009-05-20


    离沙龙开始还有一小时,谭旭峰就已经忙活上了。他要布置场地,调试音响,还得亲自挑选背景音乐。做完这些,他一边招呼客人,一边和主讲嘉宾寒暄。等沙龙开始后,德国人佳杰思追述自己的中国岁月,遇到冷场,他又必须马上抛出一个问题,让谈话继续下去。     作为在北京小有名气的“单向街沙龙”主人,这个23岁的年轻人看上去和同龄人没什么区别。他戴着时下流行的黑框板材眼镜,说话时略带点羞涩。     不过,一站在圆明园东墙这个篱笆小院里,他就有了沙龙主人的风范。一年多时间里,上百号人物曾是这里的座上宾,包括学者梁文道、作家阿城、歌词作家林夕,以及导演贾樟柯。     一开口,这个1986年出生的男孩会表现出超越年龄的成熟。他喜欢用自己的小眼睛偷偷打量别人,并作出评价:文字特贫特损的文化记者王小峰,其实腼腆安静好相处。     “那样才是真正写字的人,”他说起来煞有介事,“真正写字的人大都话少,因为文字可以改,可以有思考,而说话不一样。”     这样的谈吐,几乎使他和两年前判若两人。那时这个北漂男生,一人租住在北京,正在准备人民大学新闻专业的自考。结果,因为喜欢这间书店里“铺满碎石的园子和木架上乱中有序的书籍”,他放弃了自考,应聘成了一个“站柜台的”。     一年后,经过老板首肯,谭旭峰全面接管了已经开办一段时间的单向街沙龙。     开始,这个年轻人最大的感觉是“新鲜和好奇”。他急于知道那些光鲜的名字属于什么人,关心他们的身高、相貌。不过,书店老板提醒他,首先要学会不卑不亢。“沟通的前提是要明白,你和他们是平等的。”     “对特别有名气的人也不能腆着脸,对比较冷门的学者也要尊重。”老板这样对他说。     从选题到策划,再到联系嘉宾,所有工作都由他一人完成。随之,他交往的人越来越广,书读得也越来越多。这个爱好文学的年轻人深知自己的历史文化欠缺,为了让这个沙龙“没有框架”,在组织活动之外,他疯狂地逛书店、读书。     起初,谭旭峰也曾怀疑过这个沙龙的意义:从人声喧嚣到人走茶凉不过两个小时,谁也无法更深入求索。而原来的理想却逐渐陷入琐碎的日常工作中。最灰心的时候,他甚至想退出。     但渐渐地,他意识到,只要这短短两个小时里有一句话打动人,或一个看法给人启发,就值了。有一次,演讲嘉宾是梁文道。不到50平方米的场地挤进200多人,思想交锋激烈得让谭旭峰捏着把汗。这样的场景给了他莫大的激励。     有一次沙龙,因为提问过于敏感,谭旭峰临时要求改用写纸条的方式提问,结果受到很多人批评。但这个年轻的沙龙主人却坚持己见:“单向街是一个开放的地方,我们不想站在任何一个阵营里。”     不过,沙龙毕竟不是生活的全部。每当离开热闹而优雅的书店,回到拥挤的集体宿舍里,另一种现实的生活就会扑面而来。     因为每月只有1000多元钱收入,他只能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即使租着多人合住的集体宿舍,他也要经常为自己的食宿发愁。而和大多数“北漂”一样,来自家乡的父母对儿子的期望,是他最大的压力。     只是,习惯了书店和沙龙的日子,他没有想再找份其他工作,或者重新拾起那些繁琐而无意义的考试,这些都令他厌倦。     只有在书店里,他好像才找回自己想要的生活。临近傍晚,当沙龙结束后,枣树下的人群逐渐散去,谭旭峰便会喘口气,溜进屋里,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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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8 07:51:27 | 只看该作者
“单向街沙龙”:阅读空间
www.XINHUANET.com  2006年05月22日 09:26:02  来源:中国青年报
 “我们做这个书店,是想给年轻人提供全新的公共阅读空间,
    这样既符合年轻人的阅读习惯和阅读心理,又有利于‘全民阅读’”。
    5月14日下午1:45分左右,圆明园东门内的单向街图书馆。     从事营销策划工作的杨先生热情招呼着来做主题沙龙“我们的北京城”演讲嘉宾的新华社记者王军,“王老师,来,咱们好好聊聊。”参天的古树,竹篱笆围起来的铺着碎石的庭院,可躺可坐的椅子,让王军感慨:“这真是一个世外桃源!”
    王军是应这家名为“单向街图书馆”的同人书店(下称“单向街”)之邀来参加周末例行的沙龙,这已是单向街沙龙的第9期活动了。自从诗人西川在3月5日启动了单向街沙龙以来,洪晃、郝舫、陈冠中、阎连科、陆建德、张鸣、廖伟棠等各方人士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先后做客这里。中国社科院外文所所长陈众议研究员还将于5月28日来主讲《博尔赫斯和拉美文学》。     说单向街是同人书店,是因为它的主要合伙人于威、许知远、覃里雯、张帆等都曾在《经济观察报》工作过,现在他们都服务于现代传播集团旗下的新锐杂志《生活》。股东中也有两三位特别有钱的,但为了平等,“每人也都只出5万元”。单向街的股东们多有两种名片,其中一种折叠成书签模样,上面写着“单向街图书馆馆员”。     “分享”理念受到欢迎和支持     798艺术区那种刻意标榜的另类气息是于威不喜欢的。最初她是想做一个供京城媒体从业人员交流的沙龙,恰好2005年的八九月间偶然发现了圆明园里的这块宝地:“即使在媒体同行之间,交流也不方便,人为的‘墙’太多了,我们想拆‘墙’,所以我们办单向街,做沙龙,就是想给大家一个交流的平台,一个分享的空间。”     许知远和于威有着对《单向街》作者本雅明共同的喜好:“书店根本没法靠卖书来维持自己,很大程度上大家都觉得在一起是个比较好玩的事情。我们做这个书店是想给我们自己也好、给其他的年轻人也好,提供一些新的、公共的阅读空间,所以最好叫图书馆。”“提供一些新的、公共的阅读空间”在某种意义上其实也暗合了国家相关部委大力倡导的“全民阅读”。     单向街不像是一家书店,它的门口没有防盗的磁性检测仪,店里有时甚至没有人照看。于威虽然是单向街的股东,但她也不知道书店到底有多少书。在单向街可以很随意地看书,渴了还能得到免费的水。     “现在一谈心灵交流,一谈精神生活,好像就被认为是矫情或者刻意把自己打扮成精英分子。其实,谁没有精神生活呢?只是层次不一样罢了。谈精神不应该是可耻的。”于威认为,“每个人只是一个个体,所以怕被嘲笑,可是当大家聚集在一起,成为一个集体的时候就不怕了。”于威强调“分享”:“大家平等地聚在一起,分享各自的知识、经验和见解。”     这种“分享”理念也受到各方欢迎和支持。刚创办不久,《读书》杂志的前主编沈昌文就捐了两大书架的英文原版书。一位参加沙龙的大学生主动帮忙设计制作了单向街网站。     “我开始并不知道单向街,来了一次之后就喜欢上它了”,中国人民大学政治系教授张鸣4月23日在单向街做过沙龙嘉宾:“沙龙的氛围不错,虽然基本都是陌生人,但是却很随意,我来之前也没有做太多特别的准备。而且听众水平比较高,交流起来也很有收获,效果甚至比我在学校里面开的讲座还要好”,“我也希望和更多的人有精神上、心灵上的交流,如果有类似的沙龙我还愿意参加。”     张鸣这样的嘉宾多是《生活》的记者新近采访中发现的有趣人物,他们来演讲没有一分钱报酬,于威甚至“连他们的打的费都不管”。     “单向街的书和店,感觉都很有气质,偏僻的地方、独立的院落,沿着书架走还有阳光洒在身上。”单向街的常客王非这样说。“在一个贴近自然的地方,有一些陌生的朋友,分享着观点与信息。这是我常去单向街的理由。”     而每次看到沙龙上从四面八方赶来的那些大学生脸上专著的表情,于威就“特别感动”。北大、清华和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等高校的社团,纷纷向单向街伸出了橄榄枝,希望这里的沙龙能延伸到高校。     “我是一个有书店情结的人”     单向街也有几位辛勤的工作人员,他们拿着不高的工资却乐在其中。     “我是一个有书店情结的人”,店里的工作人员王燕安自我评价说,“过去做市场工作时,生活压力特别大,每天感觉就是累。我和我的许多朋友都有类似的想法,就是拼命赚钱,然后到35岁就退休。可是退休了又去做什么呢?”王燕安这样问自己,“我们拼命赚钱为了更好的物质生活,可是回头去看那些日子,却觉得是空白。”     王燕安在许知远的博客上知道了单向街。“去了一次我就喜欢上了它,这个地方符合我对一个书店的全部理想。”王燕安通过给许知远的博客留言,最终实现了来这里工作的梦想:“现在好了,单向街的工作很有意思,也没太大的压力,我感觉很轻松,状态比过去好多了”,“我就是想得到一种精神生活的满足,单向街恰恰给了我这种满足。每次做沙龙看到各种人得到了各种收获,我都会觉得很快乐。在书店里感受书的氛围也是一种很惬意的事情。我想这就是我希望得到的‘退休’后的生活。”     书店的报酬并不高,王燕安虽然现在还要动用过去的积蓄,但她对未来满怀信心:“我想不会坐吃山空的,书店的日子会逐步好起来的。”迄今为止每月4000多元的亏损在于威看来还是可以承受的,“10个股东去分担不是多大的包袱,无非是每人少喝一杯咖啡少买一件衣服。”     单向街这样的沙龙在北京并不是个案,万圣书园早已成为京城的文化地标之一,商务印书馆涵芬楼的沙龙活动更是异彩纷呈。“交流的欲望是人的正常心理”,北大社会学系教授夏学銮对此评价道,“人是社会人,不可能离群索居,所以就要交流,通过意见表达的手段达到分享的结果。”夏学銮认为书店情结对提高人的素养是有益的:“书店办沙龙,为人们创造了更广阔的文化空间,提供了更多的交流平台;另一方面,也可以作为书店进行市场营销的手段。这样两全其美的事情应该更多一些。”     单向街沙龙靠着口口相传集聚着人气,于威现在甚至自信“几乎没有我们沙龙请不到的作家”,沙龙的活动都安排到了今年七八月份——特别出彩的才能临时增加。今年预计出版10本“单向街丛书”,其中许知远、覃里雯等馆员的图书正在制作中。于威还想依托书店和沙龙做一本《单向街》杂志,甚至还想“把单向街的庭院变成一个旧书的交易市场,我们的沙龙不能永远局限在圆明园那个角落”。(记者 张彦武 实习生 江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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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8 07:56:07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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